關(guān)于人活著的意義的一些思考 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記不清什么時候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反正有好一段日子了吧。 不妨先從一個現(xiàn)時很推崇的視角——科學的視角出發(fā)去試探一下。生命純粹是一種偶然,不存在上帝,人身上沒有上帝賜予的神圣光輝和使命,從出生到成長,衰老再到死亡,就像不可抗拒的命運,而人也沒在這命運之外。再抬頭望望星空,面對浩瀚宇宙,人也不過轉(zhuǎn)瞬即逝的渺小生物而已。從生命本身的這種偶然性和渺小性來看,生命的確是沒有意義可言的,盡管這樣的結(jié)論很讓人沮喪。 討論活著的意義還可以從“活著”的對立面“死亡”入手,這里不承認死亡之后“自我”會以靈魂的形式繼續(xù)存在或者來生之類的“不死”說法。(死亡之后就是虛無)死亡意味著活著這種狀態(tài)的結(jié)束,具有必然性。相對于短暫的活著(存在)而言,死亡(不存在)更具永恒的意味,因為死后就是無窮的虛無。然而也正是活著有個盡頭,才顯得有必要去探討活著的意義,如果生命是永恒的,“活著有什么意義”這個問題就不會被當回事。 一個生命,在它誕生之前的歲月是無窮無盡的,而在它消失之后,時間還會無止境地延伸下去,對于這段漫長的自我“不存在”的時光而言,這一小段屬于自我的“存在”的時光本身就算生命對抗虛無的一種勝利,這種勝利會不會就是價值?我們努力為生命的價值尋找一個堅固可靠的普遍性答案,我相信就在這點上——生命從永恒的虛無當中贏取了一段讓自我存在的時光,生命本身就是一種價值。能夠在繼續(xù)討論之前找到這么牢固的一塊基石,是很振奮人心的事情。 人活著的意義,這里面有兩個大概念,活著和意義。有必要將這兩個概念解剖之后再進行整理。比如說一個人參加志愿者活動,到貧困山區(qū)支教了兩個星期,然后感覺活得很充實,很有意義。這志愿者感受到的意義顯然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就像如果說活著的意義就是到貧困山區(qū)支教兩個星期,大概是不會有人認同的。那么支教的意義和生命的意義是否存在著某種聯(lián)系? 活著是由一系列的活動構(gòu)成的,我們大致地分為兩類,一是客觀物質(zhì)方面,二是主觀精神方面。衣食住行等等算第一類,愛恨、快樂、悲傷、迷茫,空虛等等情緒和意識形態(tài)算第二類。同樣,我們將意義也做個簡單的分類,一是生存層面上的意義,比如吃飯睡覺上廁所;二是感官層面上的意義,比如性愛;三是精神層面上的意義,比如詩歌繪畫等等藝術(shù)。似乎有點越說越不靠譜,活著的意義竟和吃飯睡覺這些瑣事扯到一起了。不過反過來說吃飯睡覺是完全沒意義的,也不算明智的舉措。 且放下“物質(zhì)”和“精神”誰先誰后的爭論,不難發(fā)現(xiàn)兩者的共性——“不確定性”。物質(zhì)的和精神的狀態(tài)都處于或快或慢的變化當中,正像我們平常所說的人生變幻莫測。人活著就是一個不斷滿足物質(zhì)和精神需求的過程,填補變化帶來的缺失。(這種變化和缺失是包括物質(zhì)和精神兩方面的) 人活著既是這么一個過程,那么能否說每一次來自物質(zhì)或者精神的滿足都構(gòu)成活著的意義的一部分呢?活著的意義很可能不是某種唯一的目的或者“絕對的幸福”,它更像是一個建立在對生命的理解之上的一個隱秘世界,按照不同的理解(價值判斷),這個世界里面可能有愛情,親情,權(quán)利,名譽,地位等等,總之它很大程度上受個體對生命的理解程度和價值取向所影響,并且隨著個體在物質(zhì)尤其在精神層面上的變化而處于一種動態(tài)之中,有一些新的意義會被吸收進去,有一些舊的意義會被踢出來。就像隨著我們的成長,原本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物可能會變得很有意義,而開始覺得很有意義的事情也可能慢慢變得枯燥乏味,不過如此。 這是個讓人欣喜的想法,這個意義的神秘國度與我同在,也隨我一同消失,在我的有生之年,任何有關(guān)它的描述都注定不會是準確的,完整的。人活著的意義有一個很長很長的答案,長到需要我們用一生才能寫完,并且這是道主觀題,無統(tǒng)一標準,言之有理即可。 到了這里,回頭反思一下上面的討論,不難得到兩個批判的點。 一:普遍性的問題卻得到了個體化的答案。 盡管我們一直渴望從“存在”這個普遍性的概念出發(fā),試圖找到一個具有普遍性的“意義”,(這里區(qū)分“存在”和“存在者”兩個不同的概念)然而,困難在于如果沒有存在者,就不可能有意義,因為意義屬于價值判斷的范疇,是存在者(人)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到底該問存在的意義還是存在者的意義,還是問存在者(人)存在(活著)的意義,不管怎樣,一旦問題被牽向了具有足夠多樣性存在者,解答就有了個體化的可能。 為人活著的意義尋找一個偉大崇高的普遍性答案,一直是個很讓人神往的方向與目標,但這種思路或多或少有點走捷徑和一勞永逸的心態(tài)。如果真有這么一個適用于所有人的意義,我相信會是“生命本身就是價值”,別的意義似乎都難以達成共識。不過就這一成果堪稱一個無法逾越的成就,它從生命降臨的那一刻起就賦予了生命充分的價值,盡管在這肯定之后,這條普遍性的道路就顯得舉步維艱。 二:意義的個體化將意義原來的崇高地位拉了下來,貶低了問題本身的價值。 將生命意義的耀眼光輝抹去不是初衷,我們一直都在努力揭開生命意義的神秘面紗,拉近生命意義和我們之間的距離而已…… 由于個體的差異性,某些人理解的生命意義的一部分在另外一些人看來不過是膚淺的甚至是丑陋的。但這里強調(diào),意義的判斷是自我的“工作”,外人的判斷只能算自我相對他而言的價值。生命必須建立一個更加安全可靠的價值基礎(chǔ)——自己對本身價值的肯定! 任何個體的意義都是沒法徹底去否定的。與其說完全沒價值,不如說目前為止意義的分量尚不足稱道。不管是自我評價還是評價別人,都應(yīng)該持這種謙遜和尊重每一個生命的態(tài)度。 很喜歡一句話,“生命的頂峰是對生命本身的理解。”活著的意義就寄于生活當中,懂得用心去理解去感悟的人,活著的意義這個隱秘世界也就更豐富,深刻和美麗。當有一天我們被生活的魅力所吸引而無法不熱愛上它時,也許我們會驚訝當初自己怎么會問“活著有什么意義”這么一個“無厘頭”的問題…… 當然,這上面只是我個人比較認同的一種思路,下面再簡單介紹兩種不同的思考方式。 一、終極意義 哲學家們一直苦苦為生命尋找一個終極意義(也有絕對幸福的說法),有了這個意義,我們就可以輕松解答這么一個問題,如果你只能再活一個星期,你會去做什么?(還能做什么,肯定是做有關(guān)生命終極意義的事情。)這個終極的意義就像前面提到的“生命本身就是價值”一樣,是地基,其他一般的意義建筑在它之上。如果沒有它,像愛情,親情等等之類的意義都像是蓋在沙子之上的建筑,隨時會崩潰,讓人始終心懷不安,把握不了一層層接著蓋上去的方向。(沙子在動搖) (如果真有終極意義,我更相信它像一個非常寬廣的圓圈,日常生活中的各種意義像一個個小圓圈分布在大圓圈之內(nèi)。那么人的位置在哪呢?生活中的各種意義就在人的周邊,所以人也在這個大圓圈之內(nèi)。人嘗試著找到這個大圓圈邊界,但可能由于這個大圓圈實在太大了,人即使花掉一生也沒能把它的輪廓描繪下來。走終極意義這條胡同,到最后很容易搬出一個上帝,然后走進宗教的殿堂,或者讓自己處于一種進退兩難的境地,進無路,退不甘。) 二,語言哲學 按照語言哲學的觀點,生命的意義是什么這類問題的提出本來就是一種錯誤。 這實際上是在為“生命的意義”這個詞語找到一個對應(yīng)物,我們總以為存在著一種與語言的每一個語詞(如名詞、形容詞等)一一互相對應(yīng)的經(jīng)驗對象或性質(zhì)。而語言就像工具一樣,強調(diào)的是用途而不是某個詞語的意義,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的語言都有具體所指,比如說眼前的風景很美,這個美是用來形容眼前的風景的,但到了哲學領(lǐng)域,我們就單獨地把美這個詞抽出來,問美是什么,要給它找一個經(jīng)驗對象或者性質(zhì),這種做法本身就有問題。如果有人問中國的女王叫什么名字,有人能回答上來嗎?中國根本就沒有女王,所以誰也沒法答出一個名字。有時候我們會問出一些本身就是錯誤的問題,而“人活著的意義是什么”會不會是其中一個? 按照這種語言哲學思路,還可一一擊潰很多歷史上遺留下來的棘手的哲學問題,比如什么是真理,什么是善,什么是時間…… 這種思路心懷著遠大抱負,希望借此根除所有語言上的“哲學病”。他們有種說法,“當語言休息的時候,哲學問題就產(chǎn)生了。” (那么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就真的只是語言運用上的一個“失誤”,一切一切的探索追求純粹就是自尋煩惱?我的確說不出語言哲學的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但我有種直覺,這絕不會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語言陷阱,活著的意義是存在的,盡管它很虛,很抽象,但它離每個人的心都很近……) (不管語言哲學對生命意義這個問題的解答對還是錯,它都是一種很讓人驚訝的想法,撇開活著的意義這個問題不說,在其他一些重要問題的探討上,這種思路確實值得借鑒。) 以上都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思考,我知道它不能給任何一個人帶來這個問題的答案,想著就是分享一些思路而已。在哲學社里經(jīng)常會碰到一個問題,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周,你會去做什么?這里我給個不算答案的回答,“買張回家的車票,在回家的路上好好整理一下之前的人生再作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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