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德海歸龔琳娜:揭秘“神曲”背后的故事德國海歸龔琳娜
“忐忑”一詞,在字典里釋為“膽怯”,也有“誠懇”之意。這或許也契合了龔琳娜,這首“神曲”演唱者的心路歷程?!鹅返淖呒t,對龔琳娜而言,不是一個意外,而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音樂計劃。她用了十余年遠赴海外傳承民族音樂。這個過程中,龔琳娜膽怯過,卻抱著對民族音樂誠懇的態(tài)度堅持了下來。5月21日、22日,龔琳娜獲上海世界音樂周之邀,將在中山公園舉辦兩場專場演出,她說這次要一句一句教觀眾唱《忐忑》,不“究”歌詞,只找“樂子”。 一場音樂會: 我的音樂嚇壞老外 僑報:你科班出身,卻拋開一切遠赴海外,是什么讓你作出這個決定? 龔琳娜:九年前7月的一個周末,我只身赴德國,欣賞一場盛大的音樂會。它持續(xù)了三天三夜,從早唱到晚。沒有復雜的場景,沒有超炫的燈光,音樂家都好樸素,他們演唱、演奏不是為了炫技,而是為了享受。臺下的觀眾都坐在草地上聆聽,有小孩,也有老人。三天后,音樂會結束,城一下空了,我難過得流下眼淚。從那時起,我拒絕去晚會假唱,辭掉了中央民族樂團的工作。我去了德國,到西方民族音樂的環(huán)境中去傳播中國民樂。 僑報:這一段海外求學生活的經歷,現在想來,帶給你最大的影響是什么? 龔琳娜:它讓我大開眼界。我找到了發(fā)展民族音樂可以走的路——絕不能丟掉自己的“根”。假設我與一位爵士音樂家合作,爵士的音樂感太強了,他把我?guī)нM他的音樂里,最后我就會變成他的“點綴”。這樣的路我堅決不走。我要做的是吸納更多的外來元素,反過來強調中國音樂是最美的。西方觀眾對中國音樂其實是有偏見的,因為他們對此不了解。有一次,我開音樂會,剛一開嗓,前排的觀眾就嚇得往后退。我想我的聲音挺漂亮的啊,為什么他們不喜歡?我很快發(fā)現了問題所在:西方的美聲唱法是誕生在宮廷、教堂里的,他們的聲音是往上走;而中國的民族音樂是誕生在田間地頭和集市堂會上的,聲音必須洪亮有穿透力。當我了解到這種差異,再準備音樂會時,就既會安排那種虛無飄渺的音樂,也會有極具爆發(fā)力的。既然,我的聲音能給人帶來這么強烈的心理感受,不正顯現了音樂直擊人心的魅力?我要的就是抓人心魄! 一個旁觀者: 西方可設中國音樂學校 僑報:你的丈夫老鑼自稱為“中國音樂家”,他為你的“根”給予了哪些養(yǎng)料? 龔琳娜:要長大的話,“根”要扎得深。我負責“扎根”,老鑼負責“創(chuàng)新”。他是一個旁觀者,知道怎樣才能做得更好?!鹅肪褪沁@樣的結晶。不是所有的歌者都非得用美聲唱法演練。如今,西方有中國的“孔子學院”,那以后也可以有中國的音樂學院啊,西方人也可以來學中國的民族音樂,而不是我們再用二胡去模仿小提琴。這讓我有一點小糾結。 一塊敲門磚: 藝術不該被“供” 僑報:你提到了《忐忑》,它對于你的現實意義是什么? 龔琳娜:可能我多年的積累是個量變,《忐忑》是個質變。九年前我剛開始做新音樂的時候,我還沒有找到自己。一個人想要具備自己的特色,其實真的不是故意而為之的,要先找到自己,在此基礎上把所有的功利心都拋掉,才可以專注于藝術?!鹅吩谖业乃囆g生命里太渺小了,這首歌對我其實是很不重要的,它只是音樂會里的一首歌而已。我覺得我的身體與音樂結合是會有很大張力的。如果一定要說《忐忑》對于我的作用,那就是一塊重要的敲門磚,讓我有了更大的舞臺。 僑報:《忐忑》令你“忐忑”嗎? 龔琳娜:《忐忑》是一個平臺,每個人都從中得到快樂,從中得到給力的感覺就好了。有人說,網絡瘋傳的肯定很“俗”。我要說的是,藝術不是高高在上的,不是“供”起來的。這首歌引起很大的反響,但肯定褒貶不一??山K究有很多人特別喜歡它,或許就是因為它激活了人的內心的創(chuàng)造力、想象力,它的藝術性就達到了。藝術也不是需要人去理解的,它是一種力量、一種信念。這跟人的受教育程度沒有關系。我自己根本不重要,《忐忑》也不重要。唱歌令我特別開心,哪怕唱到流淚,也開心。我的靈魂在里面升華,它已經是我的生命了?!鹅返某晒?,是一種天時地利人和,也許它正是這個時代的需要,就算我以后再沒有什么影響力超越它的歌,也不重要。我還是唱我的,做有生命力的音樂。但現在我感覺,不管我在臺上唱什么,觀眾們還是會被感動。 記者手記 黑色小洋裝、紅絲襪配高跟鞋,龔琳娜以這身行頭出現在專訪現場,身邊有人輕呼:“原本她也挺漂亮。”看多了網絡視頻里那個扮相奇特、表情夸張的“神曲教母”龔琳娜,發(fā)出這樣感嘆的人不在少數。這是一個一聽音樂就旁若無人地搖擺起來,一看見攝影師對著她狂拍卻會很不好意思地抿嘴一笑的嬌小女子。 我專訪過的海歸音樂家大多是一些從國外得了音樂大獎或者參演了具有重要意義的歌劇的美聲唱法音樂家,龔琳娜是個例外。“墻外早早開了花”——《忐忑》早就得過歐洲音樂大獎,百轉千回之后,才透過網絡“墻內花香”。 專訪不時會受干擾,因為身邊不斷有人追問龔琳娜:如果不經明星們的翻唱,它會紅嗎?你以后要是沒有這么走紅的歌怎么辦……坐在桌子上始終微笑著應答的龔琳娜一再重復:那都不重要,我知道我要走什么樣的路。有個二十歲出頭的女生不死心,繼續(xù)問:“有人說《忐忑》很俗的。”龔琳娜反問:“很俗?”小小的停頓,龔琳娜未再多語。轉而,她與我聊起了她在貴州的童年,“你知道嗎,我從小就唱著侗族大歌出國了。我現在在做‘聲音行動’,會帶著小孩們到山間田野去唱歌,接觸天地之氣;我要教她們找回自己的聲音。” 有什么比找到自己更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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