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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郗司馬帖》
釋文大意解讀賞析變化從心相比《十七帖》其他諸帖，如《省別帖》《諸從帖》等等，《郗司馬帖》首行即作變局，行軸線左旋右盤，如風吹楊柳。第二行和末行的行氣則平鋪直敘，但字本身的欹側(cè)變化仍與首行呼應。審視其點畫，俯仰自如，顧盼有姿，變化從心，神融筆暢。[6]
二、《逸民帖》釋文吾前東粗足①作佳觀②。吾為逸民③之懷久矣，足下何以等④復及此？似夢中語耶！無緣言面，為嘆，書何能悉。[4]注解?、?B>粗足：大致，粗略。南朝梁蕭統(tǒng)《答湘東王求〈文集〉及〈詩苑英華書〉》：“雖未為精核，亦粗足諷覽”。[5]②佳觀：優(yōu)美的景致。③逸民：古代稱節(jié)行超逸、避世隱居的人。④等：一樣，同樣。[6]大意我上次東行，略見當時美好的山川景物。我想隱居當逸民的想法已經(jīng)很久了，您怎么又同樣提起（再次出仕）之事？簡直像夢話一般！沒有機緣見面，甚為感嘆，書信中何能盡表我的心意。[7]備注《逸民帖》文“吾前東粗足作佳觀”一句，應解讀成“我前段時間向東略行（至金庭），構筑置辦了一處可心的住所”為宜。關于家居住宅可參照清代道光《嵊縣志》：“（王羲之）《宅圖帖》：'丘令送此宅圖，云可得四十畝，爾者為佳，可與水丘共行視，佳者，決便當取問其價?！苏萍唇鹜?，蓋在郡日遣人行視者。設在蕺山，則無須圖矣?！?SUP>[8]賞析章草之韻《逸民帖》中的“東”、“久”字等，明顯保存章草書的筆法特征如捺腳、回鉤、轉(zhuǎn)折處的隸書筆意?！妒咛窞榻癫荩ㄐ〔荩?，但當細細品味其作，感到一種清晰的章草余韻蕩漾在字里行間?！妒咛返牟輹旧献肿知毩?，大部分字的體勢趨于扁平，筆畫的橫平豎直基調(diào)貫穿在每一件作品之中。[9]三、《龍保帖》釋文大意注解賞析章法 《龍保帖》的“龍保”二字與《諸從帖》和《嚴君平帖》等帖相似，首字筆勢和字形均向右上傾側(cè)，而第二字則向右下，一上一下，偃仰欹正，變化豐富。傳王羲之《書論》中說：“夫書，不貴平正安穩(wěn)。先須用筆，有偃有仰，有欹有斜，或小或大，或長或短?！逼淅碚撚凇洱埍Ｌ房筛Q一斑。第一行首字與末字小，中間變大；而第二行恰好與之相反，上下兩端大，中間小。避讓開合，錯落有致，形成了奇特的章法。[5]
筆勢 作品整體以圓勢為主，遒勁圓活。清人朱履貞說：“書貴圓活，圓活者，書之態(tài)度流麗也?！钡g以方筆處理，例如“之”字，頓顯骨健氣清。[5]
帖文考證考證一 清包世臣《〈十七帖疏證〉》：“龍保等平安也，謝之甚遲，見卿舅可耳，至為簡隔也。” [7]
考證二考證三 《右軍書記》著錄的帖文曰：“龍保等平安也，謝之。甚遲見卿舅，可早至，為簡隔也?！倍洞净w帖》卷七所刻《龍保帖》帖文為：“龍保等平安也，謝之，甚遲見之?！倍弑容^，當以《右軍書記》著錄為準。但是，《淳化閣帖》收刻的《龍保帖》字數(shù)與敦煌本《龍保帖》同，略有不同的是，敦煌本第二行第一字“甚”字，在《淳化閣帖》中為第一行最末一字。估計宋人摹勒《閣帖》中的《龍保帖》時，其所據(jù)母本是已闕失“卿舅可早至，為簡隔也”十字者。屬于敦煌本《龍保帖》一類的臨本或摹本。[9]
四、《絲布帖》釋文
大意備注“絲布單衣財一端”中的“財”指財物，多為日常生活必需品。如：《禮記·坊記》：先財而后禮。注：幣帛也?！岸恕笔橇吭~，為古代布帛的長度單位。 《絲布衣帖》文意略同《藥草帖》?！端幉萏肥峭豸酥髟?A target=_blank>周撫是否需要藥草，若需就來信告知，當會寄去?！督z布衣帖》則是直接寄送上絲布單衣一件?？梢娕笥验g除信件往來外，還互相寄送所需物品。[4] 賞析
《絲布衣帖》帖文不足兩行，像這樣文字簡短的信札，在《十七帖》叢帖中，有《藥草帖》和《嚴君平帖》；墨跡本中有《行穰帖》和《妹至帖》等帖與《絲布衣帖》接近。 《絲布衣帖》首行首字至末字，字形由橫到縱、由小及大，用筆先轉(zhuǎn)后折，沉著痛快。這在寫作時與文意內(nèi)容有關?！敖裢z布單衣財一端”恰好一句成一行，且此句為信札全部目的，因此作者無須過多構思詞句。因此心中所思，無所羈絆，用筆肯定，剛?cè)岵?。反觀《藥草帖》《行穰帖》等帖，文字內(nèi)容多征詢話語，且須換行書寫，下筆自然會委婉，字勢相應變化增多。雖然《行穰帖》首行上半段同樣也由小及大，凸顯渾穆之氣，但心存“應決不”這樣的疑問，下半段的“九人還”也因此逐漸變小。[6] 文意詳考“單衣”，《資治通鑒》載，371年（咸安元年）冬十一月，桓溫廢廢帝為海西公，立簡文帝。時“（廢）帝著白巾合單衣，步下西堂，乘犢車出神虎門……迎會稽王于會稽邸，王于朝堂戀服，著平巾幘、單衣，東向流涕，拜受璽綬”。胡三省注：“單衣，江左諸人所以見尊者之服，所謂巾也?！倍硎?A target=_blank>江南人士交際時穿的盛服，僅次于朝服。“端”是量詞，為古代布帛的長度單位。《左傳》杜預注：“二丈為一端，二端為一兩，所謂匹也?！薄?A target=_blank>集韻》曰：“布帛六丈口端”。說法不一。羲之所送的衣料為“絲布”，《鹽鐵論·散不足》謂：“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絲”。東晉是門閥政治時代，貴族衣絲當不受嚴格的年齡限制。但必須注意的是，服食的人，一旦藥性發(fā)，恒熱，冬月猶著單衣。亦由于發(fā)熱，皮膚毛孔膨脹，著粗服容易擦傷皮膚，為此，亦須質(zhì)地細膩柔軟的衣料，而且尚寬衣緩帶。[7] 五、《積雪凝寒帖》釋文計與足下別廿六年，于今雖時書問，不解闊懷。省足下先后二書，但增嘆慨。頃積雪凝寒，五十年中所無。想頃如常，冀來夏秋間，或復得足下問耳。比者悠悠，如何可言。[3]大意算算日子，和您分別至今已廿六年了，雖時常有書信往來，卻難以舒解久別思念的情懷。讀您先后寄來的兩封信，只更增加心里的喟嘆和感慨。最近積雪未消，天氣嚴寒，是五十年來所未曾見的景象。想您近況一切如常，希望明年的夏秋之間，或能再得到您的來信。方今歲月漫長，要從那里說起呢。[4]解讀《積雪凝寒帖》寫于積雪凝寒的嚴冬，當時寒冷之狀，羲之五十年里未曾見過。根據(jù)文意知此信寫于王羲之五十七八歲許。收信人是一位闊別二十六年之久的老友，益州刺史周撫。二人雖時有書函往還，由于山河阻隔，書信聯(lián)系并不便當，故信中說：“希望明年夏秋之際，能夠再得到您的來信。”這樣的聯(lián)系，當然不解“闊懷”。“闊懷”即遠懷之意。[5]賞析方筆《積雪凝寒帖》從拓本來看，多方筆，如“計、廿、頃、十所”諸字，而且方筆落筆處多處于字的左偏旁，如“頃、信、何”。這樣的用筆特征，在墨跡中可以得到驗證，如《喪亂帖》中的“頓、亂、臨”等字，《頻有哀禍帖》的“切”字等。“方筆特征”是王羲之書法雄強的一面，也是王羲之在行草書創(chuàng)作上廣納百川、博觀約取的一個結果。王羲之《題衛(wèi)夫人〈筆陣圖〉后》說“其草書亦復須篆勢、八分、古隸相雜”，《書論》中說“凡作一字，或類篆籀，或似鵠頭”，結合王羲之“又之洛下，見蔡邕《三體石經(jīng)》”的敘述，可以窺出王羲之取法的廣泛。從出土的秦系文字和楚系文字來看，秦隸多逆入平出，楚竹書則切筆外轉(zhuǎn)，則王羲之的方筆運用是在東漢隸書的基礎上，取法自古文（六國文字）——楚文字。 清代康有為《廣藝舟雙楫》“綴法第二十一”中敘及“圓筆用絞，方筆用翻。圓筆不絞則痿，方筆不翻則滯”。相比圓筆，方筆技巧更為復雜，或落鋒切翻、或揭腕搶入、或外逆翻回、或振筆快入，不一而足，這些特征在王羲之墨跡中都可尋見?！胺焦P是逆鋒過來以后增加一個向下切的動作，然后再鋪毫進入行筆階段”（胡抗美《〈十七帖〉之我見》），這個逆鋒包含著一個弧線的頂鋒動作。[7]比較《積雪凝寒帖》的“下問耳”如同《侍中帖》“侍中書”三字一樣，筆勢貫注而下，三個字作一個字來寫，形成字群字組效果。《積雪凝寒帖》整體風格與《十七帖》第二十二帖《諸從帖》類似，同為六行，行間節(jié)奏都較散淡，不緩不急。兩帖都以單字為主，只是最后兩行上部加快書寫速度，稍縱即收?！斗e雪凝寒帖》最后四字“如何可言”字形字勢與《旦夕帖》極為相似，均為由大及小。[9]風神《積雪凝寒帖》用筆方圓兼?zhèn)?，方處鋒棱可截鐵，圓處婉轉(zhuǎn)若飄帶。但自然調(diào)和。明安世鳳《墨林快事》稱：“羲之《積雪凝寒》帖六十三字，表里瑩潤，骨肉和暢，有法有致，最為合作?！?SUP>[10]背景相關清包世臣在《十七帖疏證》考證《積雪凝寒帖》時認為王羲之由于受其伯父王敦器重，王敦的府僚周撫，也因此對王羲之特厚。324年（東晉太寧二年）周撫隨王敦叛亂。王敦敗，周撫逃入西陽蠻。324年10月免其罪，時王羲之為秘書郎，同在建康。后周撫為王導起用?！盀?A target=_blank>江夏相，監(jiān)沔北軍，鎮(zhèn)襄陽，歷守豫章，代毋丘奧監(jiān)巴東軍，刺益州”。計王羲之與周撫自325年至349年分別二十六年（按：按包世臣所舉年代，僅為24年。祁小春糾正為351年，《邁世之風》484頁，臺灣石頭出版社，2007年版）?！?悠悠如何可言’，蓋指此?！?SUP>[11] 王羲之與周撫的交往，324年王羲之時為會稽王友，非“秘書郎”，周、王二人是否相見無確切依據(jù)。王羲之所任會稽王友之職在內(nèi)宮，負責4歲司馬昱的教育引導和陪護。按包世臣所述，周撫是有罪方赦“自歸闕下”之人，此時與王羲之見面無可能，因此325年不是兩人闊別之始。330年周撫因失守襄陽免官后退居武昌，王羲之334年亦至武昌為庾亮參軍。周撫在公元330～336的五、六年間生活在武昌?！耙灾軗崤c王羲之的關系推斷，二人在武昌見面可能性相當大”。后王羲之于340年任江州刺史，不久賦閑居家，直到348年入朝為護軍將軍。而周撫則于346年前一段時間任豫章太守。江州、豫章即今天的江西省九江與南昌，兩地不僅相距不遠，而且都靠著潘陽湖，以水路為主要交通的古代，兩地往來非常方便。既然周撫與“右軍特厚”，兩人在這一段時間也會見面。 根據(jù)上述分析來推論，王羲之與周撫闊別廿六年的起始時間為334年-346年至360～373年。[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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