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视频在线网站,日韩视频精品在线,中文字幕精品一区二区三区在线,在线播放精品,1024你懂我懂的旧版人,欧美日韩一级黄色片,一区二区三区在线观看视频

分享

《醫(yī)源》【清】芬余氏

 bdsmsm 2011-12-19

  《醫(yī)源》一卷,本書多發(fā)明經旨之言,較之《石氏醫(yī)原》尤見精湛。間于瘧痢兩證,列論為尤詳盡。如瘧論大綱,瘧脈辨,治瘧大法,癉瘧論,論《內經》《金匱》溫瘧治法,瘧母論,瘧母問答,痢疾大綱,治痢大法,痢疾不可利小便辨,痢疾不可發(fā)汗辨等,各立專論。余如痰飲、虛勞、咳嗽,亦多發(fā)明。原題芬余氏著,不詳其姓氏。前荷社友盧育和君錄自同里蕭衡先君藏本,又由時逸人君校正者。

  《醫(yī)源》序《醫(yī)源》一書為芬余氏遺著。嘗聞吾友蕭君衡先曰:余家寶是書,沿留三代,已百年于茲矣。

  先父介春氏以醫(yī)名噪于儀征,凡四十余年,宿所根據者惟是而已。先祖吉林氏在清道光年間亦為儀邑名醫(yī)之冠,聲播一時,凡教授及門弟子全以是書為依歸。又云:余先祖幼時得是書于某君,某君乃芬余氏之高足云云(蕭君對育言時佚其姓名)。此乃蕭君親口對育所言也。育聞而羨之,因力請蕭君假我一閱。蒙蕭君當時取出,育乃得而見焉。惜苦時匆促,所得無多,而大義微言已略知梗概,去年春,與時君逸人趙君托莘同閱紹興醫(yī)報,知是社為保存國粹起見,搜羅先哲未刊之遺著。嗣后育之投稿也、訂報也,于函中曾談及是書,蒙裘吉生先生函催索閱書數(shù)至矣,育遂晤蕭君而道及之,蕭君亦欣然允諾,慨出是書。育重錄一通,循其章法,仍其句讀,明知輾轉抄傳,難免訛誤,而匆匆駒隙,未遑細研究也。因托逸人君詳加校正,今書既成矣,付梓將有日矣,爰不揣谫陋而為之序。曰,凡成一書,前輩畢一生之精力,其材其識遠乎,尚矣!然不能冀后世之必傳者,其故有數(shù)端焉。一以后人編訂玉屑夾沙,一以錄校非人,致多誤會,一以木板易朽,魚魯難分。其最大之原因乃系夫著者精神之趨向,泥古者薄今,趨時者廢古,宗丹溪者視溫熱如寇仇,信養(yǎng)葵者斥寒涼如蜂蠆,故于十百千萬之典籍求其允執(zhí)厥中、不作偏倚之論者,實難其選。且地之習尚不同,人之性情各異,古冊流傳方沿所不能劃一者此也(如《壽世保元》盛行于西川,《救偏瑣言》盛行于北京之類)。今夫《醫(yī)源》一書芬余氏著之,蕭氏藏之,未嘗不費生平之精力者也。育之重錄,逸君之校正,報社之發(fā)刊,未嘗不費一時之材力者也。然冀其信用社會,流傳后世,尚未可必。吁!書籍之能流行也,豈非戛戛乎其難之哉。雖然是書論止四十八篇,而談生理、談病理、談癥治、談藥,頭頭是道,纖細無訛,且對于李東垣、朱丹溪、趙養(yǎng)葵,張景岳、喻嘉言諸家之論說多所辨正,洵足為國醫(yī)學極有研究之價值者也。有識者試鑒閱之,方知育言為不瘳云。

  民國八年菊月朔日育和氏序于北沙東城外容膝寄廬校正《醫(yī)源》序洄溪老人曰:經學之不講久矣。惟知溯流以尋源,源不得則中道而止,未嘗有從源以及流也。不佞校正《醫(yī)源》竣矣,不禁心有感焉?!夺t(yī)源》者,醫(yī)學之源也。謂醫(yī)學之源僅在夫是,豈其然乎!且生理、病理、癥治、方法、藥物諸科,各有天然范圍之限制,若籠統(tǒng)混而言之,果為可耶?

  說者謂市井鄉(xiāng)間之間以醫(yī)鳴者眾矣,往往得一方,明一法,輒矜為枕秘,雖骨肉不相告。故業(yè)醫(yī)者雖多而著書者甚鮮也,淺焉者無論已,等而上之葉天士、費伯雄、王九峰輩名高天下,聲盛一時,其所遺著果何如也?子獨斤斤乎是,毋乃過矣,不佞有感斯意,遂缺者補之,訛者正之,字句文義之間略為修飾之。若其立論初意,未嘗稍有移易也。承育和君來命,重加編訂,加以批按,不佞以俗務羈縻,未遑細辨,而自慚學識淺陋,故敬謝不敏。附述于此,以志愧疚,嗚呼!吾國醫(yī)學一種,為理想之醫(yī)學也,哲學之醫(yī)學也,故注重天時也,陰陽也,五行也,八卦也,所謂形上之道迥非形下之器也。然以講氣化,談神志則可,若癥治方藥諸項而全混乎,此恐多窒礙也。保存國粹,諸君其各慎之。不佞于是書中略見一斑,爰不辭而為之序,以就正于天下之有道云。

  孔子紀元二千四百七十年夏歷八月二十二日逸人氏識于江左之研究醫(yī)事社

  《醫(yī)源》

  目錄

  人身太極說……………………………(807)

  女子二七男子一六說………………(807)

  觀河圖而測五臟病說………………(807)

  制方本于洛書說……………………(808)

  陰陽升降論…………………………(809)

  辨趙氏人身一太極圖說…………?(809)

  臟腑體用相資說……………………(809)

  陰陽對待流行說……………………(810)

  真陰真陽說…………………………(810)

  陰陽剛柔論…………………………(810)

  心腎主病論…………………………(811)

  先天后天說…………………………(811)

  君火相火說…………………………(812)

  虛火實火論…………………………(81Z)

  外感內傷合河圖生數(shù)成數(shù)說………(813)

  龍雷相火說…………………………(813)

  天根月窟說…………………………<814(

  脾陽合中五說……“……”(814)

  論飲大綱…………………(814)

  痰飲辨………………………………(815)

  留飲伏飲論…………………………(815)

  飲證屬陽虛論………………………(8t5)

  痰飲懸飲溢飲支飲論………………(816)

  治飲大法……………………………(816)

  治飲證無吐補法論…………………(816)

  咳嗽大綱……………………………(817)

  治咳大法……………………………(817)

  治咳用干姜五味說…………………(817)

  風寒暑濕燥火致咳總論……………(818)

  申明《金匱》治咳五方………………(818)

  虛勞大綱……………………………(819)

  治咳大法……………………………(819)

  申明《難經》虛勞論…,。…………(819)

  虛勞脈論……………………………(820)

  虛勞脈辨……………………………(820)

  大黃廑蟲丸合陳大夫百勞丸方論………(820)

  辨用大黃廑蟲法……………………(Szl)

  瘧論大綱………………(821)

  瘧脈辨………………………………(822)

  治瘧大法……………………………(822)

  癉瘧論………………………………(822)

  論《內經》《金匱》溫瘧治法,,?(823<

  瘧母論………………………………<824(

  瘧母問答……………………………(824)

  痢疾大綱……………………………(824)

  治痢大法…………“”—“……………”(825)

  痢疾不可利小便辨…………………(825)

  痢疾不可發(fā)汗辨……………………(825)

  醫(yī)源

  人身一太極說

  太極者,天理自然之道理,氣象數(shù)之統(tǒng)名也。故天地者,太極之巨廓也。其間動靜互根,五行順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其理則致中致和,其氣則充塞縻間。人身者,一小太極之巨廓也。其中有精、有氣、有精神,即其靜而所生之陰也。氣即其動,而所生之陽也。神即主宰,其動靜之間而互根不息者也。以五行言,心肝為木火之一源,肺腎為金水之同宮,中宮脾土為之維持調護,此即其五行順布也。理即其仁義禮智信之具于性者,氣即其臟腑陰陽之充乎形者,與夫地寧有殊哉。然天地備太極之全體,而陰陽或有歉期,氣數(shù)容有否泰,此天地囿于氣質之偏而不能盡太極之道也。故自古調元贊化,帝王有裁,成輔相之責。人身備太極之中和,而或內耗其精,外勞其形,陰陽有偏勝之虞,水火無既濟之用。故圣人補偏救弊,而岐黃操司命之權,然則圣人之治天下也,使之風雨時山不童澤不涸,人和年豐,天地自然之道無所歉缺矣。岐黃之治人身也,為之損有余補不足,陰陽和、氣血平,不夭不折,而人身自然之道無所乖戾矣。古人云:不為良相,當為良醫(yī)。蓋其功用則一也。

  女子二七男子一六說

  經云,女子二七而天癸至,男子一六而精道通。余嘗考之河圖,而知此乃天地生成之數(shù)也。《易》曰: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河圖之外陰而內陽也。夫外陰而內陽者,女子也。方其幼時,天一天三之陽雖具,而地六地八之陰未盈,至二七則盈矣。生數(shù)立而成盈數(shù),陽逐陰歸而月事來矣,故二七者,八與六之數(shù)也。又曰: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河圖之外陽而內陰也。夫外陽而內陰者,男子也。方其幼時,地二地四之陰雖具,而天七天九之陽未充,至一六充矣。成數(shù)滿而生行,陰隨陽發(fā)而精始通矣。故一六者,七與九之數(shù)也。然則《內經》之言本河圖生成之數(shù)也,益信矣。

  觀河圖而測五臟病情說

  病情莫外乎陰陽,而病證莫重乎五臟。五臟各具陰陽,陰陽別乎形氣。余嘗體諸河圖,驗之人身,而知病之及五臟者,有傷五臟之形體,有傷五臟之氣體。形體傷者傷在后天,猶河圖之成數(shù)壞也;氣體傷者傷在先天,猶河圖之生數(shù)壞也。以腎臟而言,腰股板重,兩足跗腫,耳閉不能聽聲者,傷其天一之陽也。咽痛頤紅,氣急咯血,小水黃赤短澀者,傷其地六之陰也。其至陰痿不舉,遺尿不禁,則天一之陽將盡,而地六之陽隨之矣。強陽不倒,小水斷流,則地六之陰將盡,而天一之陽隨之矣。

  以心臟而論,驚悸怔忡,神呆氣怯,盜汗不止者,傷其天七之陽也。煩躁健忘,舌強難言,善笑無休者,傷其地二之陰也。至于昏沉不語,汗出如珠如油,則天七之陽將盡,而地二之陰隨之矣。脈促無神,狂言如見鬼狀,則地二之陰將盡而天七之陰隨之矣。以肝臟而論,筋脈拘攣,積聚募原,目盲不能遠視,傷其天三之陽也。筋脈勁急,兩脅脹滿,頭暈不能俯仰者,傷其地八之陰也。至于手足痿廢,遍身青紫,則天三之陽捋盡而地八之陰隨之矣。直視搖頭,神魂飛越,則地八之陰將盡而天三之陽隨之矣。以肺臟而言,少咳少嗽,自汗痰壅者,傷其天九之陽也。少咳少嗽,無汗虛喘者,傷其地四之陰也。甚至痰如蟹沫,聲如雄鴨,則天九之陽將盡而地四之陰隨之矣。肌膚甲圻,血如桃片,則地四之陰將盡而天九之陽隨之矣。

  以脾臟而論,食而不饑,四肢痿軟,五更溏泄者,傷其中五之陽也。食而易饑,四肢妄動,大便燥結者,傷其地十之陰也。甚至飲食不進,完谷不化,則中五之陽將盡而地十之陰隨之矣。大肉盡脫,便如羊屎,則地十之陰將盡而中五之陽隨之矣。以五臟之陰陽合河圖生成之數(shù),其見癥有如此者。至于病情病證,數(shù)之可千,推之可萬。有一臟見一二證者,有統(tǒng)諸臟而各見數(shù)證者,原非筆墨能盡,然舉其要領,不過傷陰傷陽之兩途而已。學者誠能體河圖生成之至理,調五臟陰陽之偏勝,傷陽者補之以陽,傷陰者補之以陰,其于醫(yī)也,思過半矣。

  制方本于洛書說

  人身之病萬有不齊,治病之方不可勝紀。

  有以一方加減而分為數(shù)方者,有以數(shù)方增損而合為一方者,必先明制方之義,用方之機,然后可以千變萬化,應用無窮。余嘗玩洛書之象,窮其義,識其機,而知制方之不外乎是也。

  洛書之數(shù),九一三七五為陽,二四六八十為陰。陽數(shù)用奇,陰數(shù)用偶。制方之數(shù),君一臣二,君三臣五,屬奇。君二臣四,君二臣六,屬偶。奇制用陽,偶制用陰。陽居四正,其象光明,辛甘發(fā)散之所以為陽也;陰處四偶,其象幽暗,酸苦涌泄之所以為陰也。自洛書之上下觀之,則為天地之法象。在上者,陽數(shù)多,陰數(shù)少。在下者,陽數(shù)少,陰數(shù)多。故上行之劑必以陽藥為主而陰藥佐之,奉乎天者親上也。下行之劑必以陰藥為主而陽藥佐之,本乎地者親下也。自洛書之左右觀之,則為陰陽之道路。左之陰多于有,右之陽多于左,右之陰少于左,左之陽少于右。故左行之劑必于陰藥之中發(fā)之,以陽始不滯于血也。右行之劑必于陽藥之中濡之,以陰乃不散其氣也。以洛書而統(tǒng)觀之,則五十居中,一三七九之陽居外,二四六八之陰處偏。即《內經》謂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xiāng)之意。至于洛書備五行而布列九宮醫(yī)方,具五味而分行九竅,洛書縱橫不離五十醫(yī)方,始終不外脾胃,洛書以五十居中而宰制八方醫(yī)方,由脾胃而宣通十二經絡。洛書有乘有除,乘則數(shù)進,除則數(shù)退,進退以五為主。方制有加有減,加則制大,減則制小,大小因脾胃為宗。寧靜之劑取其養(yǎng)正,即洛書之對待則生也。劫奪之劑取其驅邪,即洛書之逆行則克也。洛書之數(shù),上之九根于下之一,下之一生乎上之九,下之六根乎上之四,上之四生乎下之六,即此可悟金水同宮,上病治下,下病治上之機。左之三母乎右之七,右之七通乎左之三,左之八貫乎右之二,右之二通乎左之八,即此可悟木火一源,虛則補貫,實則瀉子之義。醫(yī)者誠能玩洛書之象而會其義,識其機,則千方萬方可以自我而制,不必蹈古人之轍而已,與古人之方無不吻合矣。不然,雖以伊尹之七方,之才之十劑,仲景之一百十三,以及古人見聞之所志舉之羅列于前,而不明生克乘除之理縱橫變化之宜,適足以眩耳目、擾神明耳。

  陰陽升降論

  天地之道,陰陽而已矣。陰陽之理,升降而已矣。自開辟以至混沌,一大升降也。小兒一歲有一歲之升降,一日有一日之升降,人身之道亦然。以一歲言之,自冬至一陽生,以至芒種而此陽之升極也。自夏至一陰生,以至大雪此陰之降而極也。所謂一寒一暑,歲序行焉‘一歲之升降也,一日之內,子半而陽生,寅卯而日出于天陽之升也。午半而陰生,酉戌而日入于地陰之降也,所謂日往月來而晦明成焉。一日之升降也,考之先天,八卦自震而乾,為陰之升,由巽而坤,為陰之降。大圓圖之自復而乾自垢而坤,無不若合符節(jié)。人與天地為一,少而壯,壯而老。一大升降也。小而日興夜寐,一日之升降也。氣出而呼,氣入而吸,一息之升降也。昔古圣人先天而天,弗違后天而奉天時,其與天地之陰陽升降,無少差謬,故陰陽不能犯而寒暑莫能侵。至庸甫者流,外為風寒所逼,內為色欲所傷,一身之內,非陽傷則陰損,陽傷者不升,陰損者不降。不降不升而生生之機息矣。病之紛然雜出者,可勝道哉。神農氏出,憫人民夭枉,辨藥性以奪造化微權,嗣后岐黃傳《內經》,以及歷代名醫(yī)咸有著作,而其大要皆以辨藥性之陰陽,以治人身之陰陽,察藥性之升降,以調人身之升降而已。故經云:調氣之方,必別陰陽。陰病治陽,陽病治陰。又云:陰勝則陽病,陽勝則陰病。又云:陰陽之要,陽密乃固。兩者不和,若春無秋,若冬無夏,因而和之,是為圣度。夫所謂調治陰陽而和之者,即其因病立方。高者抑之,下者舉之,微者調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所利之大法也。故吾人業(yè)醫(yī),必先參天地之陰陽升降,了然于心目間,而后以藥性之陰陽,治人身之陰陽,藥性之升降,調人身之升降,則人身之陰陽升降自合于天地之陰陽升降矣。

  辨趙氏人身一太極圖說

  太者,大也。極者,至也。太極者,大之至極而無以復加之謂也。大之至極者,體于天地,故曰天地一太極。大之至極者,體于人身,故曰人身一太極。然太極之所以為太極者,全在陰陽之下,離不雜處,見中和之妙。天地之所以為太極者,全在日月之運行,上顯不息之功。人身之所以謂太極者,全在心腎之上下相交處,妙互根之用,濂溪周子實有見于周流太虛,莫非陰陽五行對待流行,故既列其圖,復為之說,以指出天人一貫之道。無如世遠年煙,羲皇心法不明,圖象久成絕學,遂令性理一書所載五圖不能無謬。養(yǎng)葵趙氏作《醫(yī)貫》,大旨獨揭出命門一義,反復發(fā)明,誠足以開聾起噴。惜乎所列諸圖,猶仍其誤,其第一圖乃是一空圖○,無陰陽無動靜,則兩儀四象八卦從何處面生?其第二圖◎(其中一半為黑)陰陽截分,左黑右白,中一空圈,意欲附會命門在兩腎中間之說,而不知有對待兒。

  臟腑體用相資說

  人身五官百骸,有表里則有陰陽,有陰陽則有體用,以陽為體者則以陰為用,以陰為體者則以陽為用。此體用相資之道也。內而臟腑,莫不皆然。臟實而處內,以陰為體者也。腑虛而處外,以陽為用者也。如心與小腸為表里,心為之體則以小腸為心之用,而諸經之陰翳皆從小腸下泄,俾君主之官得以當陽而治。

  設無小腸以為之用,則乾清官內皆是陰翳障塞,而神明不能出矣。故治心病用心藥,養(yǎng)其體也,佐以利小便藥,通其用也。以小腸為體則以心為小腸之用,而諸經之陽光皆得從心健運,俾受盛之官得以宣布化物。設無心以為用,則君主失職,莫為支分派別,而化物無所出矣。故治小腸病用小腸藥,疏其體也,佐以清心藥,滋其用也。肺與大腸為表里,以肺為之體,則以大腸為之用,而水谷所腐之糟粕皆從大腸外出,俾相傅之官得以輔君出令。設無大腸以為之用,則清肅府中盡為濁氣熏蒸,而治節(jié)不能出矣。故治肺病用肺藥,從其體也,佐以大腸藥瀉其用也。以大腸為體則以肺為大腸之用,而水谷所化之精微皆從肺經四布,俾傳導之官得以掃清污穢。設無肺以為之用,則升降無權,清濁混淆,而變化不能出矣。故治大腸病用大腸藥,滌其體也,佐以肺藥,助其用也。肝與膽為表里,肝為之體則以為膽為肝之用,俾躁急之性濟以柔和,故卒然臨之不驚,無故加之不怒。設無膽以為之用,則將軍之官必失之一往直前而謀慮不能出矣。故治肝病用肝藥,疏其體也,佐以膽藥滋其用也。

  以膽為體則以肝為膽之用,俾畏葸之性助以剛果,故見義必為信道必篤。設無肝以為之用,則中正之官必失之委靡猶豫,而決斷不能出矣。故治膽病用膽藥,理其體也,佐以平肝藥,達其用也,脾與胃為表里,以脾為體,則以胃為脾之用,俾主輸之性必賴胃之充塞,乃得行其化長收藏。設無胃以為之用,則諫議之官未邀升斗之祿,何以施其膏澤乎?故治脾病用脾藥,治其體也,佐以胃藥,治其用也。以胃為體,則以脾為胃之用,俾主納之性必賴脾之運化,方得遂其清升濁降。設無脾以為之用,則倉廩之官必至水谷腐爛,將何以調其五味乎?

  故治胃病用胃藥,治其體也,佐以脾藥,滋其用也。腎與膀胱為表里,以腎為體,則以膀胱為腎之用,而汪洋之水有所依歸。設無膀胱以為之用,則作強之官終不能鑒龍門、穿碣石,旁開一路,以為之趨,而伎巧無所施矣。故腎病用腎藥,治其體也,佐以膀胱藥,泄其用也。

  以膀胱為體,則以腎為膀胱之用而清濁所歸,能出能藏。設無腎以為之用,則州都之官非城門不閉,即管鑰不開,而津液莫能藏,氣化莫能出矣。故膀胱病用膀胱藥,治其體也,佐以腎藥,治其用也。

  陰陽對待流行說

  人身之陰陽,有對待,有流行。對待者,一而二也,流行者,二而一也。非對待無以立陰陽之用,非流行無以見陰陽之用。故人之心腎二也,氣血二也,水火二也。上下各有其位,左右各循其途,兩者相為對待依附而不可離也。

  然水中有火,火中有水,氣以行血,血以行氣。

  心根于腎,腎根于心,二者又無始無端互為其宅而不可分也。夫心腎,陰陽之根抵也。言心腎,而水火氣血皆在其中矣。今但以心腎言之,心為離火而實火之主,腎為坎水而實水之源,故坎中之陽必升,升則陰隨陽發(fā),十土由茲而癖,八木由茲而茂,而兩丁之火乃光焰燭天矣。離中之陰必降,則陽隨陰斂,五土由是而闔,九金由是而凝,而壬癸之水乃滔滔不竭矣。即如四時之運行亦然。春夏陽之升也,而濃云驟雨,草木敷榮,非陰隨陽發(fā)之征乎!秋冬陰降斂也,而萬寶堅凝,冰霜凜冽,非陽隨陰斂之象乎?然此陰陽升降,流行不息,偏不倚無過不及者,有中道焉。過則必至于亢害,不及復至于凝滯。在天地為時令之失正,在人身則寒熱之偏陂。古之圣人與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者,體其道也。

  陰陽剛柔論《易》曰: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天以氣言,故曰陰陽也,地以質言,故曰柔剛。此天地之相為環(huán)應,并行而不相悖者也。故春夏陽之出也,陽出而地乃辟,辟則土膏動而萬物敷榮。秋冬陰之入也,陰入而地乃閹,闔則堅冰至,萬物斂藏。所以人身之應乎春夏者,神氣舒展,體骨柔和,應乎秋冬者,精神爽健,體骨勁強,蓋合乎天地陰陽剛柔也。

  茍當秋冬之令而不能閉藏,則來春無以為發(fā)生之機矣,焉得無???當春夏之令而不能發(fā)舒,則陽氣內郁而不伸矣,又焉得無???經云:冬不藏精,春必病溫。蓋言閉藏者,不能閉藏也。又言;傷寒變熱病,蓋言發(fā)舒者不能發(fā)舒也。然則司命者,可不于天地之陰陽剛柔一參究乎?

  心腎主病論

  人身坎水實根于離之真陰,故人不能節(jié)欲則腎水虧,腎水虧必至心陰亦虧,心陰虧則水失其主而無以鎮(zhèn)陽光。由是火炎爍金而成咳嗽之癥。且心生血者也,真陰虧而不能制火,則所生之血不隨心陰下降,反隨炎火上升之性,由吐咳而出矣。且心之真陰不特為腎水之根,而渚臟之陰皆根于此。此處一虧,則相火無不俱動,在肝則無水以滋木而火熾,在肺則無水以四布而金爍,在胃則無水以存津而土燥。諸臟亦無不有血,既為邪火煎熬,則津液之未化血者熏蒸而為痰涎,已化血者亦隨火動而上逆妄行,此咳血吐血之所必至也。人身離火實根于坎之真陽,故人或思慮勞倦則離火不足,離火不足,必至腎陽亦不足,腎陽不足則火失其原而無以消陰翳,由是水泛土濕而成中滿瀉痢之證。且腎納氣者也,真陽虧而不能制水,則水谷所化之精氣不得隨坎陽上升,皆從順下之性,隨地道而去矣。且腎之真陽亦不特為離火之原,而諸經之陽悉原于此。此處一虧,則癸水盡足為患,在肝則無火以達之而木郁,在肺則無火以溫之而金寒,在胃則無火以化之而土滯,諸經亦無不有氣,一為陰寒凝澀,非至便閉中滿而氣不能通。即至下利不禁而氣不能收,此又中滿泄瀉之所必至也。

  虛火實火辨
        當觀人身之火,其患有二,感于外者火自外入,動于內者火自內生。外入者,六氣時行之火由上而下者也,實火也,故其見證自經及腑,自腑入臟,初則發(fā)熱咽痛,繼則咳嗽嘔吐,漸至飲食減少,大便或溏或秘,小便或數(shù)或澀?!秲冉洝匪^因形傷氣,從陽注陰者也。從陽注陰者,還從陽治,陽道常饒,宜清宜瀉,忌補忌溫,故仲景于三陽證治除麻桂發(fā)表之外,凡一切外火傳入之證,皆用青龍、白虎、承氣、豬苓等湯,始終以存陰為主。內生者,七情妄動之火由下而上者也,虛火也,故其見癥自臟達腑,自腑達經,始而遺精便泄,繼而飲食減少,漸至咳嗽,嘔吐,發(fā)熱咽痛,《內經》所謂因氣傷形從陰注陽者也。從陰注陽者,還從陰治,陰道常虧,宜溫宜補,忌瀉忌清,故仲景于三陰證治除厥陰風火獨盛之外,凡一切內火上越者,皆用真武、理中、白通、四逆等湯,始終以扶陰為主。虛實既判,治法迥殊。乃今之醫(yī)者一見發(fā)熱咳嗽等證,即是虛火,亦不知用甘潤生津之品養(yǎng)陰退熱,而專事寒涼,豈知寒涼久服,必至傷脾,脾傷則不能為胃行其津液,而布精于肺,肺虛則不能下生腎水而水虧,水虧而命門之火無制,反隨少陰之絡上克肺金。虛者固因虛,實者亦虛矣。當此之時,猶不知壯水導火之法,見其咳嗽聲啞者,則用貝母、百合,咽痛口破者,則用元參、薄荷,發(fā)熱不止者,則用黃芩、骨皮,氣逆喘急者,則用蘇子、橘紅,小便短澀者,則用車前、澤瀉。不辨其火之出自何經,傳于何絡,見癥治癥,以病試藥,逮至木焚川竭,火爍金流,猶謂病實難醫(yī)而不悔,嘆惜哉!

  先天后天說

  人身先天無形之主氣,所謂一太極也。至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則一分而為二矣。動極而靜,靜極復動,循環(huán)變化而五氣順布,則五地見矣。故周子曰: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然雖有太極陰陽五行之異名,而其實一,氣之往來無間而已矣。人身太極,本之天地,受之父母,所謂天命之性,妙合于構精之始者也。至于胎育成形,先天已落后天之中矣。所以降生之初,有清濁厚薄之不同,則有生以后,亦遂有強弱壽夭之不齊。此皆非藥石所能治,而其所可調養(yǎng)補益者,則惟后天之形質耳。至于先天,何由致力哉?然先天者,后天之主宰也,后天者,先天之宅宇也。后天損壞而先天亦從之去矣,譬之屋宇損廢而人猶能安其宅乎?故培養(yǎng)后天,亦正所以防衛(wèi)先天也。近代醫(yī)書景岳謂兩儀動靜為五行之先天,先天者,性道也,五行寒熱為兩儀之苗,其先天乃上年之稻粒,今雖不見稻粒而稻粒之精神實寓于苗中。苗則在后天,后天者,變體也。

  馮氏又謂:右尺命門火之元陽生,右關脾土,脾土生,右寸肺金自下而生上,此先天之元氣。至于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復至自上而生下,此后天之元氣。其說紛紛淆亂,難以為訓。至先天屬腎水,后天屬脾土,其說似為近理,然此猶在后天中認識先天也,亦未為確論。余因特為是說以質高明,今試以物,譬之如今歲之后天之形質也。然稻粒猶有形者也,其稻粒之精神凝結于不見不聞者,乃其先天也,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者是矣。

  君火相火說

  今夫火者,人身之充周而無間者也。故外而耳目之所以視聽、手足之所以持行,內而五臟六腑之所以游溢精氣而變化糟粕者,莫非火之運行之不息也。經曰:君火以明,相火以位,其義不昭然耶?乃東垣云相火者,下焦包絡之火,元氣之賊也。丹溪述而證之,至景岳復起而辟之,謂輕清而光焰于上者,火之明也,重實而溫于下者,火之位也。又云:邪念之火為邪氣,君相之火為正氣。正氣之蓄為元氣,凡火之賊傷人者,非君相之真火,皆邪火耳。邪火可言賊,相不可言賊。夫東垣、丹溪直將相火認錯,固無足論,即景岳之說,亦屬支離。其于經旨,君相之義均失之矣。余謂君火者,主也,明者,虛靈不昧之體。相火者,佐也,位者,靖共爾位之職。君授命于相,相奉命于君,故經云: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又云:主明則下安,以此養(yǎng)生則壽,主不明則十二官危,便道閉塞而不通,以此養(yǎng)生則夭。可見心為君主,故君火斷屬于心,而相火獨歸重于命者,以命門為火之所從出,諸經生化之本源也。君明則相良,故心無邪妄之私,相亦無邪妄之作。至于相火妄動,賊傷元氣者,是猶權臣竊柄誤國也。然其始亦由于君主之不明,而反為相火所役耳。譬之堯舜在上而水火工虞各有專司,自成無為之治,猶君火相火之助為理也。而相火之不可言賊也明矣。桀紂在上,廉來十五國,皆助虐之臣,以至身弒國亡,猶之君火不明而相火為害也。其不可以邪念之火為邪氣,而君相之火為正氣也亦明矣。故人身不可以無相火,猶君之不可無臣也。若以相火為邪火,臣其妄動而必使之安靜無為,是猶豢養(yǎng)其臣而不授之以職,君亦何貴有是相乎?人身亦不可專任相火,猶臣不可無君也。

  若即以相火為正氣而任其妄動,以致心為形役,是猶欺君虐民之臣而無以制之,則相反足以賊其君耳。然則君火相火必如何而后可以相與有成也。意者,惟其有交泰之象乎。

  真陰真陽論

  經云: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則是言陰陽者,莫過于水火矣。無如近代醫(yī)書言水言火每分途而歧視之,而火陽根陰,水陰根陽,終莫之究。至趙養(yǎng)葵始以腎水屬坎,指出真陽在坎水之中,為人身命脈之源,而獨惜其以坎陰二爻,一屬陰水,一屬陽水,謂人身真陰亦即在是。更牽附六味、八味二方,強古人以就己之繩尺。嗚呼!趙氏真陽之說,可謂發(fā)前人所未發(fā),但既識真陽在坎水之中,而獨不識真陰所在乎?蓋未觀乎八卦河洛也。觀八卦則坎之對待者離也,知坎中之有陽,則知離中之有陰矣。視河洛則一六水之對待者,二七火也。

  知六之有一則知七之有二矣,明此陰陽對待互根之理,則人身之腎水固真陽所寓,不可不保,豈離為真陰之所藏,而遂可忽視乎哉!蓋真陽不虧,斯坎六之水不至泛濫瘀滯,猶江漢之潮汐,任呼吸之往來而不爽其期,真陰不虧,斯離七之火不至飛揚燥烈,猶燈燭之光照資膏油之涵養(yǎng)而長明。古人云:壯水之主,以鎮(zhèn)陽光,補離中陰也。益火之源,以消陰翳,補坎中陽也。

  外感內傷合河圖生數(shù)成數(shù)說

  上古圣人視河圖以明陰陽之道,五行之理,天地之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者,要不出此。人身一天地也,則其為生為成者,亦豈外是哉。故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在人身則為腎。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在人身則為心。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在人身則為肝。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在人身則為肺。天五生土,地十成之,在人身則為脾。故人俱陰陽五行,無異于天地,亦無異于河圖也。但天地之陰陽五行,往來闔辟,盡其道之自然。人身之陰陽五行,或外為六氣所感,內為七情所傷,五行戕賊而病之紛然雜出者,不可勝數(shù)矣。然概而論之,其端有二;一在富貴之子深居簡出,體無勞倦,而其病即生于飽暖淫欲之中,故外感之氣少而內傷之病妥。至內虛而外感亦易入矣,此猶河圖之生數(shù)有虧而成數(shù)亦因之而損也。一在貧賤之人,沖風冒雨,手足勤夠,而其病每生于饑寒困苦之間,故內傷之疾少而外感之氣多。至外感深則內傷亦因之矣,此猶河圖之成數(shù)不立而生數(shù)難獨存也。病雖雜出,而斯二者之相為表里其大概也。是在司命者,因人審疾,察其內外先后,而施治得宜,則人身之陰陽和合,五行順布,猶之天地河圖也。

  脾陽合中五說

  今夫萬物之所以托命者,土也,而五行亦無土不成。故土者后天之根本,而金木水火之樞機也。洛書一圖中五稱為皇極焉。蓋天地太和之氣,而萬物之所以生長收藏者也。在人身則為脾,內而臟腑,外而肢體百骸之所資養(yǎng),而氣血之所從生也,且水得之而不汜,火得之而不炎,木得之而暢茂,金得之而堅凝,況飲食入胃,得脾為之健運,則清者由是而上升,濁者由是而下降。脾土一傷,則一身之樞機不靈,而百體皆困矣。經云: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蓋言土為后天資生之本,而即洛書之中五也。夫中五陽也,病則不能運,因之上有中滿腹脹不食等證,病則不能化,必至下有泄瀉下痢清谷等證,皆五土之失職也。故仲景有建中、理中之制,他如四君、六君子諸方,所以培中五建皇極之意也。夫或曰脾土屬陰,何以為洛書之中五曰脾土體陰而用陽者也。其質雖陰,而其健運之機則陽也,非洛書之中五而何?

  龍雷相火辨

  《醫(yī)貫》有龍火雷火之說,喻人身虛火上炎,得水則熾,不知其性而水折之,適足以光焰燭天,穹物方止。識其性而以火逐之,則炎灼自消也。后世景岳、馮氏莫不附和其議,不知其說則是而取,譬而非也。夫龍雷乃天地蒸郁之火,陰隨陽發(fā)之象也。陰隨陽發(fā),而陽復為陰氣所抑,郁則陰陽相爭,搏而成聲,輒為電矣。此龍雷之所以作也。然當炎夏之時,其陽必勝,其陰必負,陽勝陰負則其氣伸散。故一時濃云驟雨,得雷奮風散而蒸郁之火豁然解矣。此猶人身外為風邪閉塞,邪熱拂郁,頭痛惡寒,輕則必用麻桂等湯,重則必用青龍白虎,外發(fā)其汗。內清其熱,而邪由是退也。然則龍雷可以譬人身之實火,而不可以譬人身之虛火明甚。夫人身之所以虛火上炎者,皆由于真陰之不足也。真陰者,離中之一陰也,離火體陽而根陰,故離陽雖升,離陰必降。真陰虧則不能下降,而下交于坎,而坎之陰亦虧,坎根陽者也??碴幪潉t坎中之陽無所附而飛越,惟參附八味等劑熱藥冷飲,乃能引而歸之,此猶天地九月之候,以陰剝陽,陽氣外越,將為純陰之卦,必急求一陽來復,庶可二陽三陽開泰,以復其初也。故參附八味之回陽,即大易來復之意,而豈龍雷得水則熾,得火則滅之驗哉。

  天根月窟說

  康節(jié)詩云:天根月窟間來往三十六宮,都是春,誠以人身之真陰真陽上下相交循還不息也。蓋天根者,坎中之一陽也。即復卦之初九也。有此一陽而三之木、七之火、九之金、莫不始此焉,故不曰天而曰天根,以見陽之所從生也。月窟者,離中之一陰也,姤卦之初六也,有此一陰而四之金、六之水、八之木,莫不肇此焉。故不曰月而曰月窟。以見陰之所由始也。斯二者在天地則為日月,故日往則月來,來往不息而天地始成。其為天地也,于人身為心腎,子半而腎陽上通于心,午半而心陰下交于腎,其氣之一呼一吸而往來不窮者,此人之所以生也。然此往也來也,日月之往來,天地以無心而成化也,心腎之往來,至人以有心而無為也。故邵子下一間字,以見自然而然,無所矯強,故往來雖似不間,而實行所無事,俊人不識此理,心多妄動,而真陰漸耗,腎因縱欲而真陽亦虧,甚至水火不交,反泰為否,其原總由水火失職,不相往來耳。故丹溪、東垣輩執(zhí)陽常有余、陰常不足之論,專以滋陰抑火為治,其見固偏于陰,而未識陰陽,直至趙氏始指命門為坎中真陽,而景岳、馮氏力宗其說,俱以真陽為重,但猶未識真陰在離而偏于陽,其流弊與丹溪、東垣等,此皆由于未識天根月窟之義也。今特以邵子詩而為之解,以明人身之陰陽互根。其往來不息者,實與天地之道吻合,不得以一人之意見妄為輕重于其間也。

  論飲大綱
        飲者,水氣也。身中有飲,猶地中有水。地非水不能灌溉萬物,人非飲不能滋潤百骸。但地中之水流行則為泉為潮,長發(fā)萬物,壅塞則停污,橫決則泛濫,反為萬物之害矣。身中之飲,運行則為津為液,滋養(yǎng)百骸,瘀滯則脹滿,逆行則嘔吐,反為百骸之病矣。然水之所流行者,土中之陽為之也,陽衰則泛濫,陽郁則停污。飲之所以運行者,脾中之陽為之也。陽衰則脹滿,陽郁則嘔吐。故經云:太陰所至為積飲,否隔畜滿。又云:中滿腹大,其發(fā)濡滯,誠以太陰所至純是濕土用事,濕甚則陰衰,不能為胃行其津液,又不能散精上歸于肺。飲與濕合,遂隨經橫流而病成矣。然濕性就下,雖有五臟留伏之不同,未有不本于脾者也。隨脾經而下決小腸,丙火搏擊于內,以至瀝瀝有聲,謂之痰飲,猶水之畜積,溝渠郁蒸而敗濁也。

  隨脾經而旁決于少陽,阻抑左旋之道,以致咳唾引痛,謂之懸飲。猶水之壅過高原而為懸河也,隨脾經而外決四肢,郁于皮毛,肌肉,當汗出而不汗出,以至身體疼痛,謂之溢飲,猶水之不歸河道,汪洋四出而為洚水也。隨脾經而上決于胸中,阻其宗氣,致短氣不得臥,以至其形如腫,謂之支飲,猶水之不趨汀海,別開一逕而為支河也??傊嫗殛庴w,以陽為用,陽衰則失其所用而飲愈甚。飲甚則害其所用而陽愈困。故水在心則心之陽受困,不能傳化于小腸,致堅筑短氣。水在肺則肺之陽受困,不能傳化于大腸,致吐涎沫。水在脾則脾之陽受困,不能傳化于胃,致少氣身重。水在肝則肝之陽受困,不能傳化于膽,致脅滿嚏痛。水在腎則腎之陽受困,不能傳化于膀胱,致心下悸。五臟之陽一虧,皆足以為害。而所以統(tǒng)攝渚經之水者,尤當專責其中州。蓋陽盛則土足以制水,陽衰則水反足以侮土,使不早維昏墊之災,急思奠安之法,始而傷于在表之陽,繼而傷于在里之陽,始而傷于五臟之陽,繼而傷于胸中之陽,幾何不橫流四決,神州陸沉者哉!

  痰飲辨
        痰與飲雖同出一源,面變現(xiàn)各別。痰為火化,因熱而濁,飲為水積,因寒而清。余細繹《內經》,止有積飲、溢飲、懸飲等癥。凡論飲證中絕無一說及痰者。惟《金匱》中有痰飲之說,然與溢飲、懸飲、支飲、留飲、伏飲數(shù)條并列,亦不過就飲證中推出有痰癥耳,未嘗指飲癥皆屬于痰也。后人以飲為痰,溷為一證,千百年來無不沿習其誤,以致一切飲癥認作痰治,百無一效。雖丹溪之明哲,猶有百病皆痰之論,此等大綱,可不條分而縷析之哉?夫痰與飲實有陰陽之分,水火之別,斷斷不可混淆者。即以痰飲二字之義揣之,痰字從火從炎,皆火之為病,陽也。雖有勞瘵等證,咳嗽吐痰,病實虛寒,然根究其源,亦必陰虛火熾,相火上升所致。其余顯然屬火者,夫人知之,茲不贅及。凡水皆可曰飲,酒亦曰飲,飲者,其物之濡柔者也。病謂之飲,必因其脾陽困敗,土衰不能生金,清肅不行,水精不能四布,因而留伏于經絡,橫決于四肢,非若痰之膠稠凝結可比。即傷寒中之水氣,亦是飲中之一證也。如此分別,涇渭了然,而治法亦迥異矣。
  
        留飲伏飲論
        留伏二義,《金匱》論之最詳。嘉言先生謂留飲者,留而不去,留飲去而不盡,則名伏飲。伏者,伏而不出也。究竟留伏二字未有分別。

  余按:留飲全屬于水,因五臟陽衰之處而得據其間。伏飲則平素痰氣內結,先已暗損胸中之陽,水飲外入,挾痰而伏匿于大氣難到之所,流注于中州要害之地,隨經深藏結穴,阻抑陽氣上升之路,較之留飲更勝十倍矣。再以《金匱》文義細詳之,其言留飲者五,伏飲者一。一曰心下有留飲,其人背惡寒,冷如掌大。夫心下者,胃脘之上也。背為胸之府,水飲留止于心下,不特胃脘之陽不振,而督脈之陽亦衰。

  況胃之俞穴各開一寸五分,上下各離一寸,恰如掌大,故獨此處惡寒,此飲之留于心而征于背者也。一曰留飲者,心下痛引缺盆,咳嗽則轉甚,言水飲留止脅下,脅下為厥陰少陽專主之地,況少陽之脈由缺盆過季脅,上出肺絡,水飲偏阻,生氣不達,故吊引缺盆而痛,咳則轉甚,此飲之留于脅而征于經絡者也。一日胸中有留飲,其人短氣而渴,四肢歷節(jié)痛。夫胸中者,樞機開發(fā)之所也,水飲留于胸中,開發(fā)之機不利,陽氣阻遏于上,故氣短而渴,陰寒凝滯于下,不能宣達四肢,故歷節(jié)作痛,此飲之留于胸而征于上下四旁者也。一日脈沉者,有留飲,言水飲內郁,脈必失其陽和發(fā)越之象,此飲之留于經而征于脈者也。一日病者脈伏,其人欲自利,利反快,心下續(xù)堅滿,此為留飲欲去故也。言脈伏不顯,水精填塞,竅隨胃氣不得轉輸,自利則水似有去路,而仍續(xù)堅滿,通而復積,有欲去而不去之勢,此飲之留于胃口而征于去就無常者也。至伏飲,則曰膈上病,痰滿喘咳,吐發(fā)則寒熱背痛,腰疼,目泣自出,其人振振自(目閏)而劇,必有伏飲,言胸中乃陽氣所治,水邪挾飲而伏匿之,阻遏手足陰陽升降之路,吐發(fā)則陰陽相乘而寒熱,陽乘陰而郁于下,背痛腰疼,陰乘陰而逆于上,目泣自出,陰陽交爭,內外相并,一若傷寒病之振振身(目閏)而劇,此飲之伏于膈上而征于時作時止者也。觀《金匱》留飲五條,證雖不同而源則一。一因督脈之陽不伸,一因衛(wèi)外之陽不伸,總由一經陽氣不伸之處而留止也。若伏飲則尤甚焉。凡手足三陽皆為阻遏,故留飲盡屬水而常主于動,伏飲兼有痰而有時則靜,留飲尚有驅逐之法,伏飲但有溫和之法。雖不立方,而輕重緩急,從可類推矣。

  飲證屬陽虛論

  按:飲證數(shù)條,《內經》《金匱》皆責之太陰,吾故曰脾陽不足,積水停污所致也。而嘉言云:飲因于濕,有熱有寒。言雖近理,實則模糊,不得不為之辨。天地江淮河漢,水行地中,振而不泄者,皆大氣為之包舉。人身之水注于經絡,貫乎百骸,澤于皮毛,皆脾氣為之攝運,茍中宮之陽一敗,非泛濫則停污矣。即有濕熱郁蒸,變而為敗濁者,似屬元陽為害,不得概指為寒然。詎知其為陽氣困極,虛陽脫于外乎?譬諸溝渠之水積而不流,有經寒冱而凝結者,有經烈日而穢濁者。經寒冱而凝結者,地之陽氣不通于外也。經烈日而穢濁者,地之陽氣盡浮乎外也。均謂之陽虛可也。然則飲癥之屬寒也,可知矣乎夫。

  痰飲懸飲溢飲支飲論

  飲之為患,《內經》獨主于脾,以脾為至陰之臟而不至陽之用,且與胃相為表里。胃為水谷之海,水谷入胃,全賴脾陽為之運化,故脾有一分之陽,能消一分之水谷,脾有十分之陽,能消十分之水谷。水谷過多,則胃中之陰勝于脾中之陽,始也飲自外入而不消,繼也飲自內生而益甚,不特傷脾中之陽,并傷心肺肝腎之陽?!督饏T》統(tǒng)四綱以正其名,分五經以暢其治,無不從一源而出。一曰痰飲,有火炎之象,以其人素盛今瘦,肌肉消化為痰,心氣阻遏,下迫水飲而瀝瀝有聲,必至堅筑短氣。一曰懸飲,有倒懸之象,以飲后水流脅下,附于募原隔膜之間,肝氣內結,咳嗽則吊脅作痛,自必脅下支滿。一日溢飲,有橫散之勢,以飲水流行,達于四末,肺氣不宣,郁于皮毛而不汗出,自必上泛而吐涎沫。一曰支飲,有旁開之象,以其形如腫,中宮失其健運,脾氣內郁而至倚息不得臥,自必少氣身重。至于水在腎,心下悸,即是痰飲之一證。觀傷寒門中水飲在心,心下滿而悸,雖見證略有差別,而治法則一。蓋以腎水最易凌心也。故仲景即于四飲之中分括五臟,非以四飲之外另有所謂五飲也。后人不察《金匱》之義,妄生五飲六證之說。海藏于五飲湯下云:一留飲在心下,二支飲在脅下,三痰飲在胃中,四溢飲在膈上,五懸飲在腸間。不必問其論癥之失,即其論五飲所注之部位已背亂經旨極矣。況欲以一方而統(tǒng)治之,則大要論所謂謹守病極,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之說,將何詞以解也?

  治飲大法

  《金匱》論飲,重在陽衰,治法重在逐水。

  逐水之法貴因勢利導,或使之外出從汗解,或使之內泄而從利解,無多歧也。其中淺深表里之別,大要以身之胸中為里之表,肌肉為表之表,臟腑為里之里。表之表者皆可發(fā)汗,里之表者皆可利小便,里之里者皆可利大便。發(fā)汗以身重疼痛四字為關鍵。利小便以支滿眩冒四字為關鍵。利小便以辣堅滿痛四字為關鍵。

  見證雖錯出不一,立主方雖輕重有殊,然能握此意為治飲心法,已恢恢乎游刃有余矣。

  治飲證無吐補法論

  探吐之法本之仲景,獨至飲癥二十余條未有一語論及,后人以痰賅飲,遂各以吐法爭長,貽害于人,至今尤烈。不知痰由內生,風火所成,其質膠黏,其性炎上,故痰有吐法,飲由外之寒冷所蓄,其性潤下,其質濡柔,故飲無吐法。況水飲上出為逆,下趨為順,故仲景施治,但分淺深遠近,使由地中行耳。其淺者、近者,用青龍、苓桂術甘澤等湯,如疏瀹決排,使之注江注海而會歸有所。其深者、遠者,用甘遂、半夏、十棗、厚樸、大黃、葶藶瀉肺等湯,如開導昆侖,通調星宿,使流遠而源清。后之學者昧于至理,不辨為飲為痰,輒行吐法,致沖胃之氣上逆,胸中之陽大傷,目眩神昏,飲仍不出,中氣一餒,反逼處一團,為害益甚。間有明哲之士,不行吐法,又疑《金匱》治飲諸方為峻猛而不敢用,日進參芪術甘培土制水,不知水未泛濫而培土,則土厚而水不能浸。水既泛濫而培土,則土厚而水益壅閉,譬淫雨似暴注,平地成渠,將疏導以行之乎?抑提防以壅之乎?試觀今之黃河,日夜官吏巡視,鳩工奮筑無間,而西風一浪,終罹其禍??梢娭嗡粠熒裼韯t無功,治飲不宗長沙則多害。明乎此,則知吐法固斷無之理,即溫補亦屬善后之方,而非正治之法也。

  咳嗽大綱

  先哲謂咳無痰而有聲,嗽有聲而有痰。如此分別,以咳專屬火,而嗽則專屬乎濕,遂開出后人許多清火清痰之法,致治咳者百無一效。及考之《內經》,但有咳論而無嗽論。而咳論一篇又謂屬寒,何彼此相懸若此耶?余謂咳嗽一癥,有咳而不嗽者,未有嗽而不咳者。是嗽不可以賅咳,而咳已足以賅嗽也。但閱名家方論,每專責之于肺,而《內經》則言五臟六腑皆令人咳。且詳言五臟六腑所見之癥,蓋以咳之為病,雖見端于肺,而所以致咳之原,則變現(xiàn)而難測。有肺經自受邪氣而病咳者,即《內經》所謂皮毛先受邪氣,其寒飲食入胃,從胃脈上至于肺,肺寒則內外合邪,因而咳之,則為肺咳是也。有因他經先受邪氣,傳入肺而病咳者,即《內經》所謂乘春、乘夏、乘至陰、乘冬,五臟各以其時受病,非其時各傳以與之,而為心咳、肝咳、腎咳、脾咳之類是也。又有因咳久牽動他經之氣,而他經之氣上逆于肺,而病咳愈甚者,即《內經》所謂五臟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而為胃咳、膽咳、大腸咳、小腸咳、膀胱咳、三焦咳之類是也。大抵肺經本病之咳多屬于寒,以肺為體陰而用陽,內外之寒邪相合以傷其用,所以必咳也。若他經傳入之咳恒乎暑濕燥火,以他經各傳其類而受邪,從肝傳入則兼風兼燥,從心脾腎傳入則兼暑兼濕兼火,各以其邪合之而成咳也。蓋肺之為臟,脈絡竅管甚多,有脈絡、絲絡、孫絡,有大管一小管二十四,其位至高,其體至虛,不能客纖毫之物,惟一團清肅之氣彌論于內,呼則氣出,吸則氣入,為一身之橐龠。外邪犯之則呼氣為之不舒,阿邪侵之則吸氣為之不轉。設于此時不解散其相合之邪,使之呼吸自利,則本經之水精既不能四布,而脈絡竅管中所蘊伏之陽氣反郁蒸而化火化痰??炔∑浜螘r已耶?彼君相火之刑金,土虛不能生金,木盛反侮其所不勝??戎姸穗m在于肺,而致咳之原仍在于心腎肝脾也。又安得見咳治咳,而專責之肺乎?

  余是以折衷仲景之五方,而深服嘉言先生此類之說也。

  治咳大法
       《內經》論咳,博而且詳。但文義浩衍,學者有望洋之嘆。余遑不自安,雖于大綱中已發(fā)明其扼要,然有論無方,終未為后學周行也。

  因再取論咳一篇,反覆窮研,乃知其總結處全在聚于胃、關于肺二語,雖不言治而治法已寓其中矣。蓋肺為臟腑之華蓋,而氣為之主,胃為臟腑之海而氣為之統(tǒng),氣之出入在于肺,氣之樞機在于胃??人噪m有五臟六腑之分,內傷外感之別,而咳嗽之因大要有三:一由于氣之滯而不宣,一由氣之逆而不順,一由氣之虛而不固。外感者,其氣多滯,當于散邪中兼利氣。

  內傷者,其氣多逆,當于養(yǎng)陰中兼納氣。久咳者,其氣多虛,當審其由。由于外感也,于補氣之中兼以散表。由于內傷也,于補氣之中兼以滋陰。總以氣之未動者無擾,已動者得平。不礙其氣之出入樞機,為治咳第一關鍵。

  治咳用干姜五味子說

  肺,陰經也,而所以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并行者,實陽為之運也。若內外之寒邪相合,阻遏陽氣,陽氣之郁于內者欲發(fā)越而不發(fā)越,則咳病生焉。干姜乃辛溫橫散之品,所以橫散內郁之陽氣而解散相合之寒邪者也。然肺之陽氣固貴有以發(fā)越于外,而尤貴者有以退藏于密。蓋非發(fā)越無以為退藏之用,非退藏無以為發(fā)越之根。干姜雖能解散寒邪,而辛溫太過設無物以監(jiān)制之,則肺為嬌臟,畏熱畏寒,而寒去熱留,反耗陰精,變?yōu)榇俚劝Y,未可知也。仲景以五味子配之,五味雖酸澀甘苦咸畢具,而酸澀為多。本草言其入腎而有納氣之功,腎者肺之子,正肺氣退藏之所也。用之一以制干姜之辛熱,一以保肺家之精液,一以使肺氣下歸于腎,而藏子宮,得金水相生之妙。觀仲景于傷寒證中,凡兼咳嗽者,即小青龍、小柴胡等湯,必加五味、干姜,可知五味、干姜乃治咳之圣藥。用五味子所以保肺之體,用干姜所以達肺之用,誠有缺一不可者。細考《金匱》治咳五方,止有一方不用干姜,而所不用之故,全在沖氣之逆與不通,進退其間,原不在咳滿禁忌之例。至于五味,則斷未有不用者。今人不知五味與干姜并用之妙,又不解其與表散藥并用則有斂而不斂之權,執(zhí)定表邪禁用之說,置而不用,無怪乎治咳者之百無一效也。

  風寒暑濕燥火致咳總論

  六氣皆能乘肺而令人咳,其寒乘于肺者,仲景有專方,而暑濕燥火之咳亦散見各門,無如后世未得仲景之旨致學者,無處分辨。余因再以暑濕燥火之咳,逐一明辨,庶開卷可了然也。夫暑濕多盛于春夏,以春分后地氣上升,天氣下降,二氣交而土膏水溽潤木澤,人身應之,暑濕之病見焉。燥火多盛于秋冬,以秋分后天氣不降,地氣不升,二氣分而草木黃落,山水涸,人身應之,燥火之病見焉。故暑病皆從外之內,郁于陽明,傷胃家之陰。傷于陰者衰其陽,治法不離白虎越婢之類。濕病皆自下之上,乘于太陰,傷脾家之陽。傷于陽者泄其陰,治法不離天水五苓之屬,而燥則有內外之分?;蚪蛱澏镆趦?,或風勝而燥淫于外。

  淫于內者滋潤其內,二冬貝母是也。淫于外者涼解其外,薄荷桑皮是也?;饎t有上下之辨,或從下而之上,相火動而連及君火?;驈纳隙拢饎佣鴿u及相火。君火動者折之以黃連,相火動者引之以地黃。至于治法精微各門,另有精蘊,余不過略露一斑,以申明暑濕燥火,皆非肺家本病,見仲景設法之密耳。

  申明《金匱》治咳五方咳嗽一癥,《內經》有論而無方,《金匱》有方而無論。余既于《內經》論咳之義一一發(fā)明,而又取《金匱》五方再加闡發(fā),猶未申明治氣之說也。夫肺統(tǒng)一身之氣,氣和則水精四布,而宣化有權,氣逆則肺竅窒塞,而清濁不行,故咳甚則嘔逆。咳久則喘急傷腎,嘔逆?zhèn)浮?/p>

  胃者中焦也,肺氣之所出入也。喘急傷腎,腎者,下焦也,肺氣之所由納也。然仲景僅言沖氣而不及胃氣、腎氣者,乃古人片言居要之體。蓋胃氣腎氣動尚有不兼沖氣者,未有沖氣動而不及胃氣腎氣者。況沖任二脈與腎之大絡同起腎下,出胞中,又與胃脈并行,久咳不已,自必胃虛不能統(tǒng)氣于中,腎虛不能納氣于下,沖脈之火挾之直行而上,雖以形寒飲冷首推小青龍湯一方為主,而其斡旋之深心,有不可不知者。首條言服小青龍湯,已可知小青龍固治咳之圣藥也。一變而至多睡口燥,寸沉尺微,手足逆冷,氣從小腹上沖胸咽,即仿傷寒門中之奔豚治法,重用桂苓加五味甘草,治其沖氣,沖氣即低,又一變而更復渴,沖氣復發(fā)。

  仲景于此輾轉沉思,或因小青龍湯治合邪而誤動沖氣,或因五味甘草湯治沖氣而移合邪,然治咳滿不得不加姜辛,治沖氣不得不用桂苓,無如咳滿止、沖氣發(fā)、沖氣低、咳滿作,顧此失彼,將何以為后學之準繩?而孰知仲景有一證即有一方,有一變即有一法?云服之當遂渴,可見服之遂渴以細辛、干姜為熱藥,助沖任之火上熏于面,熱如醉狀,下流陰股,小便難,今反不渴,其責不在細辛、干姜而在胸中素有支飲,致水氣凌心,時冒作嘔,故仍用桂苓以防沖氣,但納半夏以去水,水去嘔止,又一變而其人形腫,則在內之支飲雖去而在上之肺氣未和。有水邪流注皮膚之象,當用表里兩解之定法,而麻黃在所必用矣。如察其人手足痿痹則陰血素虧,不能充溉經絡。倘用麻黃以動陽氣,勢不在發(fā),厥而不已,惟獨任杏仁之苦降。俾清無上逆朐咽等癥,不過胃家津液大耗,熱邪上熾可虞。非加大黃急存胃汁,至甕干杯盡嗟無及矣。觀《金匱》六條,仲景層層剝進,商出治法,猶且再三致意詳慎,而后學者不講明其所以然,其意何哉?

  虛勞大綱

  虛勞一癥,《內經》所談甚廣,析無盡義。

  凡外感六淫,內傷七情,正氣日虧,邪火日熾,展轉乘于臟腑而成偏勝,或大骨枯槁,或大肉陷下,如先貴后賤,病從內生,名曰脫營。先富后貧,病從外生,名曰失精。始樂后苦,皆傷精氣,縱酒多欲,精氣竭絕。又曰:陰傷者,煩勞則張,精絕,因而強力,腎氣乃傷,高骨乃壞。

  因而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于上。仲景統(tǒng)括《內經》之義而知勞傷則精傷,精傷則氣傷,氣傷則形傷?!秲冉洝分娮C不能盡舉,而可一以貫之也。于是立虛勞一門,獨以勞為首重,以勞未有不虛,亦《內經》精氣奪則虛之旨也。而其扼要,又以精氣二字為主。夫精充則能生氣,氣足則能化精,精氣兩相眷戀,方為平人。

  精虧則不能生氣,氣衰則不能化精,精氣而相離失則成勞證。雖有盜汗、自汗、午后發(fā)熱、咯血、咳嗽、飲食少進,甚則咳痰泄血,咳血吐血,衄血,身熱脈數(shù),肌肉消瘦,怠墮嗜臥,足軟足酸,骨軟,種種見證不一,要不外自外而內者,從上而之下,自內而外者,從下而之上,以致傷精傷氣也。學者誠能于上下內外之間權其輕重,握奇之要,將在斯矣。后人不知仲景之意,妄分五蒸六極,七傷,二十三蒸,二十六蒸,三十三種注,九十九種注。欲識源于萬派,尋大道于歧途,良可慨也。

  治勞大法

  虛勞證治,自《金匱》而下,方書汗牛充棟,一切滋陰降火、補腎補心、補肝補脾補肺之說,各各不同。較之《金匱》,洵加詳盡。而按方施治,每無定效。蓋虛勞一癥,未有不始于營衛(wèi)不和而漸至上損下?lián)p者,亦未有不終于營衛(wèi)不通而甚至過胃過脾者。夫營為水谷之精氣,衛(wèi)為水谷之悍氣,衛(wèi)氣行陽二十五度,營氣行陰二十五度,日夜流行不息,充周臟腑,何勞之有?惟其不和則營之在內者不能為陰之守,而有亡血失精等證。衛(wèi)之在外者不能為陽之固而有盜汗煩熱等證,不和則有偏勝。營屬陰而易偏于弱,衛(wèi)為陽而易偏于強,偏強偏弱,勢必相失而不通。營不通于衛(wèi)而弱者益弱,衛(wèi)不通于營而強者益強。弱者益弱,非脫出于外即匿伏于內。強者益強,非蒸灼于上即煎熬于下。臟腑之陰津且有立盡之勢,而氣急聲啞骨痿等證所必至也。惟長沙早見及此,于將成未成之際,不離桂枝建中為加減,漸和其營衛(wèi)而不嫌其緩。于既成之后,不離大黃廑蟲為加減,急通其營衛(wèi)而不嫌其峻。后人不解此旨,設出補腎、補心、補肝、補脾、補肺等湯,干蹊萬徑,徒眩耳目,豈知營衛(wèi)不和不通,縱有仙丹,亦不能舍營衛(wèi)而運行臟腑。有心斯道者,可不知通和營衛(wèi)為治勞第一義耶?

  按,勞之為病,形與精多不足之證也?!秲冉洝吩疲盒尾蛔阏?,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仲景大小建中等湯氣溫而平,味甘而厚,正《內經》補形補精之旨。今人置而不用何其憒憒耶(育附)!

  申明《難經》虛勞論
        再閱虛勞一證,《難經》獨窺底蘊。曰:損脈之為病,奈何?一損損于皮毛,皮聚而毛落,二損損于血脈,血脈虛少,不能榮于五臟六腑。三損損于肌膚,肌膚消瘦,飲食不能生肌膚。四損損于筋,筋緩不能自收持。五損損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自上下者,過于胃則不可治,自下上者,過于脾則不可治。夫上下者,陰陽之根蒂也,脾胃者,上下之樞機也。且脾屬己土,腑于離,胃為戊土,臟于坎。脾中有己土,故能降,胃中有戊土,故能升。然則脾胃者,非陰陽一大關鈕乎?觀夫此,可知損于心則不特血脈不能榮于臟腑,而胃中之陰亦已暗耗矣。損于腎則不特骨痿不能起于床,而脾中之陽亦已暗傷矣。過胃過脾不易易哉。治者于未過之時,乘脾胃兩經之合體未虧,猶可藉后天而培補先天,猶可藉飲食而充養(yǎng)精氣。

  俾下入之邪未過脾者得專在補氣,而為戊土立根。上入之邪未過胃者得專在固精,而己土筑基。中焦有主,上下有權,升降漸合其宜,精氣日歸于足,此越人深得《內經》玄旨,著著皆治病之先機也。即《金匱》所載諸方,亦不外乎是。

  虛勞脈論

  虛勞之脈專以胃氣為本?!睹}經》云: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雖百病皆然,而實辨勞脈生死之吃緊關頭也。觀《內經》論重虛之脈,既以寸虛、尺虛定虛脈之大概矣,而又結之曰:如此者滑則生,澀則死。誠以上下皆虛之候,精氣久傷,所賴后天之水谷入胃,猶可積味化精,積精生氣。滑脈雖屬血虛,然實系水谷之氣充盛于中,故呈指下者覺往來流利,設反是而為澀,則先天精氣既脫于上下,而后天水谷復竭于中州,生機滅矣。然此特揭出勞脈生死之機,決其可治不可治耳。而未滑未澀之先,其正有許多脈象可令人尋會者,仲景于此一條曰:勞之為病,其脈浮大。夫胃中水谷之氣,別為營衛(wèi),營行脈中,衛(wèi)行脈外,營充乎衛(wèi),衛(wèi)充乎營,此平人之脈所以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也。惟勞傷其精血,則營虧不能充衛(wèi),衛(wèi)為水谷之悍氣,而無營以濟之,故浮越于外,而見盛大之象。仲景即于衛(wèi)氣有余處反看出營氣不足,以見虛勞之亡血失精多傷營分也。推而至于諸芤動微緊,為男子失精,女子夢交。極虛芤遲為清谷亡血失精,虛弱細微者,善盜汗,無非榮衛(wèi)相失而見此種種偏陂之象。迨夫營行日遲,衛(wèi)行日疾,一變而細數(shù),再變而急促,則營亡而衛(wèi)亦隨之矣。有志生人者,可不體《內經》之意,遵《金匱》之法而急通其營衛(wèi),全其胃氣也哉?

  大黃廑蟲丸合陳大夫百勞丸方論

  《金匱》云:五勞虛極,羸瘦,腹?jié)M不能飲食,食傷、憂傷、房室傷、饑傷、勞傷、經絡傷、營衛(wèi)傷、傷氣、傷內,有干血,肌膚甲錯,面目黯黑,緩中補虛,大黃廑蟲主之。此總結上七條病情之造于極點者而出其治法,后人不知立言之要,后于五勞之外又分出七傷,何其夢夢。況日食、曰憂、曰房室、曰饑、曰勞、曰經絡、曰營衛(wèi)、曰氣,此八者不特可以該五勞,并可以該萬病。仲景恐學者不能細心體認,千頭萬緒,何處尋蹤,故總提五勞之下,自為注解,以見凡一切外入內生之病,延綿日久,皆足成勞。觀許州陳大夫百勞丸之名,其義可知矣。

  方下云;治一切勞瘵積滯,未經藥壞者宜服。

  仲景授而悟之,思人身精氣游溢,則化梢化氣,氣血郁結則為滯為瘀,凡飲食起居,過時失節(jié),皆能擾亂氣血。氣亂則衛(wèi)在外而為固者反乘于營,而血為之溢。血亂則營在內而為守者反乘于衛(wèi),而氣為之塞,各失其常道,陰日虧而陽日盛。經曰:陰虛則下脘不通,言氣不能統(tǒng)之也。陽盛則上焦不通,言血不能濡之也。由是隨其氣血不通處成瘀成積,以致五臟失其滋養(yǎng),征于外而羸瘦不能飲食,肌膚甲錯,面目黯黑,枯槁之狀非一端可擬,但未經藥壞,胃氣未為所亂,都作一服,大夫不嫌其過峻,已經藥壞,胃氣已為所亂,宜變當歸乳沒之油滯而妨胃者,改用甘草杏仁以和之,地黃芍藥以潤之。其蠕動啖血之品雖同,而緩急輕重大相徑庭矣。仲景猶恐人慮其猛峻,置而不用,故復結一語曰;緩中補虛。豈非以此方為治癆之第一神藥者耶?

  辨用大黃廑蟲法

  虛勞治法,長沙以后干百年來名醫(yī)迭起,議論愈多,治法愈雜。專用知柏四物滋陰者不足論矣,即用地黃、歸脾、四君、八珍以補脾腎者,亦不過茍延歲月而已,余思仲景之法雖失傳,然見今之幼科,治小兒疳積有得其旨者。

  夫小兒之疳積,多傷于饑飽,大人之虛勞多傷于精氣。受病之因雖不同,而見證之情則一也。其眉疏發(fā)落與《難經》損于皮毛,毛聚而毛落者何異?五液俱少,與《難經》損于肌肉,肌肉消瘦,飲食不為肌肉者何異?行立時艱,與《難經》損于筋,筋緩不能自收持者何異?手足癱軟,與《難經》損于骨,骨痿不能起于床者何異?即皮膚枯槁,朝涼暮熱,腹脹青筋,兩目無光,與《金匱》羸瘦腹?jié)M,肌膚甲錯,面目黑黯,亦無稍異也。倘用滋補之法,立見其斃。余每選古名家相傳效方,盡以消積利氣為主,投之輒應。蓋積滯去則機關自利,營衛(wèi)行則肌肉漸充。大人虛勞同此積滯,同此營衛(wèi),后學者何不因小兒所致疳積,推而知大人所致之虛勞,因先哲疳積之效力,推而用仲景之大黃廑蟲丸也。

  瘧論大綱

  瘧之一癥,余博覽方書,議論紛紛,莫宗一是。求之《金匱》脈證治法,昭昭矣。更求之《內經》,益知瘧之一癥,或先傷于風,后傷于寒,先傷于寒,后傷于風,未有不從風寒所傷而得之者。蓋惟寒故能時止,惟風故能時作。

  經云:瘧生于風。又曰:風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衛(wèi)氣應,乃作同一氣也,而分為風氣瘧氣??芍獌H傷于風而不傷于寒,則為風氣。既傷于寒,又傷于風,則為瘧氣。觀經之論瘧,先熱后寒,先寒后熱,其義益昭然矣。夫風氣之始入也,必傷衛(wèi)氣,衛(wèi)氣傷則風氣彌淪于衛(wèi)氣所行之處而常在。在太陽則顯頭痛項強,在陽明則顯目痛鼻干不眠,在少陽則顯脅痛口苦嘔吐等證。風氣不去,衛(wèi)氣不復,必漫無止。其瘧氣之始入也,則兼?zhèn)麪I氣,營氣傷則氣潛伏于營舍之空竅,隨營氣不復,漫無止期。瘧氣之始入也,則兼?zhèn)麪I氣,營氣傷則氣潛伏于營,舍不空竅,隨營氣所行之經絡轉入轉深,故必待衛(wèi)沖行于營氣之相應而始作。在太陽則亦顯頭項強,痛在陽明亦顯目痛鼻干不眠,在少陽亦顯脅痛口苦嘔吐等證。衛(wèi)氣既過,瘧仍止息,于是知瘧氣異于風氣而時作時止者,此中有機在焉。機動則發(fā),機靜則止,機毀則愈。吾得而譬之于弩,弩之為物,有倚伏,有感觸,有交會。倚伏者,即《內經》先傷于風,后傷于寒,如弩中之矢也。感觸者,即《內經》先傷于寒,后傷于風,如弩上之弦也。交會者,即《內經》衛(wèi)氣并居,營氣相合,如弦與矢相接之時也。其日作者,機近而發(fā)速,《內經》所謂風無常府,衛(wèi)氣之所發(fā),邪氣之所合,則其府也。其間日而作者,機遠而發(fā)遲,《內經》所謂薄于五臟,橫連募原,道遠氣深行遲也。其間二日而作者,機深以伏而發(fā)益遲,《內經》所謂陰邪內伏,陰與陽爭不得出也。其日早日晏者,機或由上而漸下,或由下而漸上,《內經》所謂日下一節(jié),其作也晏,日上一節(jié),其作也早。其或休數(shù)日而作者,機深以固,與氣俱并,《內經}所謂邪氣與衛(wèi)氣客于六腑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也,其有瘧不應者,猶弓矢雖張,其機不動,》內經《所謂病異形者,反四時也。如刺瘧篇云:足太陽之瘧,刺郗中出血,足陽明之瘧,刺足陽明跗上,足少陽之瘧,刺足少陽,知機之所在而毀之也。足太陰之瘧,嘔已乃衰,即取之足少陰之瘧,其病難已。足厥陰之瘧,刺足厥陰,見血,脾瘧之刺足太陰,腎瘧之刺足太陽,少陰胃瘧之刺足陽明,太陰橫脈出血,以及脈滿大急,刺背俞。脈小實急,刺指。并脈緩大虛,不宜用針。

  脈不見,刺十指間出血。雖刺法種種不同,其機則一也?!鹅`》《素》治瘧大論,莫詳于此,迨后世刺法置而不講,長沙研求要領,隨證立方,補《內經》之未逮,雖方藥與刺法治各不同,而辨證搜根知機則一。觀其論瘧有云:弦數(shù)者,風發(fā)也,飲食消息止之。玩消息二字,機字顯然意表,余故揭出一機字為治瘧法之大綱云。

  瘧脈辨

  世謂瘧疾皆屬少陽,嘉言先生發(fā)明《金匱》亦謂少陽而兼他經者有之,他經而不涉少陽者必無之。事是說不特與《內經》諸條刺謬,抑且與《金匱》諸方不合。后人悉宗其說,遂致弊端種種,遺流至今。皆立言之病也,余考仲景有云;瘧脈自弦,弦數(shù)者多熱,弦遲者多寒,弦小緊者下之瘥。弦遲者可溫之,弦緊者可發(fā)汗、針灸也。弦數(shù)者,風發(fā)也,以飲食消息止之,此仲景揭出瘧脈之總綱,示人扼要之大法。蓋瘧者,陰邪也,弦,陰脈也。其所以弦者,以少陽擅樞機之用,樞機利則開闔自如,樞機不利則出入窒礙。況人身臟腑經絡各有樞機,如五臟之樞機少陰主之,六腑之樞機少陽主之,經絡之樞機營舍主之。邪氣客于樞機,欲退而之外不得則為寒,欲進而之內不得則為熱,故邪在少陰。亦有脈弦寒熱,邪在少陽,亦有脈弦寒熱,邪在十二經之營舍。亦莫不有脈弦寒熱,正以邪之所湊,必窒礙其樞機也。瘧邪始終在樞機,則始終有寒熱,則始終有弦脈,如以弦為少陽之一脈,少陽脈亦未嘗本弦,弦不過少陽之病派也。即《內經》論春脈多弦,亦不過仿佛稚陽之初動,略見為弦,以應春生之令,而非若瘧脈之弦也。《脈經》云:弦如始按弓弦狀,試將三指初按弓弦,其意象如何?茍心領神會,實有樞機窒絆堅澀,欲開不開,欲合不合之象,余故曰謂瘧脈必弦則可,謂弦屬少陽則斷斷不可也。

  治瘧大法

  按:瘧癥《內經》有十二經之分,寒溫癉之辨。仲景表章《內經》,述寒溫癉三證,增出一牝瘧,而獨無十二經之說,后人不深維其意,遂執(zhí)定瘧脈多弦一語,而有專主少陽一經之論。除少陽一經之外,別無治法。不知《內經》以經絡為主,故于府舍上定早晏而分淺深。仲景則以營衛(wèi)為主,故于寒熱上別陰陽而分輕重,是以《內經》論刺全在腑舍求原,仲景立方盡在寒熱起見。如先寒后熱者,知其先傷于寒而后傷于風也,則以和營之劑兼以疏衛(wèi)。

  先熱后寒者,知其先傷于風而后傷于寒也,則以疏衛(wèi)之劑兼以和營。寒多熱少者,則以甘溫之晶少佐辛涼,熱多寒少者,則以辛涼之品少佐甘溫。但寒不熱者,寒伏于腎也,則以鎮(zhèn)澀之劑少佐升發(fā)。但熱不寒者,熱客于心也,則以升發(fā)之劑佐以鎮(zhèn)澀。仲景制方,一毫不茍,有如此者。

  癉瘧論

  治瘧之法,專以一機字為主,前篇已露一斑。近代針刺不傳,而欲以湯藥補偏救弊,調營衛(wèi)而和陰陽,舍《金匱》其奚從焉?觀其重引經文云:陰氣孤絕,陽氣獨發(fā),則熱而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邪氣內藏于心肺,外舍于分肉之間,令人消鑠肌肉。此條文義雖以嘉言先生之敏悟,尚支離強合,未悉其旨。竊謂癉者熱也,心者陽也,兩陽相合,幾何不至心陰消灼,況又言肺素有熱,厥氣上逆,有所用力,又顯三臟受傷之原,陰陽兩脫之象。故岐伯獨于癉瘧一證前后辨論,較他癥尤詳。仲景會《內經》之意,有一癥即設一法,至稍涉心腎者,必鄭重以出之。其獨取《內經》前條陰氣孤絕至名曰癉瘧一段,取后假邪氣內藏于心肺至令人消鑠肌肉一段,削去中間相續(xù)成文,以見下一段即是上一段之注解。謂邪氣內藏心肺,肺氣不得下通而金水斷源,心陰不能下降而木火沸騰,所以不必再引厥氣上逆而可知陰氣孤絕矣,不必再引肺素有熱而可知陽氣獨發(fā)矣。若外舍分肉之間,令人消灼肌肉,以脾主肌肉,又主四肢,邪之所湊,其經必虛,而況兼孤絕之陰、獨發(fā)之陽,上下內外相為捍格乎!所以不必再引有所用力而可知少氣煩冤,手足熱而欲嘔矣,噫,癉瘧之暴與陰毒之慘,初無少異,由此可見,瘧氣之留于皮毛肌肉筋骨六腑募原者猶淺,傷于五臟者深。瘧氣之行于陽而陽處,勝行于陰而陰勝,陰陽雖偏而勝復得以相乘者,猶淺。但寒不熱,但熱不寒,陰陽重復而上下各為一偏者深。瘧氣之連及他臟者猶淺,動關心腎者深,司命者使不于極寒極熱之時,速為拔邪救正,延至日久,陰氣下竭,陽氣上脫,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故仲景獨揭癉瘧經文,冠于篇首,不立治法,其示后人之意微矣。

  論《內經》《金匱》溫瘧治法溫瘧一證,有指為春溫者,有指為傷寒壞癥者,議論紛紜,錯出不一??贾秲冉洝罚瑒t冬中于風寒,氣藏于骨髓,伏于腎臟,至春陽氣大發(fā),猶不能自出。復因大暑,灼肌消腠理發(fā)泄,然后有所用力,動其腎氣,始得自內達外。

  發(fā)則先熱后寒,求之《金匱》,則以為脈如平人,無寒但熱,不過骨節(jié)煩疼,時時嘔逆而已。

  《內經》言之甚重,《金匱》言之甚輕。夫《金匱》表章《內經》,何輕重相懸若此?余深維其義而知?!督饏T》一條正因《內經》言溫瘧之重,為之防微杜漸,而出一證,示人以未雨綢繆之意。蓋冬日風寒深藏骨髓,至于三春陽氣大發(fā)之時,一切昆蟲草木莫不聞雷起蟄,瘧邪何物而竟深藏不出耶?縱寒為陰邪,內舍于腎,為陰寒固結而不能自出,而風為陽邪,自當隨少陽木火之性發(fā)見于外,縱不能遽發(fā)于外,亦必顯欲出不出之象而有骨節(jié)煩疼,時時嘔逆,身熱等證。于此際而商治法,惟即用白虎以解陽邪,加桂枝以通營衛(wèi),先使風性之善行數(shù)變者盡為驅除,而后陰寒之內伏者孤而無助,庶不至腦灼而肌消。且精積氣充則命門之火升如旭日,即寒邪亦不治而自散。若其人真火衰微,不能解散,必因有所用力,動其腎氣,而后與汗俱出。但陽邪即去,勢必多寒,使此時而治,非其治則陰邪為害亦正非淺,故又后出多寒者名曰牡瘧一條,補其未逮,而用龍骨之體陰而用陽者,合蜀漆輕揚上越之物,直入腎臟,俾所伏之寒一吐而出,此實仲景隱會《內經》溫瘧一條為極重之證而分作兩層治法,以殺其勢之意。然不仍其名曰溫瘧,而變其名曰牝瘧者,蓋以腎為牝臟,熱少寒多,無溫之可名也。設此種重證不得仲景,此種分治必待腦爍肌消,風寒俱發(fā),而陰陽兩虛,嗟何及已。

  瘧母論

  瘧母之說,《內經》獨無。蓋上古治疾多用針刺,不致瘧氣久留也。惟《金匱》有云:病瘧以月一日發(fā)當十五日愈,設不瘥,當月盡解。

  如其不瘥,結為瘕瘕,名曰瘧母,急治之,宜鰲甲煎。夫瘧邪之初入也,必先伏于營舍,而發(fā)則由于衛(wèi)氣。人身之有營衛(wèi),猶天之有日月,日月之行于天也,至半月必一大交會,營衛(wèi)之行于身也,至半月亦一大交會。夫此交會之際,正營衛(wèi)兩旺之時,瘧邪何物,而猶得伏于營舍耶?意必有漸入漸深,流經附骨,非隨少陰而隱于腰脊,即隨少陽而結于募原。募原者,少陽脈之盡處,章門之穴也。上有膈膜,下為軟脅,瘧邪據之,如依山傍水,稍有觸動則隨氣上攻而作脹,略得安靜則恃險內伏而不見。設不急用鱉甲煎破其堅壘,延之日久,必有滋蔓難圖之勢。今每見患瘧經年,遂成瘧母,正氣日益消,邪氣日益熾,不攻則據中,有耗精血,攻之則邪氣散漫,往往變成膨脹等證,豈非不遵仲景急治之法,以至于此乎1

  瘧母問答

  或曰:瘧母之結于胸中,其義何居?余曰:瘧邪在外則藏于營舍,在內則藏于腰脊募原,此數(shù)處皆有空隙,邪得入而居之。若胸中至高之界,至陽之分,宗氣之所發(fā)原,大氣之所周流,所謂握寰中而運四方者也。即傷寒中風亦不能驟犯,而況瘧邪乎?然其所以結于胸中者,非失于調養(yǎng)即失于藥石。因其數(shù)發(fā)不止,日服悍勇之劑,俾脾陽困敗,中氣不支,瘧邪因此而上逆作脹,乃更用寬中理氣之劑,愈脹愈消,愈消愈脹,始而隨氣凝結,繼而如鐵石不動矣。則瘧母之結于胸中,豈細故哉。余故曰:治瘧之法,斷無犯及胸中之陽為第一要義也。

  痢疾大綱

  痢疾一證,古今治法非不廷璧琳瑯,棼然幾案。然究之,皆各眩己長,自鳴一得,求其有精微之蘊、會歸之旨,終難其人也。余嘗考《內經》腸擗字義,謂游漂絮也,又謂腸中水也,以水而如絮漂泊腸中,非寒濕之凝結,即濕熱之郁蒸。譬之污穢之水,得烈日曝曬,因如絮漂泊于上,得嚴寒冰凍亦如絮漂泊于上,而清水流泉則無也。可知痢疾之源莫不因于濕,而推其源則有二:一者濕兼于寒,一者濕兼于熱。

  蓋夏間陰氣逼伏于內,陽氣浮散于外,恣啖生冷則濕隨寒入,暑熱暴郁則濕隨熱入。至秋金司令,陽氣將為內斂,而從前所積寒濕熱濕之伏郁于內者,觸動而痢作矣??傊?,或寒或熱,雖有不同,而濕之一因實為樞紐,此義如爐冶分金,最為捷要。再詳《內經》之義,蓋覺彰明較著矣。所云腸擗便血,身熱則死,身涼則生,豈非因濕熱擾亂,陰已消耗,而復見表熱,則內外燔灼,營陰有立盡之勢乎。又云腸擗下白沫,脈沉則生,脈浮則死,豈水因寒濕內著,脾陽已困,而反見浮脈,則內外相失,胃氣有坐亡之機乎?究《內經》之義,參諸《金匱》數(shù)條,若合荷節(jié)。夫痢疾不外乎寒熱,寒熱不外乎暑濕。蓋當盛夏之時,陽氣盡發(fā)于表,太陰濕土用事,兼之淫雨陰晦,濕氣內侵,則太陰受之,受則必傳少陰,所以久痢必關脾腎。脾虛則失其健運,不能為胃行其津液,上輸于肺,而悉從下注;腎虛則失其閉藏,不能為小腸通其化物,下達膀胱,而直走大腸,此《內經》之奧而仲景之秘也。觀仲景于《金匱》下痢一門,即將《傷寒淪》中少陰下利數(shù)條治法參入,其意可知矣。蓋寒濕、濕熱之邪,感即直入于內,雖與傷寒自表而入者懸絕,而于寒邪之直中少陰、熱邪之傳入少陰者初無少異,故于寒溫、溫熱之極重者,概以少陰下利之方治也。此仲景一定之法,嘉言先生疑有缺文,謂后人借以補入,是亦智者之一失也。考痢疾一證,古謂之腸擗,又曰滯下。其致病之由無不以夏傷于暑一語為鐵案。夫夏傷于暑,即仲景所謂中喝,隨感隨發(fā),頃刻僵仆,其來暴,其中速,至痢則始于微,積于漸,發(fā)于秋。寒濕濕熱不同,輕重緩急亦異。余推原其故,謂因于暑則可,謂傷于暑則不可也,蓋時當六月,四陽浮于外,二陰伏于內,臟本寒也。其在富貴之子,高堂大廈,涼風自生,而又羽扇瓜梨恣啖,傳為中寒而作痢矣。此因于暑之一驗也。資賤之子作勞不息,揮汗如雨,張口抬肩,僅存喘息,由是生可啖也,冷可飲也,河水可浴也。夜則坐于風而臥于露也。剝膚之熱即消而臟寒,寒之證旋見,此又因于暑之一驗也。余究其受病之源,而知得之寒濕者六七,濕熱者二三。如太陰陽明論曰:飲食不節(jié),起居不時者,陰受之。

  陰受之則入五臟,入五臟則填滿閉塞,下為飧泄,久為腸擗。細參經旨,未有一言及暑熱者,奈因近代醫(yī)流不知傷暑之因,膠執(zhí)暑為熱毒,概以芩連之屬,佐以破堅消滯之品為治痢金丹。噫!未之思耳。雖然大行酷熱,暑毒中人,醞釀而為痢,必須以苦寒之品解之,蓋有之矣,而認為一定之常例則不可,是又在參證與脈而酌奪也。

  治痢大法

  濕乃痢疾之根源,少陽乃治痢之線索,何也?濕邪夾寒熱直入少陰太陰兩臟,太陰為本,少陰為標,少陰生木者也,太陰畏木者也。

  少陰虧則木失其滋養(yǎng)而生氣不伸,太陰虧則木乘所勝而生氣下郁,故痢疾之見證雖非一端,而腹痛雷鳴始終兼有?!督饏T》云:六腑氣絕于外者,手足寒。上氣腳縮,五臟氣絕于內者,利不禁。下甚者,手足不仁。夫手足,脾所主也,而至不仁腳縮,則脾陽困疾,木邪結塞,為何如也?施治者不可不早為培補脾陽,提出少陽生氣,俾中州之土有主,輸化有權哉。近代粗工,泥定后重為氣滯而不敢用,不知少陽生氣不升則肺氣奔迫于大腸,未有不后重者也,泥定腹痛為食積而不敢用,不知少陽生氣太升則木邪橫克于太陰,未有不腹痛者。泥定赤色為暑熱而不敢用,不知少陽之生氣不升則木火剝削腸胃之膏脂,未有不赤色者,若必待不后重、不腹痛、不赤色而后用培補,勢必至六腑氣絕于外,五臟氣絕于內而后已也。況余之所謂補土者,原非峻補之偏見也。審其為熱也,則加以苦寒,審其為寒也,則加以辛溫。

  始終總以土中提出少陽為洽痢一大關鍵。

  痢疾不可利小便辨

  世謂痢乃熱邪內蘊,致膀胱氣化不行,小便黃赤不利,當利其小便,分其熱勢,則下痢自止。此說遂牢不可破,豈知夏秋之交津液外泄,小便本少,再兼熱邪內蘊,陰已消灼無幾,更欲利之,是重竭其陰也。余因考之《金匱》,治法不下數(shù)十余條,未有言利小便者,但有一條曰:下利氣者,當其小便利。后人遂以為證據,不知此泄瀉非論痢疾也。蓋氣者,膀胱之氣也。不曰下痢而曰下利,氣是膀胱之氣,并于大腸而下之,故當利其小便,使復還膀胱之氣。若果是痢疾,何此獨添一個氣字哉?粗工不察,專守其說,一見小便短少,即用木通、車前、豬苓、澤瀉之類,愈服愈少,以至點滴皆無,反變出發(fā)熱口渴,豈非陰竭之一驗乎!余嘗以補脾升清陽之法,正所以利小便也。使清氣上升,津液下降,甚至兼以養(yǎng)陰,使腎水內充,虛陽有附。服之數(shù)日,短少者轉長,黃赤者轉清。治經千百,無不如鼓應桴也。

  痢疾不可發(fā)汗辨

  痢疾發(fā)汗之說,不知何人作俑。嘉言先生又從而知之,謂冬月傷寒,已稱病熱,至夏暑濕熱三者交蒸,其熱十倍,故下痢必先從汗解表。噫,以此引證,誠大謬矣。夫冬月陽在內而陰在外,夏月陰在內而陽在外,故傷寒應發(fā)熱而不發(fā)熱為重,以其寒外束而內無陽也。痢疾不應發(fā)熱,發(fā)熱則死,以其熱外淫而內無陰也。此正當與傷寒對看,不得與傷寒同一例也。明乎此,則知傷寒宜發(fā)汗而痢疾不當發(fā)汗矣。又謂失于表者,外邪但從里出,不死不休,故雖百日之遠,仍用逆挽之法引其邪而出之于外,此說尤為誤人。夫久痢皮膚枯槁,津液已竭,汗從何來?逆挽之法,陽氣下陷者或偶中之,不可為例。至邪從外解,則斷無之理。故仲景特申明下痢攻表之戒,謂汗出必脹滿下痢,陰已內泄,發(fā)汗再使外泄可乎?至《金匱》所云下痢腹脹滿,身體疼痛者,必溫其里,乃攻其表者,以外兼表證也。設無身體疼痛,其不可攻表明矣。業(yè)醫(yī)者不于此等大關鍵處急為加之意哉?

  《醫(yī)源》終

    本站是提供個人知識管理的網絡存儲空間,所有內容均由用戶發(fā)布,不代表本站觀點。請注意甄別內容中的聯(lián)系方式、誘導購買等信息,謹防詐騙。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內容,請點擊一鍵舉報。
    轉藏 分享 獻花(0

    0條評論

    發(fā)表

    請遵守用戶 評論公約

    類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