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春節(jié)前,老公從花市搬回兩盆“年貨”,一盆紫紅色的蝴蝶蘭,一盆黃色斑點的大花蕙蘭。當兩盆喜氣洋洋的鮮花,進駐我家客廳的一瞬,家,立刻有了別樣的喜慶。
三株蝴蝶蘭組合在一個口徑30厘米的木盆里,墨綠色的葉片間,抽出三枝長長的花莖,一群身著紅衫的“蝴蝶”,錯落有致地在花莖上翩然起舞。
房間另一頭的大花蕙蘭,一點也不示弱,嬌艷的大花,耀眼地綻放于修長的綠葉間。看著它,我常常忍不住想,大花蕙蘭那翠綠的花枝里,孕有寶石吧,不然,怎么會開出那么多璀璨的花兒?這花,一直洋洋灑灑地綻放了三個多月呢。
不用說,這個春節(jié),全家人是在洋蘭們炫目的舞蹈中度過的。
做家務(wù)、看書、看電視間隙、外出歸來,都要在這兩盆蘭花前流連——關(guān)上那扇世俗的門,靜靜地注視另一個世界里的花紅葉綠。
近距離看蝴蝶蘭,花瓣形如蝶翼,柱頭上模擬昆蟲的眉眼,簡直惟妙惟肖,花姿,分明就是一只欲飛還休的蝴蝶。它是經(jīng)過怎樣的模仿、記憶和摸索,才把自己長得像一種蝴蝶的?長成這樣,是為了吸引蝴蝶傳粉,還是想要進行自我保護呢?只有一點是肯定的,決不會是用來愉悅?cè)祟悺?
大花蕙蘭更有意思,花瓣分為內(nèi)外兩輪,外輪鮮黃色,內(nèi)輪橘黃,最下方的一片花瓣,特化為唇瓣(似乎是個專業(yè)術(shù)語)。唇瓣的邊緣上,布滿了黑紅色的斑點,配合柱頭和花粉,遠看,真像一只飛舞的蜜蜂,它還能散發(fā)出淡淡甜甜的香味。癡情的蜜蜂,會循著“異性”的香味而來,以為自己找到了夢中情人,結(jié)果免費為大花蕙蘭做了一次媒婆。
我知道,蘭花的IQ,在植物世界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這真是一個讓人著迷的話題。也就是說,我們眼前的蘭花,從原產(chǎn)地南方熱帶雨林,一步步走向世界,走進我家,不僅憑借美麗的外表,還要仰仗智慧,甚至是不怎么厚道的生存計謀。據(jù)說,有三分之一的蘭花居然以“招搖撞騙”求生存——“掛羊頭賣狗肉”的蕙蘭、玩仿真的長瓣兜蘭、變身“胡蜂小姐”的眉蘭等等,我不清楚“花招”一詞是不是這樣來的,但來自于蘭花層出不窮的花招,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瞧!蘭花誘惑昆蟲的手段,蘭花的審美情趣和對于快樂的理解,和人類簡直如出一轍。然而,當花兒在地球上現(xiàn)身時,人類還沒有出現(xiàn),周圍更沒有可以直接借鑒的對象,那么,花兒的這些心思和想法,又是從哪里來的呢?我家的蝴蝶蘭和大花蕙蘭,沒有告訴我。
蘭花的足智多謀和鍥而不舍,的確為人類樹立了奇異的榜樣。我絲毫不懷疑,人類從這個星球上滅絕之后,蘭花,還會長久地生存下去。這么想的時候,我甚至對我家的蝴蝶蘭和大花蕙蘭投去敬佩的目光。
梅特林克說:“如果人類用上我們花園里任何一朵小花顯示的力量的一半,來消除痛苦、衰老、死亡之種種陰影,那么我們的際遇將與現(xiàn)狀是多么的不同?!?
我喜歡這句話,更喜歡,聰明絕頂?shù)奶m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