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

《僑報》副刊，2012年8月17日  

　　有一次，兒子對我說：“男孩第一次找女朋友時，一般是這樣的：不是找和母親完全不同的女孩，就是找和母親很相似的女孩?！?/p>

　　我心想，也有道理。母親是男人接觸到的第一個女性，他對女性一般形象 ——從外表到內(nèi)心——的認(rèn)識首先來自身邊最親近的這個人：母親。男人天性愛溫柔的女性，假如母親淑德、溫柔慈愛，善待兒女和其他家庭成員，那么兒子有可能把她當(dāng)作找對象的一個楷模和標(biāo)準(zhǔn)。假如母親無德、性情暴烈，那么結(jié)果就會正相反，兒子就會想找一個和母親完全不同的人。

　　兒子是這樣向我形容他的女友的：“媽媽，她和你一模一樣?！?/p>

　　……

　　兒子不會開車時，我送過這位女孩回家。兒子會開車了，我和這位女孩一起坐兒子的車出去吃過飯。我用心觀察這位女孩，發(fā)現(xiàn)兒子說的不無道理。我應(yīng)該要感到欣慰和得意。事實上我也是。不過，我問了兒子一句：“和一個像媽媽這樣的女孩生活一輩子，你覺得會幸福嗎？”

　　兒子毫不猶豫地回答：“會?！?nbsp; 你可能覺得我問得莫名其妙，我這樣問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

　　兒子在我面前時常還會撒嬌。那天一早起來他說他落枕了?！昂猛窗?！”他故意夸張地說。

　　落枕也真的是痛，很惱人。我心里還高興他選了我在家的時候落枕。我拿出了我的靈驗藥膏，輕輕往他脖子上抹。他一會兒讓我抹左一點，一會兒又說要往右一點。當(dāng)我把藥膏準(zhǔn)確抹到他的痛處時，他舒服加得意地哼哼兩聲。那聲音讓我回到19年前兒子的嬰兒歲月，那哼哼呀呀的兒語直往我心田去。

　　我想著有一天，我就像《蘋果樹》那首詩里描寫的那樣，完全的老了，沒有花、沒有果、也沒有葉，只剩下一個仍然可以坐的樹樁，到了那一天，兒子不知道還會不會在我的面前撒嬌……

　　那一天，那位女孩來了，兒子與她到外頭去打乒乓球。聽女孩說，近來她一直都在運動，為的是減肥。其實，我覺得她實在不算胖。

　　我站在紗門后看他們打球，還是給眼尖的女孩發(fā)現(xiàn)了。

　　“你媽媽在看著我們呢?！蔽衣犓诟鷥鹤诱f。

　　“我照相呢。”我索性坦白。

　　她基本沒打過乒乓球，所以，兒子幾乎每打一個球過去，她都會偏。兒子就這么邊打邊頻頻去揀球，相當(dāng)有耐心，還津津有味。

　　要是和我，哼，他早就會因為乏味而不干了。

　　我看女孩打得滿頭是汗，天又那么熱，就催促兒子給她水喝。 “我早給她喝過了?！眱鹤诱f。

　　我還是有些不踏實，于是打開冰箱找東西。找到了一顆桃子，扁形的，也是兒子愛吃的，還有一盒龜苓膏，據(jù)說對美容特別好。我把它們給了女孩。

　　這會兒坐這里寫著，心里想著那女孩，有些悵然，便走過去跟兒子聊天。“你女朋友有沒有說龜苓膏好吃？”我問。

　　“有，她說很好吃，她很愛吃，她也去買來吃了?！?/p>

　　“真的呀？”我興奮了起來?！澳阋嬖V她，那里面含有很珍貴的成分，對女孩子的健康、美容都很有好處。”

　　“好，我會告訴她的?！眱鹤訚M口應(yīng)承。

　　我心歡喜。今天離家前，我還特意跟兒子要了女孩的電郵。兒子是戀母情結(jié)，媽媽是愛屋及烏。這關(guān)系好像就是這么個情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