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王紅莉大寫意牡丹

                 葉子

我學(xué)畫牡丹多年，對奇峰迭起的各路妙筆高手的牡丹作品悉心研讀，多有了解。其中最具視覺沖擊力的作品當數(shù)王紅莉的大寫意牡丹。王紅莉筆下的牡丹，無論是構(gòu)圖、氣韻、神采，還是筆勢、意趣，極為靈動、鮮活、超邁、玄妙，在牡丹畫壇別開生面，引領(lǐng)風騷。

王紅莉為大寫意牡丹高手，其作品構(gòu)圖新奇別致，花瓣開合自如，色彩濃淡相宜，花姿飄逸婉約，風韻超然灑脫。誰能相信如此楚楚動人栩栩如生的畫面竟是寥寥幾筆便綻放崢嶸情趣盎然呢？觀賞者怎能不為之驚嘆，不為之賞心悅目意緒留連呢？世上牡丹萬萬千，情有獨鐘的王莉紅沒有刻意去裁剪，沒有機械地去模仿，而是在與牡丹的對話中，靈犀相通，奇思妙想破空而至，世上那幾朵最美的牡丹在不經(jīng)意間開在了自己的筆下。這種不經(jīng)意來自于對牡丹美質(zhì)的解讀，來自于縱橫捭闔的嫻熟筆法，來自于寄情牡丹獨特的瞬間感悟。這種不經(jīng)意打造了王紅莉大寫意牡丹不同凡響的自家特色。如果細觀王紅莉大寫意牡丹，很難辨清哪一筆在先哪一筆在后，很難辨清花瓣飄動離合欲隱欲現(xiàn)的零界，很難辨清輕重緩疾濃淡干濕元素是怎樣有機地分解化合。如果不目睹作者演示，可能永遠是個迷。其實，賞畫不必非要去辨清畫韻的來龍去脈，如果一眼辨清了還稱之為大寫意嗎？如果一眼辨清了還會有想象、幻想、聯(lián)想的空間嗎？如果一眼辨清了還會有不盡的韻味嗎？如果一眼辨清了還會為之留戀企慕嗎？

靈動是王紅莉的大寫意牡丹最為顯著的亮點。王紅莉筆下的牡丹從立意到構(gòu)圖力避熟俗，在捕捉美、創(chuàng)造美、表現(xiàn)美中突出了一個變字。變則通、變則靈、變則鮮活。如花朵有大有小、有高有低，有聚有散，有正有側(cè)、有疏有密、有虛有實、有藏有露、有呼有應(yīng)、有半開有全開，花葉有向有背、有陰有陽，有穿有插、有仰有垂、有重有輕、有顧有盼、有潤有枯，花枝老干蒼勁、新枝嫩潤，馳筆側(cè)鋒慢捻、逆鋒迅疾，葉脈勾勒或長或短或粗或細或濃或淡等等，這些元素的變化無論大開大合還是微妙轉(zhuǎn)換，均在對立統(tǒng)一中聯(lián)袂互動一氣呵成，從而形成了視覺上靈氣流暢的韻律動感。觀賞王紅莉的牡丹作品，恍如置身于牡丹叢中，任花葉徐徐拂衣，任香氣裊裊襲面，任視覺、嗅覺、聽覺、觸覺等美妙感應(yīng)搖曳心旌，賞者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絕妙的藝術(shù)造詣所磁化，心與情和畫面不約而同頻跌宕并生發(fā)共鳴。

大寫意不對畫面做逼真精細的刻劃，如果纖微畢至，苛求逼真，那無異于是在復(fù)制照片或采擷植物標本，那不是真正的藝術(shù)。大寫意重在取其形得其神，重在以韻取勝。王紅莉畫牡丹出手大氣包舉，看似隨意鋪毫揮灑，實則成竹在胸，意在筆先；看似信手無章不拘成法，實則無一筆無來處，無一處為閑筆。王紅莉筆下的牡丹風姿爛漫天真縱逸奧蘊抽象，賞者似曾相識，卻又回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但確確實實是牡丹王國中最富詩意最具魅力最為人見人愛的那幾朵。這種抽象美是對明代畫家徐渭“不求形似求生韻”，清代畫家石濤“不似似之”，及現(xiàn)代國畫大家齊白石“似與不似之間”和黃賓虹“絕似又絕不似”的國畫審美理念的絕妙注釋和演繹。這種抽象美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又還原生活，能臻此佳境者，非藝術(shù)素養(yǎng)修煉精深的大手筆不能為之。

我看過不少大寫意牡丹，乍看落筆豪放淋漓痛快，細觀則發(fā)現(xiàn)筆到意不到，韻脈呆滯，捉襟見肘，敗筆叢生。表現(xiàn)為或是構(gòu)圖刻板布局失勢，或是氣韻脫節(jié)筆力失衡，或是色彩相左視覺失調(diào)，或是涂抹越度造型失態(tài)等等。究其原由：根基不牢，底蘊缺失，學(xué)養(yǎng)不逮，心手不協(xié)也。根基與底蘊是藝術(shù)家文化素養(yǎng)積淀之物化。凡國畫大家，其必是書法家和詩人。國畫離不開精湛的書法技藝，離不開詩情畫意的滋潤?？梢哉f筆韻有致和畫中有詩是國畫之最高境界。大寫意是國畫之精粹，不懂書法，哪來的筆法？不懂詩詞，哪來的詩意？宋朝詩人陸游在傳授寫詩經(jīng)驗時說“功夫在詩外”，這詩外的功夫就是指詩人的綜合素養(yǎng)，畫家亦同理。王紅莉之所以妙筆生花一任天然，就在于其既是畫家，又是書法家、詩人、散文家，藝術(shù)評論家。王紅莉精通詩文書畫，其藝術(shù)元素自然會相互滲透、相互作用、相互融通妙合，其學(xué)識、氣質(zhì)、境界自然融于筆端，自然于率意中顯奇韻、詩意中入勝境、逸趣中見精神，其作品必然出神入化自成氣象。

品讀王紅莉的大寫意牡丹，第一眼便會讓你駐足，然后細細咀嚼品味牡丹那“臨風玉立溢清芳，凝露含羞嫩瓣張。國色傾城春獨占，紅波綠浪日邊揚”之蘊含，品味牡丹雍容華貴艷而不俗之氣質(zhì)，品味窮極變化自成高妙筆意之亮點，品味色彩與氣韻天然化合之妙諦……，這第一印象讓你在回味不盡的意趣中滋以藝術(shù)之享受，從而留下久遠的彌足珍貴視覺之聯(lián)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