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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炳南--癰(十例)

 程宇宏 2015-11-20
癰(十例)
    【例一】吳××,女,37歲,初診日期1963年1月21日。
    主訴:頸部生一疙瘩腫痛、發(fā)燒已九天。
    現(xiàn)病史:九天前,頸部生一疙瘩,腫痛伴有發(fā)燒怕冷,周身無力,會到醫(yī)務室治療,注射“青霉素”等,無明顯效果。腫痛逐漸加重,夜不能眠,頭不能擡起或轉動,口乾欲飲,食欲不振,大便兩日未解,小便黃。
    檢査:體溫38.7℃,面色微紅,痛苦病容。後頸正中略偏左有瘡口多處,膿栓堵塞,狀若蜂窩,凸起紅腫,四周漫腫發(fā)硬,
    兩側延至左右耳後,上延發(fā)際內、枕骨凸起部,面積爲10×14厘米。瘡面四周按之灼熱,壓疼明顯。
    脈象:弦數(shù)。
    舌象:苔白厚膩,根微黃。
    西醫(yī)診斷:頸部癰。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遏,氣血阻隔。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消癰。
    方藥:
    金銀花兩 連翹四錢 野菊花三錢 赤芍藥三錢 黃芩三錢 公英一兩 白芷三錢 天花粉三錢 木通二錢 陳皮二錢 生甘草一錢 炒山甲二錢 炒皂刺二錢
    外用甲字提毒藥捻(附方8),外敷化毒散軟膏(方見316頁)。1月23日,藥後惡寒發(fā)熱減輕,體溫37.5℃,局部瘡口漸大,排出黃白色稠膿,膿出不暢,四周漫腫漸消,舌苔白厚略膩,脈弦稍數(shù),繼以前法加減: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連翹三錢 菊花三錢 地丁五錢 赤芍三錢 黃芩三錢 白芷三錢 花粉三錢 陳皮二錢 生甘草一錢
    外用藥同前。
    1月29日,體溫正常,精神食欲如常,二便已調,後頸傷口痛減輕,睡眠較好,舌苔薄白略膩,脈弦稍數(shù),頸部創(chuàng)口5×8厘米大小,排膿暢通,膿色白稠,治法同前。2月22日,瘡口縮小,膿已少,四周紅腫消退,舌苔薄白、脈弦緩。再以解毒排膿爲法:
    金銀花六錢 連翹四錢 桔梗三錢 生甘草一錢 白芷二錢 公英六錢
    3月5日,局部瘡口膿少,但瘡口內四周皮下空虛,以探針檢査,兩側各達4厘米、上下1厘米。至1963年3月26日傷口爲3×8厘米,瘡周圍仍空虛,呈一皮下空腔。在局麻下剪去瘡口四周的皮膚,敷以甲字提毒粉,一周後創(chuàng)口癒合。19財年10月27日復査時,創(chuàng)面癒合瘢痕柔軟(0.5×6厘米),無任何後遺癥狀。本例頸癰面積較大,患者正氣未衰,瘡口四周漫腫,中間突起而紅掀,膿已成但未潰。首先以清熱解毒內托,服藥十余劑後,毒熱得解,局部消腫,瘡口用甲字提毒藥捻并配合擴大傷口,剪除贅皮消滅潛腔,引流通暢,再以甲字提毒藥粉,提凈腐肉敗絮,最後治癒?;颊唧w質健康,正氣未衰,正勝邪實,無其他合并癥。內治清熱解毒,活血消腫,托毒外出;外則清熱解毒化腐提毒。毒熱得解,瘡自癒。
    【例二】張××,男性,49歲,1963年12月25日。
    主訴:頸部腫痛已七天。
    現(xiàn)病史:七天前頸部生一疙瘩腫痛,診爲頸部癰,注射“青霉素”未效,腫勢逐漸擴大,自潰出膿?;颊咦杂X身熱口苦,煩躁,不思飲食,小便黃赤,大便燥結。
    檢査:頸後右上方腫起約6×4厘米,周圍組織發(fā)紅,明顯腫脹及壓痛,瘡面有多數(shù)小膚點,中心有杏核樣大小瘡口,有少量膿性分泌物。白細胞計數(shù)22,8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5%,淋巴細胞15%,尿糖陰性。
    脈象:洪數(shù)有力。
    舌象:苔白厚,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頸癰。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氣血阻隔。
    立法:清熱解毒,腫消排膿。
    方藥:
    金銀藤一兩 蒲公英六錢 敗醬草三錢 連翹四錢 地丁四線赤芍四錢 炒山甲三錢 炒皂刺三錢 黃芩三錢 丹皮三錢 白芷一錢 乳香二錢 沒藥二錢 菊花二錢 瘡口處敷京紅粉軟膏(方見318頁),四周用化毒散軟膏外貼。12月28日,服上方三劑後,腫勢繼續(xù)擴展至12×8厘米,
    膿出不暢,劇痛,夜不得寐,心煩易怒。癥屬毒熱熾盛,膿毒已成而不得外泄,法宜排膿托毒,繼服前方加瓜蔞一兩,公英一兩。并于局麻下在原瘡口處行井式切開擴創(chuàng)深至2.5厘米,用紅粉紗條(附方10)引流,外敷化毒散軟膏。12月29日,手術後疼痛大減,腫熱漸縮小,膿液粘稠,引流尚通暢,換藥時清除膿栓及腐肉。癥見胃納欠隹,口渴思飲,大便燥結,鼻衄,口唇起皰,舌苔白厚,舌質紅,脈象弦數(shù)。膿毒已泄,熱邪未解。繼以清熱解毒,托毒排膚之劑。內服12月28日方加減,換藥同前。
    1月8日,瘡面膿汁減少,腫消痛減,瘡口肉芽新鮮,仍有口乾思飲,胃納欠佳,舌質紅,苔微黃,脈沉緩,此爲熱邪傷陰之象。擬以養(yǎng)陰清熱,佐以和胃
    生地四錢 元參三錢 白芍三錢 金銀花三錢 天花粉三錢 焦麥芽三錢 橘皮二線炒白術三錢 生甘草錢半 石斛三錢
    1月14日,傷口癒合。自覺癥狀消失。1964年10月隨訪時未見異常。
    本例病情基本與例一相似,身體健康又無其他合并癥。開始治法則相同,藥後毒熱未能控制反而蔓延,說明患者內熱重外邪毒熱也重。膿已成而引流不暢,遂配合手術切開,膿汁得出,毒邪得泄。膿毒雖泄而邪熱未解,已出現(xiàn)熱勝傷陰之象。所以後期法以養(yǎng)陰清熱,佐以和胃。方中生地、花粉、石斛、白芍、元參養(yǎng)陰清熱和血;炒白術、焦麥芽、陳皮、甘草和胃升脾陽,以助後夭之本;金銀花清熱解余毒。這是趙老醫(yī)生對于毒熱傷陰調理善後的常用法則。
    【例三】王××,男,53歲,1964年4月8日。
    主訴:頸部腫癰已7天。
    現(xiàn)病史:患者因患濕疹于1964年4月8日入院。在治療期間全身不斷出現(xiàn)潮紅粟狀丘疹、水皰及出血性皮疹膿皰。革4月22日下午發(fā)現(xiàn)頸後偏左方,出現(xiàn)指頭大小硬塊疼痛。翌晨,腫塊散漫達6×5厘米,表面紫暗,麻木疼痛。內服中藥及“氯霉素”。24日紅腫蔓延直徑達10厘米。27日頸部淋巴結腫大,頸部轉動不便,木脹隱痛,心煩自汗,惡寒高燒,口渴引飲,疲憊乏力,納食不香,病情日益惡化。28日剪去中心膿頭腐肉。30日兼見胸疼憋氣,咳嗽氣短,吐出血性粘痰,心慌志亂病情危篤。
    檢查:頸後偏左側隆起腫塊約12×10厘米,中心可見4~5個米粒大膿頭及指頭大瘡面。膿腐深潛,觸之僵硬無波動感,頸部淋巴結腫大,移動無粘連,有明顯觸痛。白細胞總數(shù)13,9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9%,嗜酸粒細胞3%,淋巴細胞7%,單核細胞1%。尿常規(guī):蛋白(++),紅血球偶見,糖定性(++),脈象:細數(shù)沉取無力。
    舌象:舌苔薄黃,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頸部癰。
    中醫(yī)辨證:毒熱熾盛,氣陰兩傷。
    立法:清熱解毒,益氣養(yǎng)陰,方藥:
    西洋參一錢(另煎兌) 銀花二兩 當歸三錢 生黃耆二兩 蒲公英二兩 陳皮三錢 貝母四錢 花粉五錢 石斛五錢 生甘草三錢
    另安宮牛黃散(附方16)五分,沖服;犀黃丸(附方9)三錢,分服。
    4月9日,病情日益惡化。面色蒼白,身熱畏寒,自汗心煩,煩躁不安,時現(xiàn)恍惚,口渴引飲,不思納食,胸悶憋氣,咳出血性粘痰,頸癰漫腫串延左側顔面及左側眼瞼均現(xiàn)浮腫,疼痛麻木僵硬,膿腐未脫。至5月3日,毒熱癥更犟嚴重,煩渴喜冷飲,時而喃喃自語,精神疲憊,翻身已感困難,大便溏泄不止,小溲頻短而赤,舌蹇語澀,局部癰腫周圍有數(shù)個小癤腫出現(xiàn)。舌質紅,舌苔黃黑燥裂,脈象洪大無倫。
    檢查:體溫39℃,呼吸困難,37次/分,精神時現(xiàn)恍惚,兩肺遍布濕性羅音,肝在肋緣下一指,脾可觸及,X線胸部攝片,顯示兩肺遍布班片陰影,兩肺下部融合大氣模糊陰影,間有透明區(qū)。白細胞計數(shù)15,500~35,6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0~90%,其中桿狀核細胞5~7%,并見中毒顆粒。末梢血發(fā)現(xiàn)髄母細胞。尿常規(guī):尿蛋白(++~+++),糖(十~++),紅細胞偶見。
    5月2日血培養(yǎng)及瘡面膿培養(yǎng)均爲金黃色葡萄球菌,黃疽指數(shù)9單位。診爲頸癰合并敗血癥,金黃色葡萄球菌肺炎。證屬毒熱熾盛,毒邪不能外透反而陷入營血,上傳肺經,熱迫下利。急宜解毒清營,養(yǎng)陰扶正:
    西洋參四錢(另煎兌) 生石膏三兩 黑元參三兩 連翹五錢 鮮生地二兩 鮮茅根三兩 大生地一兩 麥冬一兩 羚羊角五分,沖服;局方至寶丹一丸,分兩次送服。另以金銀花四兩,天花粉二兩,煎水過濾,煎羣藥。另煎服黃耆二兩,當歸五錢,赤芍四錢。
    5月3日,配合使用新生霉素及小量輸血。九天後病情日趨好轉,顔面浮腫及頸部癤腫先後消退,神志日清,咳嗽及血性粘痰顯著減少。5月4日,血絲痰偶有出現(xiàn),胸悶憋氣逐漸消退,胃氣漸復,口渴引飲隨之減輕。頸後麻木僵塊日見縮小。每日換藥清除少量腐肉,疼痛日漸減輕,便溏溲頻日趨好轉。舌質仍紅,舌苔薄黃,脈象弦滑。體溫37.5℃,呼吸平穩(wěn);肝脾痛止,觸診陰性;兩肺水泡音明顯減少。
    5月9日胸部X線攝片,兩肺大片炎癥浸潤明顯吸收,可見大小不等空洞形成?;灆z査:5月7日~12日兩次血培養(yǎng)均屬陰性,白細胞計數(shù)23,800~11,2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9~72%。尿常規(guī)已正常。
    5月13日~6月1日,經用上法救治,病情好轉,胸疼胸悶已解,面色漸轉紅潤,精神日佳,夜寐已安,語言清楚,大便已成形,小溲清,後頸部腫痛硬塊縮小,清除腐後,可見新鮮肉芽。夜間尚有乾咳,午後低熱。5月15日停新生霉素改用紅霉素口服。19日午後低熱消退,夜間偶見咳痰,舌質微紅,舌苔薄黃,脈緩,左脈稍大。五月下旬試下床作短暫活動。6月26日頸部腫痛僵塊消退,瘡口癒合。體溫正常,心肺聽診陰性。血、尿化驗均已正常。5月29日胸部X線攝片,左肺外帶及中帶有數(shù)個囊狀密度減低區(qū),兩肺炎癥浸潤較前好轉。證屬余熱未清,毒結于肺。法宜養(yǎng)陰扶正,清熱祛痰:
    南沙參五錢 北沙參五錢 元參五錢 大生地一兩 鮮茅根二兩 丹皮三錢 連翹四錢 麥冬五錢 杭白芍六錢 川貝母五錢 桔梗三錢 陳皮三錢
    另用金銀花三兩,蒲公英二兩,花粉一兩半 ,煎水過濾去渣煎羣藥。
    5月30日停用紅霉素改用青霉素。
    6月2日~6月9日,患者每日在室內活動,偶因勞累,外出受風,故見低燒,夜晚煩躁,納食乏味,咳痰加重,偶見血性痰塊,身倦,胸悶氣短。舌質淡紅,舌苔黃垢膩,脈弦數(shù)有力。體溫波動在37℃~38℃之間,呼吸22次/分,右肺中下叩診濁音,可聞水泡音。X線攝片,右肺第一、二肋間仍有粗糙條索狀結構,下野內中帶融合,形成4~4.5厘米直徑之空腔并見液面。法宜利肺祛痰:
    南沙參五錢 北沙參五錢 杭白芍四錢 鮮茅根一兩 丹皮三錢 橘紅五錢 金銀花二兩 麥冬三錢 川貝母五錢 連翹五錢 桔梗二錢 枇杷葉五錢 玄參五錢 阿膠珠三錢 杏仁三錢 云苓塊三錢
    上方服十余劑,病情繼續(xù)好轉,繼以養(yǎng)陰扶正清肺祛痰,調理善後?;颊咭雇砼加星?,食納日佳,勞後尚感疲倦氣短。6月19日X線攝片,左肺第一、二肋間與前變化不明顯,右肺下野內帶病變范圍略小,空洞約2×1厘米。擬以養(yǎng)陰扶正,清肺化濕:
    馬兜鈴三錢 敗醬草三錢 杏仁泥三錢 丹皮六錢 生地一兩 銀花一兩 鮮茅根一兩 白蘚皮一兩 苡仁米六錢 麥冬五錢 元參六錢 茯蒼三錢 茵陳八錢 黃柏三錢 六一散一兩 三七三分(研)川貝母三分(研面裝膠囊送服)
    按上法加減服藥至7月底,一般情況日漸恢復。7月28日治癒出院。門診隨訪,近三個月未見異常。
    本例西醫(yī)診爲頸癰合并敗血癥,相當于袓國醫(yī)學的癰毒內陷。本例患者年逾五甸,素體陰虛濕盛,平時又嗜辛辣炙膊,煙酒厚味,自患濕疹以來,反復出現(xiàn)出血性丘疹及膿皰,因而聚毒成癰。因其邪實正虛,不能化腐成膿,毒隨膿解,反陷入營血,毒邪內竄,熱入心包,而現(xiàn)恍惚,喃語譫妄。營血受邪傳至肺經,故見高熱,胸疼憋氣,呼吸困難,咳出血性粘稠痰。毒熱熾盛來勢兇猛,溲頻而赤,大便溏瀉,脈見洪大無倫而數(shù),病情危篤。當會診時考慮爲邪實正虛,故用清熱解毒,養(yǎng)陰扶正。投以銀花、連翹、花粉等清熱解毒;生地、麥冬、元參等養(yǎng)陰扶正;羚羊及局方至寶丹以清營開竅;生石膏清氣解熱以止煩渴;西洋參以固氣扶正托毒。另服當歸補血湯,扶正以驅邪。患者曾見高燒,便溏日泄二至五次不等,蓋因肺與大腸相表里,肺經受邪必傳其腑,故熱迫不利。待其熱邪得泄,而利自止。總之,在近三個月的中西結合治療過程中,正邪兼顧。初起投以養(yǎng)陰解毒,繼則養(yǎng)陰扶正,清肺化濕。
    另外本例自7月6日停用一切抗菌素,單純用養(yǎng)陰清肺解毒之中藥,重用馬兜鈴以清肺經余熱,再用地黃、三七、茯苓、元參補益之劑。治療僅僅十四天,肺部炎癥性空洞即已閉合,炎癥得以控制。
    【例四】張××,男,57歲,64年9月9日。
    主訴:背後生瘡十天,發(fā)燒四天。
    現(xiàn)病史:患著十天前背部生一小紅疙瘩,大如黃豆,有膿頭,因睡覺不慎將瘡頭碰破,患處紅腫增大,5日後腫大如李,疼痛不已,雖服“牛黃清心丸”,病勢未減。近四天來發(fā)熱惡寒,午後增劇,食納感少,口渴引飲,大便乾燥,小溲短赤,夜寐不安,收住院治療。
    檢査:發(fā)育正常,營養(yǎng)中等,神志清楚,體溫39.5℃,脈搏98次/分,血壓124/80毫米汞柱,皮膚顔色正常;鞏膜無黃染,內部檢查未見明顯陽性體征。局部所見,背部偏右上側有11厘米,皮膚紅腫浸潤,觸之灼熱發(fā)硬,中心有3×2.5厘米的皮膚潰破,狀如蜂房,淺而未膿,尚無波動?;灆z查:血紅蛋白12.18克,紅細胞計數(shù)4090,000/立方毫米,白細胞計數(shù)21,9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7%,嗜酸粒細胞1%,淋巴細胞12%。尿蛋白(++)、尿糖(—),尿沉渣鏡檢:白細胞0~1,紅細胞0~1,上皮細胞1~2。瘡面分泌物及血培養(yǎng)均爲金黃色葡萄球菌。
    脈象:滑數(shù)。
    舌象:舌苔薄白,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背部癰合并敗血癥。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熱入營血。
    立法:清熱解毒,涼血清營。
    方藥:
    金銀花一兩半 蒲公英一兩 連翹四錢 赤芍四錢 花粉一兩 炒皂刺三錢 黃芩三錢 桃仁三錢 生黃耆一兩 當歸五錢 丹皮三錢 生甘草三錢
    外用京紅粉藥捻(方見335頁)、紫色疽瘡膏(方見318頁)、化毒散軟膏。
    9月10日按上方治療,配合犀黃丸、土霉素、鏈霉素,身熱不退,但惡寒已解。七天來,高熱弛張,體溫波動在38.4℃~39.5℃之間,頭暈而疼,精神萎靡,瘡痛不已,口渴思飲,時而汗出,便乾溲赤。服藥後即吐。背癰腫勢擴大14×11厘米,中心已潰,膿塞深緊,腐肉未脫,并向右下蔓延。兩脈弦數(shù)有力,舌苔中心黃厚而膩。聽診兩下肺可聞及水泡濕羅音。白細胞計數(shù)32,1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94%(其中桿狀核細胞32%),嗜酸粒細胞1%,淋巴細胞5%。胸部X線攝片,兩肺下葉繼發(fā)性炎癥病變。證屬毒熱熾盛,已有內陷入里之勢,重用清熱解毒涼血,和胃生津,利濕清熱之劑:
    蒲公英一兩 花粉一兩 連翹四錢 川貝母六錢 生苡米八鍾鮮茅根二兩半 板藍根四錢 杏仁四錢 陳皮四錢 赤芍四錢 白蔻仁一錢 生甘草三錢 另以銀花三兩,滑石塊一兩,煎水煮羣藥。9月17日服上方兩 劑後,病勢好轉,身熱消退。9月18日停用抗生素,繼服上方,脈靜身涼,面色黃潤,不咳無痰,食納仍不佳,大便自調,小溲通利。背癰紅腫漸退,中心破潰增大,腐肉膿汁漸多,瘡緣右下紅腫也見收斂。9月21日體溫37/4℃,脈搏84次/分,兩肺呼吸音粗糙,肺底水泡音減少。血液培養(yǎng)無細菌生長。
    9月22日,白細胞計數(shù)18,9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5%(其中桿狀核細胞11外),淋巴細胞12%,單核細胞3%。X線攝片:兩肺下葉炎癥吸收好轉。脈弦稍數(shù),黃厚膩苔變薄。上方去白蔻加生谷芽,以鼓動脾胃升發(fā)之氣。另外,應用西洋參一錢,黃耆四錢,水煎代茶頻服。局部膿腐未盡,仍以京紅粉紗條、化毒散軟膏外用。
    9月25日病情顯著好轉,體溫正常,食欲好轉,夜寐安穩(wěn),二便自調,瘡口漸平,腐肉已脫,新肉漸生,瘡口縮小爲9×7厘米,邊緣紅腫已消,不痛但癢。舌質淡紅,黃膩苔退,脈近平緩。毒熱之邪已清,正氣待復,瘡肉待生。擬以調補氣血爲法:黨參三錢 生黃耆八錢 全當歸四錢 生地三錢 杭白芍四錢 炙甘草三錢
    10月5日服上方十劑後,外用甘乳膏(附方11),瘡口縮小至7×5.5厘米,肉芽新鮮,精神好轉,食納睡眠正常。血紅蛋白10.14克,紅細胞計數(shù)3060,000/立方毫米,白細胞計數(shù)7,1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67%,淋巴細胞33%。尿蛋白痕跡,其他化驗陰性。以八珍丸(附方32)調治十五天後,痊癒出院。
    本例患者素嗜煙酒辛辣,外感毒熱,背後生瘡,毒邪內侵,故瘡紅掀腫如盤,中心小潰而未膿,疼痛不已;伴有身熱畏寒,口渴引飲,便乾溲赤,舌紅苔黃,脈弦數(shù),證屬毒熱壅盛,內入營血,引發(fā)背癰。急投清熱解毒,涼血清營之劑。一周後毒熱不解,發(fā)燒不退,高熱弛張,精神倦怠,納食日少,口乾思飲,時而汗出,頭暈而痛,已有毒熱內陷之勢?;鹦白平饎t肺火清肅,肺是五臟之華蓋,肺與大腸相表里,肺氣不開則下焦不得通。故第二方重用金銀花、連翹、公英、板藍根、赤芍清熱解毒;貝母、杏仁、清肺宣肺潤腸;滑石、甘草利水清熱;花粉、白茅根,清熱生津。因患者曾因胃不受納,藥後即吐,故佐以白蔻、陳皮理氣安胃,另用生谷芽振奮脾冒生發(fā)之氣。服二劑後,脈靜身涼,胃逆已除,下焦得開,大便調和,小便通利。因爲臟腑積熱,毒邪凝聚,口乾溺赤,熱阻下焦,火益熾,毒益盛,若小水得利,熱毒之邪亦隨之而解。
    本病治療的原則,首先是以清熱解毒爲主。但因患者年邁,毒熱雖盛,切忌過用大劑苦寒,以免折傷正氣,反而毒邪不能外達。故當熱退腫消之後,中病即止??捎谇褰庥喽局校粢詷沭B(yǎng)之品,以西洋參、黃耆養(yǎng)陰益氣,扶正祛邪。
    外治法,則以聚毒化腐消腫爲首要,使毒熱之邪化腐成膿,聚于患處而外泄,以防流竄走散。毒既聚,腐亦脫,局部再以生肌長肉爲法,促使瘡口癒合。
    【例五】劉義詳,男,60歲,住院號:874069,住院日期1973年1月11日。
    主訴:後頸部腫痛三周余。
    現(xiàn)病史:三周前左右頸部起一小疙瘩,不痛不癢,未引起注意。剃頭後疙瘩明顯增大,紅腫、疼痛,伴有發(fā)燒。頭頸轉側不利,確診爲“頸癰”。近二周來在門診服用中藥,及注射“卡那霉素”,腫略見消,目前無自覺發(fā)燒,大便二、三日一行,小便清長,口渴欲飲,心煩氣急,睡眠不安,食納感少,每日僅能進食2~3兩,體重明顯減輕。今日門診時檢査,白細胞計數(shù)明顯增高,尿糖定性陽性,收住院治療。
    檢查:體溫37.9℃,脈搏116次/分,血壓120/60毫米汞柱,除肝在肋下一橫指可觸及外,其他內科檢査無明顯異常。外科所見:後頸部明顯腫脹,皮膚色紅,面積約10×22厘米,上下境界清楚,兩側境界不清,炎癥浸潤明顯,質硬,中心有壞死區(qū)及多數(shù)膿栓,有較大瘡面兩個,大者約2×1厘米,小者約1×0.5厘米,膿汁不多,質粘稠,色黃,有臭味。頸部活動受限。白細胞計數(shù)35,4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97%,淋巴細胞3%,尿糖(昏),空腹血糖278毫克%,尿蛋白(+),酮體陽性,二氧化碳結合力60.4容積%,非蛋白氮32毫克%,血鉀4.8毫當量/升,血鈉132毫當量/升。
    脈弦滑數(shù)。苔白厚膩,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頸部癰,糖尿病并發(fā)代謝性酸中毒。1973年1月11日下午入院,曾經內、外科討論,因病情重,合并癥多,故采用中西醫(yī)結合治療。中藥方面以清熱解毒涼血透托爲主,西藥用紅霉素靜脈注射,慶大霉素肌肉注射,并準備做十字形切口以改善局部引流,用胰島素控制糖尿病、酸中毒。1月12日,體溫39℃,膿汁滲出較多,白細胞計數(shù)仍高于30,000以上,尿糖(醫(yī)),酮體陽性。1月13日,趙老醫(yī)生看過病人後,稱病程日久,氣陰有傷,無力托毒外出,毒熱熾盛壅阻經絡,病情危篤。
    脈象:左脈沉緩弱,右脈沉弦,舌象:苔白厚膩,舌質紅。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氣陰兩傷。
    立法:活血解毒消癰,益氣養(yǎng)陰涼血。
    方藥:
    生耆二兩 黨參一兩 公英一兩 生白芍五錢 花粉一兩 白芷三錢 陳皮四錢 川貝五錢 炒山甲三錢 炒皂刺三錢 川芎二錢 金銀花一兩 生地炭五錢 每劑煎三次,每日服三次。
    外用甲字提毒藥捻(附方8)拈紫色疽瘡膏納入瘡口,表面敷蓋紅粉紗條,周圍圍箍黑布藥膏(方見277頁)。暫不切開而采用非手術療法。
    10月17日,體溫有下降趨勢,晨高38.4℃,白細胞計數(shù)13,2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90%,嗜酸粒細胞1%,淋巴細胞10%,空腹尿糖首次出現(xiàn)陰性,局部紅腫未再向周圍漫延,膿汁較多,質稠厚,瘡面突起,疼痛減輕,病情有轉機。
    方藥如下:生黃耆三兩 黨參一兩半 象貝母四錢 公英一兩 陳皮四錢白芷二錢 炒山甲四錢 炒皂刺四錢 花粉五錢 川芎二錢 赤白芍六錢 生甘草三錢 另用人參一錢,煎水代茶飲。
    10月18日,患者入院已一周,經中西結合非手術療法病情有好轉,納食增加,體力好轉,體溫逐漸下降,局部引流通暢,膿汁稠厚,量增多,周圍炎癥浸潤局限,白細胞計數(shù)已恢復正常。10月20日開始停用抗菌素,單純用中藥治療,患者自汗多,舌質絳、舌苔薄黃,左脈弱,右脈沉滑,擬以托里生肌,養(yǎng)陰補血:
    炙黃耆三兩 黨參二兩 冬蟲夏草三錢 枸杞子三錢 當歸三錢 白芍五錢 黑元參五錢 南北沙參一兩 浮小麥一兩 茯苓五錢 炙甘草三錢 金銀花一兩
    上方每煎三次,日服三次。以後,會按上方加減使用過苡仁米、黃柏、澤瀉、山藥、丹皮、褚實子、白術等清熱除濕的藥物。
    1973年1月31日,體溫下降到38℃以下,小便量增多,瘡面腫脹大部分消退,有肉芽組織新生。2月3日,熱癥已消,瘡面生長癒合遲緩,已屬癰癥後期。擬以溫陽補氣血,扶正以祛邪:紫油肉掛粉一錢(沖)鹿角膠三錢 白芥子五錢 炮姜炭二錢 大熟地五錢 黃耆三兩 黨參二兩 川芎三錢 土炒白術五錢 土炒當歸三錢 丹參五錢 枸杞子四錢 赤白芍五錢 每劑三煎,日服三次。
    外用回陽生肌粉(人參粉一錢,鹿茸粉五分,琥珀粉一錢,象皮粉三錢,乳香粉二錢,鍛研珍珠二分,人工馎香四分,共研極細末)加壓包紮,以助生皮及瘡面癒合。
    2月16日,瘡面生長良好,口渴已解,出汗減少。血糖180毫克,尿糖已轉陰性,仍按前法小其劑加紫河車粉繼服。2月24日,患者體溫已恢復正常,瘡面分泌物較少,質粘稠,腋下其他部分有毛囊炎出現(xiàn),考慮可能溫補太過。改以健脾補氣,托里生肌,佐以清熱:
    佛手參*四錢 生耆一兩 丹參一兩 白蘞三錢 苦參三錢 生白術五錢 豬苓五錢 白扁豆五錢 生黃柏五錢 金銀花五錢 花粉三錢 公英一兩
    *佛手參:即老山蔥,又名手掌參。爲蘭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藥用其塊根。
    外用生肌散(方見308頁)與回陽生肌粉各半外敷。3月10日,服上方後毛囊炎先後消退,瘡面癒合情形尚好。按上方去清熱解毒藥,加當歸、川芎、赤白芍、陳皮、甘草以調補氣血。3月20日,近幾天來未注射胰島素,尿糖陰性,肉芽組織充滿傷口基本癒合,分泌物較少,出院門診換藥。三周後瘡面完全癒合而治癒。
    本例是一重癥頸癰合并糖尿病(輕度酮中毒)。頸癰的面積較大,病情較重,采用中西醫(yī)結合非手術療法。初期配合使用抗菌素和胰島素,後來單純使用中藥進行治療。根據(jù)其發(fā)展的不同階段辨證施治,結果炎癥得以控制,傷口癒合。
    患者年邁,腎陰虧損,夙患消渴癥,又因脾氣虛,濕熱內蘊是其本;外受毒熱,壅阻經絡,氣血阻隔而致頸癰。正氣內虛,毒熱熾盛,虛實交錯,易虛易實,比較復雜。從整體治療的情況來看
    第一階段(初期):因其氣陰兩虛,毒熱壅盛。所以重用生耆、黨參、花粉、生白芍益氣養(yǎng)陰扶正;白芷、川芎、炒山甲、炒皂刺、陳皮、川貝理氣活血透膿;金銀花、生地炭、公英清熱解毒消癰。對于合并糖尿病的患者,趙老醫(yī)生比較習慣重用生白芍、生耆和生甘草以養(yǎng)氣陰。方中生地炭入血分涼血解血分之毒熱。從其目的來看是扶正祛邪,旨在加強機體整體的防御機能,促進化膿、潰破、出膿。
    第二階段(中期):毒熱漸退,機體陰虛癥象明顯,所以重用
    養(yǎng)陰補血、托里生肌.旨在加強整體與局部防御機能,促進組織修復,使瘡面及早癒合。方中生耆、當歸、白芍補氣血;冬蟲夏草、南北沙參、元參、枸杞子益氣養(yǎng)陰,補腎;黨參、茯苓、炙甘草健脾補氣利濕;浮小麥斂汗固表,佐以金銀花解余毒。由于病情復雜“易虛易實”,過于養(yǎng)陰又易纏邪,所以又加減使用苡仁米、丹皮、澤瀉、黃柏等清熱利濕之劑。 第三階段(後期)毒熱已清,膿汁清稀,肉芽水腫發(fā)白,是因爲久病陰陽俱虛,氣血不足,陽氣衰微不足以溫煦肌膚,所以重用溫陽生肌之劑、溫腎補陽,活血通絡。方中肉桂、白芥子、丹參、炮姜溫陽通絡散結;鹿角膠等大補氣血。同樣,由于病情復雜,“易虛易實”,毒熱之象死灰復燃,以致體表出現(xiàn)多數(shù)毛囊炎,所以最後用健脾補氣,托里生肌,佐以清熱,使之補而不膩,不致變邪,清熱利濕而又不傷陰,補清兼施,扶正與祛邪同用。方中佛手參、生耆、白術、白扁豆健脾利氣;花粉益陰生津;白蘞、公英、金銀花、苦參、黃柏清熱解毒燥濕。其中佛手參辛甘平入肺脾,能收斂止血消腫,治瘀血、失血、久瀉等癥;白蘞苦微寒清熱解毒,清癰腫,主要用于瘡瘍,內服外用均可,趙老醫(yī)生稱本品用于腫毒紅腫不出頭者,有膿則出頭,無膿則消散。從局部治療的情況來看:
    最根本的原則是與內服藥相互配合,相互補充,而且根據(jù)瘡面的情況辨證施治。
    第一階段:因其炎癥浸潤明顯,局部紅腫,膿汁不暢,屬于陽癥,若治療不當,易邪毒于內陷,形成“陷癥”。外用粗藥捻,拈以紫色疽瘡膏,化腐排膿,周圍用較厚的黑布藥膏圍箍聚膿,使之腫起外翻,不致內陷。
    第二階段內服藥以扶正爲主,而局部以祛邪爲主,這樣內外兼治直到膿毒腐肉化盡。
    第三階段:局部辨證已有陽轉陰的癥象,所以外用回陽生肌藥粉、化毒散軟膏。一方面促使瘡面癒合,另方面使周圍的炎癥消散,清補兼施。最後慮其熱性太過,以生肌散與回陽生肌粉各半混合外數(shù)以收功。
    【例六】顔××,女,48歲,63年8月9日。
    主訴:背部生瘡腫痛已七天。
    現(xiàn)病史:患者于七天前背部發(fā)現(xiàn)一疙瘩,有輕微的癢痛感,兩天後癥狀加劇。近三天來,伴有發(fā)熱,寒戦,背部腫痛加劇,中央有膿頭自潰,患者自覺發(fā)熱,背部疼痛甚重,精神不佳,食欲不振,口乾口苦,大便乾燥,小便短赤。1963年8月9日住院治療。
    檢査:體溫37.3℃,重病容,內科檢査無明顯異常發(fā)現(xiàn),外科情況:背部膿腫已潰,瘡口較小,0.8×0.5厘米,引流不暢,有膿栓,周圍發(fā)紅,炎性浸潤面積約12×12厘米。白細胞計數(shù)16,301/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0%。膿培養(yǎng)及血培養(yǎng)均爲金黃色葡萄球菌。
    脈象:脈滑數(shù),重取無力。
    舌象:舌苔黃厚膩,舌質紅絳。
    西醫(yī)診斷:背癰合并敗血癥。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熱入營血。
    立法:清熱解毒,托里透膿。
    方藥:
    金銀花一兩 連翹五錢 赤芍四錢 花粉四錢 白芷二錢 當歸二錢 山甲二錢 皂刺二錢 浙貝母三錢 生甘草二錢
    8月11日,單純服用上方中藥三劑後,由于病重藥輕,病勢加重,體溫急劇上升至40.3℃,髙燒口渴,神志恍惚,軟弱無力,不欲進食,食後即吐,并伴有胸痛、咳嗽。胸部攝片爲并發(fā)肺炎。舌質絳,舌苔黃厚、脈滑數(shù),重取無力。此爲毒熱熾盛,又因患者素質陰虛,正氣不足,在比邪實正虛之際,謹防毒邪內陷,當即投以清熱解毒,益氣養(yǎng)陰之劑:
    生耆一兩 金銀花一兩 蓮子心三錢 連翹三錢 地丁五錢
    南沙參三錢 北沙參三錢 天冬二錢 麥冬二錢 花粉三錢 金釵石斛二錢 浙貝母三錢 乾生地五錢 生甘草三錢
    另安宮牛黃散五分,分沖;人參面一錢,分沖。
    8月15日,持續(xù)四天髙燒不退,配合輸液并加入四環(huán)素點滴和青、鏈霉素。
    8月16日,中西醫(yī)結合治療後,體溫39.3℃,已開始有下降趨勢,全身癥狀似未見明顯改善,神志恍惚,已見毒熱入于血分之危象。原方又加入西洋參二錢,水兌服。同時配合使用新生霉素、紅霉素。
    8月18日,髙燒漸退,精神稍好,咳嗽胸疼見輕,已能進食,但汗出較多,體乏無力。舌苔剝脫,舌質淡紅,脈緩弱。癥屬毒熱漸退,氣血俱傷,治以益氣養(yǎng)陰,佐以解毒:
    生黃耆四兩 金銀花二兩 連翹心五錢 乾生地一兩 南沙參一兩 北沙參一兩 耳環(huán)石斛二錢 浙貝母四錢 杏仁二錢 花粉五錢 公英一兩 生甘草三錢 西洋參二錢,另煎兌服。
    8月22日,體溫已恢復正常,精神飲食均見好轉,咳嗽已止。脈滑緩,背部瘡面腐肉已凈,肉芽新鮮。胸透肺部炎癥已吸收。白細胞計數(shù)10,200/立方毫米,連續(xù)兩次血培養(yǎng)陰性,病情穩(wěn)定。繼擬養(yǎng)陰益氣,佐以清熱解毒:
    黃耆四兩 金銀花二兩 南沙參五錢 北沙參五錢 白術五錢 浙貝母四錢 杏仁泥三錢 連翹心五錢 乾生地一兩 川石斛五錢 白芍四錢 花粉四錢 炙甘草三錢 人參面二錢,分沖。
    8月24日,上方連服兩 劑後,病情穩(wěn)定,只因病後體弱,精神稍差,用藥調理。後一階段因爲在使用紅霉素、新生霉素過程中,出現(xiàn)藥疹,停藥後仍持續(xù)時間較長,服用中藥後逐漸消退。8月29日藥疹治癒出院。
    本例爲背癰合并敗血癥的重型病例。初治時病重藥輕,未能控制,後經采取中西醫(yī)結合治療最後治癒。趙老醫(yī)生臨證時主要是抓住患者素體陰虛,毒熱入于營血,高燒,神疲,神志恍惚,食入即吐等胃氣大傷,正虛邪實,氣陰兩傷的見癥,并已見癰毒內陷之征兆,故急以生耆、南北沙參、二冬、花粉、石斛、生地、人參大補氣陰,扶正托毒;蓮子心、連翹心清心熱以護心陰浙見母清熱化痰;金銀花、地丁清熱解毒。另加入安宮牛黃散清熱解毒,開竅安神。這樣,正氣得復,才能鼓邪外出。毒熱漸退,清熱毒的藥物也隨之減少,從而增加了白術、杏仁以宣肺開氣,健脾和中,以助後天脾胃升發(fā)之氣,使之邪去而正安。在復習本例時,趙老醫(yī)生曾提到,不要被局部瘡面較小的表面現(xiàn)象所迷惑,應當看到毒熱傷正的征象。同時他常說:“癰癥往往表面小而內部根底較大”。臨床上應當引起足夠的重視。
    【例七】張×清,女,12歲,72年4月8日。
    主訴:左後頸部紅腫疼痛、發(fā)燒四天。
    現(xiàn)病史:四天前開始左耳後腫脹疼痛,發(fā)熱至40℃,精神不振。4月4日曾診爲“頸淋巴結炎”,口服“四環(huán)素”及退熱藥,三日後發(fā)熱不退,局部腫脹疼痛反而加重。4月6日曾用過“青霉素”及中藥,三日後熱仍未解。發(fā)燒在39℃~40℃之間,頸部腫脹明顯,尿黃赤,大便乾,兩日未解,食納不佳,由于疼痛張口有些困難。4月8日來我院門診。
    檢査:體溫38.7℃,耳後淋巴結腫大,周圍組織紅腫約5×5厘米,有明顯壓痛。白細胞計數(shù)25,8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91%,淋巴細胞8%。
    脈象:滑數(shù)。
    舌象:舌苔黃膩,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左耳後急性淋巴結炎合并蜂窩組織炎。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滯已發(fā)爲頸癰,陽明熱盛。
    立法:清熱解毒,佐以芳化導滯。
    方藥:
    金銀花兩 連翹五錢 生石膏兩 知母三錢 黃柏三錢
    花粉五錢 柴胡三錢 黃芩三錢 酒軍一錢 赤芍三錢 藿香三錢
    4月11日,服方一劑後,體溫漸退,三劑後體溫正常。左側頸部腫脹已基本消失,疼痛已減,張口自如,食納轉桂,但耳後及頜下淋巴結仍可捫及,稍有壓痛。復查白細胞計數(shù)8,100/立方毫米。脈弦稍數(shù),舌苔黃膩。擬以清熱解毒,活血散結爲法:
    金銀花一兩 連翹五錢 夏枯草三錢 生牡蠣一兩 柴胡三錢 黃芩三錢 膽草三錢 赤芍三錢 黃柏三錢 白術三錢
    4月15日,上方服三劑後,耳後淋巴結已縮小,無壓痛,食納二便正常。服連翹敗毒丸(附方3)、梔子金花丸(附方33)以收功。
    本例頸部紅腫、灼熱,毒熱壅阻經絡;又因內蘊濕熱,見苔黃厚膩,大便乾兩日未解。所以于清熱解毒之中加藿香、酒軍,以芳香化濕,清熱導滯。因其已見氣分熱癥,所以加用白虎湯中的生石膏、知母以清氣;柴胡、黃芩,清熱舒肝引諸藥達病所;花粉、赤芍養(yǎng)陰護陰,涼血活血。二方乘勢猛攻,并佐以夏枯草、生牡蠣以清熱軟堅散結,癰癥內消。
    【例八】王×禮,女,59歲,6月2日。
    主訴:右側頸部紅腫十二天。
    現(xiàn)病史:十二天前,右側頸部近鎖骨上凹處開始感到發(fā)緊,有蠶豆大硬結,無疼痛。繼而腫大,發(fā)展很快。五、六天後增大至雞蛋樣大小,皮膚發(fā)紫、伴有發(fā)燒,疼痛明顯,曾疑爲“結核”、“腫瘤”。經用“青、鏈霉素”一周後未效,口鼻乾燥,納食不香。來我院門診。
    檢查:體溫38.7℃,痛苦外貌,頭偏向右側,右側頸部紅腫蔓延至胸骨上凹,有明顯壓疼,界限不清楚,局部中等硬度,表面組織明顯水腫。白細胞計數(shù)18,001/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4%,淋巴細胞13%,嗜酸粒細胞,尿糖陰性,血沉109毫米/1小時。
    脈象:滑數(shù)。
    舌象:舌苔薄黃,舌質嫩紅。
    西醫(yī)診斷:頸部蜂窩組織炎。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發(fā)爲缺盆癰。
    立法:清熱解毒,養(yǎng)陰透膿。
    方藥: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地丁一兩 酒軍三錢 生地五錢 赤芍三錢 當歸三錢 黃芩三錢 尾連三錢 生皂刺三錢 花粉五錢
    外用鐵筢散膏(方見325頁)。
    6月5日,上方服三劑後,紅腫部集中于鎖骨上緣,6月4日晚自行破潰,流出大量黃色稀膿水,周圍腫脹漸消,表皮已出現(xiàn)皺紋,體溫恢復正常。復查白細胞計數(shù)7,2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53%,淋巴細胞47%。至6月10日以前,均按上方加減,局部紅腫消失,瘡口癒合良好。
    6月12日,頸後部又腫起2.5×2.5厘米大小,灼熱疼痛,表面有膿頭。舌苔薄黃有裂紋,脈弦滑。白細胞計數(shù)14,0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75%,淋巴細胞邪%,余毒未清,仍按前法加減使用清熱養(yǎng)陰透膿之劑。兩天後腫勢未進展,但自覺全身無力,午後低熱,舌苔燥裂、脈細滑無力,已見熱盛傷陰之象。擬以養(yǎng)陰解毒,活血透膿,扶正祛邪:
    生地一兩 石斛五錢 花粉一兩 當歸三錢 赤芍三錢 桔梗三錢 皂刺三錢 白芷三錢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連翹五錢
    6月23日,鎖骨上凹部炎癥完全消退,後頸部紅腫逐漸消退,縮小至1.5×1.5厘米,白細胞計數(shù)11,201/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66%,淋巴細胞33%,胃納仍不佳,全身乏力,脈沉細,舌苔薄白,癥屬氣陰兩傷,余毒未清。治以益氣養(yǎng)陰,清解余毒:
    生耆六錢 當歸三錢 生地五錢 元參三錢 公英一兩 地丁五錢 皂刺炭三錢 赤芍三錢 白術三錢 花粉一兩
    6月30日復查時頸部及鎖骨上部紅腫消失,食納好轉,服丸藥鞏固療效。6月21日査血沉65毫米/1小時,以後曾投以涼血清熱之劑,加減使用生地、白芍、丹皮、元參等藥十天後,血沉降至24毫米/1小時。繼服十劑後,血沉17毫米/1小時,自覺癥狀完全消失,化驗檢查全部恢復正常,臨床治癒。
    本例年邁體衰,癥情險惡。開始清熱解毒,佐以生津護陰,并用生皂刺以透膿,促其膿聚。若消之不應,則促使其自潰膿出毒泄,以祛邪爲主,扶正爲輔。毒泄膿出之後,急以養(yǎng)陰扶正爲主,兼解余毒,以防死灰復燃。最後益氣養(yǎng)陰佐以清解而收功。方中用皂刺炭一藥趙老醫(yī)生指出其功能防止收口太早,透膿而不傷正,托毒而不留寇。
    【例九】尹××,男,32歲,門診號:480187,初診日期1968年2月13日。
    主訴:臀部腫痛發(fā)燒已八天。
    現(xiàn)病史:臀部初起一小紅疙瘩,輕微癢痛,逐漸加重,伴有發(fā)冷發(fā)熱,注射“青霉素”數(shù)日不效。來院就診時仍發(fā)燒,口乾,不思飲食,大便乾,小便黃赤。因局部腫痛影響走路。
    檢査:體溫38.8℃,左側臀部紅腫范圍約8×5厘米,灼熱明顯,有壓痛拒按,觸之稍軟,但波動不明顯。左側下肢活動受限,左腹股溝淋巴結腫大,有壓痛?;灆z査白細胞計數(shù)30,100/立方毫米。
    脈象:弦數(shù)。
    舌象:舌苔黃厚,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左臀部蜂窩組織炎。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滯,發(fā)爲臀癰。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內托。
    方藥:
    金銀花五錢 公英五錢 連翹四線赤芍三錢 白芷三錢
    青陳皮四錢 炒山甲三錢 炒皂刺三錢 外用鐵箍散軟膏圍貼。
    2月15日,體溫38.6℃,服藥後,臀部紅腫漸退,疼痛仍劇烈,尤以夜間爲甚。局部波動明顯,局麻下切開一小口,流出膿汁約100毫升,用紅粉紗條填塞,繼以解毒內托之劑:
    金銀花五錢 公英一兩 連翹五錢 花粉四錢 地丁五錢 當歸三錢 敗醬草五錢 黃芩四線青陳皮四錢
    局部每日換紅粉紗條一次。
    2月17日,局部周圍紅腫已消,疼痛已止,有時局部有癢感如蟲行,瘡面肉芽組織紅潤,有少許膿液外溢。體溫恢復正常,白細胞計計數(shù)13,60/立方毫米,膿汁細菌培養(yǎng)結果爲大腸桿菌。擬以理氣活血,清熱解毒爲法:
    當歸四錢 青陳皮五錢 全瓜蔞五錢 紅花三錢 金銀花五錢 公英五錢 連翹五錢 生甘草三錢 局部換藥同前。
    按上方加減三劑後,瘡口日漸變淺,瘡面清潔,六天後瘡口癒合,痊癒出院。
    本例患者發(fā)病已八日,雖經抗菌素等治療,未能控制病情發(fā)展。局部膿已成而欲潰,內消之機已失。先用清熱解毒,活血內托爲法。方用金銀花、連翹、公英,清熱解毒;敗醬草消癰排膿,破金行瘀;全瓜萎解毒消腫而散結,赤芍;青陳皮理氣活血化滯;白芷清熱消腫,活血排膿;炒山甲、炒皂刺消腫軟堅透膿。外用鐵箍散軟膏以箍圍聚毒。待其局部波動明顯,因其仍無頭,所以配合小切口排膿。本例雖然應用治癰癥的大法,因其無頭,初起時皮色不變或皮色微紅,也不能當成疽癥治療,而是以清熱解毒,活血透膿爲主要法則。待其膿已成,已有波動時,在適當?shù)奈恢眯∏锌谝?,使之膿毒有出路,以防毒邪流竄。至于膿汁培養(yǎng)爲大腸捍菌,或是金黃色葡萄球茵,還是其他細菌混合感染,趙老醫(yī)生是針對全身和局部的情況來治療,并未根據(jù)菌株的差異而選用藥物。
    【例十】孫×成,男,59歲,3月29日。
    主訴:兩側小腿紅腫熱痛伴有發(fā)燒二十多天。
    現(xiàn)病史:二十多天前,患者因患扁桃腺炎後,發(fā)現(xiàn)左下肢內側出現(xiàn)紅腫約14×10厘米,局部發(fā)熱,當時尚未注意。3月13日右側小腿內側也同樣有兩 塊紅腫,而且連合成片,會疑診爲“丹毒”,給予“青、鏈霉素”治療,配合理療及口服“穿心蓮片劑”治療十余天,效果不明顯,紅腫面積反而逐漸擴大?,F(xiàn)仍發(fā)燒,自感活動後癥狀加劇,入院前一日,體溫突然增高到39.6℃,雙下肢紅腫疼痛劇烈,尿黃,痰多,惡心、口渴欲飲。
    檢査:體溫38.2℃,脈搏74次/分,血壓120/70毫米汞柱,急性痛苦面容,皮膚粘膜未見出血點。內科檢查未見明顯異常。外科檢査:雙足背及兩側小腿自膝關節(jié)以下,高度紅腫,局部灼熱,小腿脛前部皮膚潮紅較明顯,邊緣部分色暗紅,與正常皮膚境界不清,無波動。兩側膝關節(jié)周徑爲41厘米;髖下15厘米處小腿周徑左側爲40厘米,右側39厘米;髂下30厘米處左側爲27厘米,右側爲28厘米。雙側腹股溝淋巴結無明顯腫大。雙足趾間皮膚色白,有輕度糜爛滲出?;灆z查:白細胞計數(shù)21,1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88%,淋巴細胞12%,尿糖陰性,尿常規(guī)陰性,大便化驗陰性。
    脈象:弦滑。
    舌象:舌苔黃厚膩,舌質紅。
    西醫(yī)診斷:雙小腿蜂窩組織炎。
    中醫(yī)辨證:毒熱壅盛,濕熱下注。
    立法:清熱解毒,活血利濕。
    金銀花一兩 公英一兩 野菊花五錢 赤芍三錢 丹皮四錢 丹參五錢 澤瀉四錢 敗醬草五錢 連翹一兩 車前子四錢 包木瓜四錢 牛膝竺錢 生地五錢 白茅根2錢 生甘草二錢 外用如意金黃散(附方6)水調敷。
    3月29日至4月3日,均按上方加減并配合紅霉素靜點,慶大霉素肌肉注射。體溫已基本控制,白細胞計數(shù)11,40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79%,淋巴細胞20%,單核細胞1%。雙下肢紅腫明顯消退,左側脛前部皮膚色接近正常,右膝關節(jié)周徑40厘米,左膝關節(jié)周徑37厘米。髖下15厘米處小腿周徑左側爲36厘米,右側爲36厘米;髖下30厘米處左側爲24厘米,右側爲24.5厘米。4月4日停用西藥,脈見弦滑,舌苔黃厚膩,食納不佳,大便仍乾燥,擬清熱解余毒,兼化濕導滯爲法:
    金銀花五錢 野菊花五錢 槐花五錢 川軍三錢 赤芍五錢 乾生地五錢 焦檳榔二錢 丹皮四錢 陳皮三錢 生苡米五錢 丹參五錢 木瓜三錢 木通三錢 車前草一兩 川黃連二錢
    4月8日,服用上方後,大便已不乾燥,舌苔已退呈薄白略黃,納食好,雙下肢浮腫明顯消退,右側足背可見靜脈充盈,雙足背動脈搏動良好。測量膝關節(jié)周徑左側爲28厘米,右側爲39厘米;骽下15厘米處小腿周徑左側爲34厘米,右側爲35厘米;髏下30厘米處左側爲24厘米,右側爲24厘米。因患者兼見腹脹、腹?jié)M等證,加減使用一些理氣除濕藥物。至4月17日,白細胞計數(shù)7,80/立方毫米,中性粒細胞59%,嗜酸粒細胞2%,淋巴細胞34%,單核細胞5%。囑病人下床鍛煉活動。
    4月21日,雙小腿下1/2處皮膚暗紅,微腫,無壓痛,無局限性膿腫。自覺有腹脹,矢氣多。擬以通經活絡,除濕消腫,佐以理氣爲法:
    鬼箭羽*一兩 三棵針三錢 丹皮四錢 丹參五錢 防己五錢 木瓜三錢 木通三錢 生苡米一兩 黃柏五錢 厚樸四錢 仙人頭**三錢 木香一錢半 桑白皮五錢
    小腿下段用鐵箍散軟膏加20%如意金黃散外敷。
    鬼箭羽*:衛(wèi)矛科植物衛(wèi)矛,藥用其乾燥的具有翅狀物的枝條或僅用翅狀附屬物。
    仙人頭**:又名枯蘿卜,爲十字花科植物蘿卜,藥用其乾燥的老根。
    4月29日,上方服三劑後,小腿下端紅腫已消失,整個小腿紅腫均消失,活動自如。有時因活動過多小腿有可凹陷性浮腫,脈緩中兼滑,舌象正常。處方以調理善後,5月5日痊癒出院。
    盤龍參*三錢 佛手參三錢 丹參三錢 大腹皮三錢 丹皮四錢 防已五錢 茯苓五錢 澤瀉四錢 白術五錢 木瓜三錢 車前子四錢 茵陳四錢
    盤龍參*,爲蘭科多年生草本植榔,藥用其帶根全草。
    本例爲重癥雙下肢蜂窩組織炎,兩側小腿從膝以下高度腫脹,發(fā)紅,體溫增高,證屬毒熱壅盛,濕熱下注。趙老醫(yī)生接治後,熱象已漸退,停西藥而單純中藥治療。因毒熱與濕熱交熾下注爲患,大便仍乾燥,食納不佳,舌苔黃厚膩,所以重用金銀花、野菊花、川連、槐花、丹皮清熱解毒涼血;川軍、焦檳榔清熱破瘀導滯;赤芍、生地、丹參涼血活血通絡;陳皮、生苡米、木通、通草、車前草清熱利濕;木瓜引藥下行以達病所。藥後大便通暢,舌苔已退,納食好轉,下肢腫脹明顯消退。繼而通經活絡,除濕消腫,佐以理氣,使之氣行血行,經脈得通。并用鬼見羽、三棵針活血破瘀,解毒清熱;仙人頭、燊白皮利氣瀉肺、舒郁利水和中。後期用健脾利濕、益氣養(yǎng)陰以收功。方中佛手參活血消瘀血止腫痛;盤龍參性甘平,入脾肺,益氣涼血,滋陰生津,樸而不膩,潤而不燥。
    [按語] 以上十例,包括西醫(yī)所謂之癰、蜂窩組織炎和癰所引起的全身性感染。屬于中醫(yī)的癰和“癰毒內陷”。
    癰(外癰)癥發(fā)病迅速,易濃、易潰、易斂,一般不會損傷筋骨,很少形成陷癥。因其發(fā)病部位不同,命名也不同,如頸癰(對口瘡、偏口瘡)、背癰(發(fā)背、搭背)、肘癰、臍癰、子癰等。治療的原則大體上是一致的。
    癰的發(fā)病,趙老醫(yī)生很強調內因。如說“沒有急氣怒惱不生癰”,“急氣怒惱、肝火暴動以致榮衛(wèi)失和,營氣不從,逆于肉理,乃生癰腫”。再加上外感六淫毒火或過食膏粱厚味,邪熱壅聚,氣血凝結,經絡壅遏不通而成?!盃I衛(wèi)稽留于經脈之中,則血注而不行,不行則“衛(wèi)氣從之而不通;壅遏不得行,故熱、大熱不止,熱盛則肉腐,肉腐則爲膿……”(《內經》)。不但說明了癰的發(fā)生而且也說明了“熱盛肉腐”成膿的病理過程。老年性重癥的癰癥患者,則多由于腎陰虛虧,陰虛火旺,水火不濟;再加上外因引動,內外合邪而發(fā)病。其表現(xiàn)的毒熱病象,是一種“陰極似陽”虛中挾實的外在表現(xiàn),與一般單純的“陽毒”有所不同,治療時應注意養(yǎng)陰扶正,否則可以形成陷癥。
癰的臨床治療基本經驗如下:
    1.毒熱壅盛期:癰癥初起,畏寒壯熱,口渴,煩躁,便秘溲赤,局部紅腫堅硬。治宜清熱解毒,活血內托。藥用消癰湯(方見281頁)。
    消癰湯以清熱解毒爲主,兼有活血內托之功。對于癰腫而未潰膿者,能促使其消散;有膿者,能促使其潰破。伴有髙燒毒熱熾盛者,可加局方至寶丹(附方巧)、紫雪散(附方4)或加生玳瑁三錢。合并消渴癥者,加生白芍、生甘草。
    外用藥,以圍箍爲主,用黑布化毒膏,促其消散,如消之不應則促其化膿。敷藥的范圍一定要超過局部紅腫的范圍,而且藥膏要攤的厚一些,要緊貼患部使之與病竈緊密貼合。
    膿腫期:局部潰膿,有波動,全身熱象未感。治宜托里透膿,清熱解毒。處方:
    當歸尾三錢 生黃耆三~五錢 生山甲三餞生皂刺三錢 川芎三錢 銀花五錢 乳香一錢 沒藥一錢 赤白芍三錢 公英一兩 白芷三錢 桔梗三錢
    毒熱盛者加黃連、連翹;大便乾燥者加大黃;氣血虛者重用生耆,以托里固表,可以用到二兩 至四兩,或加黨參、白術;陰虛者加南北沙參、耳環(huán)石斛、元參、二冬。病情較重者,服藥次數(shù)可以相應增加,每日服藥三到四次。若出現(xiàn)髙熱神昏,熱入營血等全身性感染的病象時,就應按照溫病衛(wèi)、氣、營、血的辨證法則進行治療。若因患者體質素弱,而毒邪內陷,出現(xiàn)面色晦暗,大汗出,循衣摸床,手腳發(fā)涼,鼻出冷氣,脈細微等癥時,應當回陽救逆,益氣回陽,陽和湯加減(方中的肉桂要用紫油肉桂一錢至三錢;黑附片二至三錢,或用紅人參一錢),扶正固脫。
    外用藥,瘡口處可用甲字提毒藥捻或紅肉藥捻(方見336頁)納入瘡口。外敷黑布化毒膏。如瘡口小,膿腫深引流不暢,可用甲字提毒藥捻以擴大創(chuàng)口。如腐肉不脫,可用京紅粉(方見311頁)撒在壞死組織處以化腐生新,或用剪刀剪除腐組織。蜂窩狀的膿眼也可納入藥捻,使之引流通暢。
    3.潰破期:膿毒已排出,瘡面較大,久不收口,肉芽組織生長遲緩,陰血耗傷,精神疲乏,自汗盜汗,食納不佳,脈見沉細或細數(shù)無力,舌質淡。治宜健脾和胃,補托生肌。處方:
    炙黃耆五錢 黨參三錢 當歸三錢 炒白術三錢 陳皮三錢 花粉五錢 山藥五錢 石斛一兩 炙甘草三錢
    若毒熱未盡者可加銀花、公英以解余毒。
    外用甘乳膏、化毒散軟膏混合外敷。若瘡面清潔,毒熱已盡,則可單用甘乳膏加生肌散以生肌長肉,促進癒合。
    治療癰癥時,要保護腎陰,忌房事。而且注意保護脾胃,以增強體質。既就是合并糖尿病,除極重的患者也不太過分地強調控制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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