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春草葳蕤 一不留神,春天好似被早早叩開心兒的門扉,似羞羞的女孩兒半掩著櫻桃小口,微微地笑著,那眼底里滿滿的杏花兒桃花兒在慢慢盛開著??吹娜藘鹤砹?,不看的人兒也醉了,只是想想就將心意抵達了醉意闌珊處。 剛剛說著呢,就聽到遠遠的在那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處,不知是誰在春天的日間,午睡初醒揉著睡眼說了句:“每日家情思睡昏昏”。隔著碧紗窗早被一人聽了去,心兒也癢癢的人兒也醉醉的回了句::“為甚么‘每日家情思睡昏昏’?” 這是寶黛的對話,經典而美艷。栩栩如生的畫面,好似就看到了那樣的一位美人兒,睡眼微睜,腮紅似桃,纖腕上留有壓痕未消。懶懶的伸著懶腰,將縷縷的幽香慢慢彌漫出碧紗窗來,瀉了一庭院,繞過竿竿翠竹,蜿蜒在清清河水上,躍上了枝頭,開出朵朵桃花來。 春困,春睡,春思,春意濃濃。在春天里,你無法不想到慵懶二字,慵懶起床,懶梳妝,懶畫娥眉。慵慵懶懶的思念那個人,好似持著一朵桃花兒旖旎在春風里,向著你一路走來。 于是,喜歡慵懶這樣的字眼,慵懶好似與春天緊密相連,好似在杏樹桃樹下一覺醒來,也與那碧紗窗里的人兒可有一比,慵懶的伸著懶腰,睜眼閉眼的到處都是花,滿眼都是繁花似錦,一朵朵的好似在飛、在飄,又一朵朵的移到了絹上、紙上、竹簡上、氤氳,渲染,便有了靈氣仙氣似的,桃花灼灼。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桃花,就會想到桃花灼灼,想到桃花人面,想到《詩經》里面去行走,去將那朵朵桃花牽引出來: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幸福與這桃花這樣相近相依,桃花的喜慶,熏染著一家又一家。 也因此,桃花與女子也密切起來,崔護的那句最直接的詩句: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不知讓多少人記住了那位半掩著門扉的桃花面,桃花人面相應,一個紅字落在紙張上,讓文字也如此艷美起來,鮮活起來。呼之欲出似的,一直走下畫面,走出詩句,來到人間,來到我們中間。 想想那人兒是嬌艷的,想想那桃花也是嬌艷的,可是,就這樣艷美的桃花與人面,有朝一日,會無處可尋,無處可覓,真真是一憾事。 人生許多時候,就是這樣,物是人非后,許是更能讓人產生珍惜,珍惜年華,珍惜情愛,珍惜遇見,珍惜擁有。 桃花最是不甘寂寞的,盛開時,你會想到泛濫,真的是好似到處都是桃花,還有杏花,梨花……都不甘落后的一起開放。 最是桃花開的熱烈奔放,開的自在逍遙,無拘無束。好似非要壓倒群芳才肯罷休似的。于是,連小巷子里叫賣杏花的商販聲音也帶著幽幽的桃花味道。 試想那桃花盛開之時,一個人坐在就屋子里,最好是青磚青瓦,青石板鋪成小巷一直逶迤進家門口。傍晚時分,一聲聲杏花的叫賣聲飄進耳鼓:杏花——來,杏花——來,杏花兒—— 那聲音裊裊余音繞梁,沿著青石板曲徑直抵心腹,聽著,一縷縷的美,一聲聲的妙,讓人五臟六腑在花海里熏染過似的,香氣襲人,醉上心頭。 心兒也似頑皮的孩子似的,扯著母親的衣角追趕出老遠,吵鬧著要買上一枝杏花兒,送給姐姐插在發(fā)間,或插在泥罐罐里,放在機上案上,在月光里嗅著杏花的芬芳入眠。 在夢里也要欣賞著杏花兒,才忽然發(fā)現(xiàn),那杏花與桃花沒什么分別,杏也紅,桃也白過,只是桃花更接近生活,桃花就似一個個美麗的女子,就住在隔壁,桃花人面是現(xiàn)實存在,而杏花卻離人有些隔閡,會想到俗之又俗的錢,是裝飾品,是用來買賣的,最后釀成了酒,被人飲著醉著。 桃花兒,卻好似一位美麗的女子,似桃花夭夭,如桃花灼灼,最是這桃花似的女子識得字,會吟詩,會讀信。 那么在春天就會有人給桃花寫去信,發(fā)去邀請,桃花讀到了信就會來到人們身邊,將桃花開成片,開成海洋,開成一行行詩行: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著春融。 看著滿眼的桃花,聽著滿耳的詩句,走在紅稀曲徑上,嬌鶯恰恰啼,蝴蝶翩翩舞,河水在歡唱,田野上到處都是人們忙碌的身影。人們好似邀著桃花來的同時,心兒早早的攀上遠山小路。那小路那阡陌縱橫出,是一行行的字,一行行詩句。 桃花,從不高傲自拘,仿佛她就住在鄰家,人與桃花隔不遠。桃花兒一樣的女子,艷麗卻不嬌嬈,平易近人,端莊秀麗,從詩經走出來: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花,誰是你的一瓣?你又是誰的一朵?與你,與我,那朵桃花,渴望著,藹然前來,豐瞻美好,就在春天里,一直來在我們身邊。與你,與我,生死契闊,與子成說,百年好合,多好,多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