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莫言
■方文竹
莫言獲獎是“勝利”,也是“麻煩”,比如不少朋友私下里討論得很熱乎,甚至發(fā)生激烈的爭論。就有不少人問我怎么看莫言。我有何把握?不能亂說,只能鱗爪式的散點透視,很難整體式的評價。
莫言的作品我僅讀過幾個中短篇(真有點喜歡,且覺得有創(chuàng)新,在新時期脫離意識形態(tài)的根筋之絆,很不容易),介入目前的各種評價中似有偏倚,因而只能印象式的抓取幾個片斷,做一次截面式的觀察。
1,在魯院的討論班上眾同學討論某“名作”,大家紛紛發(fā)言,無非是這篇“名作”這也好那也好,只有莫言坐在教室拐角一言不發(fā)。末了,有人大叫:“莫言,你怎么看?”
莫言半天才起身,冷淡地說了兩個字:“不好……”就離去了。大師往往是孤獨的。拒絕大路貨,自然使其作品高出一籌。
2,多年前,莫言在創(chuàng)作談里自云:搞寫作的人要有一個世界觀。何為世界觀?我理解為一個作家的主心骨,或說思想或精神的坐標。很難想象,一個隨波逐流、毫無主見的人如何能夠進入文學的黑暗地帶?當然,現(xiàn)時代的世界觀呈現(xiàn)出復(fù)雜、多疑的語境和困境:傳統(tǒng)∕現(xiàn)代,古∕今,中∕西,后現(xiàn)代的解構(gòu)策略等等。像莫言這樣感性能力特強的作家不可能是整體主義的觀照,而是有所取舍的放大,不排除一些“深刻的片面”。有些作家一生圍繞一個主題進行勘探,定向性帶來深刻性,甚至提升到世界性的水平、文學史的水平。
3,任何作家尤其一位杰出的作家無不有著自身的文化源頭。讀書,必成為優(yōu)秀作家的必修課。古今中外完全靠天份寫作的人已經(jīng)絕跡,除非上帝做得到。本以為莫言靠天份寫作而無暇讀書,可是錯了,原來莫言喜歡日本、歐美文學,島國唯美、孤絕的意境,拉美大陸的魔幻色彩深深感染著莫言,尤其夸張的過度描寫與張藝謀的大制作不謀而合,《紅高粱》的小說和電影是這方面的典型印證。讀書,在某種情況下是一個人心性的補充,讀什么書比讀了多少書更重要,難怪余秋雨曾主張“少讀書”?;蛟S這是莫言給我們的啟示。
4,得知獲得茅盾文學獎時,莫言平靜地坦言:“十分鐘內(nèi)將它忘掉!”這不僅僅是低調(diào)和自謙,而是心存?zhèn)ゴ蟮哪繕?,文學、生活與人格的一體化。遠離名利會使作家品噬高遠的境界。這與那些對一小點名利沾沾自喜的投機者不可同為道謀。
從以上四個方面可見莫言有著自身特異的東西和高度,有些是平常人不能理解的。但是,他是否就躋入當今世界超一流作家的行列,本人不敢說,因為沒有做進一步的考察,還有其它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話題糾纏。尤其是,就先鋒的程度和思想藝術(shù)的探索和全面來說,當代漢語詩歌已經(jīng)遠遠走在當代中國小說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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