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湊錢繼續(xù)玩下去，窮怕了的漢靈帝干脆把“官爵專賣店”設(shè)在了自己家院子里，明碼標(biāo)價，可全款、可分期。

曹操他爸曹嵩就花一億錢買了個“副國級”，成了皇帝眼前的大紅人。因此，曹操一參加工作就是“副縣級”，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拼爹”的成果。

這么一路“玩”下去，漢靈帝最終斷送了延續(xù)400多年的大漢江山、玩死了自己。

文丨智客專欄作者陳忠海 

本文摘編自微信公眾號“智客”（ID：wodezhike），轉(zhuǎn)載已獲授權(quán)

諸葛亮在《出師表》中寫道，他經(jīng)常跟先主劉備閑聊，提起漢末時局常常說到兩個人——漢桓帝劉志和漢靈帝劉宏。每逢其時，君臣二人都扼腕嘆息、怒其不爭：作為一國之君，無才無能也就罷了，還親近宦官、荒淫無道，把政治搞得一片黑暗。

而漢朝末代皇帝漢靈帝更是荒唐。在治國理政方面一塌糊涂，搜刮錢財?shù)奶茁穮s相當(dāng)超前：為了湊足金錢以供玩樂，他在自己家院子里公然擺攤賣官，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現(xiàn)金交易最好、按揭貸款也可。

曹操他爸就花巨款跟皇帝買了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案眹墶贝蠊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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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貧寒：這個皇帝窮怕了

印象中，賣官的人一般說來不是大奸就是大貪，再生猛也都是臣子，而漢靈帝貴為一代帝王，天下財富都是自己囊中之物，為什么也要賣官撈錢呢？

劉宏繼承的是劉志的皇位，但二人卻不是父子關(guān)系。漢桓帝劉志駕崩于永康元年（167）12月28日，死時35歲，既無子嗣也沒留下任何遺言，因此，暫由皇太后竇妙主持大局，她的哥哥大將軍竇武輔政。

朝廷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確定新天子人選，篩選范圍擴大到整個劉氏宗族，這項艱巨工作落在了宗室劉鰷身上。劉鰷是河間國（今河北深州）人，他想起了老家河間國的一位皇族，即河間王劉開的曾孫、年僅12歲的解瀆亭侯劉宏（當(dāng)時主要的爵位有王、侯兩級，侯爵又分縣侯、鄉(xiāng)侯和亭侯三等）。

東漢版圖

雖說只是個亭侯，但若是封地富庶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墒牵錾韯⑹献谧迮灾У膭⒑瓯环庠诹艘粋€“欠發(fā)達”地區(qū)，據(jù)《后漢書》記載，他“本侯家，宿貧”，可以想見，當(dāng)皇帝之前，他的日子過得比較貧苦。

像他這樣的皇族后裔那時一抓一大把，無論從年齡、支系親疏、爵位高低還是知名度來考量，劉宏都不占任何優(yōu)勢。但在竇太后和竇大將軍眼里，這無疑又是最大的優(yōu)勢，因為這樣出身寒微的人更容易控制。

那一年元旦前后，竇太后立即命劉鰷為特使，率領(lǐng)1000多人組成的儀仗隊前往河間國迎請劉宏。正月二十日，劉宏抵達洛陽郊外的夏門亭，大將軍竇武親自出城迎接，用青蓋車把一臉茫然、充滿著恐懼的劉宏接進宮里，次日，劉宏登基，成為東漢第12位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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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會玩兒：天子的錢卻不夠花

后人眼中的漢靈帝劉宏

劉宏很快發(fā)現(xiàn)，當(dāng)皇帝原來這么好玩！在皇宮里，他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不但沒人阻攔，而且，對他的各種要求一律滿足。

不久后，宦官們通過政變鏟除了竇氏一族，再一次獨攬政權(quán)，但只要劉宏不過問朝政，宦官們也樂得哄著他玩，想方設(shè)法讓皇帝滿意。

他大建宮室，讓人采來綠色的苔蘚覆蓋在臺階上，引來渠水繞著各個門檻到處環(huán)流。渠水中種植南國進獻的荷花，花大如蓋，有一丈多高，荷葉夜舒晝卷，一莖有四蓮叢生，取名“夜舒荷”。每逢盛夏，漢靈帝就到這里避暑，挑選14到18歲之間的美女為他執(zhí)篙搖櫓，陪他徹夜宴飲。

《三國演義》中的十常侍

他嫌后宮不熱鬧，讓人在里面修建了一條街市，讓宮女嬪妃扮成商人叫賣，另一部分扮成客人、賣唱的、耍猴的，自己則穿上商人的衣服在這個人造集市上逛來逛去，有時飲酒作樂，有時與“店主”“顧客”吵嘴、廝斗，玩得不亦樂乎。

作為一名文藝青年，劉宏喜歡音樂、書法，辭賦也寫得不錯。有一天，他突發(fā)奇想，要辦一所專門培養(yǎng)文藝人才的學(xué)校。于是，世界上第一所官辦的藝術(shù)大學(xué)“鴻都門學(xué)”成立了。

劉宏的“玩癮”越來越大、房子越蓋越豪華。玩得高興時，這個一國之君親口對人說：“張讓，那是我老爸；趙忠，那是我老媽！”這兩人均是當(dāng)時的宦官頭目。

但是，這么玩下去，錢就不夠花了。東漢中期以后土地兼并嚴重，社會財富逐漸向豪族聚攏，失地和流亡的人口增加，形成了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的“三空之厄”，朝廷稅收被嚴重侵蝕，財政日趨窘迫；加之，皇室支出本就種類繁多、數(shù)目龐大，日常項目包括飲食、被服、車馬、器物、醫(yī)藥、娛樂、賞賜以及宮室陵墓建設(shè)等。

在此種情況下，皇帝的眾多“無厘頭”燒錢項目顯然是難以為繼了。

3

按揭也行：這官賣的很“穿越”

錢不夠花怎么辦？這難不倒“城會玩兒”的漢靈帝，也難不倒他身邊的那些精明的宦官。

一開始，他們想到了加稅。漢靈帝下詔，全國每畝田地在正稅之外另加10錢的“修宮錢”，用于皇室開支。可是，這項制度遭到了基層群眾的激烈反對，收了一陣，就沒敢再堅持下去。

祖上怎么解決財政問題的呢？漢武帝曾通過鹽鐵專營、打壓豪強士族增加朝廷收入?？墒?，東漢中期以后，朝廷優(yōu)勢已不復(fù)存在，沒有能力效法前人，只能通過借租稅、減官俸等形式溫和地向這些大財主們借錢。

“借”哪有“換”來錢快！這時，漢靈帝打起了官位和爵位的主意，干脆把“官爵專賣店”設(shè)在了自己家院子里（皇家園林西園），明碼標(biāo)價、童叟無欺：

一個品秩二千石（相當(dāng)于“九卿”，即現(xiàn)在的部長級）的官員2000萬錢，品秩四百石（縣丞級別）的官員400萬錢；同時規(guī)定“以德次應(yīng)選者半之，或三分之一”，換言之，群眾口碑比較好的人來買官，可以享受5折甚至更低的優(yōu)惠。

若囊中吃緊、一時拿不出這么多錢也沒關(guān)系，先拿一部分，余款分期付清即可；如果連“首付”都拿不出來，也沒關(guān)系，可以先上任再交錢，但價錢翻一番，相當(dāng)于“零按揭貸款”。

對競爭比較激烈的官位，漢靈帝連“拍賣”都想到了，讓宦官們在西園公開叫價，出價高者得之。

上面這些“天才創(chuàng)意”都出自于漢靈帝，想想，他的經(jīng)濟意識真是超前！

4

花1億錢買個“副國級”：錢多人傻？

漢靈帝的生意一開張就相當(dāng)紅火，來西園打聽行情的、討價還價的人絡(luò)繹不絕。那些急著升官的人趕緊去湊錢，買到官位的人則馬不停蹄地去上任，好趕緊把花出去的錢撈回來——按照劉宏的脾氣，買到官的人也不能高興得太早，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接到免職的通知，騰出位子好讓皇帝再賣個好價錢。

當(dāng)時有位名士叫崔烈，《后漢書》說他“有重名于北州”。好名聲可以充當(dāng)硬通貨，漢靈帝給他一個“特價”，花500萬錢把“司徒”的位置賣給他了。漢末實行“三公九卿制”，不設(shè)丞相，“三公”指司徒、司空和太尉，都屬“副國級”，司徒相當(dāng)于分管民政、財政工作的副丞相。

漢靈帝還親自參加了崔烈的就職儀式。他在這場儀式上突然有些后悔，對跟前的人說：“悔不少靳，可至千萬”。就是說后悔當(dāng)時開價低了，本來可以賺1000萬錢。這崔烈雖然升了官，但“論者嫌其銅臭”，為后世所詬病，“銅臭”一詞便由此而來。

電視劇中的曹嵩與少年曹操形象

曹操的父親曹嵩時任大司農(nóng)，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財政部部長兼農(nóng)業(yè)部部長。有一天，他一時心血來潮，也趕了趟時髦，花1億錢買了個太尉，這個職務(wù)約等于兼任國防部部長的副丞相，也是“副國級”。

東漢末期的1億錢是個什么概念呢？如果用糧價換算，漢恒帝時的1錢與現(xiàn)在3元人民幣的購買力水平大致相當(dāng)，也就是說，曹嵩買個“副國級”放到現(xiàn)在相當(dāng)于花了3億人民幣！太尉與司徒均在“三公”之列，是平級，崔烈花500萬錢、約相當(dāng)于1500萬人民幣就買到了，曹嵩卻花了他的20倍！曹嵩是“人傻、錢多”嗎？其實未必。

實際上，當(dāng)時這種高級職位由于要價太高而長期有價無市。漢靈帝為此很是發(fā)愁，就差揮淚大甩賣了。曹嵩慷慨解囊、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無疑帶了個好頭，漢靈帝自然很是領(lǐng)情，對曹嵩也有了更好的印象。這個好處是無法用金錢估量的。

舉個例子，其子曹操一參加工作就是“副縣級”，之后步步高升，不到30歲就當(dāng)了相當(dāng)于郡太守的濟南國相。曹操上過太學(xué)、有文憑、能力強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在于他老爸曹嵩可是皇帝跟前的“副國級”紅人。

曹嵩錢多，人可一點都不傻。

5

因贓買位：2000年來最壞的榜樣

那么，曹嵩買官的錢是從哪里來的呢？當(dāng)然不是來自他的官俸。漢代官員的品級以“XXX石”區(qū)分，如曹嵩擔(dān)任的大司農(nóng)，一年可以領(lǐng)到大約2000石的谷物作為官俸，按每石谷物50錢的市價計算，約值10萬錢，要攢夠1億錢得不吃不喝將近1000年！

史書明確地記載著，他是“因贓買位”。在風(fēng)雨飄搖的漢末，分管軍事的太尉雖然是很重要的職務(wù)，但在曹嵩眼里只不過是筆生意，所以根本沒打算認真地去履職，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生意是否劃算。

曹嵩在太尉任上撈了多少錢？具體數(shù)字已無法得知，只知道他離任后不久就遇上了董卓之亂，他提前攜帶金銀財寶和家眷仆人跑到東邊的徐州避難，史書上說隨行“輜重百余輛”。其他花錢買官的人也無不把撈錢作為頭等大事，“其富者則先入錢，貧者到官而后倍輸”，一當(dāng)官就加倍地往回撈錢。

漢靈帝賣官總共收入了多少錢？也無法確切得知，總之，后世的和坤之流在他面前只能算“小菜一碟”。漢靈帝下令在西園修建了黃金堂和玉堂殿，專門用來貯藏堆積如山的金錢繒帛，沒事時就跑到這些地方數(shù)錢玩。

皇帝算是心滿意足了，哪還管賣官鬻爵貽害深遠?！逗鬂h書》中記載當(dāng)時“縉紳道塞，賢能蔽壅”，選官制度被破壞，真正的人才失去晉身之階，嚴重地踐踏了社會的公平和正義，使統(tǒng)治者失去了民心。

黃巾起義

漢靈帝光和七年（公元184年）爆發(fā)了黃巾大起義，張角等人振臂一呼各地便紛紛響應(yīng)，起義軍眼看就要打到首都洛陽。當(dāng)時國庫空虛，朝廷無力應(yīng)戰(zhàn)。在朝廷重臣的提議下，漢靈帝為了保住榮華富貴，只能忍痛割愛向自己的“小金庫”開刀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些通過賣官積攢下來的錢，最后大部分都用在鎮(zhèn)壓因為賣官所引發(fā)的農(nóng)民起義上。

賣官不是漢靈帝的“專利發(fā)明”，但是，縱觀中國幾千年歷史，他賣官的熱情和瘋狂程度，可以稱得上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這么一路“玩”下去，最終玩死了自己、斷送了延續(xù)了400多年的大漢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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