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陸開武 公號:春風巷(ID:cfx8963) 一、危險的西域 狐鹿姑單于盡管取得全殲李廣利兵團的大捷,取得前幾任單于想都不敢想的榮耀,但與漢帝國長達四十四年的戰(zhàn)爭,讓兩個巨人拼得筋疲力盡,除了斗斗嘴皮子。 狐鹿姑單于給漢武帝寫了一封國書:“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不為小禮以自煩。今欲與漢闿(開)大關(guān),取漢女為妻,歲給遺我糵酒萬石,稷米五千斛,雜繒萬匹,它如故約,則邊不相盜矣?!?/p> 言辭傲慢,索要蠻橫。在這封獅子大張口的信里,要酒要糧要布料要女人,得意洋洋的言詞之中其實透露出因戰(zhàn)爭創(chuàng)傷帶來的困窘。 兩國使節(jié)也爭相大打口水戰(zhàn),單于指使手下故意刁難、嘲諷漢使:“我們聽說你們漢國自稱禮儀之邦,為何貳師將軍李廣利出兵之前,太子要造反?與你們皇帝老子大打出手?” 這個沒有留下名字的漢使反唇相譏:“你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為丞相誣陷太子,所以太子發(fā)兵是要誅殺丞相。做兒子的調(diào)動父親的軍隊,犯下罪過當然要受懲罰,即使這樣,也不過是小小的過失。倒是哪敢與你們的太祖冒頓單于射殺親生父親篡位自立相提并論,而且你們單于常常把繼母作為自己的妻子,真是禽獸之舉??!” 自討其辱的狐鹿姑單于氣得直翻白眼,把這位嘴巴子著實厲害的漢使關(guān)押起來,三年后才放回。 口水戰(zhàn)歸口水戰(zhàn),雙方都有些打不動了。 與農(nóng)耕民族不一樣,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只要遭逢極端天氣,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還記得狐鹿姑單于殺了降將李廣利之后,匈奴境內(nèi)又是暴風雪,又是瘟疫,人口頓減,牲畜大量死亡。 匈奴人不得不把眼光投向地廣人稀,水草豐美的西域。 在此之前的公元前109年,漢將趙破奴率軍攻破樓蘭、車師之后,將漢帝國勢力范圍延伸至西域。李廣利第二次征伐大宛回來之后,大約公元前101年,漢武帝派遣數(shù)百人在輪臺、庫爾勒一帶屯田,觸角已經(jīng)扎進了西域。 位居西域東端,與漢帝國最近的樓蘭就像風箱里的老鼠,對漢國、匈奴這兩個可怕的巨人,誰也不敢得罪,只好兩邊各送一個兒子去當人質(zhì)。即便這樣,漢匈兩國都對樓蘭、車師這樣兩頭討好的小國充滿了不信任。 公元前92年,樓蘭王去世,派人前來漢朝報告,請求把在長安做人質(zhì)的王子迎回去繼承王位。此時的漢武帝正在因為“巫蠱之禍”大開殺戒,根本沒工夫理會這個小國。 還有一個原因是開不了口,當人質(zhì)的樓蘭王子犯了漢法,被送進蠶室遭受宮刑。你總不能把一個太監(jiān)一樣的人送回去當國王吧?于是,編了一個謊話:“皇帝很喜歡你們的王子,要留在身邊侍奉,不能送回。你們就立下一個候選人做國王吧?!?/p> 樓蘭國大失所望,只好把國王的弟弟立為新國王。按漢朝要求,又送去一個王子去長安做人質(zhì)。 此時的樓蘭,還是把漢朝列為第一討好對象,但漢王朝由于自己的輕慢失去了第一次機會。 沒過幾年,新國王又死了。匈奴人先得到這個消息,急忙遣送在匈奴當人質(zhì)的樓蘭王子安歸趕回去繼承王位。 漢政府知道后,這才有些反應過來,但已經(jīng)晚了一步,只好派使節(jié)帶去詔令,要求新王赴長安朝見,皇帝要好好賞賜。 樓蘭國與匈奴風俗相近,新做上王位的國王也把老爹的一個女人娶為妻子,這個既是后妻又是后母的女人有些心計,勸道:“先王遣兩子質(zhì)漢皆不還,奈何欲往朝乎?”前邊送去給漢朝的兩個王子都回不來了,你怎么還敢去?。?/p> 安歸一聽,是啊,不能去。于是,對漢使說,您看,我這屁股還沒坐熱,國家也還不穩(wěn)定,等到后年我再去朝拜皇帝。 說罷,好吃好喝地把漢使客客氣氣送走了。至于是后年,還是猴年,以后再說。 樓蘭國也有一大堆的苦說不出來,自己在西域最東邊,離漢國最近,對著的就是白龍堆,就是現(xiàn)在庫木塔格沙漠,缺乏水草,就是這樣一個鳥都不拉屎的地方,還要為漢使隊伍安排向?qū)?,送糧送水。更令人氣憤的是,還要受一些士卒官吏的欺負。思來想去,開始與漢朝疏遠。 不要忘了,現(xiàn)在的國王安歸,可是匈奴人扶植起來的。 這期間,匈奴人也不會閑著,不斷挑撥樓蘭與漢國的關(guān)系,好幾次截殺漢朝使團,又殺害了大宛、安息等國派往漢朝的使者,使?jié)h朝與西域的交往因此斷絕。 安歸的弟弟尉屠耆后來投降漢國,把真實情況全部倒給了漢朝官員。 對漢帝國來說,還有一個背景就是漢武帝在公元前89年,下《輪臺罪己詔》,駁回桑弘羊在輪臺戍兵的建議,停止屯田。兩年之后,漢武帝駕崩。在這個時期,漢帝國沒有心思把注意力放在西域。 然而,西域短暫的寧靜與喘息被一個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名字叫傅介子。 二、初試鋒芒 以外交官身份行刺國王,發(fā)動政變,號令西域,沒有一股霸氣和決斷是不可能的。 傅介子就是這樣一個強悍、囂張的猛人。 據(jù)史料記載,傅介子出生在北地,就是現(xiàn)在的甘肅慶陽,戰(zhàn)國先秦時為義渠故地,一直是胡漢混雜之地,民風彪悍。 傅介子具體出生年月不詳,長大后投軍,估計打仗比較驍勇,成了一名軍官。自漢武帝發(fā)動對匈奴戰(zhàn)爭以來,從軍打仗博取功名是平民草根階層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 從一個無名小卒到帝國外交官,傅介子肯定擁有過人之處。 當漠北大草原的戰(zhàn)火漸漸熄滅,西域成了一個成就英雄夢想的舞臺。 即位之后的漢昭帝盡管年幼,但對武帝拓展西域的政策還是繼承了下來,對樓蘭、龜茲等國截殺漢朝使團的行為大為惱火。 元鳳年間,傅介子以駿馬監(jiān)的身份主動要求出使大宛,順便持皇帝詔書譴責樓蘭、龜茲等國。 從這個安排可以看出,傅介子當時已在皇宮當差,負責管理皇室馬廄,盡管職務不高,但好歹已是在大內(nèi)行走,躋身帝國中樞;其次,自李廣利征戰(zhàn)大宛以來,漢朝與大宛一直保持著汗血馬的貿(mào)易往來,以出使大宛的駿馬監(jiān)身份順道去樓蘭、龜茲罵一罵這兩個不好好聽話的國王,很符合其身份。 傅介子代表團先到樓蘭,義正言辭地譴責樓蘭國王為何數(shù)次聽從匈奴唆使截殺漢朝使團,而且匈奴使者從你這兒到各國去,為何也不向漢帝國報告? 樓蘭王安歸無言以對,一個勁打哈哈:“匈奴使者剛走,要到烏孫國去,路途要經(jīng)過龜茲國?!?/p> 好吃好喝一番,代表團一行西行到了龜茲,傅介子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龜茲王趕緊認罪做檢查。 從大宛完成任務返回路過龜茲時,國王向傅介子報告:“匈奴使者剛從烏孫返回,還在我這里?!?/p> 傅介子一聽,送上門來的功勞哪能不要?再說匈奴是漢帝國的死對頭,那就都宰啦!急忙帶領(lǐng)隨團軍士把匈奴使團一窩端了。 回國后,漢昭帝聽傅介子奏明出訪經(jīng)過后,封傅介子為中郎,成為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官,職務為平安監(jiān)。 (待續(x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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