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澍雨作品 談論20世紀中國畫教育,人們大多會想到中國美術學院的“分科教育”與中央美術學院的“徐蔣體系”。的確,這一“南北異同”不但決定了當今中國畫教育的主要方向和格局,并且也很大程度上深刻地影響到當今中國畫的文化生態(tài)。對于前者,以往的研究中已經(jīng)有很多學者進行過細致的區(qū)分,而對于后者,則不管是在當時還是現(xiàn)在,或許我們還都缺乏足夠的檢省與審視。而深入這一話題,我以為,陰澍雨是一個恰如其分的個案。 陰澍雨作品 澍雨是當代青年花鳥畫家中的佼佼者。作為北方人,他大學時遠下杭州,在南方的中國美術學院中國畫系接受本科教育,打下了堅實的花鳥畫傳統(tǒng)基礎。而后他回到北京,在中央美術學院張立辰先生的指導下,先后獲得碩士與博士學位,并進入中國藝術研究院擔任研究人員。相對于一南一北兩大美院的教育體系,澍雨都可謂深入其中而又出乎其外;而相對于整個二十世紀中國畫教育的學院化傾向,則澍雨又具有足夠的研究資源與個人能力展開充分的反思。 陰澍雨作品 眾所周知,國畫教育在中國美術學院淵源有自,自從潘天壽提出“中西繪畫,要拉開距離”以來,聘任了諸樂三、陸儼少、陸抑非、吳之等一大批傳統(tǒng)派的畫家,其訓練更偏重于傳統(tǒng)和基本功,對中國畫教學問題積累了大量的思考。人們常常把中國美術學院的國畫教育稱作“過五關斬六將”,也就是說,在長期的教學實踐中,中國美院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系統(tǒng)的訓練體系,環(huán)環(huán)相扣,這個傳統(tǒng)一直延續(xù)到今天。而在中央美術學院,徐悲鴻等留學西方的畫家則從建院伊始就提出了“用素描改良中國畫”的主張,在蔣兆和、葉淺予、江豐、吳作人等關鍵人物的實踐和主張下,也逐漸形成了中西融合、注重個性的教學思路,對于教學方法的思考遠不及對個人創(chuàng)作的投入。這在今天中央美術學院的教學中也有鮮明的體現(xiàn)。筆者在中央美術學院本科學習期間就常與同人感慨,目前我們能夠想到的最理想的學習進路,就是能夠在中國美術學院接受本科教育打下堅實的基礎,而后再來中央美術學院讀研深造,開辟創(chuàng)作的膽量和思路。所幸這一夢想在澍雨這里成為了現(xiàn)實。在中國美術學院的本科學習,讓澍雨對于中國花鳥畫的源流脈絡有了全面的理解和掌握,他沒有放棄中國美院得天獨厚的面對原作的臨摹條件,廣泛臨摹了中國宋元以降花鳥畫發(fā)展幾個關鍵時期的代表性畫家作品,按照導師們的指點將由林良、呂紀、陳淳、徐渭、八大、石濤直迄八怪、趙之謙、吳昌碩的古代花鳥畫傳統(tǒng)各個擊破,掌握了中國花鳥畫工筆、沒骨、寫意各個畫種的全部技法,無論雙鉤、設色還是水墨都達到了花鳥畫科班教育所要求的全面而系統(tǒng)的高度。 陰澍雨作品 而在中央美術學院的碩士、博士研究生階段學習中,他一方面研習古代畫理畫論,撰寫出具有學術價值的博士論文,同時也在導師張立辰先生的指導下,進一步形成了中國畫以筆墨造型語言結構自然生態(tài)的學術理念,在理論的指導下逐漸形成自己既源于傳統(tǒng),又與時人迥異的藝術特色。他似乎并不愿意把自己局限在“沒骨專家”這樣狹窄的定位上,而是廣泛嘗試各種技法,在大幅作品、扇面小品等多種表現(xiàn)形式上的探索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成功,精品不斷問世,畢業(yè)創(chuàng)作受到導師組的一致好評。 陰澍雨作品 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在這個過程中,澍雨并沒有像很多當代花鳥畫家那樣落入技法的俗套,陷入到那種單純仰仗程式和概念,缺乏文人氣和底蘊,“一說便俗”的境地。相反,他在技法的高度上保守住了筆墨語言的天然之趣。這是一種“拙”而非“野”的意境。用趙之謙在《章安雜說》中的話說:野可頃刻立就,拙則需歷盡一切境界然后解悟。野者矯揉造作,而拙者則為筆墨盡境。澍雨的筆墨技法,并非是單純依靠程式的概念化符號,而是緊密圍繞物象造型而存在,無論是花卉、蘭竹還是翎毛、草蟲,澍雨都能表現(xiàn)自如,一鉤一點似乎都是為他所表現(xiàn)、精神為之契合的物象而生。讀他的作品,能夠讓人在欣賞其筆墨結構甚至其書法題款的同時,不由自主地進入到一種欲與畫面物象對話的狀態(tài)之中。真可謂筆墨氤氳處,樸實無華,元氣淋漓時,渾然天成。 陰澍雨作品 由此我們可以來回應本文開頭所提出的中國畫學院教育所帶來的藝術生態(tài)的變化這重問題。以往為人們所忽略的是,如果說徐悲鴻、蔣兆和的體系代表了西方繪畫理念入侵對于中國畫生態(tài)的根本性影響的話,那么問題的另一面則是,事實上潘天壽所開創(chuàng)的“中國畫分科教育”的背后,也隱含著中國畫生態(tài)的一次根本裂變。至此,中國畫從傳統(tǒng)詩書畫印兼修的文人修養(yǎng),蛻變成連山水、花鳥也要加以區(qū)分的現(xiàn)代學科和學院專業(yè)。從技法訓練的角度,在當今學院教育中這當然是必須的;而對于當代中國畫家的命運與選擇來說,則這種專業(yè)化的后果并不總是積極和光明的。這從今天許多中國畫家訓練單一、知識狹窄、不通詩文甚至不敢題款等很多現(xiàn)象上可以看得出來。這樣說絕對不是苛責前輩,而是看到,面對二十世紀這個中國傳統(tǒng)文化藝術命運的“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前輩學者和藝術家的見解留給我們的與其說是一種只能墨守的經(jīng)驗,不如說,是向我們這個時代提出的一個永恒的、開放的問題。 陰澍雨作品 我知道,澍雨作為新一代畫家,已經(jīng)開始展開對這個問題的思考和努力。他在專注于花鳥畫的同時廣取博通,讀畫論、詩論,習書法、篆刻,在碩士和博士論文中,他對中國花鳥畫的傳承史上若干關鍵環(huán)節(jié)形成了新見,而讀他新近撰寫的關于寫意問題的思考,關于時代對于中國畫家知識結構所提出的新的要求等一系列的隨筆短文,更讓我們看到他畫面背后的思想以及他對于人文思考的著迷。更加難得的是,盡管取得了同輩人所難以企及的高度,他卻從不自夸,勤攻吾短,糜侍己長。我相信,有著令人羨慕的學術背景、全面的知識結構和醇厚謙和的心態(tài)的澍雨,在中國藝術研究院這一新平臺上一定會為藝日新,在不斷帶給我們驚喜和愉悅的同時,也通過自己的實踐積極回應中國畫這一傳統(tǒng)的畫種向我們所提出的時代追問。 文/祝 帥 (北京大學研究員、研究生導師,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 陰澍雨作品 藝術家介紹
陰澍雨作品 ________ 特別鳴謝 著名畫家陰澍雨先生 __________ 出品人:王成業(yè) 本輯統(tǒng)籌:劉慧 編輯|制作:張倩 劉一 私享君微信:xiaozhanboshi __________ 合作通道:sixiangart@126.com __________ 國內藝術生活交流體驗平臺 文化、藝術、時尚、金融的高端跨界線上線下交流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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