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

　　煙草名“談巴菰”，本是一種草本一年生的植物，因為葉子能做卷煙、煙絲、鼻煙等，故又稱煙草。煙葉有輕麻醉性，能刺激人的神經(jīng)，所以人們多用來解除疲勞，日久便成了一種嗜好。煙葉內(nèi)中含有的尼古丁毒素對人很有傷害。煙草自明代由呂宋傳入中國，后在關(guān)東一帶盛行。后來明滿構(gòu)釁，明廷把煙草列為違禁品不許入關(guān)。清代統(tǒng)一中原，煙草公開，于是出現(xiàn)了各種吸食方法。

旱煙和水煙

　　旱煙由舊式的煙鋪經(jīng)營，以前有的代開錢票的，名“煙錢鋪”，一經(jīng)官面登記，掛出錢幌子來，便能兌換銀兩，代老虎夾剪，開具銀票錢票行使市面，代理人民和商家存款，和大銀號爐房全有來往。除了不能開“龍票”、代理官庫以外，一切本地的金融流通，全能做的。但大煙鋪仍只經(jīng)售煙葉、煙絲、賣檳榔、豆蔻、蓿砂等。北京最大的煙鋪以大柵欄南豫豐、鼓樓北豫豐、隆福寺街恒豐厚為最年遠(yuǎn)，始終保持著冬日盤香、夏日火繩供過客吸煙的舊規(guī)矩。

　　煙鋪經(jīng)營的煙類，煙力最大的以葉子煙為主，計有：“頂上揀選關(guān)東煙”、“頂高關(guān)東煙”、“高關(guān)東片”、“中關(guān)東煙”和“原把臺片煙”、“頂高葉子煙”、“葉子煙”等幾種。吸煙的人如覺煙力大可以羼入“白定子煙”。關(guān)東煙和葉子煙雖然煙力大，但不傷肺，痰也比吸紙煙為少。初學(xué)吸煙的，多數(shù)先吸“白葉子煙”和“杭州香奇煙”、“白香奇煙”、“金塘葉煙”，另外可以加點“南定子煙”，稍微提提煙力。舊時文明一些的人和婦女以吸潮煙為主，有高、中、次三種檔次，如“郭元順煙”、“丁瑞泰煙”。郭和丁都是南方制潮煙的專家，日久便以人名做煙名了。另一有種帶香味的“蘭花煙”，只女人和老太婆喜吸，通稱“老太太煙”，吸者若要帶點“蘭花籽”，香味更烈。北京有兩句順口溜說：“老爺子煙兒，關(guān)東桿兒；老太太煙兒，蘭花籽兒”，實在“老爺子煙”是“老葉子煙”，可以想見兩種煙力之強(qiáng)弱。老太太煙還有一種“雜拌煙”，香味很盛，但又不同于蘭花煙。

　　再有一種水煙，以煙絲為主，是較為貴族化的。較有名的有“永茂凈絲煙”、“錦川凈絲煙”、“順和老葉皮絲煙”、“青條絲煙”和“丹鳳牌”、“老國旗牌”、“金獅牌”等皮絲煙。后幾種帶牌號的雖然是后興之品，也有三十年以上了。煙鋪除了煙葉煙絲以外，還賣檳榔等物。檳榔有“生檳榔”、“熟檳榔”、“胡檳榔”、“鹽水炒檳榔”等。普通人多喜用鹽水炒檳榔，但實在不如生檳榔堅實而有克食的效果。還有一種檳榔別品，名為“棗核檳榔”，最為深閨少女所歡迎。檳榔能消食，但食后滿口流紅涎。棗核檳榔細(xì)小，食后沒有流紅口水的毛病。再有去口中穢氣的“豆蔻”，有名的是“東坡豆蔻”、“紫豆蔻”，確和入藥的豆蔻大不相同。其外便是“蓿砂”，以“整蓿砂”、“廣蓿砂”為上品。

煙具

　　旱煙、潮煙、水煙，皆有特制的煙袋。名雖為袋，卻非盛煙的器具，乃是有嘴有鍋有桿（水煙袋除外），其來源已不可考。盛煙的是“煙袋荷包”。關(guān)于煙袋也有一定的講究。

　　甲、吸旱煙葉子煙的煙袋。中上等人物用稍粗的烏木桿、銅鍋，講究就在煙嘴。有真玉的，真翡翠的，以真白真綠，真翡真翠為講究，至下也要用玉根子（就是玉器行所謂的玉皮子）。至于用料器煙嘴、銅煙嘴的，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烏木煙桿一般以尺二、尺半為率，稍長稍短是隨吸煙者的喜好而略加伸縮，但不能太短。山東朋友和私墊老夫子們愛用細(xì)斑竹煙桿，銅鍋銅嘴，煙桿特別加長，有的能長到五六尺。山東鋪子的大掌柜，坐在柜臺內(nèi)擺譜，有學(xué)徒點煙；私塾老夫子有學(xué)生可以代勞，煙桿還可以當(dāng)教鞭用?；鸩袷⑴d以后，吸者可以先劃著火柴，插在煙鍋內(nèi)，令其自燃，否則自己無法點煙。

　　煙袋荷包不太講究，最好的用藍(lán)黑色綢子做成抽口長荷包，面釘飄帶兩條，上壓蝙蝠形或轱轆錢，也有就用一個圓錢的。用丈繩抽口，繩端綴一荷包墜，有的用玉錢或一小古銅鏡，或用當(dāng)五百、當(dāng)千的大錢，也有墜個搬指的，沒有一定，只以能別在腰帶上便成。吸完煙后，煙袋放進(jìn)荷包，用大繩雙挽縛緊，使“拔煙袋的”不易偷去。

　　還有一種山西人使用的當(dāng)?shù)靥刂茻煷?，鍋嘴桿相連在一起，完全為銅質(zhì)，上雕花紋，長約一尺二上下，煙鍋背后成斜面，容量非常小，名曰“一口香”，隨裝隨點，隨吸隨吹，不必用力磕煙袋。

　　乙、吸潮煙和斯文一點吸葉子煙的，煙具更細(xì)致一些。煙袋用細(xì)烏木桿，長一尺半上下，煙鍋煙嘴和旱煙袋差不多，只鍋身、嘴身稍長一點，煙嘴質(zhì)地更好一點而已。這種煙袋荷包非常講究，形式做成上小下大，中間軋腰的葫蘆形，要掐成百摺抽口。材料要用上色的，像大紅、棗紅綢緞，外壓金邊，中間有的做平金花紋，或堆砌凸花，或釘小線，做出漢瓦古篆或花紋來。如果紗質(zhì)荷包面，可以用彩絨做出戳紗花來。抽口繩要用“紅記捻”（拴翎子用的），荷包墜都用扇墜一類秀小的玉器，配上綠嘴黑桿，真是古色古香。所以有人把它掛在衣服外面涼帶上，確是一件好裝飾品。丙、水煙袋。完全為銅制，煙嘴又高又彎，直通下部前端的水壺。水壺上插煙鍋，水壺后端是盛煙的盒，旁插火紙捻。用黑記捻上下拴牢，不致提時脫落。水壺內(nèi)放半壺水，不可多也不可少。吸時鍋內(nèi)裝滿煙絲，吹著火紙捻，呼嚕呼嚕便吸，煙燼提出煙鍋，將煙灰由尾部吹出，再裝再吸。手托水煙袋，揚臉吸煙，真有不可一世的神氣。稍一外行，煙水吸入口內(nèi)，就太難受了。普通水煙袋全高不足一尺，另有一種“仙鶴腿水煙袋”，長約四五尺，只貴族人能用，吸時須由小廝使女跪在腳凳上點煙。并且普通水煙袋也都要每天早晨洗涮，本為擺闊，自吸自涮就沒意思了。

　　還有一種“抽節(jié)水煙袋”，煙嘴可視吸者的遠(yuǎn)近而抽長縮短。在前三十年北京的戲園里常出現(xiàn)這種情況，聽眾正坐在高凳上看戲出神時，忽然煙嘴在眼前一晃，原來是送水煙的請顧客吸煙，吸者便可不動地方地吸個三四口，并不另索煙費。在清末嚴(yán)厲禁絕鴉片時，天橋有一家應(yīng)時而興的水煙棚子，煙內(nèi)對好鴉片煙末，以雙料為號，可以隨便吸食，每十口索費一大枚，也是水煙袋的一種趣聞。

卷煙及其牌號

　　前三十年的北京卷煙，價值頗廉。十枝裝的卷煙能值三大枚銅元的已為上品，普通皆一大枚十枝，至一大枚二十枝的就算平民煙了。從前有每盒五枝裝的，如“小雞牌”、“秤人牌”、“燕子牌”、“蜜蜂牌”等，盒的形式是軟紙平裝，上不封口，內(nèi)附蠟皮紙煙嘴五個，吸過便扔。較蠟皮紙煙嘴高一籌的為竹煙嘴，不附裝在煙盒內(nèi)，在當(dāng)時已然華貴極了。當(dāng)時有兩句俏皮話：“窩頭豆汁小雞煙，末兒茶葉蜜蜂兒煙”，可見五枝裝的卷煙如何的窘狀了。那時十枝裝的卷煙，有“云龍卷”、“品海牌”、“孔雀牌”、“人頂球牌”、“紅錫包牌”、“單刀牌”、“金槍牌”等，最后南洋兄弟煙草公司的“飛艇牌”、“長城牌”等行銷市面，卷煙種類漸趨增多。舊時二十枝裝的卷煙以“雙刀牌”為最普通，紅色硬盒，可以開啟，內(nèi)附裝潢精美的畫片，頗吸引人。以前卷煙中的煙畫，也很講究，至今老品海牌煙中的梁山泊人，我還珍藏一套，神采栩栩如生，筆力遒勁，為后來所不及?！按笄伴T”和“大粉包”僅屬中上，售價最高的“大三炮臺牌”、“加立克牌”、“土耳其牌”等，一枝香煙之資幾乎與一斤面粉相等，不是一般人所敢問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