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歷史背景
△薩曼王陵,中亞最優(yōu)美的紀念碑,位于今烏茲別克斯坦布哈拉 曾經(jīng)有人這樣評價中亞的突厥化,突厥化的實現(xiàn)至少要有兩個前提:一是游牧民族改變原來的游牧方式轉(zhuǎn)入定居,二是突厥人要改變自己的原始信仰,接受當(dāng)?shù)厝诵叛龅囊了固m教。因為,只有定居,與當(dāng)?shù)厝穗s居,方可便于通婚、融合,而且只有改信仰伊斯蘭教,才可能通婚、混血。因此,中亞的突厥化和伊斯蘭化是一個相互促進,不可分割的整體。話雖如此,但突厥化和伊斯蘭化畢竟是有區(qū)別的,前者偏重民族和語言,而后者偏重宗教。 01 歷史背景 本文的主題雖然是薩曼王朝,但還是有必要先梳理一下它的起源以及歷史背景。首先我們要有一個清晰的脈絡(luò),那就是伊朗被塞爾柱突厥人統(tǒng)治后,塞爾柱人派兵西征拜占庭,爭奪了安納托利亞半島腹心地區(qū),建立了臣屬于塞爾柱帝國的羅姆蘇丹國。羅姆蘇丹國在被蒙古西征消滅后,一股位于安納托利亞西北部的奧斯曼人崛起,最終建立了奧斯曼帝國,最終在近代形成了土耳其人。
薩曼王朝的源頭是波斯人,此時波斯本土被稱為波斯第二帝國的薩珊帝國已經(jīng)滅亡(第一帝國是阿契美尼德王朝,第一個建立亞歐非帝國的時期),在阿拉伯帝國統(tǒng)治之下,各種文化開始在帝國內(nèi)展開了廣泛的交流,各地興起了學(xué)習(xí)的風(fēng)潮,學(xué)者們互相通信,大量的波斯古籍被翻譯為阿拉伯語,阿拔斯王朝建立后,帝國采用了波斯王朝的管理方式,大量吸收波斯人擔(dān)任大臣,學(xué)習(xí)波斯文化,大量波斯人也放棄祆教改信伊斯蘭教,很多波斯人同時兼通波斯語和阿拉伯語,并使用這兩種語言進行創(chuàng)作。
隨之而起的也是波斯人勢力的崛起,在哈里發(fā)體制下,波斯人先是建立了塔希爾王朝,然后是薩曼王朝,薩法爾王朝等,到最后是白益王朝。和其他數(shù)個波斯王朝盡力接近阿拉伯帝國哈里發(fā)的方式不同,菲兒多西所在的薩曼王朝始終立足于東波斯,只和西方保持有限的聯(lián)系,除了念呼圖白和鑄幣之外甚至不向哈里發(fā)提供任何封建義務(wù)。 △薩曼王朝版圖
02 民族自覺的勃興 西南亞的宗教改革和文藝的復(fù)興,為多民族的融合帶來了積極影響,但這種融合傾向卻由于民族自覺意識的勃興,而不得不再度轉(zhuǎn)而趨向分裂。在西南亞的各個民族中,最強烈地表現(xiàn)出民族意識勃興氣象的,就是居于北方的游牧民族突厥。
對突厥的民族意識造成直接刺激的是波斯民族。其實,阿拔斯王朝的興起不過是阿拉伯帝國統(tǒng)治下的波斯民族勢力的復(fù)興。十世紀前后,阿拔斯王朝的黃金時代已逝去,在阿拔斯王朝東部邊境附近的中亞地區(qū),崛起了波斯系的薩曼王朝。薩曼王朝由波斯豪族薩曼·胡達的孫子伊斯梅爾創(chuàng)建,其領(lǐng)土最初是從阿巴斯王朝的哈里發(fā)那里獲賜的中亞阿姆河與錫爾河之間的地區(qū),伊斯梅爾以“蘇丹”為號,他雖然名為藩主,但實際上已經(jīng)是一名獨立君主,它不僅支配了東西方的貿(mào)易路線,還從北方招募突厥人為擁兵,以謀國家之富強。薩曼王朝的國家體制十分獨特,其宗教是阿拉伯人的伊斯蘭教,其文化卻明顯是波斯式的,而在政治軍事方面卻是突厥式的,最終突厥人以這種國家體制統(tǒng)治了整個西南亞,而且起源就是這個小小的薩曼王朝。
薩曼王朝具有絕佳的交通位置,故首先對北方的游牧民族突厥造成了經(jīng)濟、文化方面的巨大影響,此后突厥人的民族覺醒,或直接或間接的與薩曼王朝有關(guān)。從俄羅斯南部和波斯的草原地帶,到遙遠的波羅的海沿岸,薩曼王朝的貨幣都能夠流通,其都市文化足以將突厥納入自身的統(tǒng)治范圍內(nèi),并進一步使其改宗伊斯蘭教。另一方面,巴格達的阿巴斯王朝則日益衰落。不久之后,突厥的蘇丹政治取代了阿拉伯的哈里發(fā)政治,支配了整個西南亞,而與此同時,以民族為單位的西南亞的分裂傾向也變得日益明顯。
03 王朝更迭 公元963年,薩曼王朝的突厥奴隸將軍建立了伽色尼王國(貌似中國、羅馬、波斯的統(tǒng)治者都喜歡用蠻族雇傭兵) 公元999年,薩曼王朝被喀喇汗國和伽色尼王國滅掉了,中亞西亞的突厥化開始了,薩曼王朝的遺民塔吉克人至今仍然耿耿于懷(阿富汗某軍閥曾經(jīng)揚言,要打回撒馬爾罕做禮拜) 公元1004年后不久,喀喇汗國消滅了于闐國,蔥嶺以東的伊斯蘭化加快了 1040年,塞爾柱突厥人興起,控制了幾乎整個伊朗文化圈。 04 菲兒多西的嘆息 △波斯詩人菲兒多西 《列王紀》的作者,菲爾多西生活在10世紀末期和11世紀早期,正是薩曼王朝的末期,當(dāng)時新波斯文學(xué)興盛,從975年開始,菲爾多西采用達里語開始了《列王紀》的創(chuàng)作,詩人將他對波斯文化的熱愛貫注在了詩句里,然而薩曼王朝此時內(nèi)部矛盾重重,突厥人不斷打擊,王朝搖搖欲墜,人民生活困苦不堪。
在《列王紀》尚未完成的時候,999年10月23日,哈喇汗朝的伊列克·納迪爾汗的軍隊進入了布哈拉城。薩曼王朝埃米爾馬立克二世被他的人民拋棄,反而是伊列克·納迪爾汗被人們和貴族當(dāng)成救星,穆斯林教士們也教導(dǎo)人民不要抵抗同為伊斯蘭教政權(quán)的哈喇汗朝。馬立克二世在人們的漠視下被突厥人押送到了烏茲干,薩曼王朝滅亡了。
現(xiàn)實和文學(xué)相互印照,盡管薩曼王朝統(tǒng)治下的苦難生活使得人們失去了對本土王朝統(tǒng)治者的基本好感,然而作為中世紀最后一個東伊朗本土穆斯林王朝的滅亡,在民族情感上,詩人對此未必就沒有痛惜之情。 △波斯和突厥鐵騎作戰(zhàn) 《列王紀》的最后,菲爾多西借用阿拉伯人征服波斯的歷史故事這樣寫到:
“我為伊朗人而傷心痛哭, 我為薩珊王朝覆滅而焦灼痛苦。 多么令人痛心,我們將失去王位王冠, 多么令人痛心,我們將失去好運和尊嚴。 今后,阿拉伯人會把我們擊敗, 我們的命星將失去它的光彩。 正義與公道將一去不返, 皇家的王座將被一舉掀翻。 當(dāng)阿拉伯人一旦征服伊朗, 耶茲丹的子民就會罹難遭殃?”
薩曼王朝從興盛到衰落只有短短150年,并不占中亞歷史主流,但其與當(dāng)時埃及地區(qū)、敘利亞、印度、中國等地都有密切經(jīng)濟往來,文化繁榮一時,被譽為波斯語及文學(xué)藝術(shù)的復(fù)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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