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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云高娃:元上都與元麗關(guān)系-以高麗元宗、忠烈王在上都奏事為例

 汐鈺文藝范 2019-02-24

上都作為元代的夏都,在元麗關(guān)系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1263年5月開平府升為上都,確定上都、大都兩度制以后,蒙元皇帝巡幸兩都,每年農(nóng)歷四五月份,皇帝離開大都到上都,到九、十月份再從上都返回大都。忽必烈在位期間,對高麗主要圍繞國王親朝、遷舊都,助糧、助征日本等事進(jìn)行交涉。高麗元宗在位期間,高麗與蒙元的關(guān)系有所好轉(zhuǎn)。自元宗開始高麗國王多次親朝到蒙古,忠烈王繼位之后,高麗王室與元朝公主聯(lián)姻,進(jìn)一步提高了高麗在元朝的地位。高麗元宗、忠烈王均以世子身份、國王身份到過元上都覲見忽必烈,奏報高麗國內(nèi)的重要事情。


本文以高麗元宗、忠烈王在上都覲見忽必烈奏報重要事項為例,就元上都與元麗關(guān)系進(jìn)行初步探討。


一、 高麗元宗在上都覲見忽必烈


1218年至1259年四十余年間,蒙古與高麗的關(guān)系主要以征服戰(zhàn)爭和抵抗的關(guān)系為主,兩國之間并未形成長期、穩(wěn)定的朝貢關(guān)系體系。1259年高麗高宗無奈答應(yīng)與蒙古講和,并派其世子倎親朝蒙古。世子倎在汴梁迎謁北歸途中的忽必烈,并伴隨忽必烈到開平府。高麗世子倎隨忽必烈到開平府,結(jié)束了蒙古與高麗多年以來的戰(zhàn)爭局勢,蒙古與高麗的關(guān)系有了好轉(zhuǎn)。


1259年4月高麗高宗長子倎替其父親入朝蒙古,當(dāng)時蒙哥合汗正在攻打南宋合州,世子倎奉命赴四川朝見蒙哥合汗。但是,同年7月蒙哥合汗在征南宋時死在四川合州釣魚山。當(dāng)高麗世子倎還未到達(dá)四川來到甘肅六盤山時,接到了蒙哥合汗去世的消息。當(dāng)時,忽必烈統(tǒng)率蒙古另一路人馬正在攻打南宋鄂州,忽必烈在鄂州也接到了蒙哥合汗去世的消息,并得知其弟阿里不哥在漠北策劃繼承汗位之事,于是匆忙答應(yīng)與宋議和,北上趕往開平。這時,世子倎并沒有因得知蒙哥合汗的死訊而回國,他轉(zhuǎn)道朝見了北歸途中的忽必烈。世子倎在汴梁迎謁忽必烈,這使忽必烈非常高興,他認(rèn)為“高麗萬里之國,自唐太宗親征而不能服,今其世子自來歸我,此天意也”[1],并大加褒獎世子倎,讓他隨駕一起到開平府。世子倎此次入朝蒙古意義重大,忽必烈與倎的會見并不意味著高麗從根本上屈服于蒙古,但此次雙方會見成為蒙古與高麗關(guān)系好轉(zhuǎn)的契機。忽必烈利用這次機會決定罷兵,對高麗采取懷柔政策,使蒙古與高麗的關(guān)系向親善的方向發(fā)展[2]。


同年6月30日高宗去世,高麗派樸天植告哀于蒙古。高麗高宗去世的消息傳到開平之后,江淮宣撫使趙良弼向忽必烈進(jìn)言:“高麗雖名小國,依阻山海,國家用兵二十余年尚未臣服,前歲太子倎來朝,適鑾輿西征,留滯者二年矣。供張疏薄,無以懷輯其心,一旦得歸,將不復(fù)來,宜厚其館谷,待以藩王之禮。今聞其父已死,誠能立倎為王,遣送還國,必感恩戴德,愿修臣職,是不勞一卒而得一國也”[3]。趙良弼認(rèn)為高麗雖是個小國家,但蒙古用兵二十多年,仍未能使其臣服是因為高麗靠山海的險阻。指出世子倎在蒙哥合汗征南宋時來到蒙古,其館舍待遇并不優(yōu)厚,這樣很難籠絡(luò)其心。建議應(yīng)該提高世子倎的館舍待遇,以藩王之禮對待,這樣才能使世子倎對忽必烈感恩戴德,誠心臣服。不然世子倎一旦歸國就不會再來蒙古。此次趁高宗去世之際,立世子倎為高麗國王,并讓他回國繼位,這樣可以不動干戈就能使高麗歸附蒙古。陜西宣撫使廉希憲也這樣認(rèn)為:“高麗國王嘗遣其世子倎入覲,會憲宗將兵攻宋,倎留三年不遣,今聞其父已死,若立倎,遣歸國,彼必懷德于我,是不煩兵而得一國也 ”[4]。忽必烈采納了趙良弼和廉希憲的建議,立即改善倎的館舍待遇,并立倎為高麗新王,以束里大為高麗達(dá)魯花赤,領(lǐng)兵護送歸國。高麗世子倎離開開平府,于1260年4月在江華島繼位,為元宗。


高麗世子倎離開開平府不久,忽必烈被親王合丹、阿只吉等西道諸王,塔察兒、也先哥、忽剌忽兒、爪都等東道諸王擁立為帝,在開平即位。忽必烈之弟阿里不哥此時也在漠北稱汗,蒙古出現(xiàn)了南北兩個汗國對立的局面。平定阿里不哥之亂后,1264年4月忽必烈詔諭元宗親朝蒙古,告知高麗蒙古要在上都召集王公貴族慶賀平定阿里不哥之亂,讓元宗也來參加。《高麗史》記載:“元宗五年五月庚辰,蒙古遣使來詔曰:朝覲諸侯之大典也,朕纘承丕緖,于今五年,第以兵興,有所不暇,近西北諸王,率眾款附,擬今歲,朝王公群牧于上都,卿宜乘驲而來,庸修世見之禮” [5]。


此時蒙古與高麗的關(guān)系雖然越來越向親善的方向發(fā)展,但高麗方面對國王的親朝問題朝臣意見有分歧?!陡啕愂饭?jié)要》記載:“會宰相,議親朝,皆持疑曰不可,平章事李藏用,獨奏曰‘王,覲則和親,否則生釁’,王從其言,定入朝”[6]。元宗召集百官商議是否到蒙古親朝的問題,多數(shù)大臣對蒙古持懷疑的態(tài)度。金俊等人擔(dān)心此次國王親朝到蒙古恐有變故,唯獨李藏用認(rèn)為元宗親朝才能使兩國關(guān)系和善,反之則有礙于兩國關(guān)系的親善。元宗采納了李藏用的意見,堅定親朝蒙古。


同年6月元宗帶著李藏用到了蒙古,在上都覲見忽必烈。元宗此次到蒙古親朝,受到蒙古一諸侯的待遇,進(jìn)一步推進(jìn)了蒙古與高麗關(guān)系的親善[7]。《益齋亂稿》記載:“天子所以待遇之,諸侯王莫敢望”[8]。忽必烈要求高麗履行征兵、助糧、編戶籍、屯田等要求,李藏用向蒙古解釋高麗國內(nèi)的種種困難,委婉地拒絕了蒙古的要求[9]。《稼亭集》記載:“至元元年有詔,今歲王公群牧咸會上都,王其乘驛而朝。文真以平章從忠烈王入覲,寵遇異常。文真德業(yè)文章,聞于中國。時右丞相、東平、忠憲王甚器重之,待以殊禮,坐必虛其右。翰林王學(xué)士諸公歆其風(fēng)裁,皆愿內(nèi)交。凡所對揚休命與本國興利除害者,民到于今賴之” [10]。李藏用此次隨從元宗到蒙古與翰林學(xué)士王鶚等交友。元宗此次入朝蒙古意義重大,元宗與忽必烈約定蒙古將從高麗撤兵,高麗以三年為期遷出江華島。


二、忠烈王以世子身份在上都


1261年6月忠烈王以世子的身份到過上都?!陡啕愂贰酚涊d,元宗二年(元中統(tǒng)二年,1261)夏四月巳酉“遣太子諶如蒙古,賀平阿里不哥表”[11]。《元史》記載:“中統(tǒng)二年六月庚申高麗國王倎更名禃,遣其世子愖奉表來朝”[12]。以上史料證明,高麗世子諶是在4月18日從高麗出發(fā),于6月30日到上都。世子諶一行人馬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從高麗來到上都。此次高麗元宗派世子愖入朝蒙古的目的,一是,祝賀忽必烈平定阿里不哥之亂,二是,告知蒙古高麗元宗更名為禃之事。


關(guān)于高麗世子諶此次入朝蒙古《中堂事記》的記載比較詳細(xì),但是,《中堂事記》將世子諶誤載為世子植。世子諶來朝的時間也與《元史》有出入。《中堂事記》記載:“中統(tǒng)二年六月十日庚子…是日高麗世子植(諶)來朝,詔館于都東郊官舍,從行者一十八人,選必阇赤太原張大本,字仲端,美豐儀辨而有文采,為館伴焉。繼命翰林承旨王鶚、郎中焦飛卿犒慰有。詔翼日都省官與高麗使人每,就省中戲劇者。十一日辛丑都堂置酒宴,世子植等于西序,其押燕者。右丞相史公(史天澤),左丞相忽魯不花,王平章(王文統(tǒng))、張右承、張左承、楊參政、姚宣撫、賈郎中(賈居貞)、高圣舉從西榻南頭至東北作曲肘座。掌記王惲、通譯事、李顯祖皆地座西向,其高麗世子與參政李藏用字顯甫尚書李翰林直學(xué)士南榻坐亦西向。又有龍舒院書狀等官凡六人、尚書以下三人皆襪,而登席相次地坐,酒數(shù)行語既不通,其問答各以書相示。丞相史公首問曰:‘汝國海中所臣者,凡幾處軍軍旅有無?見征戌者掌兵者何人?官號何名?’參政李藏用對曰:‘掌兵者金氏(金?。吩唬骸M傷猶以莫利支為名乎’”[13]。這段史料記載了1261年六月高麗世子諶入朝蒙古時,在宴席上雖然有必阇赤和通譯官在場,但兩國使臣語言不通,最后只能通過筆談才能交流的情景。史天澤等人詳細(xì)詢問高麗國內(nèi)的情況。高麗參政李藏用受到了史天澤、王鶚等人的喜愛。


1269年8月忠烈王以世子身份在上都覲見忽必烈,奏報高麗元宗被廢之事。1269年6月林衍等人反對急于遷都的元宗,想把元宗流配到海島,李藏用知道不能阻止林衍等人的行為,亦提出讓位的建議。于是,林衍廢元宗,逼迫他移到別宮,立其弟安慶公淐為王?!陡啕愂贰酚涊d:“六月壬辰,林衍謀不軌,欲行大事,會宰樞議。侍中李藏用度不能止,以遜位為言。乙未衍擐甲率三別抄六番都房詣安慶公淐第會百官,奉淐為王,忽風(fēng)雨暴作,拔木飛瓦,衍使人逼王遷于別宮” [14]。


林衍派郭汝弼持元宗及新王淐的表文到蒙古,元宗遜位表曰:“臣當(dāng)遇盛辰篤承洪造,常欲率先于奉職,永言報上以為心何,自去年而災(zāi)變履彰,至于今日而疹病,斯作多方欲救,一效莫期。既已彌留,恐顛躋之,無日或不幸,將托付于何人,且元子朝覲而未歸噫,小邦保厘之難曠,況臣父當(dāng)據(jù)祖宗典故,而囑臣曰:‘茍有遞代當(dāng)先弟及’,臣弟安慶公淐三入天庭,而親覲累蒙圣眷之,特加民望所歸,侯奉堪守茲。稟遺訓(xùn),又循僉言,乃于六月二十二日俾攝國事”[15]。林衍等以元宗的名義向忽必烈匯報,元宗是遵照先父的遺訓(xùn)因病讓位于其弟淐的。淐表曰:“臣兄禃坐不攝生,忽被陰陽之寇居,常茹痛未諳朝夕之虞,爰以重器囑于孱質(zhì),臣實增駭惶,牢執(zhí)辭遜。臣兄謂曰:‘先父當(dāng)有治,命當(dāng)先弟及,爾志雖固,父言奚違’,乃命臣權(quán)守國事”[16]。淐在這里強調(diào)其兄元宗是奉先父之命,雖然自己百般推脫,但元宗執(zhí)意要遜位于他。


忽必烈并不知道高麗國內(nèi)發(fā)生的這一切,看了元宗及淐的表文,并未起疑。此時,元宗之子諶在從蒙古回高麗的途中。林衍等怕世子諶到高麗之后朝中出現(xiàn)政變,想斬草除根,想在半路上截殺世子諶。諶走到婆沙府時,靜州官奴丁伍孚告訴他元宗被廢之事,諶聽了之后將信將疑,奴丁伍孚說不信可問到達(dá)靈州的郭汝弼。諶派人問郭汝弼之后確信奴丁伍孚所說是真的。急忙返回蒙古向忽必烈稟報了國中之變。《元史》記載:“至元六年八月丙申高麗國世子愖奏,其國臣僚擅廢國王王禃,立其弟安慶公淐。詔遣斡朵思不花、李諤等往其國詳問,條具以聞” [17]。忽必烈派斡朵思不花、李諤到高麗問詳情,并在給高麗的詔書中表示,高麗權(quán)臣廢元宗之事,聽了愖的匯報之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元宗繼位以來并未有過失,即使他有何過失,應(yīng)該稟報蒙古朝廷定奪,豈有作為臣子的擅自廢其王位的道理。并警告林衍等如有傷害元宗父子的行為,并不饒恕。讓林衍和淐詳細(xì)說明廢立國王的理由。忽必烈又命世子諶領(lǐng)兵三千與斡朵思不花、李諤等一同回高麗解救國難。《元史》記載:“至元六年九月己未,授高麗世子王愖特進(jìn)上柱國、東安公。戊辰,敕高麗世子愖率兵三千赴其國難,愖辭東安公,乃授特進(jìn)上柱國” [18]。斡朵思不花、李諤回時高麗派金方慶為陪使奉權(quán)國王淐表到蒙古。當(dāng)時,忽必烈在上都,所以高麗使臣到上都覲見忽必烈。此次的上表內(nèi)容與郭汝弼所帶來的表文內(nèi)容相似,稱“國王禃遘疾,令弟淐權(quán)國事” [19]。


元宗被廢事件發(fā)生之后,蒙古樞密院諸大臣商議征高麗之事。開始馬亨認(rèn)為趁這次林衍廢國王事件,以取日本為名出兵,可襲其國,定為郡縣。后來馬亨覺得現(xiàn)在高麗國內(nèi)發(fā)生事端,不宜遣兵征伐。如果高麗方面上表陳情,可以免罪, 減其貢獻(xiàn), 安撫百姓,以德感化。平南宋后,高麗要是再有反叛的表現(xiàn),出兵征討也不晚。馬希驥主張可將高麗軍民根據(jù)多寡“離而為二,分治其國,使權(quán)侔勢等,自相維制,則徐議良圖,亦易為區(qū)處耳” [20]。


忽必烈派黑的到高麗詔元宗、林衍和淐一同到蒙古說明緣由。并派頭輦哥領(lǐng)兵到高麗邊境,趙璧在東京待命。《元史》記載:“至元六年冬十月丁亥,詔遣兵部侍郎黑的、淄萊路總管府判官徐世雄,召高麗國王王禃、王弟淐及權(quán)臣林衍俱赴闕。命國王頭輦哥以兵壓其境,趙璧行中書省于東京。仍降詔諭高麗國軍民” [21]。


在廢立事件的同時,高麗西北兵馬使崔坦等率眾歸附蒙古,這使高麗西京(平壤)以下六十城歸蒙古管轄?!对贰酚涊d:“至元六年十一月癸卯,高麗都統(tǒng)領(lǐng)崔坦等,以林衍作亂,挈西京五十余城來附。丁未,簽王綧、洪茶丘軍三千人往定高麗。高麗西京都統(tǒng)李延齡乞益兵,遣忙哥都率兵寡廢疾之人,月給米二斗。庚午,高麗國王王禃遣其尚書禮部侍郎樸烋從黑的入朝,表稱受詔已復(fù)立,尋當(dāng)入覲。筑新城于漢江西”[22]。很明顯假設(shè)林衍等不重新立元宗為王的話,蒙古做好了以武力干涉高麗內(nèi)政的準(zhǔn)備。林衍等在無奈之下于11月廢了安慶公淐,又重新立元宗為王。


元宗復(fù)位之后,讓其子順安侯悰監(jiān)國,親自入朝蒙古。《元史》記載:“至元七年春正月辛丑朔,高麗國王王禃遣使來賀。甲寅,高麗國王王禃遣使來言:‘比奉詔臣已復(fù)位,今從七百人入覲 ’。詔令從四百人來,余留之西京” [23]。1270年高麗元宗到蒙古,想帶七百名隨從人員覲見,蒙古方面只允許帶四百人來,命其余人留在高麗西京。


忽必烈認(rèn)為林衍和淐的行為分明是反叛蒙古的舉動,林衍罪不可赦,淐受權(quán)臣擺布,情非所以,可以寬恕。《元史》記載:“至元七年二月乙未,高麗國王王禃來朝,又詔令國王頭輦哥等舉軍入高麗舊京,以脫朵兒、焦天翼為其國達(dá)魯花赤,護送禃還國,仍下詔:‘林衍廢立,罪不可赦。安慶公淐,本非得已,在所寬宥。有能執(zhí)送衍者,雖舊在其黨,亦必重增官秩  ’” [24]。同年2月林衍憂悶而病死。


三、忠烈王在上都奏征日本事


1274年8月26日忠烈王受命繼承高麗王位。1278年6月中旬忠烈王與公主一同到元朝,此次是忠烈王與公主成婚五年后入元朝。元朝方面派諸王公主迎接忠烈王與公主,并以公主、駙馬的待遇宴請忠烈王與公主。忽必烈封忠烈王為“駙馬高麗國王”的殊榮,并賜金銀、虎符。忠烈王與公主此次入朝是因為1277年正月8日在高麗發(fā)生了誣告金方慶的事件。有人給達(dá)魯花赤寫匿名信誣告金方慶要謀反。元朝對金方慶叛亂事件,命高麗國王調(diào)查清楚,并命忻都和洪茶丘領(lǐng)兵防御,協(xié)助忠烈王調(diào)查此事。忽必烈又授洪茶丘“鎮(zhèn)國上將軍、東征都元帥,鎮(zhèn)高麗”[25]??梢姡霰亓沂诤椴枨疰?zhèn)國上將軍的特殊職位,應(yīng)該是為了讓他處理金方慶誣告事件,鎮(zhèn)服高麗而設(shè)立的[26]。忠烈王向元朝匯報匿名信的事情是沒根據(jù)的,金方慶謀反不是事實。但是,同年12月,金方慶第二次被誣告,洪茶丘在調(diào)查金方慶誣告事件時,讓金方慶下大獄,并嚴(yán)刑拷打,想讓他承認(rèn)謀反的事實。1278年3月16日忠烈王為了讓忽必烈給金方慶公平的處置,派張舜龍到元朝請求入朝。4月1日忠烈王與公主從高麗出發(fā),6月中旬到達(dá)上都覲見忽必烈。7月3日忠烈王覲見忽必烈時,先向忽必烈奏請愿助攻日本之事,隨后又奏請不讓洪茶丘干預(yù)高麗國政,請求元朝的屯田軍從高麗撤出,罷免高麗的達(dá)魯花赤等問題,一一得到忽必烈的同意?!陡啕愂贰酚涊d:“忠烈王四年秋七月甲申王謁帝,又奏曰:‘陛下降以公主,撫以圣恩,小邦之民方有聊生之望。然茶丘在焉,臣之為國不亦難哉,如茶丘者,只宜理會軍事,至于國家之事,皆欲擅斷。其置達(dá)魯花赤于南方,亦非臣所知也,上國必欲置軍于小邦,寧以韃靼、漢兒軍無論多小而遣之,如茶丘之軍,惟望召還’帝曰:‘此易事耳’。有閒曰:‘惟堯、舜、禹、湯能行帝王之道,其后君弱臣強,衣食皆請于臣,昔有一君嗜羊肉,其臣與之則食,不與則不得食,宋度宗在此,幼兒之父也,賈似道擅權(quán),使度宗出,其愛妾不得已從之,安有君而畏臣,去其寵妾哉,王之父王何不免林衍擅立耶? 朕聞王亦信宰相之誘,如此而能治國,則固善其如不能可不愧乎?’對曰:‘茶丘之妄言也’。帝曰:‘非惟茶丘人多言之,汝可與宰相擇所以善持國者,商量而行’。王奏曰:‘今奸人以金方慶為謀叛,告于忻都,忻都引兵入王京,執(zhí)而訊之無他,唯東征將士有不納軍器于官者,奪其職而杖之,方慶雖無叛狀,時為冢宰不納軍器者,不加檢舉,罪其踈慢,流于海島。然此乃有憾者所讒也,后有若此不法者臣請罪之’?!薄俺嘞蚧⒎kS著元朝與高麗德代高有所提高,使兩國關(guān)系更加緊密帝曰:‘汝其識哉’?!薄爸^諸官人曰: ‘可亟召茶丘還’。又問:‘忻都何如?’對曰:‘忻都韃靼人也,可則可矣,使茶丘在則與高麗軍妄構(gòu)是非,雖忻都不能不信,望令茶丘與高麗軍皆還于朝,以韃靼、漢兒軍代之’。帝曰:‘可’” [27]。忽必烈這么痛快的答應(yīng)忠烈王的請求,這應(yīng)該與忠烈王娶公主,成為忽必烈的女婿有關(guān),忽必烈與忠烈王的交談又親密又直接,忽必烈的話里行間表露出他希望忠烈王不再受到權(quán)臣擅政的影響,希望他能獨自處理好國中政務(wù)。一直以來,高麗難以解決的諸問題,在此次忠烈王覲見忽必烈之后全部迎刃而解,高麗民眾再次為公主下嫁所帶來的恩遇歌功頌德。當(dāng)9月24日忠烈王與公主從元朝回來時,國人感激流涕?!陡啕愂贰酚涊d:“忠烈王四年九月乙巳,王與公主至自元,百官班迎于郊。是行也,凡國家騷擾事,一切奏除,國人頌德感泣” [28]。元朝公主下嫁對高麗國王來講,是以元朝的權(quán)威為后盾擊退繼崔氏、金俊、林衍之后的所有武臣政權(quán),稱得上是恢復(fù)國王權(quán)利的象征[29]。


1280年8月忠烈王為征日本事到上都覲見忽必烈?!陡啕愂贰酚涊d“忠烈王六年八月辛卯,王至上都,時帝在阇干那兀[30],王遂如行在。乙未謁帝,帝宴王仍命從臣赴宴。先是王使樸義奏曰: ‘東征之事臣請入朝稟旨’。 帝許之。忻都、茶丘、范文虎皆先受命。茶丘曰: ‘臣若不舉日本何面目復(fù)見陛下’? 于是約束曰: ‘茶丘、忻都率蒙麗漢四萬軍發(fā)合浦。范文虎率蠻軍十萬發(fā)江南,俱會日本一歧島,兩軍畢集,直抵日本破之必矣’。王以七事請: 一、以我軍鎭戍耽羅者,補東征之師。二、減麗漢軍,使阇里帖木兒益發(fā)蒙軍以進(jìn)。三、勿加洪茶丘職任,待其成功賞之。且令阇里帖木兒與臣管征東省事。四、小國軍官,皆賜牌面。 五、漢地濱海之人,幷充梢工水手。六、遣按察使廉,問百姓疾苦。七、臣躬至合浦,閱送軍馬。帝曰: ‘已領(lǐng)所奏’”[31]。上述史料證明,8月22日當(dāng)忠烈王到上都時,忽必烈在察罕腦兒行宮,于是忠烈王請求到察罕腦兒行宮向忽必烈稟報東征之事,忽必烈許他前來。8月26日忠烈王在察罕腦兒覲見忽必烈。上都到察罕腦兒行宮三日程[32],從忠烈王8月22日到上都,8月26日見忽必烈來看,忠烈王應(yīng)該是23日從上都出發(fā),25日到達(dá)察罕腦兒行宮的。當(dāng)時,忻都、洪茶丘、范文虎等都接到忽必烈之命前來商議再征日本之事。商定的結(jié)果是忻都和洪茶丘率蒙漢軍和高麗軍從高麗合浦出發(fā),約定范文虎率領(lǐng)江南軍在日本一歧島兩軍集合,攻破日本本土。忠烈王還向忽必烈請求了七件事得到忽必烈的許可。一是請求以耽羅的屯田軍補東征軍。因第一次東征失敗之后,忽必烈于1275年三月派杜世忠等詔諭日本的同時督促東征軍生存者回來;二是請求減少漢軍和高麗軍,主要以蒙古軍的進(jìn)攻為主;三是請求不要加洪茶丘的職責(zé),東征事由阇里帖木兒和忠烈王來管理;四是請求給高麗軍官都賜給牌子;五是請求以沿海的人充當(dāng)梢工水手;六是請求派遣按察使體察百姓疾苦;七是請求到合浦送東征軍馬。


忠烈王七個請求中第三個件要求與阇里帖木兒一起管理東征行省之事。這表明忠烈王想得到征東行中書省的監(jiān)督權(quán)?!对贰酚涊d:“至元十七年八月戊寅以前所括愿從軍者為軍,付茶忽[33]領(lǐng)之,征日本。戊戌,高麗王王賰來朝,且言將益兵三萬征日本.以范文虎、忻都、 洪茶丘為中書右丞,李庭、張拔突為參知政事,并行中書省事” [34]。在忠烈王到達(dá)元朝時,忽必烈已經(jīng)任命任命范文虎、忻都、洪茶丘為征東行中書省右丞,李庭、張拔圖為參知政事。這標(biāo)志著征東行中書省已經(jīng)成立[35]。到了十月,高麗忠烈王的要求得以實現(xiàn),被任命為征東行中書省左丞?!对贰酚涊d:“至元十七年冬十月庚午,塔剌不罕軍與賊力戰(zhàn)者,命給田賞之.癸酉, 加高麗國王王賰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左丞相、行中書省事.甲戌,遣使括開元等路軍三千征日本。戊寅,發(fā)兵十萬,命范文虎將之。賜右丞洪茶丘所將征日本新附軍鈔及甲” [36]。征東行省主要以江淮行省為中心,以高麗和開元宣慰司協(xié)助構(gòu)成,是為征服日本而設(shè)立的臨時的軍事機構(gòu)[37]。


忠烈王擔(dān)任征東行中書省左丞之后,積極組織國內(nèi)的諸將領(lǐng)準(zhǔn)備東征之事。元朝也按照忠烈王的要求給高麗將領(lǐng)賜虎符、牌子?!对贰酚涊d:“至元十七年十二月辛未,高麗國王王賰領(lǐng)兵萬人、水手萬五千人、戰(zhàn)船九百艘、糧一十萬石,出征日本.給右丞洪茶丘等戰(zhàn)具、高麗國鎧甲戰(zhàn)襖。諭諸道征日本兵取道高麗,毋擾其民。以高麗中贊金方慶為征日本都元帥,密直司副使樸球、金周鼎為管高麗國征日本軍萬戶,并賜虎符” [38]。


1274年和1281年忽必烈兩次派兵出征日本,但因遇到臺風(fēng),蒙古和高麗聯(lián)合軍損失慘重,元朝的征日本行動最終以失敗而告終。


[1]《高麗史》卷二十五,(日本)東京國書刊行會,明治四十一年(1912年)版,第380頁。


[2] 池內(nèi)宏《元寇の新研究》,東洋文庫,昭和六年(1931年)8月版,第27頁。


[3]《高麗史》卷二十五,第380頁。


[4]《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四,中華書局點校本,1976年版,第63頁。


[5]《高麗史》卷二十六,第391頁。


[6] 《高麗史節(jié)要》卷十八,元宗順孝大王(一),‘元宗五年’條,(韓國)東國文化社,檀紀(jì)4293年(1960年)版,第422頁。


[7] 池內(nèi)宏《元寇の新研究》,第27-28頁。


[8] 李齊賢《益齋亂稿》卷九,“有元贈敦信明義保節(jié)貞亮濟美翊順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尙書右丞相上柱國忠憲王世家”,《韓國文集叢刊》2,(韓國)景仁文化社,1990年版,第585頁。


[9]《高麗史》卷一百二十,李藏用傳,第200頁。


[10]李穀《稼亭集》卷十二,“高麗國承奉郞摠部散郞賜緋魚袋贈三重大匡僉議政丞判典理司事上護軍奇公行狀”,《韓國文集叢刊》3,(韓國)景仁文化社,1990年版,第171頁。


[11]《高麗史》,卷二十五,第385頁。


[12] 《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四,第71頁。


[13]《中堂事記》下,王惲《秋澗集》卷八十二,四部叢刊初編本。


[14]《高麗史》卷二十六,第399頁。


[15]《高麗史》卷二十六,第399頁。


[16]《高麗史》卷二十六,第399頁。


[17]《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六,第122頁。


[18]《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六,第123頁。


[19]《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六,第123頁。


[20]《元史·高麗傳》卷二百八,第4616頁。


[21]《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六,第123頁。


[22]《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六,第123頁。


[23]《元史·世祖本紀(jì)》卷七,第127頁。


[24]《元史·世祖本紀(jì)》卷七,第128頁。


[25]《元史》卷一百五十四,洪茶丘傳,第3629-3630頁。


[26] 池內(nèi)宏《元寇の新研究》,第159頁。


[27]《高麗史》卷二十八,第439-440頁。


[28]《高麗史》卷二十八,第443頁。


[29] 森平雅彥《駙馬高麗國王の成立—元朝における高麗王の地位についての預(yù)備的考察》,《東洋學(xué)報》第79卷第4號,1998年3月,第353頁。


[30] 注:此處的“阇干那?!笔侵覆旌蹦X兒。


[31]《高麗史》卷二十九,第450-451頁。


[32] 陳得芝《元察罕腦兒行宮今地考》,《蒙元史研究叢稿》,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49頁。


[33] 注:此處“茶忽”應(yīng)指洪茶丘,有時為“察忽”,洪茶丘原名洪俊奇,“察忽”有可能是蒙古語的叫法。


[34]《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十一,第226頁。


[35] 池內(nèi)宏《高麗に於ける元の行省》,《東洋學(xué)報》第20卷第3號,1933年,第304頁。


[36]《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十一,第226頁。


[37] 北村秀人《高麗に於ける征東行省のついて》,《朝鮮學(xué)報》第32輯,1264年,第5頁。


[38]《元史·世祖本紀(jì)》卷十一,第2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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