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宇 正心正舉特約作者 主播/樊浩 于佛而言,舍即是得,得即是舍,一切外物不過是鏡花水月、夢幻泡影; 于道而言,無所憑借方是大道之真,一切有為者不過是庸人自擾; 即使是以執(zhí)著而著稱的儒家,也有“乘桴浮于?!钡臑t灑脫塵。 佛家常說,舍,就是得;不舍,哪有得。 放下,便得自在。 隨著“人間佛教”思潮的興起,其他思想流派也逐漸放下了“高貴的身段”,紛紛從“陽春白雪”的高雅殿堂走進(jìn)了民間。 “成佛成道”,過于虛無縹緲,它與我們太遠(yuǎn);“溝通天地”,過于微妙玄通,它于我們太難。 我們想要的無非是一種哲學(xué)思想的引導(dǎo),引導(dǎo)我們更好地生活、更好地生存、更好地看待生命。 在這紛繁復(fù)雜的社會中,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會覺得太累。 肩頭上要背負(fù)的東西似乎越來越多,甚至壓得我們喘不過氣,那么,學(xué)會“拋棄”就顯得格外重要了。 鯤鵬之變,難舍外物 從水里的“鯤”變化為天上的“鵬”,這個來自北冥的物種看起來十分神奇。 它顯然是莊子虛構(gòu)出的一種物種,但即使是虛構(gòu),也需要原型。那么這個物種的原型是什么呢?它的原型就是我們中華的圖騰——龍。 在水中的“鯤”無非是一種“潛龍?jiān)跍Y”的厚積狀態(tài),而空中的“鵬”則是“飛龍?jiān)谔臁钡谋“l(fā)狀態(tài)。從鯤到鵬的變化,實(shí)際上是萬變不離其宗,是由量變產(chǎn)生的質(zhì)變。 一個人勤學(xué)積累多年,終于有朝一日可以大展身手,這就是“鯤鵬之變”的過程。 莊子看似在寫“魚鳥”,而實(shí)際上說的卻是人。 大鵬如同一個“志在四方”的好男兒,區(qū)區(qū)一個北冥是留不住他的,他要去追求更廣闊的天地,所以他要去南邊的天池。 想要達(dá)到這個目的,他必須要借助一些外物。無論是“水擊三千里”的水,亦或是“扶搖九萬里”的風(fēng),都是他必須借助的外在條件。 水也好,風(fēng)也罷,要想承載起幾萬里大的身軀,沒有足夠強(qiáng)大的外力是不行的。所以在他出發(fā)前,還要動用一切條件來“培風(fēng)”,等到把這風(fēng)積累培養(yǎng)到可以“背負(fù)青天,莫之夭閼”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起航時刻。 大鵬南徙的過程是漫長的,志向是高遠(yuǎn)的,步驟是繁瑣的。在蜩與學(xué)鳩這兩個小東西看來,大鵬實(shí)在是太愚蠢了。 為什么非要費(fèi)這么大周折前往南冥呢,像我們一樣毫不費(fèi)力地就可以飛到蓬蒿之間不好嗎?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這就是莊子所說的小大之辯。在莊子筆下,他們都是現(xiàn)實(shí)中人的代表。 有的人目光短淺、胸?zé)o大志,像極了蜩與學(xué)鳩; 而有的人志存高遠(yuǎn)、心懷天下,與大鵬無異。 然而這些人都并非真正的高人,而是可笑之人。寵辱不驚的宋榮子一面嘲笑著那些小人物與大英雄,同時也被別人嘲笑著,因?yàn)樗约和瑯右矝]有達(dá)到最高的境界——“無所待”。 一朝無所待,方能逍遙游 人生的至高境界,不是縱情山水的通達(dá)流連,亦不是重于泰山的慷慨激昂,而是一個人拋去外物時的悵然若失。 當(dāng)你真的拋去外物時,當(dāng)你真的因此而悵然若失時,抬起頭來,望向遠(yuǎn)方,你會發(fā)現(xiàn),天地之間本是淡若清風(fēng)、自在安寧。 只有做到“無所待”,才能成就“逍遙游”。 那么,什么才算得上是“無所待”呢? 千年以來,我們?nèi)A夏一族最為推崇的莫過于三皇五帝。在堯帝時期,有一個叫許由的隱士。 許由雖然大名遠(yuǎn)播、才華不凡,但卻整日逍遙自得,不問天下之事。當(dāng)堯把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后,突然想起了世間還有這么一個賢人,于是他想把天下交給許由來治理。當(dāng)他找到許由交待完來意的時候,許由卻斷然拒絕了。 許由說道:“鷦鷯巢林,不過一枝;鼴鼠過河,不過滿腹?!?/p>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知足常樂。只有知足的人才不會一心去追名逐利、馳騖外物,既然擁有了清風(fēng)明月,那么要天下這外物有什么用呢? 許由是無所待的,而堯有所待。 什么叫做真正的拋去外物?許由就是真正拋去了外物的人。 如果有一天,當(dāng)你再次面對你過往的難堪、面對你曾經(jīng)憎恨的人時,你能夠心如止水,坦然地面對它,能夠一笑泯恩仇; 如果有一天你面對著金山銀山、萬千財(cái)富,依舊可以視如糞土、不生貪念。 那么,你已然拋去了外物,成為了一個逍遙自得的人。 列夫·托爾斯泰在小說《一個人需要多少土地》中,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對土地貪得無厭的帕霍姆,最終在用腳丈量土地的貪婪中吐血而死。他的仆人發(fā)現(xiàn),“帕霍姆最后需要的土地只有從頭到腳六英尺那么一小塊”。 正如趙本山在小品中所言:“人生在世,睡覺只需三尺寬,最后的那個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span> 其實(shí)最后的“小盒”也不過是個外物罷了。百年之后,你已零落成泥,真正做到磅礴萬物以為一。 把世間萬物都看作是一個“一”,而把“我自己”也看作是這個“一”。 萬物都是我,世界就是我,我之外什么都沒有了,風(fēng)霜雨雪不過是我自己的一部分,這樣看來,又有什么外物是你不舍得拋棄的呢? 扔掉外物,終得自在 普希金說:“一切都是暫時的,一切都會消逝。一切逝去的,都會變成美好的回憶。” 很多人舍不得拋去外物,殊不知,拋去了外物方可換回來美好與自得。試想:世間又有什么能比得上內(nèi)心的逍遙自在呢? 所謂“逍遙”,有著多種含義。 在《詩經(jīng)》里,它有著“飛翔”、“翱翔”的意思; 在《楚辭》中,則有“遠(yuǎn)行”、“遠(yuǎn)游”的意味; 而在《莊子》里,它又在這兩種含義的基礎(chǔ)上發(fā)展出了一種哲學(xué)意味。 “無所待”的“拋卻外物”不是和外物作斗爭,更不是站在外物對立面,而是一種囊括天地萬物的大包容。 當(dāng)你真正做到能夠包容萬物的時候,則萬物于你而言都不再是外物,他們都將成為屬于你的一部分。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strong> 只有“有容之大”才能真正做到不依賴于外物,只有“有容之大”才會讓一個人從胸襟氣度到事業(yè)人生,都變得前路可期。 有的人想把大葫蘆用來舀水和儲存,而有的人則想用大葫蘆做船,因?yàn)榇梢暂d人; 有的人想拿大樹去做工匠的木料,而還有的人則想把它種在道路旁,因?yàn)闃涫a可以覆人。 這一“載”一“覆”彰顯的就是“有容乃大”的逍遙真意。 以拋棄外物的方式,達(dá)到包容萬物的境界,從而獲得了真正的心靈解脫、逍遙快意,這便是為人處世的大智慧。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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