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認罰案件中制作審查訊問筆錄應注意的幾個問題

九天御風002 2019-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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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事案件中，被告人供述（含犯罪嫌疑人，下同）無疑是各證據(jù)種類中運用頻率最高的證據(jù)形式。就很多具體案件處理而言，甚至到了沒有被告人供述就難以偵結(jié)、難以起訴和難以定罪的程度。

然而，隨著庭審方式不斷改革，控辯雙方的對抗性不斷增強，認罪認罰從寬的落實推進，訊問筆錄中存在的某些漏洞或矛盾極易成為被告人當庭翻供的借口，成為辯護的“突破口”。

面對普遍存在的司法現(xiàn)實，簡單地重復“不輕信口供”的法律規(guī)定或有關理論，實際上無助于案件辦理，偵查人員必須高度重視訊問筆錄的制作質(zhì)量，把握好每一個細節(jié)，以確保訊問筆錄經(jīng)得起質(zhì)證，經(jīng)得起時間和歷史的考驗。下面筆者結(jié)合長期從事公訴工作的辦案實踐，對認罪認罰案件訊問筆錄制作中應注意的幾個問題進行簡要闡述。

一、訊問筆錄首部制作中應注意的問題

訊問筆錄首部是筆錄的開頭部分。具體包括訊問的起止時間、地點、訊問人、記錄人、犯罪嫌疑人以及其他有關告知事項。這部分筆錄制作看似很簡單，其實容易出現(xiàn)問題，甚至會影響到整份筆錄的法律效力。制作該部分筆錄目前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需引起注意：

１、未準確及時填寫訊問時間。司法實踐中，通常有以下四種情況：（１）沒有填寫訊問開始時間和結(jié)束時間；（２）只填寫訊問開始時間，沒有結(jié)束時間；（３）只填寫結(jié)束時間，沒有訊問開始時間；（４）錯誤填寫訊問開始時間和結(jié)束時間。由于上述不規(guī)范制作行為，往往導致筆錄上的訊問時間與法律文書上的時間不符，無法解釋訊問時間是否已超過十二小時及可能會違反刑事訴訟法關于在拘留或者逮捕后二十四小時以內(nèi)進行訊問的規(guī)定。

2、制作主體不合法。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一條明確規(guī)定：“訊問犯罪嫌疑人必須由人民檢察院或公安機關的偵查人員負責進行。訊問的時候，偵查人員不得少于二人。”所以，筆錄制作主體只能由兩名以上有獨立辦案資格的偵查人員或者由獨立承辦案件的偵查人員和法定的書記員共同制作。目前，訊問筆錄在制作主體上往往存在以下問題：（１）訊問筆錄中沒有填寫訊問人和記錄人；（２）只有訊問人或者記錄人；（３）由書記員訊問，而具有獨立辦案資格的檢察官為記錄人。

3、告知事項過于簡單。告知事項是訊問筆錄首部的重要組成部分。有些筆錄只填寫“介紹身份，說明談話要求”，便直接進入正文。由于告知事項過于簡單化，犯罪嫌疑人容易借此否認曾經(jīng)告知，進而翻供。筆者建議：（１）應依法完整載明告知事項，同時應記載“出示證件（或證明文件）”的具體事項；（２）談話的目的要表達清楚。可以表述為：“現(xiàn)根據(jù)XX規(guī)定以涉嫌XX犯罪對你立案偵查”，或者“依法對你采取XX強制措施”，或“現(xiàn)依法向你訊問XX事項。”可根據(jù)不同的談話目的，采用相應敘述方式；（３）告知有關法律規(guī)定應具體。告知內(nèi)容最好是在筆錄紙上直接印刷固定格式，這樣既可防止遺漏，增強筆錄規(guī)范性，又可以提高筆錄效率。

二、訊問筆錄正文部分制作中應注意的問題

正文是整份筆錄的核心部分，是決定犯罪嫌疑人是否構(gòu)成犯罪、罪重罪輕等的主要依據(jù)，正文部分總的制作要求是：客觀真實、全面細致、詳略得當、重點突出、條理清楚、合法準確，應緊緊圍繞犯罪構(gòu)成要件以及證據(jù)的“三性”（客觀性、關聯(lián)性、合法性）進行制作。制作該部分筆錄目前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需引起注意：

1、沒有緊緊圍繞犯罪構(gòu)成進行訊問和記錄，收集證據(jù)存在死角。如窩藏罪案件偵查中，偵查機關往往只注重收集證據(jù)證明行為人實施了幫助行為，忽略收集直接證據(jù)證明行為人確切地知道其幫助的就是有罪之人。制作訊問筆錄必須要在對各罪的犯罪構(gòu)成全面了解基礎上，從犯罪四個構(gòu)成要件出發(fā)進行發(fā)問和記錄，要問清實施犯罪行為的時間、地點、動機、目的、手段、情節(jié)、結(jié)果，同時也要記錄與犯罪有關的人和事，特別是涉及到罪與非罪，此罪與彼罪、罪行輕重、贓款去向等關鍵內(nèi)容，要詳盡記錄，防止遺漏。

2、只注重收集證明共同犯罪主犯的犯罪行為證據(jù)，忽略收集證明共同犯罪行為人之間犯意溝通的證據(jù)，或者忽略收集證明從犯具體行為的證據(jù)。如部分販毒共同犯罪案件中，只注重記錄犯罪嫌疑人的共同販毒行為，不注重對共同犯意形成的時間、地點及過程等細節(jié)進行訊問。又如在部分聚眾斗毆或共同傷害案件中，對供述證明從犯行為的訊問只有只言片語。

3、刻意制作“清潔筆錄”。所謂“清潔筆錄”，是指偵查人員在案件偵查取證過程中，出于各種原因，有意或默認某些不全面、不準確反映客觀事實的情形成為訊問、詢問筆錄的內(nèi)容，并使之成為認定犯罪的重要證據(jù)。諸如筆錄制作過程中有選擇地記錄、有意限制問答范圍、使用模糊概念、回避辯解意見等等。這些不當取證行為，在當時可能給人造成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的虛假表象，但最終卻會陷入自欺欺人，證明不力的境地。

4、筆錄成為“傳聲筒”。部分偵查人員制作訊問筆錄前思路不清，沒有制作審訊提綱，沒有清晰的審訊意圖和思路，想到哪里問到哪里，犯罪嫌疑人怎么回答就怎么記錄，訊問筆錄顯得漫無目的、雜亂無章，甚至被犯罪嫌疑人主導談話內(nèi)容。有的偵查人員對筆錄中的黑話、隱語等，沒有附加說明，對有的方言、土語沒有進行必要的文字轉(zhuǎn)換。這種“原汁原味”的筆錄完全沒有必要，公訴人在庭審中宣讀也顯得不嚴肅。如近期辦理的陳某等五人故意傷害案的偵查訊問筆錄中，有很多諸如“行館”等長流地區(qū)土語，實際上偵查人員完全可以用書面語進行表述，這樣既沒有改變語意，又不至于使筆錄顯得粗糙低俗。

5、筆錄成為“加工機”。如果說把言詞筆錄的過于原始記錄比喻為 “傳聲筒”，則訊問筆錄的另一種瑕疵表現(xiàn)是 “加工機”。所謂的“加工機”，是指偵查人員先進行訊問，問話結(jié)束后，完全按照自己對被問者回答的理解，制作筆錄后再交被問者簽名。這種筆錄經(jīng)過偵查人員過度的歸納總結(jié)，甚至整理加工，往往用自己的語言習慣和口氣組織記錄，已經(jīng)偏離了被問者的語意和文化背景。在庭上質(zhì)證時，被告人極易否認訊問筆錄中的內(nèi)容，很可能會提出“根據(jù)我的文化水平，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之類的辯解。因此，記錄人員應盡可能實事求是記錄，不能隨自己的語言習慣隨意遣詞造句，如需要記錄人適當概括時，也應當盡可能運用通俗易懂的語言，不失被訊問人的原意進行表述。

6、訊問筆錄中對有關證據(jù)間的印證不夠重視。在司法實踐中，案件因筆錄相互之間及有關證據(jù)之間存在矛盾而被法院不予認定的情況屢有發(fā)生。從證據(jù)獨立性角度看，每一份證據(jù)都是孤證，不管這份證據(jù)是供述、證言、書證、物證、鑒定結(jié)論等，都只能從一個角度證明某一方面事實，只有各種證據(jù)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證據(jù)鏈后，才能證明案件全部事實。因此，偵查人員在制作筆錄時，必須對已有證據(jù)做到心中有數(shù)，要注意前后筆錄供述之間的連續(xù)性，共犯供述之間的同一性，供與有關書證、物證、鑒定結(jié)論等證據(jù)之間的一致性，供與證言之間的印證性。否則，任何一個細節(jié)的失誤都可能成為無罪辯護的“缺口”。

7、注重收集定罪證據(jù)，忽略收集量刑證據(jù)。即偵查人員在訊問中只注重對證明犯罪構(gòu)成事實的證據(jù)的收集，而怠于訊問或收集證明立功、自首等量刑情的證據(jù)，特別是對證明犯罪嫌疑人犯罪動機，平時表現(xiàn)、悔罪表現(xiàn)、被害人是否有過錯等酌定量刑情節(jié)，更加沒有在訊問筆錄中予以足夠重視和體現(xiàn)。

8、存在指供、誘供、騙供。在部分案件中，偵查人員指供、誘供、騙供現(xiàn)象經(jīng)常存在。某地基層司法機關為規(guī)范司法辦案行為，推出偵查人員“辦案十大禁用語”：“不老實交代就把你關起來”、“你不說就是不老實”，“事情說清楚你就可以回家了”，“快說吧，不就是拿了別人一點錢嗎”，“錢退出來就沒事了”，“不說就多判你幾年”，“事情說出來，算你自首”，“我們調(diào)查過了，就是你干的”，“別人都說了，你還不說”，“你所有的事情我們都清楚”這十句訊問用語基本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指誘騙色彩，是應予禁用的訊問用語。

三、訊問筆錄尾部制作中應注意的問題

案件訊問筆錄的尾部制作較為簡單，但最容易被忽視，司法實踐中應注意以下問題：

１、尾部制作不夠規(guī)范。根據(jù)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訊問筆錄應當交犯罪嫌疑人核對，對于沒有閱讀能力的，應當向他宣讀。如果記載有遺漏或者差錯，犯罪嫌疑人可以提出補充或者改正。犯罪嫌疑人承認筆錄沒有錯誤后，應當簽名或者蓋章。偵查人員也應當在筆錄上簽名……”從以上規(guī)定來看，在訊問筆錄尾部必須寫有：（１）有閱讀能力的，應寫上“以上筆錄我已看過，與我講的一樣。”然后簽上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寫上日期；（２）沒有閱讀能力的，應在偵查人員對其宣讀過后寫上“以上筆錄已向我宣讀過，與我講的一樣。”然后簽上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寫上具體時間；（３）在犯罪嫌疑人簽名后，偵查人員也應當在筆錄上簽名。目前司法實踐中，在訊問筆錄尾部不規(guī)范的地方主要有：（1）犯罪嫌疑人在筆錄中補充插入或修改過的地方忘記按上指?。?/span>（2）犯罪嫌疑人沒有逐頁簽字；（3）在犯罪嫌疑人簽名后，偵查人員沒有按規(guī)定簽名或者只簽一個人的名字。上面這幾種不規(guī)范的情況都會直接影響該份筆錄法律效力。

２、疏于檢查筆錄尾部的簽字。有的犯罪嫌疑人很狡猾，利用偵查人員對筆錄尾部一般不會認真檢查的習慣，有的故意寫上“以上筆錄看過，與我講的不一樣”或者加上“逼供”，然后將關鍵字裝作筆誤進行涂抹，有的故意將自己的名字、時間寫錯，以示自己是在“特殊”情況下所作的供述等等，為以后翻供埋下伏筆。因此，偵查人員在制作訊問筆錄時，應特別注意每一個細節(jié)和檢查每一個部分，確保訊問筆錄的制作質(zhì)量。

3、筆錄中出現(xiàn)錯別字。有的偵查人員工作馬虎，或者語文水平不高，對較生僻的漢字、詞語不知怎么寫，或者一時想不起，就有意無意地用錯別字代替，出現(xiàn)錯別字最多的是同音不同字的人名、地名。這類錯別字在實踐中會給排查嫌疑人、尋找證人等工作帶來很大影響，偵查人員應當在訊問時注意核對有關信息，并及時予以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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