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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專欄】 崔加榮 | 歸 巢(上)

 香落塵外 2020-03-14

?. ?~?..?

圖、文:崔加榮

版式設(shè)計:湛藍(lán) 

1.

立冬剛過,天就唰地一下冷下來了。早上還是二十五度,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十三度。西北風(fēng)一陣緊過一陣,窗戶縫兒不時傳來嗚嗚聲,有點(diǎn)瘆人。劉根掖了掖被子,用腳蹬了蹬老伴:“這窗戶縫兒響得嗚嗚叫,你去看看是不是沒關(guān)嚴(yán)實?!?/p>

老伴李玉芝翻了個身,有點(diǎn)不太想動:“我關(guān)得好好的呀,怎么會沒關(guān)嚴(yán)哩?”

劉根那火爆脾氣又來了:“去呀!再去看看?!?/span>

老伴極不情愿地起身披了衣服,挨個兒窗戶拉了一遍,果然風(fēng)聲小了一些。她重新上了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也不知道老大那邊冷不冷,他上次要的那床棉被我還沒來得及做好。天不好,曬了那兩筐籽棉一直沒干透?!?/span>

“上??亢?,應(yīng)該沒這么冷?!?/span>

“誰知道呢,剛才也沒看天氣預(yù)報?!?/p>

劉根沒有接話茬,老伴突然坐起來說道:“現(xiàn)在天冷了,也沒啥事兒了,咱去看看他們吧,也順便去城里逛逛。”

劉根還是沒接話茬,只是翻了個身,咳嗽了一聲。老伴用腳蹭了蹭他:“跟你說話呢!咋那么好睡?整天睡睡睡,像個豬一樣?!?/span>

劉根被老伴吵得也睡不好了,翻過身來砸吧著嘴說:“嗯!去看看也好,自從他們個個去了上海,咱還沒有去過,誰知道日子過成啥樣呢?”

老伴一看劉根應(yīng)了聲,還同意去看看,就索性坐起來,披上棉襖,靠床頭坐著,雙手插在袖筒里:“老大出去得早,家庭條件好,咱就大部分時間住他家,然后抽時間去小兒子和三丫頭家看看,都去住兩天。”

“你還想住好長時間呀?你都不知道那上海的住房多緊張,聽說有的家庭一家?guī)状俗∫婚g房子里,隔成幾層床,一輩兒人住一個床位,簾子一拉就算是一間屋子?!?/span>

“那不知道,聽他們過年回來說的那口氣,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緊張吧?”

“那不好說,興許他們怕咱倆擔(dān)心,個個都報喜不報憂呢。你沒看幾個人定居上海好幾年了,也沒有說叫咱過去住住,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p>

“去了再說吧,看情況,條件好就多住幾天,條件不好就少住幾天。權(quán)當(dāng)去旅游了?!?/p>

劉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翻身坐起來,和老伴說道:“哎,對了,我還有個戰(zhàn)友在上海呢!你記不記得?”

“誰呀?”

“劉虎。十年前來出差,還來咱家過一次,你不記得啦?”

“哦哦!想起來了,那個酒量大得嚇人的,東北人。”

“是的,我明天問問他的地址,順便去看看他。萬一孩子那里住不下,還可以去他那里湊合兩晚?!?/p>

“是呀是呀!你們老伙計也幾年沒見面了,剛好聚一下。哎,你說咱這趟去上海,都帶點(diǎn)兒什么東西呢?”

“也不知道他們?nèi)鄙?,過年回來走時個個都大包小包帶紅薯綠豆的,咱就給他們準(zhǔn)備一些粗糧吧。另外,你趕緊把老大媳婦要的被子做好,一塊兒帶過去。”劉根側(cè)身從桌子上摸出來一支煙點(diǎn)上,接著說:“還有,多買兩捆粉條帶過去,一家分點(diǎn)?!?/p>

“他們那里還缺這些嗎?”

“他們不缺是他們的,咱帶過去是咱當(dāng)老人的意思,吃不吃是他們的意思?!?/p>

“也是的,我們帶過去是我們的心意,他們吃不吃隨便,只要不當(dāng)著我們的面扔出去。”

“那咱家那阿旺咋辦?”

劉根往桌子上的鐵盒里彈了彈煙灰說:“讓它去小紅家里吧,它平時最親小紅的?!?/p>

“晚上沒人管,可別叫人打死吃狗肉了。”

小紅是隔壁鄰居,又是劉根同族弟兄的孫女,才十九歲就長得有一米七的個子,一雙大眼睛整天虎靈靈地轉(zhuǎn)。只可惜才讀到高中,沒考上大學(xué),就到鎮(zhèn)上的幼兒園做了護(hù)工。由于兩家院子緊挨著,從小就沒少跑劉根家玩,嘴巴也甜得一口一個大爺。兩家菜地也挨著,這幾年見劉根老兩口年事已高,動作不便,就經(jīng)常順手把劉根澆菜的大水缸里裝滿水。劉根雖然孩子都不在身邊,有小紅一家人在,倒也給老兩口增添了許多天倫之樂。

老兩口越說越起勁兒,絲毫沒有了睡意,好像馬上就要動身似的。劉根起身去了廁所,回來后也不上床,摸摸索索走到桌子前,把中間的那個抽屜拉出來,把整個右手臂都伸進(jìn)去抽屜底下的空檔,來回摸了好大一會兒,才摸出來一個鐵盒子。他拿紙巾擦了擦盒子表面的灰塵,打開盒子,拿出來一本存折。這本存折是十年來幾個孩子匯過來孝敬他們老兩口的錢,老兩口用不著,都存了起來。劉根翻看著一行行數(shù)字,又翻到最后看看余額,有四萬多。

看劉根一直在那里翻箱倒柜,老伴就說:“三更半夜的,你找什么呀?不嫌冷嗎?”

劉根拿著存折,有點(diǎn)哆嗦地爬上床去,把存折遞給老伴:“明天都取出來你帶著?!?/p>

老伴接過來存折,看了一下余額,順手放枕頭底下了:“我不帶,路上我怕,你帶著?!?/p>

“你呀!有多少錢嘛?坐高鐵哪有那么多賊!睡吧睡吧,都半夜了?!眲⒏f完,就鉆進(jìn)了被窩,老伴不再多說,也躺下來睡覺。

一夜無話,天一亮,劉根就騎著電動車去火車站買了火車票。

回到家里,剛好碰見小紅從家里出門口要去上班,劉根就喊住了她:“小紅,等一下?!?/p>

小紅推著電動車,走過來劉根身旁:“大爺,你去哪里了?”

 “我和你大娘明天要去上海?!?/p>

“?。∧銈兘K于想通了,我早就說叫你們?nèi)コ抢锵砀H??!?/p>

“享豆腐吧,還享福呢。他們出去那么多年了,你大娘想去看看他們。順便去玩幾天?!?/p>

“好事啊,怎么不帶我去呢?”

“你這個鬼丫頭。你有手有腳的,想去隨時不可以去嗎?難道去了你哥他們還不管你飯吃啊?!?/p>

“哈哈哈哈”

“我們走了,阿旺就要交給你了,晚上把它帶去你家里,免得被人毒死了?!?/p>

劉根又反復(fù)交代了家里的一些事情,才放小紅去上班,自己回屋去了。

2.

星期天一早,劉根兩口子準(zhǔn)備了綠豆花生等五谷雜糧,整整裝了一個大紙箱。他把紙箱捆綁在手拉車上,捆好。小紅爸爸的車子就開到了門口,小紅在里面喊:“大爺,好了沒有?”

劉根一邊把東西往外面拉一邊應(yīng)著:“好了好了?!?/p>

老伴在后面,一道一道地把門鎖好,又反復(fù)拉了幾下,這才跟著出了院子。上了車,老伴又把各個門鎖的鑰匙一一交給小紅,交代小紅魚缸三天一換水,貓咪一周一洗澡,不要給狗吃魚刺,金魚一次喂一羹匙魚餌,剛種下的菠菜出土后要掀開塑料棚,白菜不要劈頭澆水。小紅一邊聽著,一邊應(yīng)著:“知道了,大娘。你就放心去玩吧,保證回來后不少你一根蔥。”

到了車站。劉根老兩口在小紅父女的幫助下順利進(jìn)站上車。

老伴李玉芝第一次坐高鐵,看看前邊,又扭頭看看后邊,時不時看看窗外,近處的一排排松樹疾馳而過,令人眼花,遠(yuǎn)處一堆堆小山包走馬燈似的往后退去。不到半小時,劉根就被窗外的樹影晃得眼睛疲勞,昏昏睡去。老伴卻一路好奇,往窗外看呼嘯而過的列車,看從城市到農(nóng)村,又從農(nóng)村到城市的風(fēng)景變化。

下午三點(diǎn),列車到達(dá)上海站,大兒子俊仁事前知道了老爺子要來,早已帶著一家人和弟弟虎子、妹妹春梅在出站口等候,見到老人出來,俊仁兩口子趕忙跑過去接過東西。五歲的孫子小杰拿著手機(jī)只顧玩,見到爺爺奶奶也沒有做聲。俊仁趕快拉他過來:“小杰,快叫爺爺奶奶!”

小杰極不情愿地抬頭看了看老人,叫了一聲:“爺爺!奶奶!”

劉根老兩口俯下身子親熱孫子:“哎!終于見到我的大孫子了。都長這么高了?”

出站口人多,一家人不便多敘,跟隨人流出了站,上車回家。

到了住宅小區(qū),老兩口第一次來大城市,不住地東瞅瞅西看看。小區(qū)里的房子半新不舊的,一棟挨著一棟,窄窄的道路幾乎被大樹掩蓋,路兩旁一樓的房子門口,搭了各種各樣的小棚子,掛著洗衣店、士多店、送水、燒賣等招牌,令劉根老兩口眼花繚亂。還沒來得及細(xì)看,就被帶到一棟樓里,爬樓梯上了四樓,算是到了家。

劉根看著一屋子的白色家私,有些不知所措,白門白窗,白色沙發(fā),像電視里看到的一樣窗明幾凈。他一邊看一邊走進(jìn)客廳,這時候小杰跑過來指著他大叫:“爺爺沒換拖鞋!爺爺沒換拖鞋!”嚇得劉根趕緊踮起腳來,不知道放哪兒。兒媳婦馬上跑過來拉住小杰:“小杰!沒禮貌。怎么跟爺爺說話!”說完,就告訴公公:“不用換鞋,不用換鞋。太麻煩了?!?/p>

婆婆去門口脫了鞋,走過來拉住劉根說:“趕快換換吧,好好的地板別弄臟了?!?/p>

俊仁放好行李出來說:“換啥鞋呀,不換。”說完就把倆老人拉到沙發(fā)上坐下來。兒媳婦忙著去廚房準(zhǔn)備吃的,兒子陪著老人說話。劉根望了一圈房子,問兒子:“多大面積???”

俊仁端起一杯茶,遞給父親,回答道:“六十平方,兩房一廳。上海的房價貴,面積都很小。”

劉根端起來茶杯,有點(diǎn)燙,便又放下:“這就不錯了,以前哪想到你還有本事在上海落戶呢?我和你媽在家里整天想著你在這邊住成啥樣子,這次就是來看看你們的家,趁著我們還動得了,來住上幾天,享享你們的福。哪天死了,也沒啥掛念的了。”

見劉根說到這里,俊仁趕快把話岔開:“爸,說啥呢?你們還那么年輕,以后日子還長著呢。想啥時候來住啥時候來住?!?/p>

很快晚飯做好了,四菜一湯,還專門做了一碗面條,是俊仁專門交代的,因為按照家里的風(fēng)俗:上車餃子下車面。剛下車,要給倆老人做一碗面吃。上了菜,劉根就拉了下兒子的袖子說:“俊仁呀,你把你的好酒拿出來給我嘗嘗?!毙〗茉谏嘲l(fā)上看著俊仁,學(xué)爺爺?shù)脑挘骸翱∪?,俊仁。”劉根就告訴孫子,爸爸的名字不能叫。

老伴一聽就去打他的手:“喝喝喝,喝了一輩子了還沒喝夠嗎?走到哪里喝到哪里。”

劉根一聽不愿意了:“喝酒咋啦?我來咱孩子這里要酒喝,不應(yīng)該嗎?我還能喝多久啊?”

兒子俊仁趕忙起身去拿酒:“有有有,準(zhǔn)備著呢,我是醫(yī)生,很少喝酒,好酒都給你留著呢。”說著,從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五糧液。倒上酒,俊仁端起杯子敬父親和母親:“來了上海十幾年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有請你們來住上幾天,我們沒盡到孝,敬爸媽一杯?!闭f完一飲而盡。

兒媳婦也趕忙端起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的時候,突然看到俊仁眼里閃著淚花。等老人放下酒杯,就拿起筷子說:“吃菜吧,別涼了?!?/p>

吃飯席間,小杰也學(xué)著敬酒的樣子,端了飲料跟爺爺奶奶干杯,劉根高興得拉過孫子碰杯:“哎喲,我的大孫子知道敬爺爺酒了。以后喝酒肯定厲害?!闭f完,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劉根雖說一直在農(nóng)村小鎮(zhèn)生活,可是部隊轉(zhuǎn)業(yè)后做了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的業(yè)務(wù)員,一輩子走南闖北的也沒少喝酒。但是今晚的酒他喝得心里最痛快,把孩子撫養(yǎng)成人,都不在身邊,這是第一次到孩子家里吃飯喝酒,看著孩子的日子過得不錯,他心里很是舒服,酒自然也喝得快,不到二十分鐘,就感覺到有點(diǎn)頭暈,坐在沙發(fā)里老是往后靠。連看著老伴的臉都開始模糊起來。就說道:“俊仁,再給你媽倒一杯酒?!?/p>

老伴連忙制止:“不要不要,喝了五個了,不喝了,我咋有點(diǎn)頭疼了?我去歇歇吧。”

俊仁也說:“不喝了吧,可能是一路坐車太疲勞了?!?/p>

劉根想站起來,試了一下沒站起來,坐在那里擺著手說:“算了算了,你扶你媽去歇著,我再喝兩杯?!?/p>

老伴一邊站起來一邊說道:“你也別喝太多了,你看你這人,見酒就走不動。”說完跟著兒媳婦進(jìn)屋休息了。

俊仁陪著爸爸又喝了幾杯,說了一會兒話??吹桨职终f話時舌頭開始發(fā)硬了,就勸他不喝了,叫春梅泡一壺茶,喝了一會兒茶,小兒子虎子和春梅就起身回去,俊仁安排爸爸和媽媽睡覺。

臥室房間有兩個,一間是俊仁兩口子的主臥,另外一間是孩子的小房間。小房間的高低床上層放滿了被子等物品,小杰睡下層,只有一米二寬的床。這次為了讓父母休息得好一些,俊仁兩口子專門把主臥騰出來給老人睡,兩個人和孩子擠在小房睡,俊仁睡上層,媽媽和孩子睡下層??∪噬碜臃蚀?,小心翼翼地費(fèi)了好大勁兒才爬上去。

一家三口擠在一間小房間里,說說笑笑,大半夜了才睡去。

3.

第二天是星期天,俊仁一家睡到八點(diǎn)才起床。兩口子揉著眼睛開門一看,倆老人已經(jīng)在客廳里坐著??∪授s快走過來說:“你們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呀?”

劉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兒子回答道:“你這床太軟和,睡得腰疼?!?/p>

老伴一聽這話,就打趣:“就你這樣兒,還挑三揀四地,比你那硬板子床舒服多啦。”說完,站起來走過去媳婦身邊,問她咋做早飯。兒媳婦就說:“媽,不用你忙,我自己來,早餐簡單,熬點(diǎn)稀飯,煎幾個雞蛋,我叫俊仁下去買點(diǎn)油條,你坐著吧?!?/p>

玉芝只好又坐下來。

劉根拿著遙控器,想打開電視機(jī),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沒打開??∪室姞钭哌^去接過遙控器,把電視機(jī)打開:“這里是網(wǎng)絡(luò)電視,遙控器有點(diǎn)復(fù)雜,和家里的不一樣?!?/p>

劉根坐下來說:“那我不行,摸不著門道?!?/p>

看了一會兒電視,早餐準(zhǔn)備好,孫子也起來了。一家人圍著茶幾說說笑笑地吃早餐。

吃到最后,出狀況了:劉根吃了兩根油條,還想再吃,就沒有了。自己感覺才吃了半飽,就問俊仁還有啥吃的,沒有就算了。這下輪到俊仁兩口子尷尬了。平時在城市住這么多年,早上習(xí)慣吃得比較湊合。早餐都是一個包子一碗稀飯就算多的了,有時候只喝一盒牛奶就過去了。今天老人過來,專門加了量,買了六根油條,結(jié)果還是不夠吃,他只得匆匆忙忙下去又買了兩籠包子上來,氣喘吁吁地對爸爸說:“我買少了,吃包子吧。明天買多點(diǎn)?!?/p>

老伴端著稀飯碗,開始嘮叨了:“你看看,都七十歲的人了,還吃那么多,整天吃不飽一樣。也不怕丟人?!?/p>

劉根拿起包子吃著,嘴里辯解著:“我說你這人真是,我在孩子家里吃飯,我怕啥丟人?不夠吃我還要,總不能不管飽吧?!闭f完,又轉(zhuǎn)頭對俊仁說:“我在家里早上不少吃,你們這城里人吃這一點(diǎn),不夠塞牙縫子。”

劉根有個毛病,就是牙齒稀疏,吃什么都塞牙,都要剔牙,結(jié)果越剔牙齒縫兒越大。剛一吃完早餐,他就捏住一根牙簽,一邊剔著牙一邊往屋里走。他要換換衣服,穿上去年兒媳婦買的毛呢外套,今天兒子要帶他出去逛上海灘。上海灘還是上海解放前他跟著部隊來過,那時候他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兵,部隊念他年紀(jì)小,就把他分到炊事班。有一次,部隊休整,他覺得好奇,就一個人去上海灘轉(zhuǎn)悠,走著走著迷了路,到天黑才走回部隊?;厝r班長劉虎狠狠地踹了他一腳,把他罵了一頓,差點(diǎn)安排士兵去外灘搜索。這次他來上海,順便見見老班長。等他丟掉牙簽,換好衣服從屋里走出來,玉芝看到他身后耷拉著一截白色的東西,過去一看,原來是襯衣的一只袖子忘記穿進(jìn)去,耷拉在外套的下面。兒媳婦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笑。老伴趕緊拉他進(jìn)屋:“你看看你,干啥都是邋里邋遢的,凈是丟人。換啥衣服哩?一個老頭子了還光鮮個啥?看把你興奮的!”

劉根不好意思地也笑了,但是轉(zhuǎn)身就去怪老伴:“我咋啦?好衣服不是叫人穿的嗎?我多少年沒有來過上海,這多好的機(jī)會呀。你也換換衣服,換鮮亮的衣服,不能老土了?!毖哉Z之間掩飾不住心里的興奮,畢竟上海是他打天下的地方,幾十年來,這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要好好看看,找找他當(dāng)年的足跡。

兒媳婦準(zhǔn)備好零食飲料,就出去上班了??∪室策M(jìn)屋換了衣服出來,正要去拿車鑰匙,突然來了個電話。俊仁就掏出手機(jī)接了,這一接不打緊,把計劃全打亂了。原來,俊仁所在醫(yī)院來了一個緊急病人,需要俊仁馬上回去做手術(shù)。醫(yī)生不同其它職業(yè),人命面前一切都得讓步,不管你在干什么,一個電話,馬上就得放下手里的事兒迅速趕回去醫(yī)院。俊仁猶豫了兩分鐘,也沒有別的好辦法,就只好回頭和父母說明情況,改天再帶他們出去逛。劉根一聽,連忙朝兒子擺手:“去吧去吧!人命關(guān)天,工作要緊。出去玩又不是啥打緊的事兒,啥時候閑了再去。快去快去!我和你媽帶著小杰在家里玩。”

俊仁不敢怠慢,只好帶著一臉歉意,匆匆下樓。

兒子走了,劉根就把小杰拉過來摟著,小杰掙脫他,他又拉過來,來來回回幾下。突然,他摸著孫子的頭說:“哎,孫子,帶爺爺下去玩好不好?”

聽到爺爺說下去玩,小杰高興得跳起來,然后一臉正經(jīng)地說:“爺爺,我?guī)阆氯コ靥量呆~?!?/p>

老伴從屋里出來,就嘮叨老伴:“人生地不熟的,下去干啥?萬一摸不回來咋辦?”但是并沒有能阻止劉根和孫子,反而被他拉著一起下樓:“能有多大地方呀?還會摸不回來?就是不熟才要下去轉(zhuǎn)轉(zhuǎn)?!?/p>

就這樣三個人下了樓,小杰跑在前頭,老兩口跟在后面,不住地喊孫子小心。小杰哪里肯聽,一路小跑,可把老兩口嚇壞了,一路追趕,生怕孫子被單車碰到,生怕孫子摔跤。見到有人在小廣場上跳舞,孫子就停下來看一會兒,然后又跑往別處。三個人穿梭于高聳入云的樓宇間,走走玩玩,不知不覺穿過了兩道門崗,走到一片小湖邊的草地。劉根覺著累了,就拉著孫子在草地上坐下來休息。

隨著當(dāng)當(dāng)當(dāng)?shù)囊魂囪屄?,路邊走過來一個耍猴的老人,肩膀上扛著一只猴子,幾個小孩子跟在后面追著看。小杰一路小跑,跟過去看熱鬧,倆老人不得不跟了過去。猴子在耍猴人肩膀上不時做著各種滑稽動作,引得后面的小孩一陣起哄。小杰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著走,劉根拉也拉不住,不知道走了多久,覺得不能走太遠(yuǎn),就硬拉住他不讓跟了。

三個人停下來坐到路邊的石頭上休息了一會兒,劉根怕中午兒子和媳婦回家不見人,就拉著孫子往回走。走了大概二十分鐘,見到一個三岔路口,他記得剛才是從左邊過來的,于是就往右拐了進(jìn)去。不一會兒就走進(jìn)一個胡同,和剛才來的時候又相似又感覺到不一樣。孫子說他知道,劉根被孫子拉著進(jìn)去后彎彎曲曲又拐了幾個彎,劉根發(fā)現(xiàn)越來越不對勁兒,他突然感覺到迷路走錯路了。就拉著孫子掉頭往回走,可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又轉(zhuǎn)了回來。這下劉根有點(diǎn)急了,抬手看看表,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了,他不敢再轉(zhuǎn),就想打電話給俊仁,又怕俊仁在手術(shù)室。再三猶豫后還是撥通了俊仁的電話。

俊仁剛好做完一臺手術(shù),回到辦公室休息。一聽爸爸迷路了,就匆匆忙忙趕回來,不斷打電話確認(rèn)爸爸的位置,費(fèi)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把三個人找了回來。

回到家里,劉根自然又遭到老伴的一頓嘮叨。經(jīng)歷了這次迷路,后來老兩口再也不敢自己出去了。

4.

第二天是星期一,劉根兩口子想去三丫頭春梅家里看看,俊仁就打電話。春梅說駕校通知她要去路考,改天再接他們過去住??∪室灿幸慌_手術(shù)要做,只得讓倆老人先在家休息,又安排好中午美團(tuán)送飯,他就上班去了。

孫子被兒媳婦送去學(xué)校,老兩口在家里待著。經(jīng)歷了昨天的迷路,他們再也不敢出去,只好在家里看電視打發(fā)時間。

晚上,一家人都回來,小兒子虎子也來了,一家人熱熱鬧鬧吃晚飯,他仍然是叫俊仁拿出來好酒,俊仁也沒怎么喝,虎子更加是不喝酒,幾乎是劉根一個人興致勃勃地喝了半斤酒,漸漸地舌頭又開始硬了,老伴不敢再讓他喝,就讓兒子收了酒杯,喝茶聊天。

突然,劉根指著虎子說:“哎!虎子!明天我去你家吧,看看你的窩?!?/p>

虎子放下茶杯,眼睛有些躲閃地回答:“我那里呀?我租了很小的房子,做飯的爐灶也不齊,沒有大哥這里方便。等我回去收拾收拾,再接你們過去。”

劉根聽了此話,朝虎子擺著手說:“好好好!不急,等你收拾好,我和你媽再去?!?/p>

一家人又聊了一會兒,虎子就回去了。劉根就叫俊仁打電話給春梅,說明天想去她家看看,住兩天??∪蕮芡舜好返碾娫?,說明天送老人去她那里看看。但是沒有說會住兩天,他知道妹夫的怪脾氣,怕妹妹為難。

晚上睡覺仍然是俊仁一家三口睡小房,老兩口睡主臥室。這一夜,就沒有第一晚那么順利了。

大約一點(diǎn)多的時候,劉根睡得呼呼響,玉芝有點(diǎn)失眠,半睡半醒地熬著。突然,小房里傳來“噗通”一聲,緊接著是俊仁“哎呀”的大叫聲。緊接著傳來了兒媳婦和孫子的叫聲和說話聲。

她趕快叫醒老伴:“別睡了,快起來看看咋啦!”

正在酣睡的劉根被老伴拉起來,揉了揉眼睛問:“咋啦?”

“隔壁房間‘噗通’一聲,孩子都在叫喚,趕緊去看看咋啦!”

老兩口穿上衣服,開門跑到小房間,見到俊仁坐在地上捂著頭,媳婦蹲在旁邊問長問短。劉根就問:“咋啦咋啦?”

“從上鋪掉下來了!”

“??!摔破了沒有哇?”

俊仁這才揉著頭說:“沒事沒事,沒有摔破,頭上摔了個大包而已。”

兒媳婦試著去摸他的頭:“那你頭還暈不暈?”

“不暈了,這會兒好多了。沒事了,爸,你們回去睡覺吧。”

老兩口又問了幾句,這才回屋睡覺。

第二天一早,玉芝就迫不及待地起來,想看看兒子好點(diǎn)兒沒有。一出臥室門,就見到俊仁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她走過去扒著兒子的頭左看看右看看,俊仁摸著頭上的大包說:“沒事了,媽!過幾天就消了?!?/p>

玉芝心疼地說:“你看看,摔這么一個大包,上鋪多高?。∫皇俏腋惆诌^來,你也不至于摔下來?!?/p>

“是我夜里睡相不好,沒注意?!?/p>

正說著,兒媳婦買回來油條包子,劉根剛好也起來了。一家人坐下來簡單吃了早餐。

看了一會兒電視,俊仁拿了車鑰匙,就帶倆老人下樓。在電梯里又發(fā)了微信給春梅,告訴她現(xiàn)在送父母過去。

車子剛上靖宇路,就排起了長龍,上班一族的車輛像一群螞蟻,密密麻麻地在道路上緩慢行駛。這令劉根兩口子見識了上海這個大城市的熱鬧。

到了十一點(diǎn)多,他們才到了春梅的骨療館??∪释崎T進(jìn)去時,春梅正在給一個客人推背。由于客人做完理療急著回去,她不敢停頓,只站起身來先打個招呼,就繼續(xù)工作。

反倒是她丈夫張濤熱情得有點(diǎn)夸張。本來他正在沙發(fā)里玩著手機(jī),見到俊仁他們進(jìn)來了,馬上站起來,先擁抱了岳母,又擁抱了岳父:“哎呀!天天盼,日日盼。你們可來了。你看,我們這生意好得很,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了。不像大哥的富豪家里,地方闊綽?!?/p>

說完,他把倆老人讓進(jìn)沙發(fā)里,自己轉(zhuǎn)身很夸張地和俊仁握手,俊仁眼皮也沒抬一下,和他握了手,便退出了屋子,又朝他招了招手叫他出來,問道:“中午吃飯你訂了位沒有?”

張濤聲音夸張地回答道:“當(dāng)然訂了,到我這里,我肯定都準(zhǔn)備好了。肯定是最好的酒店。你說是吧?春梅。”

說完,轉(zhuǎn)身朝屋里叫春梅。春梅有點(diǎn)不耐煩地說:“知道了,你厲害!在自家人面前就別吹了,咱有多少水大哥還不知道嗎?大哥你看他這人一點(diǎn)兒也改不了,整天吹吹噓噓的。”

倆老人坐在那里,像看戲一樣看他們打嘴官司。半天了,劉根問春梅:“你這店鋪租金多少錢一月?肯定老貴了吧?”

春梅這時候剛好做完了理療,送走客戶,洗了手,才坐下來拉著母親的手說:“很貴,一萬多?!?/p>

幾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到一家海鮮酒樓吃飯。進(jìn)去酒樓剛一坐下,張濤就叫俊仁點(diǎn)菜,俊仁不點(diǎn),他就又把菜譜硬塞給俊仁:“大哥你啥意思嘛?雖然沒有你錢多,但是請老人家吃個大餐還是夠的。你盡管點(diǎn)。”

俊仁看了他一眼,就點(diǎn)了菜,不外乎是海鮮等老家很少吃到的東西,但是心疼妹妹,沒敢點(diǎn)太貴的菜。

菜一上來,倆老人都感到很新奇,吃得很開心??煲荒隂]見面了,一家人熱情很高,張濤陪老爺子喝了一斤上海石庫門黃酒。第一次喝黃酒,飯后老爺子很快就有點(diǎn)頭暈想睡覺,一家人便起身回骨療館休息。

骨療館一樓有四個理療間,上面是閣樓。春梅扶著老爺子順著窄窄的樓梯爬上去,閣樓里靠墻擺了一張大床,和一張窄小的桌子,剩下的空間只能走動兩個人。按照春梅的指引,劉根躺下休息。

俊仁因為醫(yī)院里有事,先回去了。春梅和媽媽聊聊過去聊聊現(xiàn)在,總有說不完的話,一直聊到下午五點(diǎn)多,才去做飯。

吃完晚飯后,睡覺的問題就被擺到了面前。幾乎和大哥大嫂的做法一樣,春梅把閣樓的大床騰出來給老人睡,自己打算和張濤在一樓的理療床上湊合著睡。而張濤卻不干了:“我睡眠不好,我出去旅館住一夜吧。”

春梅一聽馬上急了:“你敢!這么多理療房,就睡不下你了?”

說到這里,突然壓低聲音,指著張濤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壞水,你又去找那個騷貨。你別叫我在老人面前罵你!”

張濤這才不說話。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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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崔加榮,1973年生于河南省沈丘縣,河南省報告文學(xué)學(xué)會會員,惠州作協(xié)會員,園洲詩詞協(xié)會副會長,曾發(fā)表小說《又見槐花開》《雞飛蛋打》等十多篇,詩歌《麥田》《三月的風(fēng)》等六十多首,出版小說集《又見槐花開》、詩集《花開四季》《在路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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