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時候,現實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我們不但無法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甚至連爬上巨人的肩都做不到。這個現實,在晚唐顯得那么突出。 初唐我們有初唐四杰,有陳子昂;盛唐就更不用說,詩仙李白、詩圣杜甫、詩佛王維、七絕圣手王昌齡、孟浩然、高適、賀知章等;到了中唐,我們有詩魔白居易、詩豪劉禹錫、柳宗元、韓愈、孟郊,韋應物等。而到了晚唐我們似乎只留下了李商隱、溫庭筠和杜牧的寂寞。經歷了唐詩巔峰期的晚唐詩人們,在干什么呢?或許從晚唐詩人韓偓身上,我們可以窺見一、二。 韓偓是晚唐末五代初的著名詩人,他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姨父,就是李商隱。韓偓10歲時,李商隱看過他的詩,驚為天人,并稱他的詩“雛鳳清于老鳳聲”。出身名門,再加上有姨父認同,韓偓的本可以在詩壇大展拳腳,可是長大后的寫詩題材卻是一言難盡。他平生最愛寫愛情詩,特別是艷詩,這令他在后世備世冷落。 但一生才情的他偶爾正經起來,卻是詩出驚人,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韓偓的一首絕美之作,短短幾句證明實力。 《醉著》 唐.韓偓 萬里清江萬里天,一村桑柘一村煙。 漁翁醉著無人喚,過午醒來雪滿船。 韓偓在寫山水詩時,常常以畫境入詩,這首詩就是其代表作之一。詩的一、二句疊用兩個萬里,兩個“一村”為我們展現了一幅天水合一的江村圖景。萬里形容江水平闊,水天相接下遠遠望去,是一個村莊連著一個村莊。在這里天、江、村、煙交織在一起,而一葉扁舟成了這幅靜景中的唯一動景,它靈動地存在著,從水中飄過。 詩的三、四兩句寫舟中的情形,漁翁喝完酒在船上睡著了,在這靜謐無人打擾的江上,他一睡就到中午,醒來時滿船白雪。在這兩句中,漁翁、小船、雪成了主角,漁翁對醉后對周圍環(huán)境無法感知,而雪滿船則是醒來的后知后覺,令人驚喜。 全詩頗有意思的是,從首句的萬里天的晴天,到午后醒來的雪滿船,詩人不著痕跡地道出了天氣的變化之快,有人認為這是不得志的詩人暗示朝中風云變幻。從詩中漁翁酒后任由漁船漂行的灑脫之舉來看,詩人對這些變幻倒是處亂不驚、處之泰然的。 昔日柳宗元在《江雪》中用“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夸張之語,來形容環(huán)境的靜謐無人,再用”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表達漁翁的孤寂,柳宗元的漁翁是醒的。而在韓偓這首詩中,從詩名到詩中,都強調漁翁是醉著的,這是詩人刻意為之。對于詩人來說,晚唐的朝廷醒著不如醉著,這樣的寓意令人回味無窮。全詩語言平實,無一生僻字,也無一抒情語,卻寓意深長,是韓偓證明實力之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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