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導(dǎo)讀小引 】文中的“我”是家里唯一的獨生女，“我”在臨近走進婚姻殿堂的那一刻卻發(fā)現(xiàn)男朋友出軌了；“我”不能接受這種感情背叛和他分道揚鑣了；可分手不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我”把不想做掉孩子想要生下來的想法告訴了父親，父親經(jīng)過兩天的時間和媽媽商量考慮后，把決定權(quán)交給了“我”……于今一生經(jīng)歷過超常艱難困苦的父親帶著我的孩子，他既是一個爺爺，也像是一個“父親”，這個未婚先孕的孩子給一個獨女家庭帶來了別樣風(fēng)情和快樂，一切像是恰切的選擇；又像是宿命的匡定。

| 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 黑布大

| 馬褂，深青色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

| 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墒?/p>

| 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

| 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

| 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

| 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

| 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干

| 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

| 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

| 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

| 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

| 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

| 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

| 的皮大衣上。于是撲撲衣上的泥土，

| 心里很輕松似的。

         朱自清的這篇回憶性散文《背影》中，把父親送他去車站替他買橘子時，在月臺爬上攀下的背影，表達得深刻細膩，真摯感人?？墒牵偕羁淘俑腥?，我覺得都抵不過我身邊的這個男人——我的爸爸。

# 我的爸爸，攝于2020年1月

         我的爸爸是土生土長的溫州人，名字中帶個“鋼”字。爸爸出生的那個年代，國家提出了趕英超美的概念，以此來激勵全國大力發(fā)展重工業(yè)和鋼鐵產(chǎn)業(yè)。那個時候，有沒有足夠的鋼鐵，成了中國和西方發(fā)達國家之間最直觀的差距。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爺爺奶奶就給爸爸起了一個帶“鋼”的名字，卻不曾想，爸爸他真的就長成了似鋼鐵一般，錚錚鐵骨，千錘百煉但百折不撓。

一、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

         我的爸爸出生時趕上了動蕩的年代，物質(zhì)匱乏。吃的穿的，都是緊緊巴巴的。米不夠吃，就在里面摻番薯，煮成一大鍋番薯稀飯。衣服都是姐姐哥哥們騰下來的，穿破了就打塊補丁，東一塊西一塊，補丁復(fù)補丁。爸爸有4個兄弟姐妹，他是最小的，雖說家里窮，但是大家都很照顧他。姐姐們疼惜他，哥哥愛護他。

# 爸爸小時候的全家福（右二是我的爸爸）

         爸爸很懂事，四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幫家里分擔(dān)家務(wù)。爺爺奶奶白天都要去上班，爸爸就會做好一家人的午飯、晚飯，讓他們一放學(xué)一下班回家就有飯吃。我記得問過我爸為什么做飯?zhí)貏e好吃，他告訴我：惟手熟爾。正是小時候日復(fù)一日的操練，才有了后來的趕超米其林大廚級別的廚藝。

         爸爸的姐姐們結(jié)婚得早，也早早地有了孩子。那時候，大家都住得近，爸爸空閑的時候就會幫姐姐們帶孩子。爸爸帶過我表哥去河塘里釣魚釣蝦，帶過我表姐去學(xué)校的操場里騎小三輪車。他總是會偷偷地藏下一些好吃的，留著給外甥、外甥女吃。他還會疊金元寶、疊小青蛙，紙青蛙一蹦一蹦惹得外甥、外甥女哈哈大笑。

         奶奶是一名教師，是一個很有格局的人，她堅定地認為人一定要多讀書。即便家里人口眾多，經(jīng)濟上捉襟見肘，可她從不耽誤孩子們的學(xué)業(yè)，再苦再難都會為他們創(chuàng)造條件。爸爸一路上到了高中，品學(xué)兼優(yōu)。按照奶奶的意愿和爸爸的資質(zhì)，原本的路徑應(yīng)該會繼續(xù)上大學(xu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文化大革命的沖擊，高考被中斷了。

# 爸爸年輕的時候

         不能高考，爸爸就出來工作了。雖然只有高中文憑，但在當(dāng)年也算不錯的學(xué)歷了。不管是學(xué)校里的代課老師、還是工廠里的管理層，許多崗位都會主動找上爸爸。爸爸教過手風(fēng)琴，教過體育，做過化工廠職工，做過糧食局廠長。因為學(xué)歷，同樣的工作，他的薪水總能比別人高出幾分。

         除了完成本職工作外，爸爸還非常樂于助人。工友們誰家有個什么事，只要跟他開了口，他都會熱心地幫忙解決。爸爸十分好學(xué)，對事物有鉆研的精神。日常什么修電燈修電路都是小菜一碟，家具、音響我爸都能自己獨立做出來。我覺得我爸超厲害的，他只是淡淡地回一句：沒錢買，想要的東西只能自己做。

二、他是丈夫，也是“父親”

         在化工廠工作的時候，我的爸爸認識了我的媽媽。盡管我爸十項全能，熱心腸子，人緣也不錯，可因為性格木訥，不善言辭，就算有女同志對他暗送秋波，也什么都沒發(fā)生。直到我媽出現(xiàn)了。

         我媽是廠里的出納，比我爸小五歲，是個美人兒。那種美不是說有多漂亮，乍一看驚艷四座的那種，是一種淡淡悠悠但沁人心脾的婉約清秀。烏黑微卷的秀發(fā)，白皙無瑕的肌膚，恰到好處的臉部弧線，整齊又潔白的牙齒。

# 媽媽年輕的時候

         這樣的郎才女貌，很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那時候剛興起自由戀愛，比起包辦婚姻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母的愛情是羨煞旁人的。談戀愛的時候，我爸特地做上好吃的裝在飯盒帶去廠里給我媽開小灶；我媽有一個比她小很多的弟弟，家里姊妹們輪著帶，我爸就經(jīng)常去幫我媽帶弟弟，陪著小舅子玩。

         再后來，他倆很自然地結(jié)婚了。一年后，有了我。如果故事只到這里，差不多就是童話般的結(jié)尾：一家人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上畈皇峭挘偸怯懈鞣N驚喜等著你。

# 爸爸媽媽的結(jié)婚照

         生下我沒過多久，初為人母突然的身份轉(zhuǎn)換，以及復(fù)工后狀態(tài)不佳，工作頻頻出錯，我媽產(chǎn)后抑郁了。那會兒不比現(xiàn)在信息這么發(fā)達，有什么問題上網(wǎng)搜索一下，或者悟空問答一下就有人幫忙解答。當(dāng)時根本不懂什么是產(chǎn)后抑郁，我媽最初發(fā)病的時候，家人甚至還當(dāng)是中邪了處理過。

         從情緒低落，到興趣喪失，后來睡眠也成了問題。我媽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整日無緣無故掉眼淚，沒辦法，我爸只能用藥物去解決她的睡眠問題。時間一長，睡眠要靠依賴藥物才能實現(xiàn)。

         我媽的精神狀態(tài)越來越糟糕，因為長期依賴藥物，病情又沒有得到及時精準的治療，她的自我價值感越來越低。她覺得自己拖累了這個家庭，也照顧不好我，在我小學(xué)二年級的某一天下午，她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藥自殺了。

         我還清晰地記得，那天放學(xué)回家，爸爸媽媽都不在，沒一會兒爺爺跑來給我捎口信：我媽被送到醫(yī)院去搶救了，剛洗過胃，還在觀察。我不懂什么叫洗胃，也不明白自殺意味著什么，我只知道當(dāng)時好害怕呀，那感覺就好像空氣里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我媽被搶救過來了，我爸擔(dān)心她再出事，把心一橫辭掉了國營廠子的鐵飯碗，去農(nóng)貿(mào)市場租了個攤位賣速凍食品，自己做小商販了。這比起之前坐辦公室的工作可辛苦多了，不過時間自由，可以把我媽帶在身邊照顧她。

# 爸爸小小的攤位，養(yǎng)活了一家三口

         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那些年，我爸真的真的真的太辛苦了。每天天不亮就要騎著三輪車去批發(fā)市場進貨，自己上貨、自己鋪貨、自己銷售，做生意的時候還要帶著我媽在身邊，生怕她有什么閃失。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但在我爸身上看到的是，他把我媽當(dāng)女兒一樣，哪怕她變成了個傻子，他也從未想過離棄。

         我媽的抑郁癥時好時壞，有時候好像與常人無異，有時候又會突然加重了，尤其是在春天、秋天換季的時候。不管是哪種時候，我爸都是細心照顧，毫無怨言，幾十年如一日。長輩、親戚、鄰居，誰都說我媽有福氣，遇到了一個這么好的老公。

         這么辛苦的日子本來再熬3年就能退休，便可以領(lǐng)退休工資了。沒想到，2011年我媽檢查出罹患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就是央視主持人羅京得的同款淋巴癌。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我們?nèi)叶己芙^望，辛苦了很多年，好不容易快能喘口氣了，結(jié)果又攤上這種事。不過我爸和我很快就調(diào)整好了心態(tài)，我爸態(tài)度明確：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治我媽。在我爸的觀念里，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我媽只有社保，沒有商業(yè)保險，許多用藥都是自費的，不能報銷。幾次化療下來，治療效果并不理想，還負債累累。醫(yī)生建議我們嘗試一下干細胞移植，這又是一大筆費用，而我們也已經(jīng)借不到錢了。

         爸爸想把我們唯一的住房賣了，被我攔下了，我不想他辛苦一輩子到最后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我跟單位跟朋友跟銀行借了個遍，東拼西湊可算把手術(shù)錢湊上了。大不了多打幾份工，錢總能還上的。

         蒼天不負有心人，在我爸的堅持和我的努力下，我媽治愈了。5年過去了，沒有復(fù)發(fā)。這幾乎是個奇跡，我媽患病時50多歲，她的身體素質(zhì)并不具備優(yōu)勢，而且發(fā)現(xiàn)時病情已相當(dāng)兇險。這期間，經(jīng)濟上的付出只是一部分，最大的功勞是我爸細致的照料。

         在醫(yī)院化療的時候，藥物副作用的緣故，我媽什么都吃不下，沒胃口。我爸就一天三頓自己做好了，騎自行車抓緊送去醫(yī)院，我媽吃上時飯菜都還是熱乎的。那會兒我在北京工作，只有化療的時候才請假回老家去醫(yī)院陪護，其他時候都是我爸一個人在照顧。如果說與癌癥抗?fàn)幨且粓鰬?zhàn)斗，那我爸就是沖在前線的鋼鐵戰(zhàn)士。

三、他是父親，也是“母親”

         由于我媽身體不好，從小到大，“母親”的角色大部分也是由我爸承擔(dān)的。我爸天沒亮就要出發(fā)去市場，但我醒來總能看到他為我提前準備的早餐。長得像蝴蝶的黃油面包，雞腿模樣的肉松面包，時隔多年我都記得它們的樣子，閉上眼睛，還能想起那松軟酥香的味道，于我而言，那是父愛的味道。

# 童年的“雞腿”面包

         爸爸一個人賺錢養(yǎng)三口人，還要照顧一個病人，拉扯一個孩子，經(jīng)濟自然是不富裕的。可是不富裕的家底從來沒虧過我。爸爸永遠都能擠出足夠的零花錢給我，叮囑我不要餓肚子，正長身體的時候飯要好好吃。老師說我寫字漂亮，書法有特長，爸爸就讓我去學(xué)了毛筆字；班主任說我作文寫得好，爸爸二話不說就每個周末帶我去培訓(xùn)。那些個周六的下午，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后座，靠在他厚實的背上，那是我生命中安全感的源泉。

# 爸爸的背影

         我還收藏了一樣?xùn)|西，那是小時候爸爸每天凌晨出發(fā)前寫給我的紙條。爸爸忙于生計，只有晚飯的時候才能跟我見上面，家務(wù)瑣事忙忙叨叨，我又要寫作業(yè)，親子互動的時間所剩無幾。爸爸就用他自己的方式，每天跟我溝通交流。雖然都是些很瑣碎的叮囑，無非是吃飯穿衣希望我能照顧好自己，但無論什么時候翻出來，我都看得熱淚盈眶。

         從小就感同身受爸爸的不容易，我很想能為家里分擔(dān)些什么，我甚至想過輟學(xué)，早點出來工作，這樣爸爸就能歇一歇了。這種想法讓我爸很生氣，鮮少發(fā)脾氣的他，厲聲對我喝道：就是砸鍋賣鐵也會供你讀書！不管你念到什么程度。你就安心上學(xué)！后來，我考上了中央民族大學(xué)。

畢業(yè)后，我對比了溫州和北京的工資水平，想在北京找工作。在這里掙得比老家多，雖然開銷也大，節(jié)儉一點也是能攢下錢來。但我只是想想，不確定父母能不能同意。我是獨生女，大我沒多少的表姐從中央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想留在北京，最后也是因為家人不同意留在外地，回了老家找工作。

         爸爸不知怎的察覺了我的掙扎，沒等我開口，他主動跟說，讓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別讓家里成為我的羈絆。他說他倆不用我養(yǎng)老，我只要考慮自己就可以。我倒沒想這么多，那時候我想的只有勤快工作，多掙點錢好讓爸爸早點退下來休息。

# 2011年~2012年我媽治病中的一張收費清單

         誰會想到，我工作沒幾年，剛攢下點錢，就讓母親的一場癌癥掏空了。后面的好幾年，我都在還債，最多時候同時打三份工。整個人一直處在很緊繃的狀態(tài)，為此，我錯過了最佳的婚育年齡，主要沒空，也實在沒有心情。

         直到2015年，債務(wù)還得七七八八了，我才有心思談戀愛。漂泊了這些年，我也到了渴望家庭渴望孩子的年紀。還完外債之外，我還給自己攢下了一小筆嫁妝，一心盼著早日組建自己的家庭。

四、他是爺爺，也是“爸爸”

         2018年春節(jié)，談了3年多的男朋友和我把婚事給訂了，見過了雙方家長，也談妥了婚期、彩禮等細節(jié)。就等著五一期間領(lǐng)證辦喜事了。春節(jié)后，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發(fā)現(xiàn)男朋友出軌了，還不只一次。這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我決定跟他分手，取消婚約。

# 當(dāng)時我們在婚博會上訂制的婚禮用品

         偏偏命運是如此的諷刺，分手沒多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當(dāng)時猶如五雷轟頂，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如果說結(jié)婚只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取消了也就罷了?？墒菭砍兜搅硗庖粋€生命，我就很怕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我很喜歡孩子，一方面對這個生命的到來很驚喜，一方面也被傳統(tǒng)思想所束縛，想著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

         可是，我要為了讓孩子有個完整的家，去跟一個我已經(jīng)不認可的人湊合嗎？我問了無數(shù)遍自己的內(nèi)心，很確定的是，我跟孩子他爸肯定是回不去的。出軌這種事情就是無底洞，只要我接受了，以后只會無窮無盡。我不會阻斷孩子跟他的聯(lián)系，但是我不可能再和他繼續(xù)一起。我吃過那么多苦，那么努力地生活，不是為了有一天去受這種委屈的??！

         在糾結(jié)要不要這個孩子、要不要跟孩子他爹復(fù)合的過程中，我萌發(fā)了一個想法：為什么沒有其他選擇呢？比如說，自己要??！我馬上查了相關(guān)的政策，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未婚也是可以生孩子的。

         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喜出望外，我考量了自己的經(jīng)濟情況，規(guī)劃了養(yǎng)娃頭幾年的生活安排，考慮了好幾天之后決定：我要生下這個孩子，并且自己生自己養(yǎng)。這是一件聽起來都已經(jīng)很難讓人置信的事情，可是我真的愛小孩，再加上就是怕錯過了這次生育的機會，以后會后悔。

         雖然我做好了決定，可是怎么把這個決定告訴爸爸媽媽，我心里一點也沒底。就算不需要他們幫襯我什么，至少我還是希望能得到親人的支持。我硬著頭皮給我爸打電話說了這件事，電話那一頭是沉默的。這沉默讓我害怕，我害怕他們反對我做這件事，我腦海浮現(xiàn)出自己眾叛親離的畫面。堆積了許久的精神壓力，在那一刻繃不住了，我沒忍住，嚎啕大哭。我哭了好久，電話那頭傳來爸爸的聲音：我考慮兩天再回復(fù)你。

         那兩天過得特別漫長，不知道等待我的會是什么。我做好了跟全世界對抗的準備，可一想到如果為了想要自己的孩子卻失去了父母，我還是很難過的。讓我意外的是，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我跟你媽商量好了，不管你做什么決定，我們都無條件支持你。如果你想好了，決心留下這個孩子，也不想跟xx在一起，那就不用他負責(zé)，爸爸來對你負責(zé)！”

         沒等掛電話，我就已經(jīng)哭得不能自已。我以為我爸會說怎么跟親戚朋友們交代，或者說我獨自撫養(yǎng)孩子會有多難，要不就是干脆勸我忍忍算了湊合過吧……那些你能想得到的會出現(xiàn)的對白，都沒有。只有無條件的接納，尊重我一切的選擇。

         后來我才知道，爸爸為什么沒有反對我的決定，是因為第一通電話里他聽到我哭的傷心，就心疼壞了，那一刻他覺得什么都不重要，只希望我能好好的。而他的這種支持，是我后面的困難模式人生中最大的精神力量。

         沒多久，由于放心不下我，我爸和我媽來北京了，帶著兩大箱子我小時候愛吃的東西。這是我特別感動的一件事。其實那時候是我最脆弱最需要照顧的時期，但是我總想著自己的選擇自己一個人承擔(dān)，從未開口尋求幫助。

         他們看穿了我的逞強，默默地來到了我身旁。親情擁有強大的力量，在父母的陪伴下，我的心態(tài)越來越好了，最初的那種彷徨忐忑都沒有了，我相信自己能做好這件事，也對未來有了新的規(guī)劃。

# 我的爸爸和我的兒子

         2018年年末，34歲的我生下了一個男娃，孩子跟我姓，隨我上戶口。一切都很順利，我想象中要面對的許許多多奇怪的困難，也都沒有出現(xiàn)。家里因為我兒子的到來，增添了許多歡樂。我爸非常疼愛我兒子，每天變著法兒給我們做好吃的。天氣好的時候，我們會去近郊踏青郊游。

         記得小時候我因為父母陪伴的時間少耿耿于懷，和父母共同撫養(yǎng)我兒子的時光把童年的傷神奇地治愈了。爸爸跟我兒子捉迷藏、老鷹捉小雞的時候，就像電影畫面一樣，在我的生命中定格，那些瞬間，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永恒。特別感謝我爸爸的支持和無私的付出，為我跟我兒子撐起了一個家。讓我無懼未來，勇往直前。

五、生活不止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

         這些年來，我們家經(jīng)歷過貧窮，經(jīng)歷過困苦，經(jīng)歷過種種考驗人性考驗意志的時光。但爸爸每次都能在關(guān)鍵時刻閃耀出人性之光，這源于他高潔的內(nèi)心。爸爸有一個愛好，那就是攝影。透過他的一些作品，我能看到他內(nèi)心的光芒。

#《蓮花》攝于2018年7月

         最喜歡看爸爸拍的蓮花。蓮花的品質(zhì)是出淤泥而不染，像極了我那無論身處什么逆境都能心向陽光的爸爸。

#《雙蜂采蜜》攝于2019年4月

         這一雙蜜蜂也像是我父母感情的縮影：生老病死，不離不棄。

# 《紅月亮》攝于2020年4月8日

         在浩瀚的宇宙中，我們巨大的地球甚至連一粒塵埃都算不上。生命是剎那，也是永恒。

# 《芋葉》攝于2020年6月

         今年的疫情期間，不能出門，爸爸在家隨手種了個芋頭，幾個月后長出了碧綠的葉子，爸爸在上頭滴了一滴水，就有了這張《芋葉》。

         寫在最后：

         人無完人，我的爸爸也并不完美。他也有許多缺點，比如每天都會喝兩杯，會買彩票。但是我支持他的一切愛好，生活已經(jīng)如此艱難，他總得找個樂子找個情緒的出口。

         早些年，我還恨過我爸為什么不能自私一點，這樣他就能過得更好一些。直到我為人母才明白，我以為的懦弱，是他的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在家人的生命關(guān)頭，在重大事件的抉擇上，他總是能護妻兒周全，默默守護著我們。而我身上的那些難能可貴的寶貴品質(zhì)：善良、堅韌、樂觀，都來自于我爸爸的影響。

         時至今日，我覺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如果當(dāng)年不是去了北京掙得比在老家多，在我媽媽生病的時候我也不會有勇氣去借那么多錢，困難的逼迫讓我知道了自己還有更多的可能性；

         如果不是還債耽誤了婚育進度，我遇到這種事也不會如此堅定地想自己要一個孩子；

         如果不是我想要未婚生育孩子，我父母也不會來到北京，更不會有一家人團聚相守。

         按照常規(guī)的人生軌跡，按部就班的結(jié)婚生子后，我應(yīng)該是在別人家照顧別人的父母、別人的兒子。現(xiàn)在，兒孫繞膝，天倫之樂，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

         爸爸的愛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縷陽光，讓我的心靈即使在寒冷的夜里也能感受到溫暖；爸爸的愛也像一泓山澗里的清泉，讓我的情感即使蒙上歲月的風(fēng)塵依然純潔明亮。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變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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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選自網(wǎng)絡(luò)·作者永東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