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戲曲《西廂記》的朋友,都知道戲曲里面的張生,其實就是以元稹為原型而創(chuàng)作的藝術(shù)形象。只不過,戲曲《西廂記》美化了張生,更讓張生與鶯鶯的愛情圓滿了。 而在原版的唐傳奇《鶯鶯傳》在,張生始亂終棄,辜負了鶯鶯的深情。其實,這就是元稹自己的寫照。 根據(jù)歷史記載,元稹還與當(dāng)時青樓名女子薛濤有一段深厚的感情。薛濤寫詩說:“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笨梢娧龑υ∈且煌樯?,希望長相廝守。但是元稹最后還是拋棄了薛濤。 總之,元稹是一個比較多情而又比較薄情的男子。而白居易,大家都知道白居易的《賣炭翁》,知道白居易比較心懷百姓。但其實白居易在感情上也是比較放浪的。 白居易家里面養(yǎng)了許多歌女,最著名的有“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此外,白居易與鄰家女的故事,白居易與菱角、谷兒、阿紫等歌女的故事,都有古籍記載,證明白居易是一個花心之人。 而就是這樣花心的元稹與白居易,兩個人不但成為了好朋友,而且感情深厚。在某種意義上,這兩人的友情甚至勝過愛情,友情大過天,留下了千年佳話。我是真游泳的貓,一個喜歡詩詞的讀書人。關(guān)注我,一起來看看元稹與白居易的友情吧。 元稹與白居易第一次相見,根據(jù)古籍記載,是貞元十九年,兩人同登科第,還一起被授為秘書省校書郎的官職。兩人成為同事,開啟了一段超級友誼。 元稹是河南人,白居易雖然祖籍山西,但也是在河南出生,兩人可以算是老鄉(xiāng)。年紀上面,白居易比元稹大了7歲,但也算是同齡人,有許多共同話題。 而兩人在趣味上也有許多相通之處,比如兩人一同提倡“新樂府運動”,主要理念是“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在當(dāng)時引起了極大的影響。 而接下來的日子,兩個人的仕途起起伏伏,各處奔波。但是兩人的感情卻始終沒有間隙,反而越來越好,越來越濃。 所以,《唐才子傳》記載說:“微之與白樂天最密,雖骨肉未至,愛幕之情,可欺金石,千里神交,若合符契,唱和之多,毋逾二公者?!?/p> 這段話翻譯成白話,就是說:“元稹與白居易關(guān)系最為親密。兩個人雖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是卻比親兄弟還要親切。他們兩個人互相敬愛互相仰慕之情,比金石之盟還要穩(wěn)固。 兩人即便相隔千里,但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卻沒有一絲裂縫。而他們兩人的唱和之作,數(shù)量龐大,勝過其他詩人?!?/p> 我們都知道,古代詩人喜歡相互唱和。某公寫了一首詩,某公的朋友就會寫一首和詩,這既是文學(xué)的考量,也是感情的見證。但是,一般人的應(yīng)和之作,往往是一同游玩時候的即興行為,過了這個點,就沒有那個應(yīng)和的心情。 而白居易與元稹不同,兩人相互應(yīng)和,孜孜不倦,甚至令人瞠目結(jié)舌。兩人一見面就相互唱和,此后元稹與白居易分別被貶,一在通州,一在江州,雖路途遙遙,仍頻繁寄詩,酬唱不絕。 元白此時的唱和詩多長篇排律,次韻相酬,短則五六十句,長則數(shù)百句,洋洋灑灑,蔚為大觀。如白居易有《東南行一百韻》寄元稹,元稹即作《酬樂天東南行詩一百韻》回贈。 這種次韻詩的創(chuàng)作難度是很大的,既要嚴守原詩之韻,又要自抒懷抱,還要寫上數(shù)百句,搞得不好,就會顧此失彼。而恰巧白居易和元稹都是大才子,兩人在詩詞中爭奇斗艷,而同時在感情上愈加深厚。 這類唱和的詩詞,在當(dāng)時引起了極大的影響,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專門的名詞,有的稱為“元白體”,有的稱為“元白唱和”,總之非常流傳了。 當(dāng)然,元稹與白居易的來往詩篇,除了長篇大論,也有小清新的短詩。舉個例子,白居易寫了一首《舟中讀元九詩》:把君詩卷燈前讀,詩盡燈殘?zhí)煳疵?。眼痛滅燈猶暗坐,逆風(fēng)吹浪打船聲。 這首詩說白居易十分欣賞元稹的詩,一直讀詩讀到了大半夜。然后,眼睛讀得疼死了,燈也快將燈油燒盡了,但是白居易還戀戀不舍,不想躺在床上睡覺。最后一句的寫景,其實乃是寫心聲,十分巧妙。 而元稹則又寫了和詩,《酬樂天舟泊夜讀微之詩》:知君暗泊西江岸,讀我閑詩欲到明。今夜通州還不睡,滿山風(fēng)雨杜鵑聲。 這首詩前兩句回顧了白居易讀元稹詩讀到天明的事情,后兩句則體現(xiàn)了元稹的感激與知己之情:“今夜我也效仿你白居易,在通州大半夜不睡覺,感受滿山風(fēng)雨杜鵑聲?!?/p> 自然,元稹和白居易的友情,在詩歌中還有更鮮明更讓人羨慕的體現(xiàn)。比如,元稹的名篇《聞樂天授江州司馬》:“殘燈無焰影幢幢,此夕聞君謫九江。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fēng)吹雨入寒窗?!?/p> 寫這首詩的時候,元稹正生了重病,十分難過。而他聽說白居易被貶官江州司馬,甚至不顧自己重病在身,居然“垂死病中驚坐起”,表現(xiàn)了元稹對白居易被貶的哀傷不平,以及對白居易的深切關(guān)懷之情。 白居易看到這首詩之后,深受感動,后來,他在《與元微之書》中說:“此句他人尚不可聞,況仆心哉!至今每吟,猶惻惻耳?!币馑际钦f,這樣深情的詩句,就算是其他人聽了都忍不住動容掉淚,何況我白居易是當(dāng)事人,更加難以忘懷你元稹的深情了。 這樣一對好朋友,卻逃不過生離死別。元稹53歲就去世了,而白居易雖然比元稹年紀大,卻還活著。失去了一生的朋友,這種天人永隔的悲痛,讓白居易十分難受。 白居易于是寫下了《夢微之》:“夜來攜手夢同游,晨起盈巾淚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陽草樹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阿衛(wèi)韓郎相次去,夜臺茫昧得知不?!?/p> 單看這一句“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不必追書白居易與元稹那些年一起的日子,已經(jīng)足夠體會元稹死后,白居易孤零零的痛苦。 白居易白發(fā)蒼蒼,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幾年,卻因為“人老多情”,仍是忘不了人在黃泉的元稹。 死后無知,就連古人也是心里有數(shù)的,畢竟連孔子都是敬鬼神而遠之。但此時行將就木的白居易寧愿相信死后有靈,這樣,便可以在黃泉下與元稹重聚,回想當(dāng)年,依然好友。雖然是奢望,卻總是不肯舍掉這一點念想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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