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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你來看我，這幾天啥都不想吃，昨天晚上做的糊涂面條，沒吃完，今天早上喝了兩口，你看，還在那兒扔著……”68歲的萬桂華摸了一把眼淚，指了指門口烤火坑邊上的小鍋，“我沒事乖，你大伯不回來，我不敢瞎湊合，不把他伺候入土了，我不敢有啥三長兩短……”萬大娘居住在河南洛陽的大山深處，10年前全村有幾十口人，現(xiàn)在，一共5個人，還有兩個人只是偶爾回來住幾天，包括春節(jié)期間吞食整瓶藥住院的老伴兒王喜生。 正月初四，萬大娘對老伴兒王喜生說：“過年了，外溝人多，熱鬧，咱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老伴兒嘴上說著行，卻躺在床上沒有動。大娘換上女兒給買的新衣服，再去叫他的時候，王喜生對大娘說：“我把那一瓶藥，都吃了，以后再不用累害你了……”“你說啥？你把啥藥吃了？你想干啥你？”原本手里提了幾十個雞蛋，準備到幾里外的親戚家里去，聽到這句話，雞蛋袋子掉在地上，大娘只覺得耳朵嗡嗡響，老伴兒再說什么，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幾分鐘后，大娘大聲喊著隔壁鄰居的名字，可惜，家里并沒有人。春節(jié)期間，這個名叫“圪陡坂”的小山村，總共也沒超過10口人。同村的一家聽到喊叫，還以為老兩口生氣吵架了，母子兩個過來看他們，看著床上一臉怪笑的王喜生，以及渾身僵硬、腳下蛋液流了一地，卻雙手發(fā)抖的萬桂華，問她們：“你倆咋了嫂子？這是咋回事？”“你哥吃藥了？神經(jīng)病犯了，一瓶藥全吃完了……” 同村小伙子提醒她趕緊打電話，把大伯送到醫(yī)院。萬桂華這才反應(yīng)過來，給王喜生以前的主治醫(yī)生打了個電話，詢問要是一下子吃完整瓶藥，后果會咋樣，幸好，只是抗抑郁的藥物，不是安眠藥，醫(yī)生建議她盡快到醫(yī)院洗胃。 在同村小伙子的幫助下，體重不到80斤的萬桂華，背起130來斤的丈夫，跑著向山溝外就走。“也不知道哪來的那么大勁，平時背一袋面回來，都得歇上兩三回，他沉的跟啥一樣，背起來就走了……”距離山村，3公里外是村部，中間都是無法通車的陡峭山路，平時空手走也累，更別說再背個人?！耙郧鞍?，我渾身疼，他這一吃藥，我身上病都嚇好了，也不疼了……”萬桂華說。 因為山里條件艱苦，十幾年前，大娘的兒子，入贅河南省焦作市一名二婚女人家里。女兒出嫁，在洛陽周邊打工。大娘以前有一手做大鍋飯的手藝，不管是紅白事幫廚，還是附近小學(xué)校的食堂，都拿得下來。8年前因為家里房子意外失火，救火時扭傷了腰，近些年才在家靠種地過活。 兩年前，王喜生到洛陽一處建筑工地看大門，沒事的時候會在附近撿一些廢品。工頭幾次看他不在崗位，2017年春節(jié)前，突然發(fā)飆，讓人把王喜生的行李鋪蓋扔了出來。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下著雪，王喜生不知道怎么過了一夜，第二天才給萬桂華打電話：“你來接我吧，我叫人家攆出來了，我身上沒錢……”大娘接到老伴兒的時候，感覺他精神有點不對勁，胡說，眼睛也沒有以前的光澤。到醫(yī)院檢查，說是輕微精神障礙，農(nóng)村俗稱“精神病”。 中午時候，萬桂華給老伴兒的主治醫(yī)生打了個電話，醫(yī)生告訴她：治療效果還算理想，別急著回家，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會更好。放下電話，大娘臉色有些陰沉了：“俺老倆一年只有一千多塊錢養(yǎng)老金，俺村里脫貧了，沒別的補助，閨女一年能給幾千塊錢零花錢，這次住院，花的是孫子攢著娶媳婦的錢……不治吧，不中，治吧，啥時候是個頭呢……” 當(dāng)初大火燒壞的屋頂經(jīng)過簡單修理，鋪上了一層石棉瓦，幾年后又漏了。去年，大媽花8000塊錢給屋頂加裝了彩鋼瓦?！霸奂?，地在這兒，住山里啥時候也餓不著，我娘家兄弟，讓我到城里賃一間房子，離他們近一點，好招呼，那會中？擱家，一年不花啥錢，出去，走兩步都得花錢，可不行……”對于山區(qū)農(nóng)村老人來說，糧食是自己種的，食用油是花生或者油菜自榨的，就像萬大媽說的，要是沒有啥事，一個月十塊錢也花不完。 “閨女也是過一家子，娃子吧，那過去就得養(yǎng)那邊一家子，兩個男孩，都二十多了，負擔(dān)大，我們一般不靠他們，多少種點地，家里麥子還有好幾擔(dān)，吃著是不愁，就希望他回來安安生生的，別再一驚一乍嚇我，都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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