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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昌‖ 我的父親(長篇紀(jì)實文學(xué)《槐樹院》附錄3)

 紀(jì)實縱橫 2020-09-11

作者簡介

 王永昌,男,1969年生于內(nèi)蒙古五原縣。公務(wù)員,中共黨員,內(nèi)蒙古烏拉特中旗稅務(wù)局工作。喜愛文字、閱讀、書法、體育、旅游,興趣廣泛。偶有作品發(fā)表并獲獎。


槐樹院》附錄3

我的父親

王永昌

 2010年,五一節(jié)假日從山西河曲老家回來之后,總有一種想法,就是寫寫有關(guān)父親的故事作為備忘。可由于工作繁忙,沉重的工作壓力感覺到身心疲憊,寫父親的事一拖再拖。直到當(dāng)7月28日父親去世,父親的故事一幕幕浮現(xiàn)眼前,思念的情感難以壓抑,強迫自己有時間就寫點。同時以此來懷念我的父親。

父親的生平,引用三哥寫給父親的悼詞就能明白個大概:

“慈父,王二旺,山西省河曲人,生于1924年農(nóng)歷10月8日,于2010年農(nóng)歷6月17日上午9點38分無疾而終,與世長辭,享年87歲。定于2010年農(nóng)歷6月21日大吉出殯。    家父,生于山西河曲貧苦農(nóng)家,年少時不堪饑寒戰(zhàn)亂,十六歲揮淚告別親人,踏上漫漫西口之程。經(jīng)千辛,歷萬苦,流離輾轉(zhuǎn),終定居于五原縣套海鎮(zhèn)南圪梁村。    父親一生辛勤勞作,善良誠實。育五兒一女長大成人,教淳樸友善之家風(fēng)。父親好人有好報,晚年幸福安康,享四世同堂天倫之樂。最后無疾而終。親愛的老父親一路走好!

父親同胞弟兄姊妹四人,一兄,一弟,一妹。父親排行老二。在我童年的記憶里,父親的親人我以為只有大爹,大爹和我們在同一村莊,就在我高考的那一年也就是1989年去世。姑姑在我大概歲的時候到過我們村,看望她的兩個哥哥,那時我沒有記憶,與姑姑見沒見面沒有區(qū)別。三爹一直在老家,我上中的時候三爹來過大后套見過第一面,還給過我一塊壓歲錢,說是有講究。所以在那以前,父親的親人除了大爹之外沒有三爹、姑姑的概念,更沒有爺爺奶奶的概念,從這方面不難推測,父親年少時是凄苦的。

到了我們這一代,我們兄弟四人,一姐。上文提到“育五兒一女”怎么少了一人?我排行老小,比我大兩歲的哥哥一出生就送給同村人。至于為什么要送人,我多次問過父母,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說服人的理由,能感覺到這里面有難言之隱。那個貧窮的六十年代,當(dāng)時條件也許是無能力撫養(yǎng),也許是其他。在那個年代剛出生就被送人或者遺棄是再平常不過了。而我想說的是作為老小的我沒有送人,這是個不合常規(guī)的思維。由此,我就是沒有被送人的幸運兒,我一直在珍惜這份幸運。

父親16歲走西口,來到后套一生回過老家四次。前兩次是步行的,第三次回老家,還從老家背回一副七八十斤重的小磨盤。最近一次回老家是前十幾年的事情,坐的是火車?;貞浉赣H講過,當(dāng)年走西口單程步行緊七慢八,日夜兼程快了走七天,慢了走八天。沒有汽車沒有火車,就連馬車也不是他們那個群體能夠奢望的。再加上一路兵荒馬亂,日本人侵略中國和國共內(nèi)戰(zhàn),到處捉兵,朝著一個大致的方向,朝著一個生存的目標(biāo),甚至白天躲兵晚上走,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來的。從這點來看,父親是堅強的、偉大的。

父親的語言表達(dá)程序不太好,像散文,散亂,讓人記得不太清晰。但有一個片段我記憶深刻:有一次過黃河,冰很薄,怕掉進(jìn)河里,是爬著冰面過去的。我就納悶,父親沒有讀過書,怎么會知道在壓力一定的條件下,受力面積導(dǎo)致壓強小這個物理道理的。從這點看,父親真的很偉大。父親臨終的前一個晚上,我陪父親熬了通宵。當(dāng)晚在和女兒QQ上講她爺爺?shù)墓适?,又一次講到了父親爬冰過河的故事。想側(cè)面激發(fā)上高中的女兒對生活、對學(xué)習(xí)的熱情。女兒說她小時候我曾經(jīng)講過多次,可我忘了。父親曾經(jīng)多次講過的故事,我也大多忘了。晚會上那個“糧票的故事”我是讀懂了。再后來,父親坐飛機的經(jīng)濟條件有了,可坐飛機的身體條件卻沒了。

父親從不給子女提過條件,順著他的思想,這個思念家鄉(xiāng)思念親人的思想,也僅僅是我們子女們對父親思維的推測。在2010年五一節(jié),我們?nèi)俗择{著三輛車回了趟老家,去尋根問祖了??蛇@次87歲的父親沒有走,他的身體狀況在近幾年已經(jīng)不具備出遠(yuǎn)門的條件了。我們帶回來照片和影像,而且迫不急待洗成大照片讓父親看。再后來,在他的靈前、墳前我們?nèi)匀?/span>為他擺放著老家的土特產(chǎn)。

父親真讓子女省心。父親一生沒有去過醫(yī)院,就連臨終的前兩周血壓還很正常。每個子女能夠正常安心地工作,與他和母親的省心是分不開的。父親大母親9歲,在父親晚年的歲月里,母親周到體貼的扶伺父親,更是父親省心的直接因素。接下來我們家庭任務(wù)的重點就是好好保護母親。父母這種自然和諧的親情也直接感染著他們的子女和兒媳,還有我們的下一代,我們是幸福的。父親的死是油盡燈枯,是自然死亡。父親真的好省心,這一點,在子女心目中父親也是偉大的。

父親很善良。沒記得和村里鄉(xiāng)親有過多少過節(jié),這應(yīng)該是他忍氣吞聲堅韌的性格。據(jù)說30多年前也和人有過爭吵甚至動手嫌疑,當(dāng)時現(xiàn)場有村民也有父親的侄子,也就是大爹的三兒子。這小子粗魯莽撞,可能看出些端倪提著鐵鍬沖上去。直到后來我這堂兄盡管遭人看不上,嗜酒如命,窮困潦倒,成為社會的弱者。但父親的喪事后我驅(qū)車專門送他回家也就是我童年的村莊,其實他獨自坐班車回家也很便利,一定因素是善良的父親曾經(jīng)遭遇強手時,有侄子給出頭,拔鍬相助。而且為他的爹爹守靈會一直守到天明。善良的父親眼里從來沒有窮富之分,我的眼里也是。

父親沒文化,但始終沒有放棄我們弟兄讀書。在當(dāng)時,農(nóng)村家庭子女不讀書或輟學(xué)很普遍。而且就因為子女讀書花費,同時會導(dǎo)致家庭勞動力缺乏,我們家的生活相比之下并不好。大哥比我大16歲,單憑這16年的時間跨度,因為讀書而缺乏勞力導(dǎo)致父母親沒少遭罪。我們讀書也用上了,那時每逢過年,我們家很忙亂,村子里會寫對聯(lián)的沒有幾個大多是來我們家寫的,從大哥一直寫到我這里,直到我們搬離村莊。后來,我們家兄弟陸續(xù)進(jìn)城都成為國家干部,應(yīng)該和讀書不無關(guān)系。整體家庭有了成就,由此父親多次流露自己沒文化絕不能讓子女沒文化這一思想的自豪。父親沒文化可父親賬算的相當(dāng)好,簡單加減乘除他算的又快又準(zhǔn),這一點就連我們學(xué)過數(shù)學(xué)的也公認(rèn)和驚訝。美中不足的是姐姐不愛讀書自放棄進(jìn)學(xué)堂。姐姐成家后的生活不如意除了她的性格倔犟脾氣暴躁外,興許也吃了沒有文化的虧。

我年少時,父親常常是我頂嘴、抗拒、叛逆的對象。而且母親向來護著我,戰(zhàn)爭爆發(fā)后往往和我一派對抗著父親。我也沒少挨父親的謾罵,隱隱記得好像在我小時候還打過我?guī)状?。但我自感欣慰的是,?/span>20年來,自從我成家或比這早,我再也沒有頂撞過父親。與其改正不了你的錯誤觀點干脆保持沉默索性由著你,因為通過爭辯試圖改正對方觀點的同時,本身表現(xiàn)出來的就是頂撞,就是一種傷感。與其傷感還不如順著你舒心。況且我的觀點一定對嗎?我的這種自創(chuàng)的思想,除了不適用于教育女兒外,對任何人都適用,而且受益終身。這一思想不是父親教我的,而是和父親多次對抗結(jié)果的另一種理解。

一直以為父親走西口如同現(xiàn)在的外出打工,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后來才知道其實不是,是為了逃荒為了活命?;乩霞液蟾锌H多,山地干旱靠天雨吃飯,這些因素導(dǎo)致貧窮落后,大梁大洼看不遠(yuǎn),很憋屈。山溝中僅能容下一輛車小油路,很象在電子游戲中賽車,路旁就是深溝。村子里看到的是寥寥無幾留守的老人和兒童,當(dāng)?shù)乜h城也不甚發(fā)達(dá)。從這方面看,當(dāng)年父親被迫無奈的逃荒,也是我們后來幸福生活的起步。從沒聽父親說過老家的不好,只是聽他說老家青山綠水,可好看了。由此看來,父親對老家的那份情感一直埋藏他的心底。

父親曾經(jīng)多次提起老宅槐樹院,門前一棵大槐樹,樹下是路,路下是鄰居,立體感強?;睒湓赫渴撬目?/span>青磚門面的窯洞房,頂上是路。東南西平頂房圍成四合院。東廂房最新,門面做的很講究,里外間結(jié)構(gòu),梁上寫著同治七年(1868年),抓鬮分給了我的爺爺。據(jù)說當(dāng)年這個院有28人,吃的是大鍋飯。爺爺?shù)母赣H會醫(yī)學(xué),寫得一手好字,后來抽大煙走向衰敗。爺爺曾從臨河販賣洋煙,回去讓他的父親沒收,氣憤加上沿途的驚嚇,神經(jīng)錯亂,以為跟上了鬼神,遭到眾人毆打,爺爺便成了瘋子??椿睒湓合胂螽?dāng)年是風(fēng)光的,不難推斷槐樹院是從爺爺?shù)母赣H抽洋煙開始走向衰敗。

父親的三弟。三爹的住處離槐樹院不遠(yuǎn)的地方,仍然住著窯洞房。沒有信號看不上電視,由于沒有新聞媒體的更新,三爹滔滔不絕講還是毛澤東鄧小平時代的故事。同村上年紀(jì)的老人大多還在窯洞房居住,盡管破舊但每家每戶卻出奇的干凈。三爹兩個兒子的房子倒是現(xiàn)代,一個前是很深的溝,一個房前是很高的梁。其中一處院落據(jù)說一蓋就是十二年,能夠想到攢錢的艱辛。

父親的妹妹。姑姑的村子距槐樹院不算遠(yuǎn)迂回曲折的盤山小油路足足走半個小時。我對姑姑有意見,我兩歲時,姑姑第一次回套,沒有照看好我,我撲到窗臺棱上碰掉前門牙再沒長出,不懂事的我一直心懷抱怨。沒有門牙咬字不清,少言寡語,很不自信,生怕說話被人發(fā)現(xiàn)沒有門牙而讓人取笑,也因此少啃了不少骨頭。父親的去世除了身體虛弱外沒有任何征兆,父親臨終的前一天,77歲的姑姑在她閨女的陪同下見了她哥哥最后一面。來的那天是農(nóng)歷的六月十五,按老家的講究十五是不出門的,加之她閨女的閨女生小孩還未滿月,本打算晚些來。真巧,她來的第二天父親就走了,大哥說父親是在等著妹妹。這是她第二次來后大套。

1989年,在父親66歲的時候,大哥把父母親接到城里,過上了城里人的生活。那年我上高中,搬家時除了一些糧食和舊式箱柜外,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臨走時村里送行的老人有的哭了。送叔伯哥回家那次,我特意去看望了當(dāng)年搬家時淚眼目送我們的這位老人。村子里和父親年齡仿佛的也就四五個了,我也去看望,一直關(guān)心著這高壽老人的境況,不免和父親對照父親臨終沒有顧慮,沒有拖累,走的很安詳。城鄉(xiāng)生活還是有很大差別,父親進(jìn)城后融入了退休老人的行列。三哥后來給父母親買了樓房,那里便成了姊妹們看望老人聚會的大本營。

南圪梁,這個土得掉渣的就是我村子的名字。我對這個破爛不堪的村子很有感情,從小在這里生活了20年,這里有我兒時的伙伴,有好多童年的故事。每次回到村子,體會到“兒童相見不相識”描述的是那么精準(zhǔn),感受到魯迅筆下的閏土“機靈”到“木呆”把變老的閏土刻畫的入木三分

我家門前有條小河,孩子們夏天游泳、摸魚,冬天滑冰、抽陀螺。不聽老師和大人的話,整個中午在水坑里泡著,然后去上學(xué),狡猾的老師用手劃著我們的手臂,很明顯的劃痕就證明我們游泳了,然后在教室外罰站,為了掩蓋證據(jù),游泳后再用井水沖洗。就是這條小河留下了許多美好快樂的回憶?,F(xiàn)在去看這個村子,小河好像變窄了,村子好像變小了,真怪。正如同上海的高樓,每去一次就感覺高樓要比上一次見到的要低。

父親在這個村子勞作了幾十年,父親走西口當(dāng)初在縣城做長工,深得主人信任做了管理,后來土改運動斗地主,搬離縣城,最后落戶南圪梁,受了不少苦。地里的農(nóng)活兒跟隨父親我也是干遍了,至今都對農(nóng)活兒不感興趣。每當(dāng)工作不如意時想想仍在村子里兒時的伙伴,想想南圪梁,心理上就減壓不少。感謝南圪梁,感謝與父親干活兒的日子。

父親去世前半個月我請了假,一直陪他度過了生命最后的日子。多年來,沒有特殊情況,每兩三個禮拜總要“常回家看看”,還沒有這首歌曲的時候我已經(jīng)做到了。買些吃的留些錢。早有防備了,怕的就是留下遺憾。我不認(rèn)可“往下親”這一傳統(tǒng)思想觀念,我認(rèn)為“往上往下”雙向親不排斥?!巴掠H”是不孝順、自私的借口。甚至“往上親”是教育下一代“孝順”的最好示范。

父親身體變?nèi)跏且粋€漸進(jìn)的過程。父親去世的一個月前,母親說要讓父親去大哥的平房住能曬太陽,這是一明顯的信號,那時父親已經(jīng)開始說胡話,母親有些害怕。去世兩周前,輸液體還能下地幫扶著慢慢行走,出去曬太陽。去世前一周輸液體也不能下地了。去世前午夜,大嫂提醒我,覺得父親臉色不好,我便熬了通宵,他頻繁的翻身換尿布。后半夜手腳冰涼黎明又恢復(fù),估計母親快過來,我才佯裝假睡。早晨8點時分,手腳冰涼并向上擴散,預(yù)感父親不行了,悄悄電話通知妻子速來。危險信號只是感覺但不敢確認(rèn)。9時38分,父親停止了呼吸。那幾日天真熱,大多時間溫度達(dá)到39度。據(jù)報道,好多地方熱死不少。

父親換尿布。給老人換屎尿布兩個以上的熟練工當(dāng)然利索,半夜一個人獨自操作就是技術(shù)活兒了。先老人側(cè)躺,反方向側(cè)躺,然后正面躺,撤布換布同時進(jìn)行,老人翻一次身就能操作完。看來干什么都需動腦筋,實踐,再加技巧。

在父親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也就是盡七,我們?nèi)ド蠅灐堝X的過程中不料姐姐這樣念叨著:“大,行錢來;大,出來吃好吃的來!”我忍不住插嘴:“不能讓出來!出來我就一趟跑了。”盡孝過后,悼念也是一種放松。

父親很有條理性、愛干凈。記得村子里我家院子里的柴禾堆得就比別人家的整齊。屋里屋外的雜物不亂放,生活習(xí)慣很有條理。即便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手邊總放著一塊干凈的手絹,喝水吃飯總時不時地蘸著嘴角?;靥死霞液笪覀儾琶靼?,河曲人都很愛干凈、很愛整齊。我也有著這種良好的習(xí)慣,特別是固定位置放東西,破壞這種習(xí)慣很別扭。為此我多次奚落過妻子和教條著女兒,強調(diào)著這種習(xí)慣的重要性,曾經(jīng)多次,我放好的東西比如上班前要用的梳子只要妻子碰過就很難找到,為此很惱火,經(jīng)多次糾偏逐步扭轉(zhuǎn)過來。

父親的手語。父親臨終的前幾日已經(jīng)無力發(fā)聲說話了。父親幾次伸出三個指頭,我們的多種答案都被父親搖頭否認(rèn)。父親的一個手語竟讓我們著急無奈我擔(dān)心這個手勢會成為一個永遠(yuǎn)解不開的謎。老大猜是想三爹了,我看象抽煙的手勢。冥思苦想終無果,第二天這個手勢再次出現(xiàn)時,在父親床前我用排除法,見什么拿什么讓他認(rèn)定,當(dāng)端起水杯他點頭。我趕緊接著溝通,三指頭代表水,四指頭代表飯,父親又微微點頭。侄女驚訝神秘的謎底是怎么破解,我“昨晚盯著星星看,看著看著靈感就來了?!币驗?/span>些天晚上,除了陪父親,就是看星星。 

父親是平凡的父親,普通的父親,沒干過轟轟烈烈的大事情。說父親偉大,這種偉大的成份是附帶著兒女的感情色彩。父親沒有留下什么物質(zhì)財富,但在那些風(fēng)雨飄零的日子,父親和母親一并撐起這個家,那種堅韌的毅力,那種適應(yīng)生存的能力,那種吃苦、節(jié)儉、吃虧、友善的個性,特別是那種重教育、抓學(xué)習(xí)的超前理念,這些顯得更為重要,是留給我們寶貴的精神財富。以此形成了我們做人做事的思想雛形,影響感染著我們的行為。

2010年9月30日 海流圖) 

編輯:孫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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