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書憤五首·其一 [ 宋·陸游 ]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fēng)大散關(guān)。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注:原文無,是復(fù)制保存后又上網(wǎng)再復(fù)制來的) 早歲哪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 1127年金國的鐵騎攻入北宋的首都,擄走了徽、欽兩位皇帝,至此北宋滅亡。這一年陸游剛剛兩歲。 皇帝被俘,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對于廣大文人義士來說這種恥辱簡直就是垂在心口的利刃,時時刺痛人心。 出身于書香門第的陸游,從小就見識了父輩們提起'靖康之亂'時目眥欲裂、咬牙切齒、痛哭流涕的情態(tài)。這使得陸游很早就養(yǎng)成了'舉身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家國情懷。 年紀(jì)輕輕的陸游一腔熱血,只想殺退金兵,一雪'靖康之恥','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然而他抗金救國的理想隨著紹興和議的簽訂破滅了。 宋向金俯首稱臣,就連趙構(gòu)這個皇帝之位也要由金朝來冊封才算數(shù),每逢大金國主的生日以及歲末年初,南宋需要派遣使臣去往金國朝賀,而后割地、納貢、殺岳飛。這無疑是繼“靖康之恥”后的又一次蒙羞。南宋朝廷軟弱無能,偏安一隅,讓許多士人寒了心。他們開始寄情山水,回歸書齋,詩作中也漸漸不再提及家國大事。 舉朝投降,文人避世,山河破碎,內(nèi)憂外患之際陸游像是一個斗士,依然在大聲疾呼,依然主張收復(fù)失地,以戰(zhàn)強國。 這樣悲壯的愛國情懷貫穿了陸游的一生,也浸透了陸游的詩歌?!短扑卧姶肌分行稳蓐懹?其感激悲憤、忠君愛國之誠,一寓于詩,酒酣耳熱,跌宕淋漓。至于漁舟樵徑,茶碗爐熏,或雨或晴,一草一木,莫不著為歌詠,以寄其意。' 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fēng)大散關(guān)。 陸游說得出也做得到,他真的從軍去了。他在瓜州渡口痛擊金兵,在樓船戰(zhàn)艦上揮斥方遒,指點江山;他也曾多次親臨大散關(guān)前線,在秋風(fēng)中縱馬馳騁,激昂文字: '念昔少年時,從戎何壯哉。獨騎洮河馬,涉渭夜銜枚。'這是從軍的壯烈與豪情。 '我曾從戎清渭側(cè),散關(guān)嵯峨下臨賊。鐵衣上馬蹴堅冰,有時三日不火食。'這是從軍的艱辛與堅毅。 抗金前線緊張,跌宕的昂揚氣氛激蕩起陸游的心中建功立業(yè)的宏偉抱負、憂國憂民的熾熱情感,使他的詩歌風(fēng)格向著宏肆奔放一路高歌猛進。 陸游在晚年時回憶'四十從戎駐南鄭'這一段時光時說自己'詩家三昧忽前見,屈賈在眼元歷歷'。確然如此,在從軍抗金的壯烈經(jīng)歷的洗禮下,陸游更加深刻地體會到了詩歌創(chuàng)作的真諦,詩歌與他的靈魂更加緊密地契合在了一起。 與詩歌境界的提升相對應(yīng)的是現(xiàn)實的慘烈:張浚集結(jié)的十三萬北伐軍最終還是失敗了:軍隊內(nèi)部主將內(nèi)戰(zhàn),消極抵抗,因而在宿州符離宋軍大肆潰敗,南宋的軍事再一次遭受沖擊,萬般無奈之下,朝廷再次乞和,與金人簽訂了繼紹興和議之后的又一個屈辱和約——'隆興和議' 割地賠款之后,“隆興和議”為宋朝帶來了四十年的和平。同時,這也意味著陸游從軍救國的理想再一次受到了沖擊,北伐的夢想也宣告破滅了。 南宋北伐 塞上長城空自許,鏡中衰鬢已先斑。 投身軍旅的陸游曾以長城自許。他要成為大宋最堅固的邊防,拒金兵于塞外,可是時光匆匆而過,大宋依然是那個孱弱的大宋,而曾經(jīng)壯志勃勃的少年已經(jīng)花白了頭發(fā)。 北伐失敗后,陸游也在宦海中幾度沉浮,但最終還是被彈劾罷官了。 寫作這首《書憤》的時候陸游已經(jīng)六十一歲了,垂垂老矣,被罷官還家已經(jīng)有六年了。 徒有虛職的陸游蟄居在故鄉(xiāng),只能在草廬中讀書、寫詩、茍且,滿心家國大義卻只能郁結(jié)于內(nèi)。 這首《書憤》雖表現(xiàn)了陸游時不我待,壯志未酬,憤恨難言的悲情,但同時也流露出他'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報國之情。然而現(xiàn)實是殘酷的,此時的陸游哪里會預(yù)料到66歲以后他將會在山陰農(nóng)村閑居長達20年之久,及至終老也不會再被起用。 閑居中的陸游會在破草廬中深夜無眠,靜聽風(fēng)雨時懷念戰(zhàn)場上的鐵馬冰河。直到去世之時他也要寫下一首《示兒》來告誡子孫如果南宋得以收復(fù)失地,一定要'家祭無忘告乃翁'呀! 可是,南宋最終也沒能收復(fù)失地,甚至連最后一寸土地都失守,舉國傾覆了。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諸葛亮在《出師表》中表示:'愿陛下托臣以討賊興復(fù)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 其實,這也正是陸游想說的話。他想告訴皇帝,告訴朝廷,告訴世人:請讓我去討伐金兵吧,我定會不辱使命的。 可是,沒有人會重用他。這是必然的,這是南宋積貧積弱、政治腐敗所導(dǎo)致的必然結(jié)果。 這樣的命運似乎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注定了:當(dāng)年29歲的陸游參加進士考試,僅僅因為名列秦檜的孫子前面,就遭到了秦檜的嫉恨,被罷了頭名,慘遭貶落。一代抗金名將岳飛慘遭殺害,就連辛棄疾也因為與主和派政見不合而被多次彈劾,最終只能黯然歸隱。這已經(jīng)不僅僅是個人的壯志難酬了,這更像是一個王朝的悲劇。 若以文學(xué)成就來論,陸游無疑是成功的:他的詩歌兼具了李白的飄逸豪放與杜甫的沉郁頓挫,并形成了獨樹一幟的詩歌風(fēng)格。劉克莊曾評價他'古人好對偶被放翁用盡'??扇粢匀松?jīng)歷來論,陸游無疑是失敗的:不是因為他的才干不夠,而是因為他生長在了一個昏暗懦弱的時代。 在電視劇《潛伏》中李涯曾黯然神傷地感嘆:'我運即國運'。我想這句話用在陸游身上也同樣適用:陸游的命運就是南宋的命運。 最后我想說一個時代最大的悲哀不是孱弱落后,而是讓許多明珠在傾軋中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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