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事變”后,日本帝國主義占領了北平,控制了華北地區(qū)。為了實現其在中國的殖民統治,他們在拼湊偽政權的同時,還糾集漢奸成立了新民會。 新民會的組成人員都是些親日分子,他們奴顏婢膝地制造賣國理論,欺騙廣大人民群眾,并且積極協助日偽政權,在北平南部花神廟村(位于今豐臺區(qū)花鄉(xiāng)北半部)搞了一個“農村實驗區(qū)”,企圖建立在農村實現其反動統治的模式。 “舊京圖說”在日本京都大學公布的華北交通寫真中發(fā)現了一組“南郊實驗區(qū)”的照片。這些照片以宣傳為目的拍攝,但是仍掩蓋不了其侵略本質。今天,“舊京圖說”就為您講述照片背后的真實歷史。 01 所謂“農村實驗區(qū)” 1937年12月,新民會成立。1938年3月,新民會首都指導部成立,下設農村實驗區(qū)辦公處,地點就設在花神廟村。 “農村實驗區(qū)工作大綱及章則”就直言不諱地寫著:“共匪的根據在鄉(xiāng)村民眾中,故必先作到鄉(xiāng)村自治自衛(wèi),始能制共匪的死命……新民會的剿共工作,置重點于鄉(xiāng)村建設……就人民生產及思想兩方擇定南郊花神廟等四村施以實際建設,造成新民主義之農村,為全國之模范,將來逐漸推廣,由村而縣而國,則我國膏肓之病庶可箴手?!庇纱瞬浑y看出,日偽在花神廟村建立農村實驗區(qū)的罪惡目的和反動實質。 新民會是日本帝國主義在華北淪陷區(qū)建立的一個反動政治組織。主要任務是:防共反共,收買漢奸,搜集情報,宣揚“中日親善”、“大東亞共存共榮”等奴化思想,推行日本的治安強化運動,鎮(zhèn)壓淪陷區(qū)人民的反抗。圖中新民會會旗是以黃色為底,紅綠太極圖居中 按照新民會首都指導部農村實驗區(qū)的建設計劃,這個實驗區(qū)的地域范圍是:花神廟(包括蔣家街)、紀家廟、張家路口(包括二郎廟、神堂)、于家胡同(包括溫家口)等四村(現豐臺區(qū)花鄉(xiāng)北部)。 實驗區(qū)辦事處,設置下列職員:正副主任各1人,技術員1人,會計兼庶務1人,調查主任1人,調查員1人,事務員1人,書記2人。在人員的安排上,除選擇本地有錢、有勢的親日分子外,還派些日本人到實驗區(qū)任職。在花神廟實驗區(qū)的負責人中,先后任職的日本人有:池上劉義、志奇義清、二貢、扳口等。 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后,于1938年7月開始,分期逐項實施其統治、奴化廣大人民群眾的計劃,至1940年12月底全部完成。當花神廟實驗區(qū)的統治辦法在其他地方推廣后,他們還不斷地進行總結、補充,妄圖把廣大群眾變成他們的順民。 02 反動措施 1. 建立偽保甲政權,嚴密統治人民群眾。 每十戶左右為一甲,十甲左右為一保,兩個保以上為聯保。讓當時的地主、富農等有身份有勢力的人,以及賣身投靠日本甘當漢奸的人為甲長、保長或聯保長,日寇就通過這些人統治當地人民群眾。 除了設保甲之外,在鐵路沿線的一些村莊,還成立愛護村,每個村設有村長、班長。愛護村的主要任務是替日寇看鐵路。因為花神廟實驗區(qū)靠近豐臺火車站,豐臺是鐵路南北轉運的咽喉要道。日寇很害怕共產黨領導群眾扒鐵道,影響其兵力、物資的運輸。于是,各愛護村每天要按時派人分段看守鐵路;夜里還要有人打更。看守人員值日完成后,立刻要到豐臺警務處去匯報,敘述值班時所看到的各種情況,經準許后才能離去。 2. 設立“宣講所”,進行奴化教育。 從1938年8月開始設立“宣講所”,每星期一、三、五、日下午六時宣講,要求實驗區(qū)內的居民,無論男女老少都要去聽講。并作出若干規(guī)定,就必須是老老實實地接受他們的奴化教育,當不抗日的“良民”。 他們提出的要求是:聽講人要遵守秩序,不得喧嘩爭吵;聽講時不得吸煙;不得無故半途外出,倘有事經許可方能離位;如有不明了時,可請求再為解釋;聽講后有宣傳的義務等除在實驗區(qū)的宣講所宣講以外,還規(guī)定星期二在于家胡同、花神廟二村,星期四在紀家廟村,星期六在張家路口村,都是下午六時進行巡回宣講。要求各村的負責人要動員群眾去聽,強迫人民接受其奴化教育。如果有人不遵守他們的規(guī)定,就要受到一定的制裁或懲罰。 在宣講所里,還設有向區(qū)內人民進行奴化教育的閱報處。陳列著各樣美化日寇的書報雜志和畫報,墻上張貼著顛倒黑白混淆視聽的宣傳畫、標語。有時還為實驗區(qū)的群眾放映電影,發(fā)放各種宣傳材料,還印發(fā)俯首日寇、甘當亡國奴的“新民”守則等。 宣講的內容、發(fā)放和張貼的宣傳材料、畫報,以及放映的電影等,不外是“新民會的使命”、“親日反共”、“中日聯合乃興邦之道”、“建設新東亞成圣戰(zhàn)”等一套反動貨色。同時,還結合形勢宣傳日軍勝利、某地“陷落”,以及各個時期日、偽的工作中心和方針;對某個時期同群眾切身利益有關的問題,比如為什么要吃混合面,它有什么“營養(yǎng)價值”等。此外,凡是日偽的重大活動,如“剿共運動周”、“強化治安運動”、“新國民運動”以及“興亞獻機運動”、“慰勞皇軍”、“獻金”、“儲蓄”等活動,也都是宣講的重要內容,都要大講而特講。總之,日本侵略中國,就是中日親善,中國人要情愿當亡國奴。 3. 強迫青年加入準軍事組青年訓練所。 青年訓練所設在花神廟村市立小學校的東院。第一期學員是從花神廟、于家胡同、張家路口、紀家廟等四村選定的50人,選擇學員的條件是:識字,身體強健,年齡在18歲以上、30歲以下者。從1938年8月1日起,開始入所受訓。學員入所的手續(xù):須取其本村保甲長的保證書,被迫填寫志愿書及誓詞。每期訓練時間為4個月。 強迫青年加入準軍事組青年訓練所 農村實驗區(qū)青年訓練所設置章程記載:“本所根據新民主義精神施以精神、學術、技能之訓練,以期養(yǎng)成農村建設之中堅分子為宗旨”。訓練的內容:“中、日、滿提攜之必要,日軍出動之意義,新民青年團之使命等?!睂W習的課程有新民叢書、日語、合作大意等,此外還要接受軍事訓練。在學習期間,組建新民青年團。訓練所由實驗區(qū)的辦事處正副主任負責監(jiān)督,由新民會委任指導員2人負責指導和訓練,所有課程由訓練所聘請專門人員講授。 實驗區(qū)內未正式選入訓練所的青壯年,也同樣要加以訓練。訓練內容主要是:立正、稍息、左右轉、向后轉;齊步走、跑步走正步走;點名、報數、叫口令喊口號等隊列訓練。在規(guī)定的時間內,必須提前到達,否則就要受到處罰。訓練時,一定要聽口令,錯了也同樣要挨打受罰打耳光、拳打腳踢、罰站、晚回家等。挨打受罰是常有的事,而且敢怒而不敢言,只有把亡國奴的苦水,暫時咽到肚里。每次訓練時,每個人都要拿著一根木棒,手持肩扛當槍用,所以俗稱“棍兒兵”。主持訓練的人,有時是日本人,有時是中國人,或兩個人都在,都是一樣的兇狠。 他們就從這些訓練過的人員中,選擇一些人組成地方自衛(wèi)團,與偽警察配合,負責維護地區(qū)“治安”。 4. 成立新民建設輔導委員會。 委員會由專人組成,推舉1人為主席委員,辦公地址設在花神廟西部。1938年8月成立后,就從各村征調民工450人,把原來的路修成可以通行汽車的路。修成后還要派4名民工負責經常性的維修保養(yǎng)。各村設置村名牌,道口設置指路牌,以方便日偽的汽車行駛,不致于迷路。還強占花神廟邊的塊土地修運動場,說是為農民和學生修的操場,實際上是為訓練“棍兒兵”所用。 他們還以村民娛樂為名,征調民工整修花神廟村的舊戲樓,實際上是為他們召集民眾,作反動宣傳所用。當時老百姓形容他們的這種作法——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就是不拉人屎。 5. 虛張聲勢搞測繪平面圖,整理村容,搞衛(wèi)生設施等。 美其名是自洽,實際上是“治人”。他們成立的農事試驗場,搞示范農田、農產品評會、農業(yè)技術研究會,組織信用、消費、產銷、運銷等合作社和合作聯社等,無非是用以控制實驗區(qū)內人民的活動及物資的流向、資金的使用等。 03 “實驗區(qū)”內群眾的苦難 花神廟農村實驗區(qū)建立后,群眾受的苦難比一般敵占區(qū)群眾更大、更深,想跑沒處跑,想躲沒處躲,全家老小能在一起受罪。 日寇為了防止八路軍的襲擊,不準愛護村農民在鐵路兩側的100米內種高秧莊稼。房村農民夏良賢,在離鐵路200米以外的地方種了8畝老玉米,按說不違反“規(guī)定”,但是愛護村村長為虎作倀,硬說不行,要求把玉米秧連根拔掉。 夏良賢一家人本指望這塊地的玉米糊口,而且眼看著玉米已經抽穗,快要結實,夏的父親就乞求說:“這塊玉米地離鐵路較遠,不礙事,可否把天穗兒掐下來,砍掉尖兒,讓它矮一點?”村長就是不同意,老人還遭到了頓拳打腳踢。村長說:“不拔掉玉米秧,就是私通八路軍,就得把人扣押起來!”夏良賢的父親沒有辦法,只好把玉米秧連根拔掉,才算了結此事。結果,斷絕了一家人全年的口糧。 張家路口任美蘭的父親,在外出回家的路上被實驗區(qū)的日本人抓去盤問、搜身,審訊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fā)現任何疑點,最后只是看到他腰上系著一條紅褲腰帶,就硬說他不是好人,一定私通八路軍。于是,拉他到路旁的農田里,綁在井臺打水用的吊桿上,本人舉刀向他腰上一砍,鮮血流淌滿地,肚子里的腸子、五臟等隨著掉了出來。一個無辜百姓,就這樣被活生生地砍死了。 那時,實驗區(qū)內的貧苦百姓,經常被派到豐臺、南苑或者城里去做工。活兒是又苦又累,有時還挨打受罵。王家胡同雇農劉風林的父親,已是60歲的老人,還被抓到南苑機場作苦工。干的是拉碾砣子活兒,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拉動,但日本鬼子還趕著他跑,慢了就鞭打腳踢,干了不久就被折磨死了。 為此,劉的二哥說了一些不滿的話,就被說成是壞人,被推進了日本人的洋狗圈活活地被洋狗咬死。 劉風林失去了兩位親人,但為了家人的生活,仍然不得不再去給日本鬼子干活――喂洋馬、鋸木頭,吃盡了苦頭。有一次,用電鋸鋸木頭時,不小心把油燈弄倒了,引起了火災,就讓日本警備隊帶走,被打得死去活來,險些丟掉了性命。 有的貧苦農民還被抓去作勞工,裝上火車拉到山東、東北或日本國等地,下煤窯、當苦力。多數人死在外鄉(xiāng),只有個別的歷盡千辛萬苦跑了回來。如鄭王墳的譚永海被抓,坐悶罐車到山東煤礦背煤,吃豆餅吃得盡拉稀,有時還被洋狗咬傷。一天,他趁監(jiān)工不防備時,跑了出來。為了逃活命,一口氣跑了幾十里路,趟著齊腰深的水過河,沿路討飯走了幾百里,才回到了家。 南大園的李庭芳,雖然跑回了家,又被抓到警務處,被打得遍體鱗傷,屁股上皮開肉綻,留下了碗口大的傷疤。 實驗區(qū)內的廣大貧苦農民種了點糧食被征走,從糧店買來的是混合面,混合面里邊真正的糧食不多,還有頭發(fā)茬、麻袋毛、塵灰土等。蒸出窩窩頭都是黑的,吃到嘴里又苦又澀,味也難聞,人們吃了經常拉稀。日本人知道說是這人得了“霍痢拉”(即霍亂),會很快傳染給別人,因此就馬上把人拉去燒掉。有些人怕被拉走燒死,跑肚拉稀也不敢說出實情,然而仍逃脫不了凍餓而死。張家路口的康三、王垮兒等,就是這樣死去的。 有人為了養(yǎng)家糊口,還曾到豐臺東倉庫去買馬糞,因為馬糞里有日本人喂馬掉下來的高糧,用水洗出髙糧粒燒飯吃。雖然味道不好聞,但它是實實在在的糧食,可以填肚子。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各家各戶還要交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如槍錢、草錢、劈柴錢;房捐、地捐、人頭捐;青苗費、兵役費、壯丁費……五花八門,無奇不有。誰要是不給,偽保甲長、巡警就來催逼。再不給就會被送到日本憲兵隊去,到了憲兵隊就兇多吉少了。北大園李振中的父親,因為實在繳不起錢,苦苦央求,但怎么說也不行,還是被送到日本憲兵隊,給電死了。 04 游擊隊搗毀花神廟據點摧垮“實驗區(qū)” 在寒冬臘月生活的人們,最知道太陽光照射的溫暖。受苦受難的實驗區(qū)內的貧苦農民,當聽到西管頭、六里橋、西局、長辛店等敵偽據點被共產黨領導的游擊隊拔掉,滿載軍火的日寇列車被劫獲,日本“東亞大路”專列被顛覆的消息后,每個人都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同時,他們又急切地盼望有那么一天,游擊隊來搗毀實驗區(qū)花神廟敵偽據點,解救這里的人們。 這一天終于盼到了。就在1944年3月,平南抗日根據地縣大隊長劉啟才(西管頭村人,現屬豐臺區(qū)盧溝橋鄉(xiāng)管轄范圍內),親自察看了地形,收集了駐守敵人的情況,同隊員們一起分析研究制定了智取襲擊方案。 在花神廟據點里,有300名偽軍和一個小隊的日本鬼子,由于局勢緊張,鬼子兵晚上不敢在這兒住,只叫偽軍看守。這個據點的漢奸頭子叫林紹德,他仗著有一、二百條槍,沒有把游擊隊放在眼里。就在一天深夜,劉啟才帶領20多個武工隊員和幾十個民兵,悄悄地包圍了花神廟據點,輕輕地干掉了哨兵,就上房壓了頂。 然后開始喊話:“偽軍兄弟們,我們是八路軍,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不然我們要扔手榴彈了!”這時,敵人還聽到窗外一片喊口號和報數的聲音,嚇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來了多少八路軍。當看到房頂上刨開了洞,害怕扔下手榴彈被炸死,只好乖乖地把槍拋出窗外。企圖越墻逃跑的漢奸,被劉啟才一槍一個打死幾人,剩下的全部投降了。 武工隊帶走了偽軍的幾個小隊長,交給解放區(qū)根據地去審判,其余的偽軍經過教育全部釋放了,同時拉走了189條槍和一些糧食,然后一把火把據點燒個凈光。 實驗區(qū)花神廟敵偽據點被搗毀,給了日偽軍一個沉重的打擊。雖然他們還在進行垂死的掙扎,但已失去往日的威風。農村實驗區(qū)的活動,也因此而停了下來。親日分子的囂張氣焰,也很少再看到了。實驗區(qū)內人們興高采烈,大家在背后議論著:日偽的統治,看來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啦!貧苦人出頭之日就快要到了。人們更加急切地盼望著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趕走全部日寇,讓大家過上安定的日子。 作者 | 張繼亮(豐臺區(qū)委原農村工作部部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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