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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旭 《史記》開創(chuàng)了我國紀傳體的史學，同時也開創(chuàng)了我國的傳記文學。塑造了豐富多彩的人物形象?！妒酚洝分芯哂絮r明性格的人物形象達八、九十個，所以我們說《史記》人物傳記在描寫人物上取得了極高的藝術成就?！妒酚洝吩诳坍嬋宋飼r使用的手法有這樣三個方面： ﹝１﹞善于抓住歷史人物一生中最具有典型意義的事件和行動，突出人物的主要性格特 征。 首先，作者注意選擇那些最重要、最有代表性的語言和事件來表現(xiàn)人物特點，十分精心地對材料取舍和選擇。如《項羽本紀》中對項羽的描寫就是如此。項羽是反秦中的英雄人物，他在從起義到失敗的發(fā)展中，經(jīng)過了七十余次大小戰(zhàn)爭，他勇武過人，所向無敵，為人直率磊落，不善于也不屑于使用計謀。同時又剛愎自用，殘酷暴烈，是一個失敗了的英雄形象。對于這樣一個經(jīng)歷豐富，性格復雜的人物，該寫的事件很多，司馬遷則選擇了項羽生平中的三件大事來突出他的形象。這三件大事即“鉅鹿之戰(zhàn)”、“鴻門之宴”、“垓下之圍”。項羽一生興于“鉅鹿之戰(zhàn)”，在鉅鹿之戰(zhàn)中他叱咤風云，勇冠三軍，破釜沉舟，摧毀秦軍主力，成為反秦的英雄。這件事表現(xiàn)了項羽的軍事天才，勇力過人，所向無敵的英雄氣概。“鴻門之宴”是項羽一生中重要的轉(zhuǎn)折點，正當他在軍勢、政治上都占絕對優(yōu)勢的時候，以“不忍”之心輕易地放過了重要敵手劉邦，以至坐失良機，為自己留下了后患和悲劇的種子。宴會上的項羽坦率、天真、有不忍之心，又不善于聽取意見，放走了對手劉邦，結果使對手有了反擊的機會。這充分表現(xiàn)了項羽在政治上幼稚和缺少智謀的性格特征?！佰蛳轮畤笔菍懹⑿勰┞窌r的行為。這時項羽“四面楚歌”，身已陷入重圍，他慷慨別姬，勇敢突圍，斬將殺敵，所向披靡。他退到烏江邊上，因“無顏見江東父老”，而不肯東渡，自刎而死。至到這時他還沒有認識到自己失敗的真正原因，認為是“天之亡我”，說自己的失敗是由于天意。這件事表現(xiàn)了項羽不愿忍辱偷生的英雄氣概，也表現(xiàn)了他的執(zhí)迷不悟，不能清醒地認識客觀世界。“鉅鹿之戰(zhàn)”、“鴻門之宴”、“垓下之圍”這三件事，概括了項羽一生的主要經(jīng)歷，寫出了他成功與失敗的客觀因素，深刻地表現(xiàn)了項羽這一英雄的主要性格特征，也表現(xiàn)司馬遷對項羽的同情和批判。又如在《李將軍列傳》中，選取“上郡遭遇戰(zhàn)”、“雁門出擊戰(zhàn)”、“右北平突圍戰(zhàn)”、“衛(wèi)青出擊匈奴戰(zhàn)”等四次驚險戰(zhàn)斗來表現(xiàn)李廣的精湛的武藝、智謀、超人的膽識，充滿了英雄主義傳奇色彩，也體現(xiàn)了作者選取材料的藝術匠心。 其次，為了突出某一歷史人物的基本傾向和主要性格特征，《史記》作者坯常用“互見法”。所謂“互見法”，就是把關于某一歷史人物的部分材料，不放在本傳中寫，而移置到其他人物傳記中去寫。這樣做，一方面避免了重復，另一方面也避免損害篇中的某一人物形象，從而突出了某一歷史人物的基本傾向和主要性格特征，保持了這一歷史人物的完整性。如在《項羽本紀》中，作者集中了一切有關重要事件，突出了項羽的叱咤風云，氣蓋一世的英雄氣概，塑造了項羽的正面形象，為了不損害這一英雄形象，作者把項羽許多政治上、軍事上的錯誤放在《淮陰侯列傳》中寫，揭示了項羽對韓信言不聽、話不用，使韓信被迫背叛是釀成項羽悲劇的重要原因。為了不損害人物性格的完整性，又把人物性格表現(xiàn)得很拘謹。 此外，司馬遷還有選擇地描寫了一些似乎離主要事件較遠的瑣事，通過一些細節(jié)來刻畫某些人物的思想性格，脈絡清晰地顯示了人物的性格。如《項羽本紀》的開頭，寫項羽少年時代學書不成，學劍不成，卻喜歡“學萬人敵”的兵法，以及他觀看“秦始皇游會稽”發(fā)出“彼可取而代之”的嘆語，表現(xiàn)項羽粗獷不馴的性格及少年時即已具有的奇異不凡的抱負。同樣在《李將軍列傳》中寫“廣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沒鏃。視之，石也。”顯示出李廣的神武和善射。再如《陳涉世家》一開頭，寫陳勝為人傭耕時與同伴們一塊“言志”的小故事，這里所敘的故事，一方面表現(xiàn)陳勝自己與伙伴們被壓迫、被剝削的地位深感不平，有奮起反抗的大志。另一方面也表現(xiàn)了他對尚未覺悟的伙伴們的輕蔑態(tài)度。前者決定了他做出大澤鄉(xiāng)起義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業(yè)，而后者決定了他起義為王之后，背棄舊友脫離群眾導致失敗的原因。這不但表現(xiàn)陳勝心靈個性特征，也預示著他思想性格的發(fā)展?！痘搓幒盍袀鳌分?，寫韓信忍受胯下之辱，也突出了他忍小辱而圖大謀的主要性格。 總之，司馬遷運用突出主要事件、互見法和描寫瑣事、細節(jié)相結合的方法，把人物形象塑造得既性格鮮明，又有血有肉。 ﹝２﹞善于把人物事跡、歷史事件故事化。 《史記》寫人物的生平，既不是平鋪直敘地介紹梗概，也不是靜止地介紹人物的言行，而是具體地寫出人物之間的關系、矛盾和沖突，構成曲折動人的故事情節(jié)，引人入勝。 《項羽本紀》中“鴻門宴”一節(jié)就是典型的例子?！而欓T宴》寫項羽、劉邦兩大集團面對面的斗爭，作者把這場宴會上的生死斗爭作了故事化的處理，結構完整，驚險曲折，富有戲劇性。作者通過緊張復雜的情節(jié)描寫，成功地揭示了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把故事情節(jié)寫的波瀾起伏，奇絕動人。故事由劉邦手下的曹無傷派人向項羽告密寫起，項羽盛怒之下作了軍事部署，要一舉擊退沛公部隊。文章陡起波瀾，造成了緊張的氣氛。但是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項羽的叔叔項伯，又通過好友張良向劉邦通風報信，導致劉邦假義前來賠罪，于是鴻門宴開始，使這一場迫在眉睫的斗爭緩和下來，但其仍然潛藏著危機。在宴會上范增示意項羽下決心殺死劉邦，使故事出現(xiàn)新的波瀾，但項羽不忍心下這個命令。范增的計謀有落空的危險，于是范增召來項莊舞劍，欲想殺死沛公，這時項伯也起身舞劍，雙方的矛盾已達到白熱化的程度構成故事的又一波瀾。這時魯莽的樊噲跑進帳來，反而受到項羽的賞識，使矛盾又緩和下來。劉邦的處境也化險為夷，他不辭而別，脫身離去。回營后速殺了曹無傷，斗爭到此結束。這場宴會斗爭時而劍撥弩張，時而波平浪靜，大起大落，有頭有尾，曲折動人，在戲劇般的情節(jié)沖突中，成功地展示了人物的個性。如項羽在宴會上被劉邦的花言巧語所動，非但不殺劉邦，還把曹無傷告密的事和盤告訴劉邦，這種過于天真的舉動，說明項羽缺乏智謀，輕信人言，性格莽撞。樊噲闖帳目的很明確，是為了保護劉邦，但項羽在這十分緊迫的形勢下，沒看到斗爭的尖銳性，而稱贊樊噲，見樊噲對自己的指責不加駁斥，反有慚愧、內(nèi)疚之情。項羽在宴會上暴露了他豪爽、無謀、簡單、輕敵、缺乏政治頭腦的特點。劉邦的個性特征也在宴會上得到了充分展示，他知道項羽要對他實行攻擊，詳細地詢問了張良、項伯，并想出了訂立婚約的辦法，在這關鍵時刻拉攏項伯，表現(xiàn)了劉邦精細、老練，會拉攏人、利用人，機智、會用權術的特點。 ﹝３﹞對話語言符合人物個性，生動傳神，抒情、敘事極富表現(xiàn)力。 首先，《史記》里面的人物對話語言都力求表現(xiàn)人物的性格，作到人物所說的話與其性情、身份以及心理狀態(tài)相一致，口吻逼真。如《鴻門宴》一節(jié)中，劉、項本來已經(jīng)成為爭奪天下的對立面，劉邦也暴露了他稱王野心，但是劉邦還是到鴻門向項羽去謝罪作了一番自我表白，說自己是要和項羽共同抗秦，企圖從感情上打動項羽。這明明是故作謙恭之態(tài)，劉邦又用小人離間的話來掩示自己先入關的野心，并且嫁禍于人，表現(xiàn)了劉邦的善用權術，巧于辭令。而項羽對此卻毫不理會，他直接說出是曹無傷泄的密，一句話就送了曹無傷的命，割斷了自己伸向內(nèi)部的連線。這種直率的語言，脫口而出的語氣，而把項羽坦率到幼稚的性格表現(xiàn)出來，使人如聞其聲，如見其人。 其次，《史記》的敘述語言也是感情充沛和極富表現(xiàn)力的。作者在敘述屈原等人物生平、遭遇的時候，往往夾敘夾議，并飽含著深厚的感情，顯示出作者的愛憎。在描寫人物動作情態(tài)的時候，《史記》特別顯現(xiàn)了簡潔、精練的特點。它往往使用一、二句話甚至幾個字，能生動的渲染氣氛，描繪人物的情感、心理。如《鴻門宴》中范增知道劉邦不辭而別后，“受玉斗、置之地，拔劍撞而破之”，這些動作充分表現(xiàn)范增看到猛虎已歸山，自己坐失良機的惱怒、焦急，也表現(xiàn)了對項羽不聽勸告的怨憤之情。再如樊噲闖帳時，“披帷西而瞋目視項王，頭發(fā)上指，目眥盡裂”，這一幅人物浮雕像，通過夸張飽滿的筆墨，重重幾筆描繪出了壯士的怒態(tài)，把當時白熱化的斗爭氣氛渲染得更加激動人心。另外，《史記》在敘事、記言中，常常引用民謠、諺語、俗語使《史記》的語言更加豐富多彩，更富于表現(xiàn)力。 總的來說《史記》語言，簡潔、精練、明白、暢曉，而成為后代我國散文中的典范。 文/肖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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