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前腳八路隱蔽，后腳鬼子進(jìn)村

1942年初，日寇對位于北平-天津-保定一帶的晉察冀抗日根據(jù)地第十分區(qū)展開規(guī)?？涨暗摹皰呤帯?，妄圖一舉消滅活動在根據(jù)地的八路軍力量。

為了保存實(shí)力，八路軍部隊暫時轉(zhuǎn)到外線運(yùn)動，地方干部轉(zhuǎn)入地下，準(zhǔn)備和敵人做長期周旋。

在表面上占領(lǐng)了晉察冀十分區(qū)之后，日寇為了鞏固其在根據(jù)地的殘暴統(tǒng)治，開始扶植大量漢奸基層政權(quán)，從鎮(zhèn)、村（十保以上為一村）到保（十甲為一保）、甲（十戶為一甲）。

這些基層政權(quán)的主要任務(wù)就是抓丁、征糧、收稅，給鬼子提供維持侵略戰(zhàn)爭的資源。同時作為防止八路軍“卷土重來”的一線陣地，但凡有風(fēng)吹草動就給據(jù)點(diǎn)的日偽軍通風(fēng)報信。

鬼子想出這種“以華制華”的套路，應(yīng)該是動過腦筋的，也確實(shí)有一些民族敗類自甘墮落，成為了敵人的走狗漢奸。

1942年春，在河北保定的偽軍

但讓鬼子沒有想到的是，在共產(chǎn)黨領(lǐng)導(dǎo)的黨委組織運(yùn)作下，大批地下黨員進(jìn)入偽政權(quán)擔(dān)任村長、保長、甲長，使得敵人寄予了“厚望”的基層偽政權(quán)基本上全都成了白皮紅心的“兩面政權(quán)”。

這些打入了敵人內(nèi)部的地下干部們成了真正的“偽”干部，白天在鬼子和偽軍那里點(diǎn)卯，送雞送豬混臉熟，開會時看起來無比認(rèn)真一絲不茍，晚上就開始給八路軍和地方部隊送情報，送糧食和物資。

鬼子白天開了什么會，講了什么時候“掃蕩”，什么時候收兵，重點(diǎn)“掃蕩”哪些地方，晚上八路軍就知道了。

這些地下干部們有膽有勇，對抗擊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事業(yè)忠誠可靠，八路軍的傷員隱蔽在他們的家里，基本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護(hù)。

在河北省固安縣圈頭營子村的保長秦世祿，就是這樣一個表面上看起來效忠“皇軍”的地下黨員。

鬼子在鐵路邊盤問中國老百姓

從1939年起，秦世祿就積極參加在霸縣一帶的抗日斗爭，他早就恨透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日寇和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的漢奸，所以當(dāng)組織上安排他做“保長”時，他當(dāng)場就火了：

要俺給鬼子和二狗子做事，這種被人戳脊梁骨的事辦不到！

“老秦，這是黨組織的安排?！笨h大隊政委蘇玉振放下茶杯，語重心長地說：“要你去做保長，不是讓你真的給鬼子做事，你在敵人內(nèi)部，也可以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嘛！”

說到這里，蘇政委打了個比方：“你要像《三國演義》里的關(guān)公關(guān)云長那樣，身在曹營心在漢，鬼子耍什么花招，你比我們更加清楚，這樣無論敵人有什么陰謀詭計，不就都成了竹籃子打水，蜘蛛網(wǎng)兜風(fēng)，白費(fèi)力氣嗎？”

秦世祿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懂了，你這是要我做妖怪肚子里的孫猴子呀，不過蘇政委，啥時候我不干這地下工作了，也給小鬼子來個過五關(guān)斬六將！”

抗戰(zhàn)時期的民兵

說到這里，蘇玉振和秦世祿不禁一起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原來圈頭營子村的漢奸保長白老三就因?yàn)椤吧　鞭o職了，秦世祿走馬上任。他成了保長之后，全村的“治安”工作便“出乎尋常”地順利，所有的村民都很快領(lǐng)到了“良民證”，這讓駐扎在馬莊據(jù)點(diǎn)的鬼子中隊長小林十分滿意。

1942年6月的一天，秦世祿根據(jù)黨組織的指示，到馬莊據(jù)點(diǎn)找偽警察局長保釋村里被扣留的聯(lián)絡(luò)員，誰知道剛走到馬莊村口，就見到大隊鬼子和偽軍殺氣騰騰地向南邊撲去。

老秦心里“咯噔”一聲，知道不好，蘇政委和十幾個八路軍戰(zhàn)士這時候還在村里呢！他顧不得和偽警察局長客套，匆匆忙忙趕回圈頭營子村。

秦世祿直奔原先八路軍隱蔽的村民錢少池家，又跑到村民張克新家，這兩家都是非常可靠的“堡壘戶”，張克新告訴他，蘇政委他們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村民張迎祥家去了。

鬼子準(zhǔn)備出發(fā)“掃蕩”

這可急壞了秦世祿，因?yàn)樗缽堄榧覜]有地道，無法隱蔽，他慌忙跑去張家，進(jìn)門就大喊：“蘇政委，快出來吧，敵人要進(jìn)村了，這里是藏不住人的?！?/span>

他話音剛落，原本一片寂靜的張迎祥家“呼啦啦”跑出來十幾個人，原來他們藏在草垛里，上半身用席簍子扣在頭上，乍一看是分辨不出來，但是鬼子和偽軍一搜準(zhǔn)能找到。

剛才蘇玉振他們見到敵人來勢洶洶，知道自己可能無法脫身，就下定決心隱蔽起來，因?yàn)楣碜佣际情L槍，射程遠(yuǎn)，八路軍是短槍，在空地上對射鬼子占很大便宜，索性就躲進(jìn)了院子。

大家分頭藏好，如果鬼子和偽軍掀開草垛，他們劈頭就是一槍，干掉一個夠本，干掉兩個賺一個。

秦世祿著急地說：“你們千萬別沖出去，鬼子有歪把子和小炮，沖不出的！”

帶著狼狗的鬼子兵

那怎么辦？當(dāng)時的情況真是千鈞一發(fā)，眼看鬼子馬上就要進(jìn)村，也是秦世祿頭腦清楚，在這緊要關(guān)頭突然想起老鄉(xiāng)張維峰家里有個地洞，興許可以躲一躲！

容不得考慮太多了，秦世祿立即帶著蘇玉振他們來到張維峰家，把靠在墻角的的大柜子搬開，一看這地洞還真不小，十多個人躲進(jìn)去竟然不顯得擁擠。

等到人藏好，秦世祿跟張維峰把柜子搬回去，把柜子里的東西整整齊齊疊好，又把地上的腳印清理干凈，這才整整衣衫，裝作泰然自若的樣子出門。

一、鬼子查到了八路軍藏身的地洞口

就在秦世祿和老鄉(xiāng)七手八腳地隱蔽八路軍藏身之處的時候，村子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充當(dāng)馬前卒的偽軍挨家挨戶地搜查八路軍，把鄉(xiāng)親們趕出屋子，拉到村口大場上集合，小孩哭，大人叫，鬧得雞飛狗跳。

秦世祿走出張家，劈頭就碰上了“白脖子”隊長王桂芳。那時候，投降鬼子的偽軍為了和八路軍區(qū)別開，會在脖子上圍一條白汗巾，所以冀中地區(qū)的老百姓就把漢奸偽軍叫做“白脖子”。

和鬼子合影的漢奸偽軍

王桂芳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壞胚子，自從投降了日本鬼子之后更是狗仗人勢，無惡不作，他見秦世祿面不改色地走過來，反而心中起疑，叫道：“你站住，你們村里進(jìn)了八路，為什么不向'皇軍’報告？”

秦世祿暗吃一驚，定了定神，笑著說：“王隊長不要亂開玩笑，全固安誰不知道咱們?nèi)︻^營子是'模范治安村’，小林太君前兩天開會還伸過大拇指的，就算給八路借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啊?！?/p>

他拿出日本鬼子當(dāng)擋箭牌，本來是想敷衍這個漢奸二狗子的，沒想到王桂芳急著向日本主子表功，不耐煩地打斷他話頭說：“少TM給我打哈哈，剛才有人向我報告，說他看到八路進(jìn)村了?！?/p>

他一邊說話，一邊直愣愣地看著秦世祿，希望能看出些蛛絲馬跡來，沒想到老秦臉上毫無變化，“那是逃難的，這幾個月皇軍今天'掃蕩’，明天'討伐’，哪個村不死人，哪個村沒有活不下去投靠鄰村親戚的？”

其實(shí)秦世祿心中一團(tuán)亂麻，正借著王桂芳說話的空隙竭力調(diào)整思緒，他臉上看起來不動聲色，背后已經(jīng)出了一層冷汗。

偽警察和日軍沆瀣一氣

王桂芳見問不出什么，仍然不死心，冷笑道：“好你個老秦，待會弟兄們搜出八路來，看你向皇軍怎么交差?！闭f完一揮手：“弟兄們給我搜！”

二十幾個偽軍如狼似虎搶進(jìn)張家，見東西就扔，見家具就摔，片刻之間就把一個好端端的房間折騰得一塌糊涂。

秦世祿緊跟在王桂芳身后，心中急想對策，只聽房間里傳出一聲尖叫“放開我！”原來是兩個偽軍推搡著張維峰的媳婦走出來了。

張維峰媳婦二十出頭，鵝蛋臉，柳葉眉，皮膚白皙，精明干練，是村里婦女救國會的干部，內(nèi)當(dāng)家也是一把好手，王桂芳一見張家媳婦生得俊俏，色心大動，忍不住咽下了一口口水。

他故意陰沉著臉問道：“你家有沒有八路來過？”

給八路軍做布鞋的婦女救國會成員

張家媳婦連正眼都不看他，干干脆脆地說：“沒有！”

王桂芳?xì)饧睌?，抬手打了張家媳婦一個嘴巴，得到的還是兩個字“沒有！”

這可把狗漢奸氣瘋了，他咆哮著說：“臭娘們嘴硬，繼續(xù)搜！”他一邊留心手下在房間里竄來竄去，一邊往張家媳婦渾身上下不住地打量，心想：要是待會找出八路來，看老子不好好地伺候你！

不提王桂芳心里動的那些齷齪念頭，秦世祿目睹敵人欺負(fù)婦女的情景也是怒火中燒，這些兔崽子，豬狗不食的東西，俺老秦要不是有任務(wù)在，一定拿把柴刀跟你們拼了！

兩個偽軍順著墻壁東摸摸，西敲敲，想要找出有沒有夾層，很快，兩個家伙對那個立柜研究起來，不但打開柜門，而且想要搬動它看個究竟。

保留到今天的一個地道入口

秦世祿的腦門子嗡嗡作響，要是把立柜搬開，蘇政委和同志們非暴露不可，一旦鬼子發(fā)現(xiàn)了八路軍，一場血戰(zhàn)在所難免，那樣不要說八路軍，只怕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要遭殃！

眼看圈頭營子村就要尸橫滿路，血流成河。秦世祿急中生智，突然大喊道：“快抓住它，別讓它跑了！”

此言一出，原先在屋里的偽軍頓時大亂，紛紛跑出屋來，王桂芳左右張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的情況，不由得大怒，一把揪住秦世祿問：“你瞎喊亂叫什么？”

秦世祿一臉無辜地指著被嚇得飛到房頂上的兩只雞說：“我說趕緊抓雞來，給王隊長下酒?！?/p>

王桂芳一聽，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恨恨地瞪了秦世祿一眼，對手下說：“走，把這老家伙帶去見太君！”

偽軍抓住了幾個村民

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偽軍推搡著秦世祿來到村口的大場上，只見那里早就擠滿了男女老少，人人面帶驚恐?？盏厣险局賮韨€偽軍和二十來個鬼子兵，地上擺著機(jī)槍，一個留著仁丹胡的日軍小隊長拄著指揮刀站在中間。

王桂芳見了鬼子小隊長，立馬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對著小隊長和身邊的漢奸翻譯點(diǎn)頭哈腰，活像一條哈巴狗。

秦世祿鄙夷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想：“真是狗改不了吃屎?！?/p>

王桂芳站在鬼子小隊長身邊，對著秦世祿指指點(diǎn)點(diǎn)，“哈伊、哈伊”地說了兩句，突然竄到秦世祿面前，叫道：“太君問你，你的什么的干活？”

好嘛，這王八不開眼，竟然問老子什么的干活，老子給你們挖墳的干活。秦世祿心里這么想，嘴上卻不敢怠慢，徑直走過王桂芳的面前，對著小隊長畢恭畢敬地說：“報告太君，我是這里的保長?！?/p>

鬼子刺刀下的中國老百姓

小隊長拔出軍刀，對秦世祿說：“你的，良心大大地壞了的?！?/p>

秦世祿剛剛心里還慌得不行，此時卻已經(jīng)漸漸平靜下來，他知道這是鬼子在虛張聲勢，不慌不忙地說：“太君，小的可不敢壞良心?！?/p>

小隊長見秦世祿不卑不亢，一點(diǎn)也不像害怕的樣子，心中略感奇怪，又惡狠狠地問道：“你們村八路的有？”

這一問早就在秦世祿預(yù)料之中，他故意撓撓頭，裝作為難地說：“報告太君，我們村皇軍常來，保安隊每天一趟，警察也是?？?，就是沒有八路，您說，有太君在，八路他敢來嗎？”

小隊長聽了翻譯嘰里咕嚕說了幾句，也不再理秦世祿，轉(zhuǎn)過來對王桂芳大喊說：“你的，帶人去搜！”

抗戰(zhàn)時一個日軍小隊長

王桂芳一聽面有難色，因?yàn)閯偛潘呀?jīng)找了大半個村子，連個八路的影子都沒找到，現(xiàn)在再去搜一輪，無非是敷衍“皇軍”，白費(fèi)功夫而已。

偽軍從村東竄到村西，差不多把每一家的門鎖都砸了，把屋子內(nèi)外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王桂芳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秦世祿在一邊察顏觀色，知道這個狗漢奸正發(fā)愁如何向鬼子交差，不失時機(jī)地挨到他身邊，悄悄地說：“王隊長，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為難自己人呢？”

王桂芳哼了一聲：“不搜的話，跟皇軍怎么交差啊?！?/p>

秦世祿見王桂芳口氣松動，正在給自己找退路，便說：“這個好辦，你說剛看錯了，來的幾個是隔壁村子過來逃難的就行了?！?/p>

抗戰(zhàn)時期的“良民證”

漢奸隊長也不傻：“TM的你給老子挖坑，誰活膩了會自己承認(rèn)是逃難的？這樣，你把全村的人都集合起來，挨個查'良民證’，沒有'良民證’的，就按八路論處。”

秦世祿心中暗暗發(fā)笑：“全村的鄉(xiāng)親'良民證’都是他走了馬莊警察局長的'關(guān)系’辦下來的，要查不是正中下懷嘛！”他急忙答應(yīng)“是，是”，一面趕緊走到村里，挨家挨戶地大聲吆喝起來：

“鄉(xiāng)親們，都到村口集合啦，皇軍說了，今兒不殺人，不搶東西，也不要花姑娘，要查大家伙的'良民證’啦！”

他這么扯嗓子一喊，更加顯得村里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這會兒全村老百姓，不是被趕到村口就是躲在自家地洞里，誰還敢出來？

秦世祿裝模作樣地喊了一陣，見身后沒有跟著人，急忙側(cè)身一閃又進(jìn)了張維峰家，他挨著立柜小聲說：“蘇政委，你們還好嗎？”

革命歷史電影《地道戰(zhàn)》劇照

蘇玉振說：“我們都沒事，老秦，外面怎么樣啦？鬼子都打我們這邊門口過去好幾次了。”

秦世祿說：“這幫狗東西在村子里折騰半天沒找到你們，現(xiàn)在正查'良民證’呢?！?/p>

蘇玉振說：“老秦，眼下保住全村鄉(xiāng)親的安全是大事，你得想個轍，把鬼子和二狗子快點(diǎn)弄走?！?/p>

秦世祿確認(rèn)過蘇玉振他們沒事，為了不引起人注意趕快又走了出來，他腦中念頭急轉(zhuǎn)，一時也沒想到把鬼子哄走的好辦法，這時候，又有幾個偽軍押著兩個人從村公所方向走過來，他一看清兩個人，腦袋又“轟”的一下大了。

原來被偽軍抓住的兩個人，一個是“堡壘戶”錢少池，一個是村里的聯(lián)絡(luò)員秦士和，這兩個都知道蘇政委他們在村里，隨便哪個落在鬼子手里都是不得了的大麻煩。

鬼子審問抓到的中國人

他定定神，大模大樣地走過去，劈頭就罵道：“你們兩個兔崽子膽子夠大，太君喊你們?nèi)ゴ蹇?開會’竟然不去，是活得不耐煩了？”

錢少池心領(lǐng)神會，急忙點(diǎn)頭說：“是，我們這就去開會。”他剛要走開，一個偽軍又拉住他說：“站著，王隊長沒讓你走，你就敢走？”

秦世祿知道這幫偽軍都是些吃硬不吃軟的賤骨頭，這時要對他們說幾句好話，沒準(zhǔn)他們就真不放人了，急忙大聲道：“讓他們?nèi)ラ_會，就是王隊長的命令！”

幾個偽軍心里沒有底，因?yàn)橹狼厥赖撌沁@里的保長，也不敢拿他怎么樣，就讓他把二人帶走了。

三個人來到大場上，秦世祿對鬼子小隊長鞠個躬，說：“報告太君，全村的人都在這了?！?/p>

日寇所到之處，一片廢墟

鬼子小隊長點(diǎn)點(diǎn)頭，扯著破鑼般的嗓子，用半生不熟的中國話說道：“你們的不要害怕，這個村里來了八路，向皇軍報告大大有賞，不說的死啦死啦的。”

秦世祿捏了一把汗，見沒人吭聲，害怕鬼子氣急敗壞行兇，急忙打圓場說：“太君，查'良民證’，'良民’大大的有。”

鬼子和偽軍眼看全村老百姓都有“良民證”，不由得大為失望，眼看太陽升得老高了，還是一無所獲，秦世祿暗暗高興，突然，鬼子小隊長對翻譯說了兩句日本話，那個歪嘴翻譯對秦世祿說：“太君說了，中午要在這里吃飯，你來安排?！?/span>

老秦聽了這話頓時如同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腳：這，這可如何是好？

三、鬼子要吃飯？

秦世祿的擔(dān)心不是沒有理由的：圈頭營子一共百來戶人家，來的鬼子加偽軍四五百個，要是真在這吃飯，一家總得攤上四五個，這幫壞家伙在鄉(xiāng)親家里這里翻翻，那里找找，難保不會出事。

真實(shí)的鬼子進(jìn)村

他眼睛一轉(zhuǎn)，決心冒險一試，找到翻譯官說：“長官，今兒是十五大集，俺們村里男人大都趕集去了，要做飯怕是來不及，你跟太君說說，讓分一半人去鄰村也成?！?/span>

翻譯官果然害怕怠慢了鬼子自己討不了好，連忙跟鬼子小隊長“哇啦哇啦”地大講日本話，鬼子小隊長聽完把手一揮，說：“保安隊的開路，到朱家鋪吃飯?！?/p>

這下一口氣把三四百偽軍支走，還剩幾十個鬼子，秦世祿頓時有了底氣，他急忙喊上村里幾個勤快的大娘，七手八腳地就張羅著做飯。

她們心里恨透了這幫人面獸心的壞蛋，出手利索，不一會就做了一大籮筐的煎餅饃饃，又把家里囤的發(fā)霉酸咸菜、陳年臭豆醬、生蟲臭酒糟這種豬吃了都晃腦袋的泔腳找出一些，攪拌在大醬里，又加點(diǎn)生蔥，足足裝了五大盆子，就出門叫開飯。

秦世祿忍著笑，帶人把吃的拿到村公所里，就招呼鬼子兵吃飯，可笑那些鬼子兵餓得狠了，聞到饅頭香口水就流得老長，又聞到大醬里“芬芳馥郁”的味道，還以為是家鄉(xiāng)風(fēng)味，一邊吃，一邊“喲西、喲西”地贊個不住。

這幫禽獸，強(qiáng)迫中國老百姓歡迎他們

秦世祿又拿出一瓶老酒送給鬼子小隊長，兩杯酒下肚，小隊長微有醉意，一看已經(jīng)四點(diǎn)多鐘，就問老秦說：“你們村，夜里的安全？”

當(dāng)時八路軍為了抵消武器上的差距，經(jīng)常選擇夜間突襲鬼子，所以日寇被八路軍打怕了，一到晚上就會縮回?fù)?jù)點(diǎn)炮樓，小隊長問這話，一準(zhǔn)是怕回去路上被八路軍打埋伏。

老秦摸準(zhǔn)了鬼子的底，假意說道：“太君，我們村可是小林太君嘉獎過的'治安模范村’，晚上很安全，不過聽說前村八洋莊那里八路鬧得很兇！”

鬼子小隊長一聽把大拇指一翹：“你的不要怕，皇軍是這個?！彼焐险f是不怕，其實(shí)心里早就怕了，沒過一會就集合鬼子兵“開路”滾回了據(jù)點(diǎn)。

老秦一口一個“太君走好、太君不送”把鬼子送到村口，眼看鬼子兵走過山口，太陽西下，斷定鬼子不會回來，急忙趕回張維峰家，把蘇政委他們接了出來。

八路軍繳獲的日軍裝備

他們躲了一天水米未進(jìn)，可別餓壞了！

蘇政委對秦世祿說：“老秦，這次多虧了你，咱們可是都做了犧牲準(zhǔn)備的，沒想到這次鬼子偽軍來了幾百個，愣是沒折一個同志，傷一個鄉(xiāng)親，你可了不得哇！”

秦世祿“嘿嘿”一笑說：“不是俺老秦膽子大，說實(shí)話鬼子那陣勢可嚇壞俺，蘇政委，還是讓俺上戰(zhàn)場，和鬼子真刀真槍干吧。”

蘇玉振說：“那可不行，組織還有更重要的任務(wù)交給你呢！”

尾聲

蘇玉振和秦世祿都見到了抗戰(zhàn)勝利的那一天。

抗日英雄永垂不朽！

解放后，蘇玉振任保定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退休后任保定延安精神研究會名譽(yù)會長，2005年接受記者采訪時，他感慨地說“十來個干部在秦世祿同志的周旋中，沒有一個暴露目標(biāo)的?！?/p>

秦世祿的情況不詳，但1987年他還接受了解放軍出版社的采訪，為后人留下了這一段傳奇故事。

向十四年艱苦卓絕的抗戰(zhàn)歲月中，八路軍、新四軍領(lǐng)導(dǎo)下大智大勇、英雄無畏的地下工作者們致以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