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深秋，天沒完沒了的淅淅瀝瀝。家里房子的檐口，好久沒有干過了。 父親的手，也沒有空閑過。一直在做著手工活，木工活的牽鉆，已經是做到第二把了。 當飯吃啊，要做那么多，母親抱怨了好幾遍。不耐煩的聲音，從里間的灶頭上，狠狠的扔了出來。 當耳邊風吹過，父親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朝我做了個鬼臉。 五歲的我，喜歡跟在父親旁邊。 最討厭母親，動不動就會吼幾下，似高音喇叭，靠音頻壓制人。 其實，父親很聰明，母親從心底里喜歡。鄰居們夸父親時，從母親得意又含而不露的神情中，可以窺見一二。 看父親做東西，尤其是手工活，簡直是一種享受。打幾個孔，封個鐵箍，穿上繩子。搗鼓幾下，就把牽鉆做好了。 這個時候，父親看著新做的牽鉆，舒了口氣。停下手中活，叫了聲小宏，遞過來讓我仔細瞧瞧。 父親的手工活，有意無意間傳給了我。只要掌握訣竅，做起來不會太難。 動手能力方面，父親更像是一個師傅。一言一行之間，也就馬上心領神會，經常跟在旁邊看，無形的示范。 農閑在家里，父親動手能力超強。泥工木匠，石工鐵匠，樣樣都會做。 家里的石磨，就是父親自己打的。石齒磨損了，也會隨即鑿新，不耽誤磨豆腐。鄰居們經常借用，不亦樂乎。 平常日子里，只要心情舒暢，父親往往會講個故事之類。小孩子嗎，肯定求之不得，就是喜歡聽。 第二把牽鉆，大功告成。父親欣喜之余，眨了眨眼睛，照常準備開始講故事了。 大人們講故事，開頭往往都是，從前有座山，山上什么的。今天也是一樣，同樣的開場白，往下的情節(jié)，可是完全不一樣。 自己擦了一下眼睛，生怕漏下故事情節(jié)，注意力非常集中，豎著耳朵聽。 父親很用心，講著故事。從前，一個獵戶，一天背把獵槍，準備上山打獵去。背了一個布袋，里面裝了火藥。 另外，帶上幾個新鮮桔子?？梢越饪?，還可以臨時充饑。獵戶兒子，也跟了去。 翻過幾座山，走了不少山路。 日頭正猛，山中青柴悶厲害。悶得讓人有點透不過氣來，稍歇片刻。 拿出兩個桔子，父子倆吃了起來。邊吃邊吐核，并用桔皮接了起來。 正吃著，前方不遠的一片樹林里，隱隱約約，傳來了動靜。 父子倆，一下警覺起來。屏住呼吸，父親拿出獵槍，裝填火藥，可是忘了帶小鋼珠。情急之下，把桔子核裝了進去。 瞄準前方，動靜中露出來一個頭?？蹌影鈾C，獵槍響之后，桔子核迅速飛了出去，正中眉心。 原來是一只麂，突然中槍，一陣驚嚇后沒倒下，而是迅速跑了，跑得無影無蹤。 講到這里，故事還沒結束。 三年后，還是父子倆上山打獵。還是那片樹林子，又是隱隱約約聲響，怪事了，看到一棵樹在移動。 很快現身，一棵桔子樹，長在麂頭上。桔樹枝頭上，長滿了小桔子……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