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傳恩 這是一個游戲,這游戲簡單的叫人不可想象,這游戲的道具只是兩個棍子,而且是非常尋常的棍子,尋常的在任何農家院子里都能找到。 這游戲城市人比較陌生,如果那個年代在鄉(xiāng)下生活過的人會對這游戲印象深刻,談到打臘子,嘴角浮動地笑意便是久違的回憶帶來的。 誰也不可否認,任何取樂的方式和規(guī)模,經濟基礎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如果在偏僻貧瘠的鄉(xiāng)下,人們?yōu)閼睹刻斓囊蝗杖投鴤噶四X筋,苦中作樂,他們又能有什么作為?任何地方的孩子都是不甘寂寞的群體,鄉(xiāng)下的孩子亦是。他們打發(fā)日復一日的無聊和驅除嚴冬帶給他們的寒冷,打臘子是最好的運動。 打臘子所用的工具非常簡單,一根粗的木棍,鄉(xiāng)下人叫“疤棍子”,長不過二尺?!鞍坦髯印庇写钟屑?,根據自己的年齡,手掌大小選定,只要你握著舒服就行。至于什么材質,沒什么講究,大多選擇柳木?!芭D子”長約三寸,用一小段細長木棍做成,將兩頭削尖,其形狀像一根短的蠟燭。 玩打臘子的方法很多,最為普通的玩法是用左手食指和左腳腳尖抵住臘子的兩個尖端,右手持棍擊打臘子,以誰擊打的遠為勝。 另一種玩法比較復雜:先找一塊開闊的平地,村里的路或者場間,在地上隨意畫一個長方形或正方形的區(qū)域,人們稱之為“城”,城的大小由雙方商定。在城的邊線上挖一個小坑,將臘子的一頭置于坑邊。至于誰先開局,要么用手伸剪子、布來決定,要么在城的遠處劃道線,人站在線前,往城里拋臘子,誰的臘子離城近誰先開局。 先開局的一方用疤棍子輕輕擊打臘子的尖端,臘子一下騰起,然后,擺動疤棍子擊打騰空的臘子。這個動作,要求打臘子的人既要準也要狠。如果擊中臘子,臘子像箭飛向遠處,這局比賽還有勝利的希望,如擊不中,臘子掉在原處,只有讓給對方開局了。 當打臘子的把臘子擊出后,對方的人依據臘子飛出的方向快速跑動,在臘子落地前能接住臘子,對方贏,雙方交換位置。如對方接不住臘子,他在臘子落地的位置撿起臘子向城的方向用力投去。 在投的過程中,打臘子的一方在臘子落地前可以繼續(xù)擊打,如擊中,對方必須再次跑動去接臘子,如沒擊中,對方可直接將臘子投入城中。如果打臘子的是個高手,對方就慘了,有時,臘子打出的距離離城有三四里路,接臘子的人跑得滿頭大汗,累得氣喘吁吁。 這個游戲對打臘子的人來說,能穩(wěn)準狠地擊中臘子是取得勝利的保證;對接臘子的人,判斷正確,奔跑速度快最為重要。打臘子和體育運動中的棒球比賽有許多相似之處。 不要小看這鄉(xiāng)村流行的游戲,它歷史的悠久足以叫你對它另眼相看。打臘子,古之謂之“擊壤”。明代劉侗所著《帝京景物略》載:“小兒以木二寸,制如棗核,置地而棒之,一擊令起,隨一擊令遠。以近為負,曰打柭柭,古所謂擊壤者耶?!?/p> 由劉侗往上溯源,還可以得到多種擊壤的版本。 “堯民擊壤”,此典出自漢王充《論衡·藝增》:帝堯之時,“有年五十擊壤于路者,觀者曰:大哉,堯德乎!擊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堯何等力。” 三國時的吳人盛彥曾在《擊壤賦》中說:“論眾戲之為樂,獨擊壤之可娛,因風托勢,罪一殺兩?!笨磥?,漢末擊壤之風之盛,足可和今日的足球相提并論。擊壤的歷史如此久遠,現在的棒球是否由此傳承而來,也未可知。 有人說,從古到今,人們在辛苦勞作之余,利用擊壤自娛,調節(jié)心情,恢復體力,以便以更充沛的精力從事農耕。此種論斷是否正確,姑且不論,歷代確有不少詩人在詩中道出了豐年盛世百姓擊壤娛樂的景象。 如陸游的《入梅詩》:“擊壤歌太平,門無督租吏。”北宋詩人梅堯臣《依韻和禁煙》詩:“窈窕踏歌相把訣,輕浮賭勝各飛堶?!狈冻纱蟮摹恫逖砀琛罚骸罢l知細細青青草,中有豐年擊壤聲?!?/p> 從詩人真切細微的描寫中,古人們擊壤歡快的吶喊聲似乎在我們耳邊跳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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