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漫改電影,拿下了威尼斯電影節(jié)金獅獎。作為偏文藝色彩的作者型電影,又拿下了突破10億美元的票房。真正做到了商業(yè)、獎項兩開花。我并不覺得這部電影的高票房是意外。事實上,《小丑》雖然風格文藝,但終究還是一部嚴絲合縫的優(yōu)秀商業(yè)電影。故事發(fā)生在著名“民風淳樸”的哥譚市。因為貧富差距與公共衛(wèi)生的癱瘓,哥譚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小面積的罷工和暴動。亞瑟是一名底層的小丑滑稽演員。與年邁的母親住在一起。因為很小就患有“病理型發(fā)笑”,所以一直被人當做怪胎看待。所謂“病理型發(fā)笑”,就是他無法自控自己的情緒,一到情緒激動時就遏制不住的大笑。亞瑟有一個夢想,就是做一名優(yōu)秀的脫口秀演員。一方面,長期被人忽視讓他渴望受到關注;另一方面,他從小因為病癥無法與人共情。別人覺得好笑的地方他無法笑出來,而別人不笑時他又不自控的發(fā)笑。這讓他渴望融入人群的“笑點”,讓別人因為他的笑話而哄堂大笑。其實,是內(nèi)心對于擺脫病癥的補償心理。亞瑟在街頭扮小丑工作,被一幫小混混搶劫揍了一頓?;氐焦竞螅玫降膮s是老板的指責。因為自己追小流氓而擅自離開崗位,被扣掉了薪水。而亞瑟無能為力,只能在小巷狂踢垃圾泄憤。習慣了委屈窩囊的亞瑟,回到家邂逅了同公寓的女鄰居。一位單親媽媽。兩個人互相產(chǎn)生了好感,這是亞瑟最近這些日子唯一一抹亮色。 幾天后,同事“胖仔”送給了亞瑟一把手槍。在如此民風淳樸的城市,應該有一把槍防身??珊盟啦凰?,亞瑟竟然帶著槍去給醫(yī)院里的小朋友跳舞。在扮小丑和小朋友跳舞時,槍從身上掉了下來。“胖仔”怕惹禍上身,嫁禍亞瑟說亞瑟有暴力傾向。于是,亞瑟失去了工作。亞瑟很愛小丑這份工作,因為這與他的夢想有重合的地方。萬念俱灰的亞瑟坐上了回家的地鐵,臉上還沒有卸掉小丑的裝扮。地鐵中三個醉漢調(diào)戲一個女人,亞瑟因為義憤而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又一次的放聲大笑。奇怪的笑聲引來了醉漢的注意,三個人將亞瑟暴揍一頓。可這一次,亞瑟選擇了反抗。他掏出手槍,結果了這三個醉漢。第一次殺人的亞瑟慌亂的逃跑。可冷靜下來的他,開始了翩翩起舞。從殺戮中,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存在。 因為當時沒有目擊證人外加小丑的打扮,警方并沒有抓到亞瑟。原來,這三個醉漢并非流氓,他們是韋恩公司的白領。韋恩公司掌門人托馬斯·韋恩此時正要競選市長,在電視訪談中他譴責了這個“小丑裝扮的懦夫”(韋恩語)殺戮行為。 可民間與上層階級不同。小丑在地鐵中的殺戮在仇富激憤的環(huán)境下,竟受到了民眾的普遍推崇。人們贊揚著三個“中產(chǎn)階級”罪有應得。更有甚者,好多年輕人帶上了小丑面具,表達著自己對階級固化與政府的憤怒,做小丑的崇拜者。小丑這個符號的出現(xiàn),徹底點燃了哥譚市的暴力引線。 亞瑟人生第一次感到了受人尊敬的感覺。他開始自信了。與女鄰居的感情升溫,并且也敢于在酒吧嘗試自己的第一次脫口秀。
亞瑟的母親常年給托馬斯·韋恩寫信,因為家庭的貧困而尋求幫助??身f恩方面一次也沒有回復過。一天,亞瑟出于好奇打開了母親寫的信。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是城市首富托馬斯·韋恩的私生子。三十年前,母親在韋恩公司工作,兩人發(fā)生私情??墒牵捎陔A級差距,兩人關系秘不示人。韋恩也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亞瑟去韋恩的莊園想見韋恩一面,被管家擋了出來。后來,他還是找機會見到了韋恩??身f恩矢口否認自己是亞瑟的父親,并且說出了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亞瑟的母親是一位妄想癥患者,他根本不認識亞瑟的母親。并且,就連亞瑟也是他母親領養(yǎng)的。也就是說,亞瑟與母親并非親生母子關系。 亞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跑到了阿卡姆瘋人院(韋恩說當年治療母親的醫(yī)院)。在醫(yī)院的舊檔案中,他真的發(fā)現(xiàn)了母親的病例以及自己被收養(yǎng)的證據(jù)。并且,他還發(fā)現(xiàn)更多令人心碎的事實:自己之所以患有“病理性發(fā)笑”,是因為幼年時被母親的男友長期虐待,導致自己腦損傷。而母親放任男友虐待自己置之不理,可以說,她也是幫兇之一。這是亞瑟繼失業(yè)后迎來的更大崩潰。原來自己照顧半生的母親,竟然是一個神經(jīng)病并且對自己悲慘的一生負有直接責任。此時的亞瑟,徹底瘋狂了。他選擇親手了解母親的生命。殺了母親的亞瑟,忽然間不再受精神困擾。就像撥開云霧、柳暗花明。他意識到,所謂“正在戀愛的女鄰居”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其實,這位女鄰居只與自己說過一句話。他意識到,他根本不可能是首富之子。哪怕是,人家也不會承認。是耶?非耶?不重要了。就在亞瑟精神徹底崩潰之際,他接到了一檔著名脫口秀的嘉賓邀請。亞瑟首次登上脫口秀舞臺,由于情緒緊張而不自控的發(fā)笑。因為根本無法與別人產(chǎn)生共情,所以他寫的笑話根本不好笑。這場啼笑皆非的脫口秀竟然廣為傳播——并不是亞瑟的脫口秀多出色,恰恰是因為他的怪咖讓所有人嘲笑。節(jié)目組為了蹭熱度,邀請亞瑟參加節(jié)目。故事發(fā)生至此——親情、愛情、理想、事業(yè)、翻身希望全部破滅。所有的崩潰讓亞瑟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涅槃而生的是一個要打破一切規(guī)矩的惡魔——小丑!亞瑟決定“盛裝出席”節(jié)目,把自己打扮成了真正的小丑,并在脫口秀節(jié)目中舉槍自殺。在去這節(jié)目之前,亞瑟順便殺了曾經(jīng)出賣自己的“胖仔”。可是,在去往節(jié)目的路上,他目睹了因為自己造成的整個城市的混亂。于是,他改變了想法。在節(jié)目中,亞瑟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性格,在節(jié)目中承認自己是“地鐵小丑”,并且對著鏡頭說著主張與宣言。上層社會根本不在乎命如草芥底層的命運。就連這個節(jié)目請他來,無非是讓他在大眾面前出丑。此時,情緒激動的亞瑟不再“病理性發(fā)笑”,他憤怒的說著自己的控訴,然后掏出槍,一槍把主持人給崩了!他在節(jié)目中的宣言與殺人,徹底點燃了哥譚市。很多心懷憤怒或者純粹想要破壞的年輕人奉小丑為偶像,哥譚市陷入了大規(guī)模的城市暴動。被捕的小丑眼看著自己造成的這一番景象,感到了人生從未體驗過的暢快。而托馬斯·韋恩夫婦也在暴亂中被暴徒開槍打死。從此,世界上多了一個孤兒,也多了一個誓要與犯罪斗爭到底的“私刑人”——“蝙蝠俠”布魯斯·韋恩。故事結局,小丑被關進了瘋人院。他告訴他的心理醫(yī)生,你不懂我在想什么。小丑變成了我們熟悉的那個樣子,在“飛躍瘋人院”的逃跑虛鏡中,結束了整部電影的講述。不必隱喻 今年兩部大火的電影都牽涉了同一個選題——階級分化與階級固化。一部是《小丑》,一部是《寄生蟲》。這部電影很容易被粗暴的理解為——一個好人被壞環(huán)境逼瘋的故事,或者“革命無罪,造反有理”。但電影遠不是這般立場。亞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他的轉(zhuǎn)變有著不可復制的獨特性。有趣的是,我們從這個特殊人格身上,還能找到一些共性。與往日“懟天懟地懟空氣”的小丑形象相比,這版小丑更加貼近我們自己。他渴望被愛而無法被愛——最終可憐的幻想有一個欣賞自己的戀人。他渴望成功卻選錯了道路——與其說亞瑟想成為脫口秀演員,還不如說他想融入人群的笑聲。事實上,亞瑟可以做好任何工作,除了脫口秀演員。可他偏偏選擇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理想。其實,他也渴望虛榮——不能說,他執(zhí)著見托馬斯·韋恩沒有擺脫生活困境的私心。見到韋恩時,那句輕易就說出口的“父親”,印證著亞瑟的卑微。我們可以把亞瑟這個形象隱喻成很多身份:社畜、底層、邊緣人群等等。可是,我恰恰反對這種無休止的隱喻。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精神病人早晚犯病的故事”。為什么?因為我們不需要給任何殺戮以合理性背景。就像最后暴動的那些廢青,他們不是真正的崇拜小丑,他們只是崇拜混亂與暴力。引爆混亂的,不是小丑,也可以是別人。這部電影只是披上漫改的外衣。亞瑟在片中體現(xiàn)出的智商水準,完全無法與漫畫原型相提并論。電影只是借助名氣很大的漫畫,講述了一個完全與漫畫無關的故事。這個故事好看,精彩——這就是我開篇所說:它是一部優(yōu)秀的商業(yè)電影。它踩準了觀眾喜歡看的 high點,所以它的高票房在情理之中。但是,這個故事是否真的嚴肅到可以把它看做“政治隱喻電影”,倒也不必。電影故事遠沒有達到那個高度。可它的致郁其實只達到愉悅觀眾的強度。就像看恐怖片,受受驚嚇又足夠安全。《小丑》是不是足以名垂史冊在多年后被人想起?我真覺得不太會。它就像一道味道很重的菜,吃的時候爽口刺激。但吃完之后還是回味有限,有一點無力,沒什么回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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