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播出的科幻美劇《人生切割術》,讓人們重新思考工作與生活的關系。 工作與生活平衡的理想狀態(tài)是怎樣的,好像并沒有答案。
工作意義是后天才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 只要進入公司電梯,馬克的工作芯片就會被激活,忘掉一切生活中的人際關系、前塵往事,甚至忘記自己的名字——一個專用于上班的“工作人格”(innie)被制造了出來,這個人格雖有主觀意識,卻沒有任何歷史,更驚悚的是,只要“工作人格”醒來,就要開始投入工作,活動空間限于盧蒙的辦公大樓里,他將永遠困在工作中直到離職。 盧蒙公司的辦公室,充斥著生化實驗室一般的后現(xiàn)代風格。
被新創(chuàng)造出來的“工作人格”赫莉不愿接受這份不明所以的工作:每個人要在許多數(shù)據(jù)里挑選出幾個,并將其歸類到不同的文件夾中,但沒有人知道自己到底在制造什么產(chǎn)品,處于哪一項程序和環(huán)節(jié),公司也不會泄露任何信息。 “這沒有意義?!毙氯烁窈绽驔Q定離職。
但顯然,工作倫理和工作意義是后天才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 不,賺錢也是。
進化人類學家馬歇爾·薩林斯認為,如若不然,大多數(shù)人寧愿選擇休閑而不是勞動。 在工業(yè)革命后亟需勞動力的企業(yè)的鼓吹下,“拯救焦慮”也被加入到工作意義中來。 19世紀的德國社會學家馬克斯·韋伯曾對“拯救焦慮”作出解釋:既然懶惰是一種罪,那么勤勞工作就為通往天堂的道路掃清了障礙,面對持久的不安和焦慮,唯一的治愈方法就是充滿信心地艱苦勞動。 這些為工作附加意義的說法或多或少都摻雜了利益方、資本方的語言魔障,就像引導消費的廣告一樣。
站在盧蒙公司的成果展示廳里,歐文如數(shù)家珍:“一個人沒有歷史是不自然的,歷史讓我們擁有意義,給了我們背景、形狀,但做完手術醒來的我沒有形狀。 可我后來得知,從1866年起,盧蒙公司就一直在積極關照人類。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段歷史的一部分了——一段崇高的歷史?!?/span>
同事們向她指出了一個更難解的死局:如果你真的離職成功,你這個工作人格將永遠在世界上消失,因為你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工作。 哪個社畜沒想象過將工作和生活完美分割呢。
片中,資本家弗雷德森總是站在高處俯視工人們?nèi)找箘谧?,為城市提供所需,而上層階級卻不必費一分力氣,安心享受著剝削來的勞動成果。當工人準備暴動時,弗雷德森沒有選擇鎮(zhèn)壓,而是讓工頭告訴這些人,如果把機器砸毀,他們自己的家園也將會被大水淹沒——這無疑是最有力的威脅。 愈演愈烈的職場隔離 宏觀精檢部門的故事很像巴別塔的另一個版本。
“各部門現(xiàn)在都很空,但有一天會坐滿員工的?!?/span>
在許多項創(chuàng)新背后都是這種使勞動非技術化的邏輯。 工人們因此獲得了生產(chǎn)力提高帶來的報償:穩(wěn)定增長的薪資和實實在在的福利。 日益高效,日益繁榮;貧困減輕,民主政體更穩(wěn)固;美國中產(chǎn)階級也因此崛起。 但進入數(shù)字時代后,這種邏輯出現(xiàn)了漏洞。 我們對效率的追求有時不容置疑,從而低估了工作和生活質(zhì)量的重要性——評價醫(yī)生的依據(jù)不是他們救活或改善的生命,而是治療病人的數(shù)量;評價老師的依據(jù)不是他們給予學生的啟蒙和鼓勵,而是學生考出來的分數(shù)。 過度強調(diào)效率讓我們被推動著去尋求那些對自身無甚意義、對社會的貢獻也很可疑的工作。 有些商品和服務我們其實并不需要,但“效率癖”將它們大量生產(chǎn)出來,刺激我們的欲望;而另一些商品和服務確實是我們極度需要的,“效率癖”卻阻礙了它們的充分生產(chǎn)。
“我們的價值取決于為組織所做的貢獻但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模式。今天你或許還是人上之人,如果明天被解雇或降職,你就將一無是處。如果——由于之前的工作——你是個特別專業(yè)化的人,你的技能無法應用到其他地方,你就失去了你的整個工作身份。這會是個可怕的精神打擊”。 一直擔心下一塊面包在哪里 但這件事很難發(fā)生,因為兩個人格無法了解彼此的想法,更難以感同身受。 赫莉多次想給外面的自己傳遞信息,但公司安裝了編碼識別器,一切信息都備受監(jiān)控,無法傳遞出去。 當她決定用切斷手指作為威脅時,外面的赫莉回復了一段視頻:“我們最終都得接受現(xiàn)實。我是一個人,你不是。做決定的是我,不是你。你的離職申請我拒絕?!?/span>
她不只被盧蒙公司剝削,也正在被外面的自己剝削。生活人格選擇每天讓渡自己的8小時——人生中的三分之一時間,全然忘記自己的個性如何、歷史如何、親友如何,只一心為盧蒙工作。 但接受手術的生活人格不覺自己有錯,當馬克和發(fā)傳單倡議抵制分離術的年輕人爭吵起來時,對方表示“分離剝奪了工作者的道德自我管理”,但馬克堅持認為:“是過去的你選擇走到今天,如何會自我奴役?”
當歐文聽到外面的自己泳姿優(yōu)美、很擅長接吻時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結果被扣了20分。他只能克制自己,不再露出向往的神情。
“我們在工作中投入的自我越少,就越容易被剝削或陷入不道德的行為。但我們也需要這種分離,以免完全迷失自我。”
“工人非常強大,但我認為團結是其中最大的挑戰(zhàn)之一,尤其是在當權者試圖劃分等級時?!?/span>
“我只是希望人們知道,他們的價值不能通過他們?yōu)楣ぷ鲙淼臇|西來量化,”他說,“我們都比那更有趣、更奇怪、更美麗?!?/span> 丹·埃里克森只是希望人們知道,他們的價值不能通過他們?yōu)楣ぷ鲙淼臇|西來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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