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10月初,國家領導人陸定一從東北考察回到北京,發(fā)現(xiàn)辦公桌上多了一封的群眾來信。 寄信人自稱賴章盛,是一名大學大佬,他此次寫信的目的是告訴陸定一,他的母親可能就是陸定一失蹤多年的女兒陸葉坪,并詳細地說明了自己如此猜測的原因和線索。 已經(jīng)81歲高齡的陸定一看完信,情緒很激動,不久前他在報紙上發(fā)表了一篇追悼亡妻唐義貞的文章,傾述了半個多世紀沒能找到遺失女兒的遺憾。賴章盛正是看到那篇文章,比對著信息,才寄來了這封信。 其實賴章盛心中描述的人,陸定一在三十多年前就調查過,當時因為一些原因以為搞錯了就沒有深入調查,難道真的是她?難道我們父女又錯過了三十多年?陸定一迫切地想知道答案,這一次他一定要徹查到底,否則自己百年之后都無顏去見亡妻。 在走訪查證之后,陸定一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聽聞女兒找到了,他不顧自己年邁體弱,不遠萬里從北京去了南昌,久別重逢的父女兩抱頭痛哭,在場的人也都紅了眼睛。這場團圓,他們等得太久太久了! 身居要位的陸定一,為何會遺失愛女?他苦苦找尋,為何半個世紀都沒能找到?這一切還要從陸定一與亡妻唐義貞的故事講起。 唐義貞在家庭氛圍的影響下,很小就接觸了革命思想,1928年在組織的安排下,遠赴蘇聯(lián)莫斯科中山大學深造學習,那一年她18歲。 當年年底,陸定一作為中共駐莫斯科代表團成員也來到了莫斯科。兩個懷揣著同樣志向的革命青年,在異國他鄉(xiāng)相識相知相愛,于1929年12月結婚。 因時局環(huán)境所限,他們的婚禮非常簡單,在租住的小屋里,他們做了一桌子中國菜算是宴席,招待了到場賀喜的同志。中國的同志送給他們一些小禮物恭賀新婚,整個婚禮簡單樸素但也熱鬧喜慶。那一天,唐義貞沒穿平日穿的蘇聯(lián)校服,特意換上了一身鑲金絲絨邊的紅色旗袍。 1930年夏天,陸定一、唐義貞先后回到上海,兩人在陸定一的居所里度過了一段相對穩(wěn)定的婚姻生活。當時我黨同志在白色恐怖籠罩下的上海從事地下活動是相當艱難的,為了工作的保密性和人身安全考慮,他們必須深居簡出,幾乎每天都困在公寓里。 新婚夫妻連一張合影都不能拍,一不留神那照片都會成為要命的殺器。就在唐義貞給母親寫信報平安時,講到自己的新郎,也只是稱其為“陸先生”,不敢告知全名,以防不必要的麻煩。 盡管時局和斗爭如此艱難,那段短暫的廝守時光,都是他們心中最美好、最難忘的婚姻記憶,是日后聚少離多的辛酸中常常回味的一點甜。 1931年5月,受黨組織委派,唐義貞與何叔衡假扮成父女,到閩西蘇區(qū)工作。當時6月的時候,唐義貞在虎岡意外地與丈夫陸定一重逢,這是他們結婚一年多來,第二次重逢。 隨著第三次反“圍剿”的勝利,他們從虎岡到了長汀,又到了瑞金的葉坪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 1931年12月30日,唐義貞在瑞金葉坪生下了一個女孩,為了紀念革命圣地,就起名叫“陸葉坪”。 1934年10月,第五次反“圍剿”失敗,紅軍主力被迫轉移。當時陸定一被“左傾分子”打壓,去了沙洲壩刊印黨組織的刊物,唐義貞擔任中革軍委總衛(wèi)生部藥材局局長兼衛(wèi)生材料廠廠長。 陸定一是要隨部隊長征的,唐義貞所在的材料廠也是要隨紅軍主力轉移的,可唐義貞有孕在身,不日就要生產(chǎn),組織考慮她行動不便,就讓她留在蘇區(qū)繼續(xù)斗爭。 在中央紅軍開始長征前的那個黃昏,唐義貞急匆匆地趕到了沙洲壩去看望陸定一,因為唐義貞有孕在身,平時都是陸定一去看唐義貞。陸定一望著挺著大肚子的妻子風塵仆仆而來,心情非常沉重,紅軍主力撤離后,各種反動勢力必將以潮水之勢拼命反撲,妻子即將生產(chǎn),又帶著三歲的女兒,她們該如何生存? 唐義貞又何嘗不知道這次分離又將是一次生死離別的考驗,她明白丈夫的擔憂,為了讓丈夫安心,她自信滿滿地對丈夫說:“你放心走,不用擔心我,我都已經(jīng)想好了。把小葉坪托付給一個家在本地的同志張德萬,他是廠里的老管理員了,已經(jīng)幫我照顧葉坪好幾個月了,孩子很喜歡他,管他叫'好媽媽’呢!我在這里呆的時間長,會說本地話,和老鄉(xiāng)相處得好,反動派掃蕩我可以裝成當?shù)貗D女,不會被懷疑的。廠里還留下了不少姐妹,我們也會互相照應的。孩子出生后,我也會安置好的,你不用擔心我,安心隨軍行動吧!” 那天唐義貞沒有留下,連晚飯都顧不上吃,說聲:“廠子里忙,我走了,你保重?!本鸵x開。 陸定一扶她上馬,卻遲遲不愿松開韁繩,看著他緊皺的眉頭,唐義貞調皮地說:“刻字匠(一些中央領導這么稱呼他),笑笑!”說完她笑了,他也跟著笑了。她一揮馬鞭,消失在了暮色中! 當天夜里,陸定一就隨著紅軍主力開拔,踏上了艱苦卓絕的長征路。 另一邊,唐義貞將自己僅有的幾件舊衣服拆了,連夜給小葉坪趕制了幾件不同年齡穿的棉襖,打成包袱交給了張德萬,同時留下的還有一雙象牙筷子。那是唐義貞父母給他們兄妹八人,每人一件的傳家寶。她將筷子留給小葉坪,作為日后相認的信物。 她讓張德萬把小葉坪帶到瑞金以外的農(nóng)村,找一戶可靠的老鄉(xiāng)收養(yǎng),她則跟隨毛澤覃、賀怡夫婦向福建轉移。唐義貞拖著即將分娩的身子,以忘我的精神搶救傷病員。因為敵人的包圍圈越來越小,福建黨組織決定精簡疏散,唐義貞和賀怡等五位女同志一起疏散,她們互相約定,她們五人中將來見到其他人的丈夫時要幫忙傳口信,唐義貞當時留給陸定一的口信是“只要一息尚存,定為革命奮斗”。當時的唐義貞因為左傾分子的打壓,黨籍還沒有恢復,卻依舊無怨無悔的堅定奮斗。 不久之后,唐義貞由鄧子恢母親楊老太太護送,在曾任汀西縣保衛(wèi)局區(qū)隊長、紅軍傷殘軍人范其標、聰秀妹家里生下了一個男孩,取名“小定”。 范其標與聰秀妹沒有孩子,而且是黨性很好、很善良的同志,在產(chǎn)后第四天,唐義貞就和范家夫婦商量將小定送給他們撫養(yǎng)。她將一條毛毯、一個銅盆送給他們,并留下了湖北武昌的來家地址,她交代范家夫婦:“大哥大嫂,等革命勝利了,我會來看孩子。如果我沒有來,就說明我不在人世了,請你們一定告訴孩子,我是為革命犧牲的。” 范家夫婦向她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孩子,唐義貞重重地點頭,含著淚離開了范家。 歸隊之后,唐義貞跟著游擊隊四處潛伏戰(zhàn)斗,1935年1月28日中午,游擊隊不幸被國民黨包圍,同志們拼死突圍奈何寡不敵眾,唐義貞等人被俘。 在被俘的前一天,唐義貞似乎有了預感,她將一對銀手鐲送給了中共福建省委宣傳干事事陳六嫲,交代到:“你是本地人,有可能突圍出去,這個送給你做個紀念。日后有人問起,請你告訴他,我的丈夫叫陸定一,剛生下的兒子寄養(yǎng)在了圭田范家叫小定,我若犧牲了,那就希望我的丈夫、兒子、女兒將來都知道我是為革命而犧牲的。 ” 28日晚上,唐義貞趁著敵人看守松懈逃了出來,可因為不熟悉地形,轉了很久也沒跑出去,后來體力不支,30日晚上又被抓了回去。面對敵人的嚴刑拷打,唐義貞堅決不肯出賣戰(zhàn)友。 1935年1月31日黎明,唐義貞趁著敵人給她松綁的瞬間,將藏在內衣口袋里的一張紙條迅速地吞了下去,敵人反應過來后馬上掰著她的嘴往出扣,沒能成功,敵人認為那肯定是關鍵的線索,見唐義貞如此頑抗,惱羞成怒的敵人將她押上了刑場,面對死亡唐義貞面不改色,最后英勇就義。被害時,她才25歲。 1943年11月,賀怡從江西回到延安,陸定一才從他口中得知妻子罹難的消息,賀怡告訴陸定一,唐義貞在閩西生下一個男孩交給老鄉(xiāng)撫養(yǎng),也將她那句“只要一息尚存,定為革命奮斗”帶給了陸定一。 賀怡 獲悉分別后妻子的艱難境遇和遇害經(jīng)過,陸定一悲痛萬分,多少個日夜他不眠不休,只是流著眼淚,最后把眼淚都流干了,此后無論遇見大悲還是大喜,他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他向自己發(fā)誓,一定要將一雙兒女找回來,告慰妻子在天之靈。此后,陸定一托了很多人幫忙尋找,可惜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有結果。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唐義貞生下的男孩小定,被養(yǎng)父母起名叫范家定。范家定養(yǎng)父母都是善良的人,含辛茹苦將他養(yǎng)大,卻從沒想過將他占為己有。 范家定15歲那年,新中國成立了,可他的生母卻遲遲沒有再來,范其標夫婦便將他的身世和盤托出,告訴他母親是一位姓唐的紅軍,并將母親留下的物品都交給他,讓他去尋找親生父母。 范家定按照母親留下的地址寫了信,可并沒有得到回音。后來,他在母親留下的布兜子發(fā)現(xiàn)了幾行字:
范家定想著唐義貞可能就是母親的名字,興奮不已,他請教了很多當年在蘇區(qū)工作的老干部,弄清楚了布兜子上的勝利縣大概就是后來的江西省于都縣銀坑鄉(xiāng)一帶。 范家定在于都查訪了很久才得到父親陸定一的線索,自從1959年開始尋親,到1979年父子相認,范家定找了20年。團聚那一年,范家定45歲,陸定一73歲。 1980年,陸定一宴請范其標夫婦,向他們表達了最誠摯的謝意。范其標提議將孩子改回陸姓,陸定一沒有同意,他說:“這個孩子是陸家人,也是范家的人,要改姓就姓陸范,叫陸范家定,他永遠是我們共同的孩子?!?/p> “陸范”這個復姓不僅包含著陸范兩家的情誼,更是紅軍和百姓的魚水情,在場的人都欣喜同意。 兒子找到之后,陸定一更加迫切地想找到女兒葉坪,他和陸范家定講了葉坪的事, 讓陸范家定去瑞金尋找一個叫賴金達的船夫,他早年間接應過一些紅軍孩子,陸范家定去了瑞金,聯(lián)系了當?shù)亟M織,可惜一番查找之后發(fā)現(xiàn)賴金達早就去世了,線索也斷了。 1981年底,一無所獲的陸范家定失望地回到北京,告訴陸定一這個調查結果。 陸定一非常失落,自己已經(jīng)75歲了,還沒找到女兒,難道真要抱著這個遺憾去見亡妻嗎?心中萬千思緒,他寫下了一邊深情的悼文《關于唐義貞烈士的回憶》,道出了對亡妻的無限追思,并詳細地描述了女兒失蹤的經(jīng)過。 陸定一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這篇文章居然引出了親生女兒。 那是1987年夏,江西理工大學的前身南方冶金學院的一位資料員黃玉香讀到了這篇文章,她覺得文中描述的小葉坪和該校教師賴章盛母親的經(jīng)歷很像,便將這個想法說與了賴章盛。 賴章盛將信將疑地讀了陸定一的文章,這一讀他有些坐不住了,文章中寫道“唐義貞烈士,所生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女孩,名叫葉坪,1931年12月30日生。長征時寄養(yǎng)在雩都。對這個孩子,我盡了力,從1937 年找起,到現(xiàn)在也沒有找到,看來已經(jīng)無望。如果她在,應該是 50 歲了?!?/p> 葉坪、野萍?賴章盛嘟囔著,母親小名叫野萍,是不是那時候人識字不多,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就跟著音譯叫錯了。祖母給母親起了大名叫“張來娣”,紀念張德萬送來的孩子的意思。 寄養(yǎng)的地方也對,長征時的雩都,就是后來的于都,寄養(yǎng)時間也對,文章寫于1981年,那一年賴章盛母親正好50歲。 賴章盛越想越激動,當即提筆給陸定一寫信,詳細地描述了他所知道的自己母親的身世: 那是1934年的秋天,賴章盛的家鄉(xiāng)江西于都縣禾豐鄉(xiāng)來了許多紅軍的傷病員,他們在蘇維埃干部的安排下,分別借助在各個老鄉(xiāng)家里。 賴章盛的叔公賴長發(fā)是鄉(xiāng)里蘇維埃的代表,房子與賴章盛祖父家相連。 在一個挖番薯時節(jié)的深夜,本地的蘇維埃特派員劉怡樂送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借住在賴長發(fā)家里。那個男人還背著一個三四歲的女娃娃。 相處的時間久了,賴章盛的祖父母才得知那個男人叫張德萬,說是在部隊里當伙夫,因為生病要回老家去,他帶來的那個女孩不是他女兒,是幫別人帶著,至于是幫誰,他不肯說,大伙也明白,肯定是紅軍的孩子。聽張德萬管孩子叫野萍,大伙也跟著叫野萍了。讓鄉(xiāng)親們搞不懂的是,張德萬一個大男人,野萍卻叫他“好媽媽”,張德萬還非常開心地答應著。 張德萬在賴長發(fā)家住到了年后的元宵節(jié),村里傳來了白狗子要來搜村,紅軍傷員一夜之間全都被接走了。那天,張德萬帶著野萍去了賴章盛祖父母家,對他們說道:“大哥大嫂,我得走了,這一去生死不知,我不能帶著這孩子,請你們收養(yǎng)她吧!孩子很聽話,不求特殊照顧,你們的孩子怎么養(yǎng),她也那么養(yǎng)。這么些日子相處下來,我知道你們都是善良人,孩子交給你們我才能放心,求求你們收養(yǎng)她吧,給孩子一條活路……” 賴章盛祖父母知道張兄弟這是在托孤啊,善良的他們答應了,向張德萬保證就是吃糠咽菜也會把孩子拉扯長大。 張德萬離開了,賴章盛祖父母將野萍視如己出,拉扯長大還給她起名叫“張來娣?!?/p> 賴母六歲那年,張德萬來看了她一次,那時正是國共第二次合作,反動派的圍剿稍微松懈了,張德萬便趕來賴家看望野萍。那時他大概患了重病,自知時日無多,冒著虛汗喘著粗氣,走了四五天,堅持來看她最后一面。 那一次他住了三天,每頓飯都親自喂野萍,盡管野萍完全可以自己吃飯了。白天,他總是帶著野萍坐在村頭山坡上的老樹下,對著大山出神,嘴里不斷說著:“好媽媽當時要是知道能活著回家,就不會撇下你了。這次好媽媽怕是熬不過去了,又要撇下你了……”張德萬走后,再沒出現(xiàn)過,應該是去世了。 野萍長大后,嫁給了養(yǎng)父母的兒子賴普恩,生下了賴章盛,成了地道的農(nóng)村婦女。 據(jù)賴章盛的祖母說,張德萬送野萍來時,帶了兩個箱子裝的都是野萍的東西,一直存放在賴長發(fā)家里,后來賴長發(fā)家里發(fā)生大火,除了搶出幾件衣服,其他的都燒沒了,賴長發(fā)也在大火中喪生。 最后一個知曉野萍身世的人,劉怡樂也在1935年時去世了,野萍的身世徹底成了謎。 賴章盛的陳情信輾轉三個月才到了陸定一手里,陸定一讀完信非常激動,這些年為了找女兒真的是心力交瘁。 早在1937年時,陸定一特意去了岳父家,請求唐家?guī)兔ふ遗畠海瑸榇颂屏x貞的兩個哥哥去了江西尋找,可在渡江時翻了船,兩人都遇難了,唐家備受打擊,尋找葉坪也就耽擱了,陸定一對此也很愧疚。 陸定一激動還有一層原因,其實賴章盛說的人,他在31年前就接觸過。 1956年的時候,賴普恩參加工作填寫履歷表時,岳父岳母一欄是空白,當時政審很嚴,賴普恩只能將妻子的情況如實上報。 當?shù)氐狞h委書記郭若珊了解情況后,想到于都是革命老區(qū),許多紅軍的小孩都留在了那里,便將葉坪的信息整理上報,為尋找孩子的老紅軍提供個資料。 在尋找孩子的陸定一調查過野萍,但因為她的東西都燒光了,沒有直接證據(jù)。小時候的照片也沒有,就臨時照了一張,郵到北京唐義貞的妹妹唐義慧那,唐義慧覺得和唐義貞不像,調查也就此停止了。 如果賴章盛的母親真的是葉坪,那他們父女豈不是錯過了31年的光陰。想到此,陸定一將信轉寄給了陸范家定,讓他前去核實。 陸范家定一刻不敢耽誤,啟程去了賴章盛的家鄉(xiāng),他第一眼看到野萍,就覺得這是姐姐,因為她長得太像父親陸定一了。 為謹慎起見,陸范家定詢問野萍當年是如何稱呼張德萬的? 野萍回答:“聽養(yǎng)母說,是叫好媽媽?!?/p> 陸范家定心中一動。在交談時,陸范家定又了解到野萍來時帶了一雙象牙筷子,后來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陸范家定找到父親后,曾去母親的老鄉(xiāng)拜訪過娘家長輩,舅舅、姨媽那里都有一雙象牙筷子,是外祖母留給他們的傳家寶,想來母親那雙是留給了姐姐。 接著,陸范家定又去了張德萬的老家,拜訪了他在世的親人,據(jù)其侄子張永濟說,張德萬確實在紅軍衛(wèi)生部工作過,從部隊回家后沒幾年就病逝。張德萬生前說過,他將戰(zhàn)友的女兒寄養(yǎng)在了于都禾豐。 經(jīng)過陸范家定等人的反復查證走訪,確認了張來娣就是陸定一失散的女兒陸葉坪。 1987年11月,已經(jīng)81歲的陸定一從北京飛到了南昌,來見他心心念念的女兒。 找到親生父親的野萍也是難以抑制的激動,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養(yǎng)父母親生的,雖然養(yǎng)父母疼愛她,但家里孩子多,養(yǎng)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掙得很少,家里日子很艱辛。 野萍小時候每天都要和哥哥姐姐上山撿柴、拔豬草,常常吃不飽飯。九歲的時候就去當學徒,做瓦補貼家用。十幾歲就嫁給了賴普恩,成了家庭主婦。 她想自己的爸爸媽媽,小時候沒能力去尋找,長大了牽絆多了也無法去找了。 父女重逢那刻,他們望著對方良久,葉坪激動地喊了一聲“爸爸”,兩人流著淚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那天,陸定一還讓葉坪換上了鑲金絲絨邊的紅色旗袍,看著女兒,陸定一的思緒回到了在蘇聯(lián)他與唐義貞結婚的那天,他低聲呢喃:“我們的女兒找到了……” 父女相認之后,葉坪留在了于都,繼續(xù)過著平凡百姓的生活,用她的話說,能再見到父親已經(jīng)是天大的好事,知道父母不是故意扔了我,是為了革命才寄養(yǎng)我的,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夫妻死別、骨肉分別,陸家的遭遇是令人心痛的,最后陸定一能找回一雙兒女,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當年無數(shù)紅軍為了革命,將孩子寄養(yǎng)在老鄉(xiāng)家,建國后,中央曾組織專門調查組幫助老紅軍尋找失散的孩子,可是找不回的孩子太多太多了。 正是這些舍棄了小家的紅軍戰(zhàn)士們,拼死守護我們的大家,才有了今日之中國,謹以此文致敬那些在艱苦卓絕的歲月中,犧牲自我、拼死斗爭的革命先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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