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是治療中風，中風就是腦梗死、腦出血之類的疾病，包括中風后遺癥；第二個是治療胸痹，就是相當于現(xiàn)代冠心病當中的心絞痛，但是一定要知道，這個胸痹不全是心絞痛，好多胸痹根本就不是心絞痛，還有病態(tài)竇房結綜合征等其他疾病呢；麻黃還能退目翳，就是角膜的一些炎癥；止胃痛，通便秘，止遺尿，治療小便失禁；還能通精竅，治療不射精、陽痿、性功能障礙；愈頑痹，就是指痹癥；溫肢厥，肢端的冷痛；升子臟，就是治療子宮下垂；還可以下乳汁，大概有這么14方面的功效。

首先我們看治療中風，古代治療中風經(jīng)常用到麻黃。古人和我們對中風認識不一樣，以前發(fā)生中風，古人認為是以外風為主，是感受自然界外在的風邪所引起，所以像《古今錄驗》續(xù)命湯及《千金要方》的小續(xù)命湯，都是從外風的角度來治療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缺血性中風或是出血性中風，方子里都有麻黃的，用上麻黃能夠通九竅、活血脈，也可以用來治療眩暈。雖然在金元前后對中風的“內(nèi)風說”和“外風說”之間認識不一樣，但是麻黃這個藥都是可以用的，我們不能因為現(xiàn)在“內(nèi)風說”為主了，就棄麻黃這個藥不用。

這里有一個病例。42歲的一名男性，1年前經(jīng)某市醫(yī)院CT診斷為腦血管畸形，然后就做手術，手術沒做好，手術后出現(xiàn)失語，右手指緊握，不能夠屈伸，右足也不能走路，中西醫(yī)治療沒有什么改善。他不是單純的出血、或者缺血引起的，是手術造成的。他面色暗紅，精神萎靡，患肢膚冷，舌質(zhì)暗紅，苔薄，脈沉細，當然他吃過補陽還五湯之類的藥方，療效一般，我治以溫通腦絡的方法，用“通腦方”，這也是我一個經(jīng)驗方。用麻黃10g，桂枝15g，生甘草10g，川芎15g，7劑；1周后無效。但是，有的時候我們不要因為臨床上沒有效果就不守方，如果辨證無誤，有些病你可能要守一段時間才能夠起效，我就繼用前方，再服7劑。三診的時候，他手指能夠自主的屈伸，右下肢能夠小幅度上提，再配合一些治療之后，動作幅度可以逐漸加大。繼續(xù)用生麻黃30g，桂枝20g，生甘草30g，川芎15g。就用這個“通腦方”兩個多月，他漸漸言語清晰流利，能自行步履，肢體能溫，半年后就能正常工作了。我們現(xiàn)在常常見到一些缺血性中風的患者，其發(fā)病機理也差不多，都是由于痰瘀阻塞腦絡引起的，而麻黃這個藥可以溫通經(jīng)脈，經(jīng)過適當?shù)呐湮榭梢酝ㄟ_全身的經(jīng)絡，擴張血管，對長期偏癱的患者可以起到改善血液供應的作用。另外也有這樣的臨床報道，以麻黃為主，配伍桂枝增強溫通作用、配伍川芎行氣活血，并以生甘草調(diào)和諸藥，治療中風后遺癥36例，取得了比較好的療效，其實就是麻黃湯中用川芎代替了杏仁，來加強通經(jīng)的作用，用來治療中風。

第二，麻黃也可以治療胸痹，大部分胸痹癥狀是和冠心病有直接關系的，表現(xiàn)為胸痛徹背，背痛徹胸，當然也有一些病人不是冠心病，他們年紀比較輕，二十多歲，查心電圖也沒什么問題，但是總覺得胸痛、胸痹，用麻黃治療這種胸痹也是有效的。這是1989年《上海中醫(yī)藥雜志》的一篇病例報道。這個病人48歲，素有冠心病史4年，常有胸悶憋氣，胸痛心悸，曾經(jīng)因高度的房室傳導阻滯，三次住院。這次是因情緒激動后發(fā)生心悸、胸悶來就診的，心電圖有三度的房室傳導阻滯。病人精神萎靡，面色蒼白，畏寒肢冷，舌質(zhì)淡紫見有齒痕，舌下靜脈瘀滯現(xiàn)象明顯，脈沉，摸起來也緩，心率42次/分，聽診心尖部聽診區(qū)還有些吹風樣的雜音，中醫(yī)辨證為心陽虛損，心血瘀阻。方用凈麻黃30g，生龍骨30g，生牡30g，熟附塊、肉桂、丹參各15g，郁金、紅花、川芎各12g，炙甘草10g，檀香、細辛各9g，瓜蔞30g。4劑。也就是在溫陽活血的基礎上加麻黃，他吃完之后，心率加快到44～50次/分，其實還是三度房室傳導阻滯。服4劑藥之后，他仍然有胸悶心悸，復查心電圖還是三度房室傳導阻滯，再守原來的法，麻黃加到120g。再吃了4劑藥，病情大減，竇性心律，78次/分，這個量是我見過的最大的了，病人最后痊愈出院了。可見就是三度房室傳導阻滯也可以得到明顯的改善，她心率快起來就沒有傳導阻滯了。

第三個病人，是病態(tài)竇房結綜合征。大家也知道，病態(tài)竇房結綜合征是由于竇房結的血液運行不好，導致心率特別慢，或者是心率慢、心動過速交替出現(xiàn)，病人也是非常難受的。這是我去年治療的一個病人，女性，54歲，去年的9月29日前來就診，主要癥狀就是胸悶、胸痛、全身沒有力氣，什么活也干不了，頭暈氣短，深以為苦。她是天津人，在天津的南開醫(yī)院診斷為病態(tài)竇房結綜合征，24小時動態(tài)心電圖觀察，晚上最慢的時候只有31次/分，平時也就44次/分。西醫(yī)呢，就是讓她安起搏器維持基本的心率，她本人說想用中藥來試試。我就問她病的由來，她說她丈夫是部隊當兵的，在青海高原，她在那里陪她丈夫17年落下一身病，所以那些在高原為我們守疆戍邊的軍人，真是挺不容易的。她在高原待了17年，經(jīng)常畏寒肢冷，她常年膝冷如冰，脈細弱，既遲又微，無力，基本上摸不著，舌質(zhì)淡紫，發(fā)暗，辨證是心陽大衰，經(jīng)脈不通，用麻黃附子細辛湯、生脈散、瓜蔞薤白湯化裁：炙麻黃10g，炙附子10g，細辛5g，紅參10g，淫羊藿10g，麥冬20g。臨床用生脈飲的時候，麥冬的用量不能少，量少了效果就不好，用量超過30g的時候效果才是最好的。在同等量人參、五味子的情況下，用30g以上的麥冬，生脈飲的強心效果非常好，益心氣的效果也非常好，它會很快見效。再加上全瓜蔞20g，薤白10g，丹參10g，地龍10g。開了7劑藥，7劑后病人電話告知，她吃藥后效果非常好，服藥1劑后，心律上升到了60～70次/分，感覺非常舒適，但是有時候仍然感到胸悶、胸痛，四肢感覺同前，還是冷。效不更方，到天津照原方取7劑，效果不好，心率下降到40～50次/分。本來已經(jīng)升到60～70次/分了，這下心率又下來了。原方改生麻黃10g，然后手足漸溫，胸悶、胸痛逐漸減輕，但是心率仍然是42次/分左右，她再做動態(tài)心電圖，沒有那么慢了，最慢的時候是42次/分，多發(fā)生在夜間，且伴有睡眠不佳。表現(xiàn)為她先睡一小覺，到了子時的時候，就是23點這時候醒了，就不能再睡了。我加生麻黃到15g，黃芪20g，夜交藤30g，這個病人吃完藥之后，舌苔、脈象、肢冷癥狀都有明顯的好轉。后來麻黃一直維持為15～20g，附子量逐漸增加，加到20g，一直到了今年夏天前后，病人一直很不錯的，直到最近才用小劑量的藥物來維持，心率再沒有那么慢了，病情基本穩(wěn)定。我并沒有說治好了，起碼她沒有用起搏器。她現(xiàn)在心率在50次/分左右，一般情況下為55～60次/分，維持正常生活沒什么問題，舌苔、舌質(zhì)也沒有那么淡暗了，不發(fā)紫了。

第三，就是退目翳，這不是我用的方子，是別人的經(jīng)驗。有一個老年女性，她眼睛長目翳，目翳其實就是角膜的炎癥，她到門診治療。她20年前在四川曾經(jīng)患過角膜潰瘍，經(jīng)過某個醫(yī)院大劑麻黃的治療，服后迅速好轉，她就覺得麻黃退翳應該好，然后她到醫(yī)院就說：“眼睛又犯病了，你給我開麻黃?！毖劭拼蠓虿桓议_，因為她角膜潰瘍，屬于熱證，所以大夫拒絕了。但是這個患者斬釘截鐵地說吃過麻黃，效果好，再加上查她的眼底翳色深沉，白睛暗赤紫脹，并且這個病人畏寒、頭痛、身痛、脈沉，大夫就覺得應該還可以對證，就用了麻黃，選用四味大發(fā)散。四味大發(fā)散是古代的一個名方，是治療眼病的方子，用四味大發(fā)散加上當歸、赤芍、蟬蛻、木賊，投以常量，給了9g麻黃。吃了3劑沒什么效果，也沒有什么不良的反應；然后醫(yī)生就把麻黃增至15g，仍然沒有反應；繼續(xù)加麻黃，投到24g，這時候患者頭昏，胸中不舒服，但是畏寒、頭痛、身痛消除，目翳逐漸縮小，白睛的暗赤也基本上消退。然后醫(yī)生就將麻黃減為常量，后來角膜潰瘍基本上長好了，但是眼睛出了一層薄薄的云翳；再后來諸癥都消除了。

這四味大發(fā)散組方有麻黃、藁本、荊芥、細辛和老姜，很多扶陽派及搞溫熱病的人都有這樣一種觀點，就是治眼睛的藥千萬不可太涼。我1981年考研，上研究生，那時我很幸運，1981級北京中醫(yī)藥大學的碩士研究生算我就倆人，當時兩百多人就招兩個人，我們那一屆研究生最少，我們也是第一屆碩士研究生。所以當時學校對我們倆特別重視，有一幫老大夫給我們講課，趙紹琴老師也親自給我們授課。趙紹琴老師是三代祖?zhèn)饔t(yī)的后代，太爺、爺爺、爸爸都是御醫(yī)。當時趙紹琴老師也講過，治療眼病過程中，一定要注意發(fā)散，不能用涼藥。涼藥過用之后，它會涼遏冰伏，反而發(fā)不出來。包括治療麥粒腫（瞼腺炎），就是長了一個針眼，你如果用涼藥過多，它往往就會形成瘢痕一樣的疙瘩。四味大發(fā)散就能夠完全把病邪透出來，膿出來就好了，這個方子出自于清末的《眼科奇書》，據(jù)記載說可以治療一切寒性眼病、外障眼病，原方記載麻黃用到30g，30g的麻黃就是一兩，初起服1劑或2劑，將陳寒散凈，即可痊愈，永不再發(fā)。若服涼藥補藥，眼珠上必起青膜、白云遮睛，此時宜服大發(fā)散四五劑，繼服補中益氣湯一二劑，以固正氣。這個方子請大家記住，如果遇到這種病的時候，可以一試。

第四，它可以治療胃痛。按常法治療虛寒胃痛，我們都是用小建中湯或者黃芪建中湯，這也是我經(jīng)常用的方子，因為麻黃湯可以治療“上好唾”，就是老有口水。患者遇寒輒重，加入炙麻黃6g，沒想到疼痛大減，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以后我發(fā)現(xiàn)治療一些虛寒的胃痛，在溫補藥當中，像小建中湯、黃芪建中湯，加入一些麻黃，用量不要多，它確實有解除胃痙攣的作用，麻黃不僅可以解除支氣管痙攣以平喘，而且可以解除胃平滑肌的痙攣，達到止疼的目的。這也是一個經(jīng)驗，希望大家可以一試。

第五就是通便，麻黃可常用在一些老年性的便秘中，因為它可以通達氣血、振奮陽氣，對于一些陽虛的病人，可以用麻黃通便，它也不怎么發(fā)汗，當然治療的時候也要看病人的體質(zhì)。比如有一個病例，男性，80歲，主要是大便秘結，他經(jīng)常要吃果導片才能緩解，食欲不好，脈大，但是沒有力氣，舌紅，苔薄白水滑。用炙麻黃25g，白術20g，杏仁15g，甘草5g。我其實是想看看宣肺氣怎么樣，結果它卻能通大便，吃完3劑之后，大便通暢。這病人每次便秘投此方都有效果。其實這幾味藥都可以治便秘，比如生白術用到30g，它也有通便的作用；杏仁也是我們常用來通便的藥物，但是對于這個病人，單純用這味藥效果不好，加上麻黃就好了，哪怕加上6g，他也就好了，所以這里面也見證了療效，麻黃可以通經(jīng)，可以通暢氣血，加強杏仁、白術這些藥通便的作用。

第六，麻黃可以治遺尿。麻黃治療小孩的遺尿，早有經(jīng)驗，好多人有這樣的報道，小孩尿床用縮泉丸效果是不好的。用益智仁、烏藥、桑螵蛸療效不好的時候，可以考慮用麻黃。前年的時候，我治了一個小孩，15歲，2010年5月初診，這個孩子睡中遺尿多年，久治無效，她就是尿床，一累了就尿床，她學習非常好，15歲的時候已經(jīng)上高二了，今年她已經(jīng)考大學了，她住校，在學校封閉式學習?；颊甙橛屑{谷不香，疲乏無力，下肢冷，?；几忻?，一活動就易出汗，舌胖苔白脈弱，她是在什么時候容易犯遺尿呢？在受涼或者勞累之后，她就容易尿床。這個孩子的母親和外祖父都是鄉(xiāng)村中醫(yī)，她外祖父在那一帶還挺有名氣的。我看了看吃的方子，也是辨證脾氣虛弱，膀胱失約，用補中益氣、縮泉丸等：生黃芪、白術、陳皮、山藥、黨參、生龍骨、生牡、升麻、柴胡、當歸、烏藥、益智仁。孩子吃這個方子一段時間就見好，但是不能根除。有一次我回家的時候，她外祖父就把這個孩子領來了，說你給我們看看，我治不了她了。我一看這方子開得挺不錯，那就加上1劑麻黃附子細辛湯吧！原方加了1劑麻黃附子細辛湯，開了15劑。從那以后她就不再遺尿了，今年順利考上了北京中醫(yī)藥大學的一個民辦學院，叫東方學院，在廊坊，考了那里學中醫(yī)，她家也就祖?zhèn)魅?，她也很有韌勁，就是勵志學中醫(yī)！有一次我回去后，問她怎么樣，她說真的已經(jīng)好了。

第七，麻黃不只可以治療遺尿，它也可以治療尿失禁，這是別人報道的。蔡某，女性，68歲，1967年10月間就診。那時正在“文革”期間，她是怎么得病的呢？這個人在“文革”時期被劃為所謂的“四類分子”，就是家里出身不太好，是富農(nóng)，所以被戴高帽游街，結果被嚇著了，后來就尿失禁，每天尿失禁2～5次，面色蒼白，舌淡脈虛。大夫就給麻黃、白術、當歸、升麻、黨參、黃芪，劑量就是6g、9g的，水煎服。吃了第一劑藥之后就沒有尿失禁了。不過頭暈，心悸，一夜難眠，醫(yī)生就去了麻黃，但是她又開始尿失禁，又加了4.5g的麻黃，2劑，癥狀減輕；以后再吃了5劑，就徹底好了。3年后，就是71歲的時候去世，直到去世再沒有發(fā)生過尿失禁。治療老年性的尿失禁，麻黃湯可以提高整個盆腔肌肉的興奮性，后面我們談到的治療子宮脫垂，也和這個有關。

第八，就是它通精，治療不射精，可以通精竅。這也是現(xiàn)代人的報道。有一個28歲的小伙子，婚后3年不育，性交不能射精，他睪丸、外陰發(fā)育都正常，性生活也可以，但就是有些時候遺精，脈弦細。這個大夫用生麻黃3g，研末敷臍，敷肚臍眼里，外貼麝香虎骨膏，每晚睡前用，連用7日，然后他就可以射精了，4個月后，老婆懷孕了。因為有這樣一個報道，用此法治愈62例不射精患者。我也用過這個方法，用生麻黃敷患者肚臍，效果還是有的，因為麝香虎骨膏本身也有透皮吸收的作用，臍療還是有效的，它主要是能提高下面盆腔神經(jīng)叢的興奮性。

第九，治陽痿。治療陽痿，這個功效過幾天黃煌老師會來給大家講，昨天我還和他在一起，他說過兩天也上廣州。黃老師認為麻黃附子細辛湯是中藥的“偉哥”，確實我們也經(jīng)常用，它可以興陽，治陽痿的效果是非常好的，這也是得益于他一個偶然的發(fā)現(xiàn)。他有一個病人，38歲，1987年患陽痿，而后四處求治，一般的方子他都吃過，服藥二百多劑，兼針灸治療，沒有奏效，精神負擔比較重，對治療也基本喪失信心了。38歲，沒有小孩，再加上陽痿的影響，家庭生活質(zhì)量下降，感情不睦。1990年的時候，他偶然得了重感冒，惡寒、怕冷、咳嗽、痰多、喉癢，黃老師就給他投了麻黃附子細辛湯，他陽虛嘛，助陽解表，結果3劑后表證解了，他數(shù)年的陽痿之癥也奇跡般的有了緩解。這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是想治感冒的，結果卻治好了這個病。就像偉哥似的，本來也不是為了治陽痿的，是針對心臟病的，病人吃了這個藥，覺得對治陽痿有作用，慢慢地把它研究成“偉哥”，結果成了一個世界上銷量挺大的藥。這個病人也是，因為有轉機，后來又按照壯陽養(yǎng)陰治療，結果沒有效果，回到麻黃附子細辛湯，還是有效！因此就有人報道麻黃附子細辛湯治陽虛性陽痿，成了一種經(jīng)驗了。大家也可以用，主要用于陽氣不足，四肢冷的，尤其是膝關節(jié)冷，腳冷，這樣的病人用麻黃附子細辛湯，確實有作用。

治陽痿還有個方子叫“抗痿靈”，在肝郁的時候可以用。用蜈蚣、當歸、白芍、甘草，蜈蚣用到三四條，其他的各一兩，治療肝氣郁結的陽痿也有效，見到陽虛的癥狀，加巴戟天、肉蓯蓉，效果再不好的時候，可以考慮用麻黃附子細辛湯。黃煌老師認為麻黃附子細辛湯有這樣一個作用，所以他也經(jīng)常用。

第十，治頑痹。剛才我已經(jīng)講到了，只要是痹癥，張仲景就經(jīng)常用麻黃，不管是濕痹，還是歷節(jié)病、中風歷節(jié)。《藥性論》當中這樣講：“治身上毒風頑痹，皮肉不仁?！眲偛盼抑v的那個病人，就是大冷天走了四十多里路回家過年那個病人，川烏、草烏、乳香、沒藥各用3～5g，然后用十幾克麻黃通經(jīng)，對于這些寒濕痹癥，臨床療效非常好。有一次我治療山東來的一個病人，他是腰椎間盤突出癥，他說腰椎間盤突出癥中醫(yī)能治好，你給我開個方子試試。我說你腰椎間盤突出不是吃一些中藥就能夠好的，不過可以試試。因為腰椎間盤突出壓迫脊神經(jīng)，他走路間歇性跛行，走了十幾米他就走不動，疼得厲害。我開了生川烏、生草烏各5g，乳香、沒藥各3g，麻黃附子細辛湯，加上白術。我經(jīng)常用白術治療腰疼。療效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他不疼了，然后又吃了十幾劑藥，治好了。還有一次，我母親家里有一個保姆，保姆的爸爸也是腰椎間盤突出癥，我也是如法炮制，吃了不到十劑藥就能夠緩解。當然不見得吃完藥之后那個膨出就回去了，但起碼他癥狀減輕了，能夠維持正常的生活了。

這里也有一個例子，也是治療風濕痹痛的，是用50g麻黃溫肢厥，治雷諾病。這是我前幾年冬天治的一個女性，雷諾病。這個大家都非常清楚，雷諾病常用的就是當歸四逆湯。這個病人用當歸四逆湯先后服了四十余劑，效果不顯。當時我給她量了血壓，發(fā)現(xiàn)僅有85∕55mmHg，她不是當歸四逆湯治療效果不好嗎？血壓又低，我就加了30g黃芪，5劑后效果仍不顯，血壓也無明顯變化，仍然是肢端寒冷如冰，手涼，腳涼。我突然想起麻黃可以升壓，散去大寒，我就在方中加了6g麻黃，3劑，吃完了末梢就轉溫了，血壓漸升；又投5劑，血壓回到了105∕70mmHg，病去大半。以后，每到冬天她就吃幾劑這樣的藥，就能夠平穩(wěn)地過冬。古人當中有這樣的經(jīng)驗，散大寒如冰?，F(xiàn)在寒證也挺多的，陽虛的病人也越來越多。之所以扶陽派大行其道，確是現(xiàn)在人們對陽氣的耗用比較多。雖然氣候逐漸變暖，但是人類越來越不懂得攝生，陽氣耗散太多，陰當然也耗，但是古人是重陽的，現(xiàn)在陽虛的病人非常多，古人有經(jīng)驗，散大寒如冰，如果在應用溫陽藥上，寒從皮毛的時候用麻黃，寒從絡的時候用細辛，就是絡脈不通的時候用細辛。大家有的時候怕用細辛，古人說“細辛不過錢”，說細辛過錢，會出現(xiàn)喘滿而死，其實臨床入湯劑的時候，3g細辛基本上沒有多大效用，而且細辛不過錢，主要是指作為丸散劑服用。如果用湯劑的時候，細辛過錢不會引起喘滿的癥狀，這種喘滿的癥狀指的是細辛具有呼吸系統(tǒng)抑制作用，如果吃了超過30g的細辛，加之煎服法不當，就會出現(xiàn)喘滿、呼吸衰竭。但是細辛有另外一個問題，它是有腎毒性的，長期大量服用，會造成腎損害，短期服用問題倒不是很大。從絡的時候，細辛也是非常好的一種藥。如果腎寒的時候，要用草烏、川烏，或是附子。寒從血分的時候，要知道用活血的藥，用當歸。

麻黃的應用

下面我們談談第三個問題，按照張仲景的說法我們大致應該怎么用。仲景應用大概有六種功效，就是我們剛剛說的，它的主要基礎是通達氣血、宣發(fā)肺氣，因此它有消水腫、開玄府、止咳喘、開肺竅、止疼痛、通肌腠這樣的作用。我們一個個來看。

首先消水腫，以水腫為主訴的疾病，像腎病、黏液性水腫、血管神經(jīng)性水腫等，可以配伍石膏、白術、甘草，或者配黃芪、防己來治療。像越婢湯、防己黃芪湯、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也可以退一些血管神經(jīng)性水腫。還有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這些都有很好的消腫作用，越婢湯是治療風水的，《金匱》當中講：“風水惡風，一身悉腫，脈浮不渴，續(xù)自汗出，無大熱，越婢湯主之。”麻黃六兩，石膏半斤，生姜三兩。病人本來就有自汗出，但還是要用麻黃，這里面主要是因為石膏的量比較大，所以它發(fā)汗的力量比較小。惡風者加附子一枚，風水加白術四兩等等，有一些加減法。風水多見于急性腎病的水腫，它常常首先見于面部，像急性腎小球腎炎就是屬于風水的范疇。常常一開始是目如臥蠶狀，眼睛腫，然后迅速發(fā)展到全身，伴有血壓高，嚴重的可以伴有胸水。這時我們除了用越婢湯原方之外，可以加雙花、連翹、白術。1978年，我還沒有上研究生，我當時工農(nóng)兵學員畢業(yè)。我1972年在遼寧中醫(yī)學院上學，1976年初畢業(yè)，1978年的時候我在病房里面，那時候大學生少，雖然是工農(nóng)兵學員，也特別少。因為有10年沒有大學畢業(yè)生。我那時候是在東北遼河油田，退海平原，營口附近，在盤錦，特別冷。1978年，三十多年前了，那時候天氣比現(xiàn)在冷多了，必須戴著帽子、大口罩?，F(xiàn)在我看年輕人都不帶大帽子了，現(xiàn)在到關東去也見不到了。當時有一個急性腎炎的病人，他是一個車老板，趕馬車的，28歲，體質(zhì)壯實，1個月前曾患急性扁桃體炎。這次發(fā)病特別急，頭一天感覺不舒服，惡風，身上酸重，眼睛腫，第二天就頭面皆腫，眼睛腫得睜不開，像水泡一樣，繼而全身皆腫，尿少，每天不足300mL，尿蛋白（ ）。那時候做不了太多檢查，就是看尿蛋白，血壓150/110mmHg，脈浮緊，舌淡紅苔白滑?？傊颊卟∏榉浅Ｖ?，就收住院了，收住院后西醫(yī)就是用抗生素、利尿藥，那時候我在內(nèi)科，我開始干了7年西醫(yī)內(nèi)科，我到了西醫(yī)內(nèi)科一直是中西醫(yī)結合治病，從不會丟掉中藥，這個病人也是，我用生麻黃15g，白術20g，雙花15g，連翹15g，生姜15g，大棗10g，開了3劑。吃完第一劑藥之后就微汗出，小便增多，3天后就消腫了，尿蛋白下降到（ ），見效特別快，中西結合治療3周，那么重的急性腎炎病人就痊愈出院了，沒有任何后遺的事。這是治療風水的。再有就是防己黃芪湯加麻黃，有水腫就要加麻黃。風濕，脈浮，身重，汗出，惡風者，防己黃芪湯主之。防己、甘草、白術、黃芪，喘者加麻黃半兩。這里面加麻黃也可以治療水腫，防己黃芪湯本身也可以治療水腫。防己黃芪湯合麻黃湯證以中老年下肢浮腫為多，比如甲減、慢性腎病等。這些屬于非凹陷性水腫，就是腿部腫得比較脹，一按下去不像泥一樣一個坑，水腫部位皮膚增厚，粗糙，蒼白，摸起來發(fā)涼，這樣的水腫用防己黃芪加麻黃湯效果就比較好。第三個治療水腫的方是麻黃連軺赤小豆湯，它治療水腫和越婢湯、防己黃芪加麻黃湯不一樣，它治療的是血管神經(jīng)性水腫，其特點是突然發(fā)生，沒有疼痛，硬而有彈性的局限性水腫，多見于面、舌、唇部，屬于變態(tài)反應性水腫。有的時候一會兒臉就腫了，嘴唇腫腫的，張不開合不上，而且比較硬。這時候可以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來治療。過敏性的水腫，往往還要配伍蟬衣。

這有一個病例，不是我的病例，是別人的。15歲男孩，由于肢體丹毒出現(xiàn)的發(fā)熱惡寒，四肢酸痛，咳嗽氣喘，漸漸頭面漸腫，逐漸彌漫至下肢，就是全身的腫，皮膚潤澤光亮，下肢按之沒指，小便量少而赤，尿蛋白（ ）。這是腎小球腎炎，用麻黃連軺赤小豆湯：麻黃、連軺、赤小豆，加了浮萍、桑白皮，都是開肺的，生姜、滑石、生地、白茅根，3劑寒熱已罷，小便快利，腫消大半。這個消腫其實也很快的，再服幾次之后，痊愈了。

另外，一個治療水腫的方子也是和麻黃有關的，是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這是《金匱》的，它是治療“氣分，心下堅，大如盤，邊如旋杯，水飲所作，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主之”。這個多用于治療一些心性水腫病人，很多時候是右心衰竭。“心下堅，大如盤”，就心下的地方像個盤子一樣。往往是和肝臟的充血有關系，這個方子大家常常不注意，說這個方子怎么能利水呢？一味利水的藥都沒有。你想桂枝湯去掉芍藥，就剩桂枝、甘草、生姜、大棗了，再加上麻黃、附子、細辛這三個藥，哪一個有利水作用呢？陳修園也是傷寒的大家，把方子加了一味知母，叫消水圣愈湯，成為治療水腫的一個方子，這個方子所治的水腫多見于風心病、肝硬化的腹水，像心肌炎、心肌病所形成的水腫；有的時候它也用于肺心病、心衰時候的水腫?；颊哂行乃ィ詰撋饔寐辄S，但是有附子、桂枝、甘草這三個藥保著，它也不會導致陽氣虛。此方癥見：下肢凹陷性的水腫，四肢冷，畏寒，脈微細，心悸氣短，就是一派陽虛的癥狀。心陽虛，或者心腎陽虛兼有水腫的，舌質(zhì)淡，苔水滑，大家一定要記住有這么一個方，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效果是很好的。

我的師弟高飛，和我一起跟著劉渡舟老師學習6年，他的臨床非常好，也酷愛中醫(yī)，篤行仲景之法，臨床療效很好。他們醫(yī)院凡是疑難重癥，西醫(yī)治不了，就請高大夫，包括創(chuàng)傷之后的擠壓綜合征、腎功衰竭、多臟衰他們也去請中醫(yī)會診。所以中醫(yī)在304醫(yī)院威信挺高的，包括婦科生完孩子、排不出尿還有高熱不退等。高飛曾治一原發(fā)性肌病所致水腫的患者，頭面皆腫，住心內(nèi)病房，經(jīng)多種藥物治療，水腫不下，請中醫(yī)科會診，見面色白無華，全身頭面皆腫，按腿凹陷，病人自感心悸氣短，周身乏力，全身畏寒，四肢不溫，脈細微欲絕，舌質(zhì)非常淡，但是有紫汪汪的顏色，上面有一層薄白苔?？隙ㄓ行乃?，他就用了桂枝去芍藥加麻黃附子細辛湯原方，不加化裁。麻黃10g，制附片10g，細辛6g，桂枝10g，炙甘草10g，生姜15g，大棗6枚，3劑。服藥后僅僅6個小時，病人全身出微汗，惡寒減，四肢略溫，尿量明顯增加。24小時尿量超過3000mL。3劑后，患者腫消大半，心悸也減輕了。效不更方，前方繼進5劑，全身腫消。西醫(yī)覺得特別神奇，說：“你怎么能把他治回來？”他們不太理解。中醫(yī)的療效有時候確實是非常神奇的，有的時候自己看病，開了個方子，本來沒想到有那么好的效果，最后效果好的把自己嚇了一跳。高飛當時也沒想到3劑藥之后腫消大半，然后幾劑藥之后全身腫就消了，心悸的癥狀也明顯好轉了。

第二個就是開玄府，治療以無汗為特征的疾病。如風寒感冒、瘡毒初起、皮膚病等等。這些常配伍甘草、桂枝，像麻黃湯、葛根湯、麻黃甘草湯、大青龍湯都是治療以無汗為特征的疾病。葛根湯我就不再說了，大家都會用。但是可能大家說用麻黃湯多，那葛根湯應用的機會就少了，其實不是這樣。有一年春天，有一幫流感病人就是葛根湯證。除了病人得病之后出不來汗，發(fā)熱，還感覺項背拘急，由項到背拘急，我用了葛根湯之后，病人覺得后背有一種暖暖的感覺，慢慢就微汗出。用桂枝湯加葛根、麻黃，這其實是很常見的。還有就是麻黃甘草湯，后人把這個方用來發(fā)汗，它還有一個名叫走馬通圣湯，它的使用方法是麻黃、甘草炒微黃之后研為細末，每服三錢。治療風寒感冒頭痛，還有疔瘡初起，像急性乳腺炎初期也可以用。當然現(xiàn)在疔瘡很少用了，因為抗生素用得比較多，但是急性乳腺炎初起的時候，高熱出不來汗，也是可以用麻黃甘草湯的。還有風痹不仁，手足麻木的也可以用這個。再有就是皮膚癬，用麻黃15g，清水一小碗，治療頑癬。《中醫(yī)雜志》報道治療頑癬42例都有效，連服10劑。治療頑固性皮膚病的藥當中，因為所有的透表藥都趕不上麻黃，開玄府的藥也趕不上麻黃，大家要知道用麻黃來透表發(fā)汗，這樣才可以使你用的藥到達表分。像濕疹、蕁麻疹，包括一些牛皮癬、銀屑病，都可以在清熱涼血疏風的藥物中加入麻黃。

這有一個病例是乳腺炎的，發(fā)熱惡寒2天。2天前發(fā)現(xiàn)左乳房4點處有一硬結，然后始周身酸痛，發(fā)熱惡寒，口渴，乳房脹痛，體溫39.8℃，脈浮緊，出不來汗。西醫(yī)診斷為乳腺炎，而家人不愿意服抗生素，要吃中藥。就用生麻黃10g，生甘草10g，雙花30g，連翹20g，地丁20g，這個藥是重用的。1劑后周身汗出，熱退身涼，然后去麻黃，3劑后腫塊就消失了。這樣的情況是可以用到麻黃的。

還有一個就是毛主席的例子，大青龍湯具有強烈的發(fā)汗作用，常用于病毒性感冒出現(xiàn)的惡寒發(fā)熱。1957年的時候，毛主席在青島開會，感冒，發(fā)熱咳嗽，多方治療不見好轉，當時一個書法家叫舒同，后來是書法協(xié)會的主席。推薦劉惠民老中醫(yī)去診治，當時就開了大青龍湯。那些醫(yī)生都不敢用，說你怎么給主席開這么重的藥，萬一吃出事來怎么辦？他說你要讓我開我就開這個，我認為他就是這個病。結果主席說我信他，我就吃他這個藥。就吃了2劑，熱退病除。毛主席當時還說，我三十多年沒吃中藥了，這次感冒總不好，劉大夫的2劑中藥就解決了問題。中醫(yī)中藥好，劉大夫的醫(yī)術也好。這是中國中醫(yī)藥報上記載的。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也吃過由麻黃組成的大青龍湯，足見麻黃這個藥還是一個非常好的藥，大家千萬不要害怕。當時毛主席的年齡也不小了，也60歲了。

再有止咳喘，以咳喘為主的疾病，像支氣管炎、支氣管哮喘，常常配伍杏仁、甘草、厚樸、半夏、細辛。比如三拗湯，大家都知道，《內(nèi)經(jīng)》所講的止咳逆上氣，就是肺氣上逆。麻黃、杏仁、甘草是仲景平喘方中的核心。張仲景有好多藥都是一組一組的，我們把它叫經(jīng)方的方元。像干姜、細辛、五味子治療寒飲；像黨參、甘草、大棗補脾。有很多一個一個的小方，像桂枝、甘草，芍藥、甘草等等，這些都是經(jīng)方最基本的單位。麻黃、杏仁、甘草也是這樣的，像麻杏甘石湯和麻杏苡甘湯都是以這三個藥為核心的。后世就把它命名為三拗湯，是治療咳喘的基本方，主要治療咳嗽氣喘的。如果是痙攣性的咳嗽，可以在這三個藥的基礎上加全蝎和鉤藤；治療嗆咳，有的時候還可以用一點薄荷；治療百日咳的時候，可以疏肝平肝，鉤藤、薄荷、全蟲這三個藥都是平肝的藥。另外民間也有單用麻黃治咳嗽，有用麻黃、冰糖蒸梨治療咳喘的，也有用麻黃、豆腐、冰糖的，對哮喘也有一定的效果。我的一個病例，一個34歲的農(nóng)民工，素有喘疾，喘得非常厲害，遇天冷或刺激性氣味就發(fā)作，發(fā)作后就暴喘，那確實是端坐呼吸，根本動不了，喘得有三凹征。必須用氨茶堿或者激素靜脈注射才能緩解，深以為苦。那一次就是因為他聞了油漆，喘息發(fā)作，屬于外邪引動宿疾，風寒在表，內(nèi)有痰熱。我開了一個方子：麻黃10g，杏仁12g，生甘草10g，石膏20g，當歸20g，半夏30g，車前子15g，地龍20g，蘇子20g，白芥子6g，萊菔子20g，蜈蚣3條，全蟲5只。水煎500mL，分3次服，2小時1次，每天服藥2劑。喘息漸平，又服了幾次藥，沒有用西藥就好了。以后這個方子就常常用到，其中當歸和半夏平喘也是在《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別錄》上都有記載的。當歸的平喘作用也是挺好的；還有半夏，之所以用這兩個藥是它們本身就有平喘的作用。

第四個是開肺竅，以鼻塞為特征的疾病，《滇南本草》說它治療鼻竅閉塞不通，香臭不聞，肺寒咳嗽。現(xiàn)在我們經(jīng)常用它來治療慢性鼻炎、過敏性鼻炎。不知道南方怎么樣，現(xiàn)在在北方過敏性鼻炎特別多，在國外也特別多，像北歐、美國等等都是如此。過敏性鼻炎是一個非常難治的病。麻黃是常用的，常配伍防風、黃芪、甘草、細辛，或者是小青龍湯加味。我經(jīng)常用的方子就是黃芪桂枝五物湯合上玉屏風散、麻黃附子細辛湯，然后還經(jīng)常用小青龍湯?，F(xiàn)在這個季節(jié)，咱們這是暑熱初退，秋涼乍起，但是北京已經(jīng)很冷了。這個時候季節(jié)一變化，陽氣虛的人早上一起來就打噴嚏，鼻涕流得特別多，天天抱著一包面巾紙，這種人是非常多的。去年我治療一個人，他有過敏性鼻炎家族史，父親也有這個病。每入秋發(fā)作，夏日冷雨天也發(fā)作，發(fā)作的時候噴嚏連連，整日鼻流清涕，鼻塞，不聞香臭，惡風，偶有自汗，舌質(zhì)淡，有齒痕，右脈細弱，平素膝下發(fā)涼惡風。就用這個方子：麻黃10g，制附片10g，細辛6g，黃芪30g，防風10g，白術15g，桂枝10g，白芍15g，炙甘草10g，大棗15g，生姜10g，辛夷15g，川芎10g，加了荊芥10g，7劑。7日之后復診，他說自服藥第一劑之后就感周身舒適溫暖，噴嚏減少，流涕也減了，7劑后基本控制。后用此方加減，2周后停藥，冬日隨訪一直未發(fā)。今年秋天他預先服藥十來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事。通鼻竅的方法治療過敏性鼻炎，這也是很多經(jīng)方家常常用到的一個方子。記得一定要用麻黃，麻黃這時候根本發(fā)不出汗。

第五個是止痛，以關節(jié)疼痛為主訴的，風濕性關節(jié)炎、急性腰扭傷、腰椎間盤突出癥經(jīng)常用麻杏苡甘湯、麻黃加術湯、麻黃附子細辛湯等等。其實麻黃附子細辛湯治療腰痛是很有效的，像急性腰扭傷、椎間盤突出，這個時候可以加用芍藥甘草湯。芍藥甘草湯這個方子，唐宋的時候叫“去杖湯”，就是人腰痛的時候拄拐杖，吃了這個湯之后可以去掉拐杖。劉渡舟老治療股骨小頭無菌性壞死，有一個經(jīng)驗就是用仙方活命飲和芍藥甘草湯，這兩個方子倒著吃，今天吃這個，明天吃那個，長期服用，可以起到緩解疼痛的作用。麻黃加術湯治療“濕家身煩疼”，麻杏苡甘湯治療“病者一身盡痛，發(fā)熱，日晡所劇者”，像桂枝芍藥知母湯、烏頭湯當中都用到麻黃。所以我們醫(yī)生，尤其是年輕醫(yī)生，老是以為麻黃只是發(fā)汗的。現(xiàn)在麻黃用的少了，一感冒發(fā)熱就吃幾片阿司匹林，或者對乙酰氨基酚都不會想到用麻黃了。

麻黃絕對不僅僅是治療感冒的，它有好多其他的作用。像治療關節(jié)疼痛這也有一個病例。1976年，有一個人在風雪中走了45里路回家過年，第二天雙下肢開始疼痛，一開始不介意，3天后疼痛加劇，不能下床行走。那時候沒有多少醫(yī)院，就到醫(yī)療站就醫(yī)。當時服安乃近，吃獨活寄生湯，疼痛減輕，但雙下肢還是沉重，不能行走，覺得肌肉麻木不仁，遇熱就舒服一點，微腫，脈沉緊，舌淡，苔白。然后醫(yī)生用麻黃50g，清水一大碗，武火煮沸5分鐘，趁熱服，服2次，溫服取汗；3劑后就可以走路了。這個藥是非常霸道的，應該說這醫(yī)生是用麻黃的大家，起手50g。病人的年齡比較年輕，28歲，而且是感寒，所以是適用于經(jīng)方的，正是《藥性論》所說的“身上毒風頑痹，皮膚不仁”的典型病例。就這一味麻黃，別的方劑你可以說是其他藥物的作用，這個病例就這一味麻黃，所以肯定是麻黃的功效。再有就是麻黃可以治療一些以皮膚病變?yōu)橹鞯募膊?。這主要是以麻黃連軺赤小豆湯為基礎來拓展的，像皮肌炎、蕁麻疹、皮膚干燥癥等等。民間有很多偏方是用麻黃來打底的，江蘇省名醫(yī)有個叫鄒錫聽的，他說常州已故的名老中醫(yī)張效良先生有個治療蕁麻疹和濕疹的驗方，名叫“三凈湯”，就是凈麻黃10g、凈黃連9g、凈蟬衣15g，再加上白鮮皮、地膚子、紫貝、浮萍。就是用這個治療蕁麻疹，效果很好，可見東南一帶的人也用麻黃。這些疹其實都與過敏有關。關于發(fā)汗這種方法，張仲景說：“汗出則表和故也。”不管什么原因，不管吃什么藥，汗出來了，表氣就和了。所有的皮膚病都是表氣不和，如果表氣和，營衛(wèi)也非常好的話，不會得皮膚病。所以麻黃就是透表的第一藥，四大藥之中，治表就是麻黃。另外還有民間治療老年皮膚干燥癥，用麻黃15g，豬皮100g，仿豬膚湯，就是豬膚湯中加上麻黃。煎好之后去渣，加上白糖，1劑分3次服，有效。老年人皮膚干燥癥基本上是因為氣血不充不能夠達于肌表，所以就瘙癢，用了豬皮，應該說是以皮補皮了。另外它含有的膠質(zhì)也比較多，可以給人補充一些養(yǎng)分，可以濡養(yǎng)人體氣血，另外，麻黃也可以透表。剛才我還講了有人用麻黃15g，清水一小碗，就用這個藥治療頑癬，一般連服10劑有效。再有，治療一些體質(zhì)壯實，大便秘結的蕁麻疹病人，可以把麻黃、大黃、梔子同用，有的時候病人的大便通了，皮膚的癢疹也就消了。還有一些實熱的痤瘡，大黃和麻黃同用也是有效果的。

這有一個治療頑固蕁麻疹的病例。這是我去年治的，36歲，男性，頑固性蕁麻疹幾年了，經(jīng)中西醫(yī)治療，起先吃上抗過敏的西藥就可以控制，但是后來控制不住，西藥越吃越多，常規(guī)量根本控制不住，多年不愈，他全身散在淡紅色癮疹，不是特別紅，這是癮疹，每于夜間多發(fā)，受涼后更易發(fā)作，特別癢，深以為苦，他脈浮而緊，但按之無力，舌淡有齒痕，苔白滑。他在冷庫工作，就是冰藏放水果、肉啊的冷庫，他說：“我這個病和工作環(huán)境有關系?！彼约憾贾?，常年覺得膝下惡風、發(fā)涼。我一開始就用四物湯合消風散，用荊芥、羌活、獨活、防風、陳艾葉、蟬衣。他吃了14劑，沒有什么效果。然后我改方子，改用桂枝麻黃各半湯加當歸——無效。但是他吃完藥覺得身如蟲行皮中狀，就是想出汗出不來，身上癢，我就給他接著開方：炙麻黃10g，桂枝10g，杏仁10g，甘草10g，白芍10g，當歸10g，生姜15g，防風16g，黃芪10g，白術10g。服藥后讓他溫覆取汗；3劑之后，還不出汗，我就把麻黃加到15g；還不汗，加生麻黃到了20g，還不汗。

然后我就認定了，他肯定是出不了汗，他好多年都沒出汗，后來生麻黃加到了45g，然后還告訴他：“你吃了藥后，喝粥，蓋被?！惫鹬皇钦f喝粥、溫覆被嗎，麻黃湯出不了汗也讓他喝粥，后來這個患者吃完藥后不僅啜粥，還在家里運動，蹦！溫覆被，最后得一身透汗，一次就解了，病就好了，就是45g的生麻黃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