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跡 · 用文化給生活另一種可能

主講：賽艇隊長

◇ 長按識別圖中二維碼，即可報名參加頭牌老師的保定，正定線下游活動

“我有尚方寶劍，上斬昏君，下斬讒臣。”

◇ 截圖源于電影《九品芝麻官之白面包青天》

小說電視劇里可能都會看到這種劇情，貪官污吏橫行鄉(xiāng)里，欽差大臣化裝成平民百姓走訪臥底多年，終于掌握了貪官的罪證，拿出一把尚方寶劍喊出一句“尚方寶劍在此，如朕親臨”，在場的貪官污吏無不嚇得雙腿發(fā)軟，跪地求饒。老百姓呼啦啦跪一片說萬歲。

這里邊的尚方寶劍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在真實的歷史上到底有沒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個話題。

尚方寶劍的“尚方”是官名，是九卿少府的屬官之一，專門負責給皇帝打造刀劍和其他器物，造紙的蔡倫就當過尚方令。尚方劍顧名思義就是尚方部門鍛造的劍，這種劍除了皇帝自己，別人都不能用，否則就是大逆不道。

不過這段時間，尚方劍并沒有什么殺人的權(quán)力，第一次給它賦予這種權(quán)力的是漢朝，漢成帝時期博士朱云彈劾當朝宰相，也是皇帝的老師張禹。朝堂之上朱云越說越來勁，到最后直接向皇帝申請您賜我一把尚方劍，我要親手宰了張禹。

漢成帝大怒，你是什么人你就敢彈劾宰相，還是我的老師，等于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于是命令左右把人拿下，朱云緊抱殿前欄桿以至于把欄桿都掰斷了。好在是有同僚勸諫朱云才保全了性命，“朱云折檻”也被后世流傳成一則典故，成為文死諫的楷模。

◇ 《朱云折檻圖》

打這起尚方劍也被賦予文化意義，后世在對官僚不滿的時候，都想請出尚方寶劍，希望讓圣上授權(quán)給自己來主持公道，還世間一個朗朗乾坤。唐朝詩人王翰就在作品中寫“古來賢圣嘆狐裘，一國荒淫萬國羞。安得尚方斷馬劍，斬取朱門公子頭”。翻譯過來就是：這些公子少爺荒淫無道，真希望皇上能賜我把劍，我好把他們都砍死。

唐朝尚方劍雖然有“專殺”的意向，但并沒有被賦予這樣的權(quán)力，唐憲宗時期淮西軍閥吳元濟造反，宰相裴度前去平叛，等平定叛亂后，皇帝又對這些降將不放心，于是派宦官梁守謙帶著兩把尚方劍出發(fā)，說到了前線以后用這兩把劍把吳元濟的部下都弄死。

◇ 裴度（765年－839年4月21日）

但裴度在前線根本不聽，只是按照罪行大小給人定罪，吃老鄉(xiāng)家雞的打五十大板，燒老鄉(xiāng)房子的拉到后方做苦力，搶老鄉(xiāng)家女兒的才斬首。甭管是梁守謙怎么勸，裴度就是堅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見，此處梁守謙完全沒有任何便宜從事的決策權(quán)，他手中的尚方劍與專殺權(quán)毫無關(guān)系。后來裴度回朝以后也沒因為這件事被定罪，反而是平叛有功加封金紫光祿大夫。

這把劍第一次有“專殺”的權(quán)力是在宋朝，北宋時期的《武經(jīng)總要》中記載，大將每出討皆給御劍自隨，有犯令者聽其專殺。當年曹彬滅南唐時，在出征典禮上，宋太祖就賜給他一把尚方劍，并說“如果副將以下的軍官不聽指揮，可以先斬后奏?！边@是尚方劍第一次有隨意殺人的權(quán)力，但也有一定限制，只對副將以下的低級軍官有效。

與兩宋相對，遼、金兩朝甚至之后的元朝亦效宋制建立了賜劍專殺之制。

《遼史》中有“復(fù)遣東京留守耶律抹只以大軍繼進，賜劍專殺”“仁先為西北路招討使，賜鷹紐印及劍。上諭曰：'卿去朝廷遠，每俟奏行，恐失機會，可便宜從事’”的記載；《金史》中有“上將御船，賜白撒劍，得便宜從事，決東平之策”的記載；《元史》中的記載更具情節(jié)性：“面賜錦衣、玉帶，弘范不受，以劍甲為請。帝出武庫劍甲，聽其自擇，且諭之曰：'劍，汝之副也，不用令者，以此處之?！?/span>

◇ 袁崇煥畫像

明朝末年也喜歡給前線指揮官尚方劍，而且也有專殺的權(quán)力，當時明朝境內(nèi)烽煙四起，內(nèi)憂外患十分嚴重，既要鎮(zhèn)壓農(nóng)民起義軍，又要防御后金勁旅。然而明軍內(nèi)部指揮卻十分混亂，各自為戰(zhàn)，很難起到效果，為了統(tǒng)一指揮，明朝通常派遣大學(xué)士統(tǒng)一指揮，這就是督師，像袁崇煥，孫傳庭就是督師之位。

但那時很多將領(lǐng)擁兵自重，不會那么容易就聽一介書生之語，所以皇帝常常賜尚方劍增加督師威信，可以先斬后奏。

1592年，寧夏哱拜叛亂，萬歷賜尚方劍給葉夢熊督戰(zhàn)，有便宜行事之權(quán)，這一下明軍的組織和指揮都得到統(tǒng)一，此戰(zhàn)明軍完勝，“盡誅拜黨及降人二千”，哱拜之子被綁赴京師，此后明朝賜尚方劍的制度開始頻繁起來。

崇禎年間，明朝已然風雨飄搖，到處都是戰(zhàn)場就到處都需要調(diào)兵，參照以往的成功經(jīng)驗，拿了尚方劍效率會更好，所以前線指揮官接到委任狀的時候，都能得到一把尚方劍。同時在崇禎一朝，賜尚方劍的制度日漸完善，持尚方劍的將領(lǐng)如有升遷之事，還可能引發(fā)再賜、三賜之禮，像盧象升就三次獲賜尚方劍。

◇ 連環(huán)畫《計斬毛文龍》

關(guān)于尚方劍最有名的故事也發(fā)生在這段時間，袁崇煥陣斬毛文龍。崇禎元年，袁崇煥督師薊遼，到遼東后不久，他就說東江總兵毛文龍違令，叫到軍前歷數(shù)罪狀后將他斬首。

袁崇煥斬殺毛文龍，是尚方劍制度確立以來最特殊的一個案例。就像宋朝尚方劍只能專殺副將以下不聽話的人，明朝尚方劍的專殺權(quán)也有明確的限制，《明史》中就有記載：“詔賜鎬尚方劍，得斬總兵以下官?！笨梢娒鞒蟹絼Φ膶?quán)最高至總兵以下，而毛文龍早已是總兵，按照規(guī)矩袁崇煥只能收繳他的帥印，而沒有專殺之權(quán)。

更為重要的是，毛文龍本身“累加至左都督，掛將軍印，賜尚方劍”，用尚方劍斬殺擁有尚方劍的將領(lǐng)，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尚方劍的授權(quán)。所以，袁崇煥斬殺毛文龍與其說是凸顯了尚方劍的權(quán)威，實際上是破壞了這個規(guī)矩，后來袁崇煥失勢的時候，也因為這件事遭到了清算，他的罪狀中有一條就是他利用尚方寶劍和矯詔擅殺了毛文龍。

既然規(guī)矩被破壞了，尚方劍也就沒那么大的權(quán)威了。

到了崇禎末年，這玩意基本上只是個形式，崇禎17年也就是他在位的最后一年，大學(xué)士李建泰提議自掏腰包到山西督師打李自成，皇帝賜他一把尚方劍，可以在前線便宜從事，這是明朝的最后一把尚方劍。

不過這把劍已經(jīng)連一兵一卒都調(diào)不動了，李建泰只能帶著500個家丁仆人出征，一路上士卒不停的逃亡，剛走到保定他就成光桿司令了。最后李建泰也是在這被李自成生擒，尚方劍也成了戰(zhàn)利品。

◇ “你用明朝的劍來斬清朝的官”

明亡之后，南明朝廷繼續(xù)沿用尚方劍制度，但這個時候南明朝廷已經(jīng)風雨飄搖，那把破劍更沒什么威懾力。明清易代之后，清朝沒采納這項制度，尚方劍至此徹底消失在歷史長河中，清朝不用這個制度的原因很簡單，皇帝賜出的尚方劍，并不是分割自己的權(quán)力，而是讓官員代表自己去辦事，以此來維護皇權(quán)的穩(wěn)固。

不過，權(quán)力下放，難免會出現(xiàn)袁崇煥那樣的“失控”情況，清朝皇帝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干脆廢除賞賜尚方劍的制度，將權(quán)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我們看歷史上真實存在的尚方劍，都是交給武將用的，因為戰(zhàn)場上形式瞬息萬變才把劍給他們讓他們便宜行事，屬于“兵法之劍”。但小說演義和古代文人提到的尚方劍，都是斬奸除惡以正朝綱的“律法之劍”，這種劍為什么沒提，因為歷史上就沒出現(xiàn)過。

*本文首發(fā)于「循跡曉講」公眾號 未經(jīng)授權(quán) 不得轉(zhuǎn)載

*配圖源于網(wǎng)絡(luò)，若有侵權(quán)，后臺聯(lián)系刪除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