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力學》導論 ——以力學的角度研究詩詞創(chuàng)作 劉慶霖 有人說,中國古典詩詞已經(jīng)像群山一樣高峻,圍在我們四周,別說超越,甚至連出路也沒有了。我說,中國的漢字告訴我們:把一座山搬上另一座山,就是出路!中華詩詞是我國漢字的一個奇跡,也是世界詩歌史的高山。對于中華詩詞,我們要有仰望之心,永遠像高山一樣去崇敬;還要有敬畏之心,膽怯地一步一步向她接近;也要有洗禮之心,讓高山仰止一樣的詩詞沐浴自己的精神世界,澡雪我們的人生;更要有攀登之心,只有登上高峰才是對山的真正崇拜。 之所以有人認為古典詩詞這座群山已經(jīng)不可逾越,一是感到自唐宋詩詞高峰創(chuàng)立后,詩詞這種文學形式基本在走下坡路,雖然清代后期詩詞有抬頭之勢,但終沒出現(xiàn)唐宋那樣的大家。二是認為農(nóng)耕時代那種山水田園風光和人文風貌已經(jīng)磨損,詩詞的原始動力大大削弱或消失。三是詩詞理論跳不出前人“地平線”的限制,所謂的詩詞理論家不是“炒剩飯”式地重復,就是“打補丁”式地創(chuàng)新,而且多半是從“術(shù)”(技術(shù)、藝術(shù))的角度討論詩詞創(chuàng)作的技巧,再也提不出一個“獨立自主”立論和主張。甚至從西方移植而來的“詩美學”也不能自根本上為詩詞創(chuàng)新發(fā)展注入強勁的推動之力。 我們且不說詩詞發(fā)展能否逾越前人的高峰,單說詩詞理論的確如上所述。長期以來我在《中華詩詞》任副主編,丁國成先生退休后,我分管了詩詞理論版的主要工作。加之我自1990年代就開始關(guān)注詩詞理論,對詩詞的理論落后的現(xiàn)狀感觸頗深。其表現(xiàn)可以概括為四個字:即“少、遠、舊、弱”?!吧佟笔窍鄬τ谠娫~作品數(shù)量而言的,自然來稿中,“詩詞作品用不完,理論稿件不夠用”的現(xiàn)象早已存在;“遠”是針對詩詞創(chuàng)作指導而言的,有些詩詞理論追根溯源、談古論今、縱橫捭闔,質(zhì)量不能說不好,但與詩詞創(chuàng)作關(guān)系不大;“舊”是觀點不新,有些文章把古人的觀點、他人的觀點拿來再說,俗稱“炒剩飯”;“弱”是說有些文章觀點較新,與詩詞創(chuàng)作關(guān)系也密切,但卻淺嘗輒止,不深不透。 我不反對現(xiàn)在流行的“詩美學”,應(yīng)該說,它自西方傳入我國,被中國詩詞理論家改造和重新創(chuàng)造后,也深受廣大詩詞愛好者的青睞。對詩詞創(chuàng)作指導是有益的。然而,很多時候,并非是美產(chǎn)生了詩,而是詩產(chǎn)生了美。也就是說,有些詩并未表現(xiàn)美,但卻是好詩。例如李紳的《憫農(nóng)》其二:“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边@首詩表現(xiàn)的不是美,而是力。我們有理由懷疑,單純的“詩美學”只是詩詞發(fā)展動力的一點“添加劑”,不能起到根本性的作用。就像冷兵器時代的刀槍劍戟走上舞臺,從前的武術(shù)變成了舞臺功夫,美是美了,其原來的本質(zhì)力量幾乎消失殆盡。因此,在軍事上,不能單講“軍事美學”,更重要的是“軍事力學”。軍事力學讓武器和軍隊戰(zhàn)斗力越走越強,而且具有無限地發(fā)展空間和未來。 還有,我們來看一下農(nóng)業(yè)革命,遠的不說,涉及政治的不論,單說糧食產(chǎn)量的提高。簡而言之,建國后我們國家糧食產(chǎn)量的提高走過了三個階段:即靠土地階段;靠化肥階段;靠種子階段。三個階段,三次革命,解決了連外國人都認為“不可能”解決的糧食問題?;仡櫘敵?,每一次革命都是在前一階段的路走不下去了的情況下進行的??客恋仉A段,人們用開荒增加土地面積;深翻地改良土壤;增加農(nóng)家肥以及除草、松土、合理密植等辦法增產(chǎn)。當這些辦法用到極致,不能再奏效的時候,人們開始想到了化肥。于是,靠化肥階段來了?;适且c土地結(jié)合才能增加產(chǎn)量的,人們開始不斷實驗,氮、磷、鉀、鈣、鐵、尿素、硝銨、氯化鉀等化學肥料,就相繼登場了。當化肥用得多了,副作用開始產(chǎn)生,甚至走到了死胡同,種子革命又開始了,于是有了雜交水稻、雜交玉米、轉(zhuǎn)基因大豆,等等??傊恳淮胃锩际且淮物w躍,一次大發(fā)展。 那么,詩詞的發(fā)展,走過了靠藝術(shù)思維、靠語言拓展、靠格律技術(shù)、靠美學修飾之后,我們又該靠什么呢? 華為總裁任正非說過:“華為過去是一個封閉的人才金字塔結(jié)構(gòu),我們已炸開金字塔塔尖,開放地吸取“宇宙”能量,加強與全世界科學家的對話與合作,支持同方向科學家的研究,積極地參加各種國際產(chǎn)業(yè)與標準組織,各種學術(shù)討論,多與能人喝喝咖啡,從思想的火花中,感知發(fā)展方向,有了巨大勢能的積累、釋放、才有厚積薄發(fā)?!边@句話對我觸動很大,我們的詩詞理論也封閉在過去的“詩詞美學的金字塔”里,是否也可以“炸開金字塔塔尖”,“開放地吸取'宇宙’能量”呢?我這樣說,并非否定前人的詩詞理論學說,而是要為詩詞發(fā)展尋找新的理論動力。任正非還說:“我們也要敢于擁抱顛覆。雞蛋從外向內(nèi)打破是煎蛋,從里面打破飛出來的是孔雀。”這句話,實質(zhì)上是說了一個“破圈”的問題,而且,“破圈”要靠內(nèi)在的力量去完成。 詩詞作品如何“破圈”,我的答案是增強作品自身的穿透力。這個問題涉及兩個維度,空間維度和時間維度??臻g維度是你的作品“動力”多大、“射程”多遠。比如說,中國航空航天的每一次“破圈”都與力度有關(guān)。第一次“破圈”是沖出地平線,讓飛機等航空器飛起來;第二次“破圈”是把人造衛(wèi)星送上低空軌道;第三次“破圈”是沖破大氣層(這個殼)把航天站建在太空;將來人類還要破更大的“圈”,走出太陽系,走向更遠的深空。這些,都靠強大的動力來推進。詩詞作品也一樣,“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虞世南《蟬》)。時間維度是你的作品能夠傳播多久。今人的不說,古人流傳到現(xiàn)在的,一個原因是某個詩人的整體實力強,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另一個原因是某個作品特別優(yōu)秀,如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作品傳播的久遠,也是一種“破圈”,而且是更大、更好地“破圈”。 據(jù)此,我從2018年提出“詩詞力學”,即從力量的角度研究詩詞創(chuàng)作。當然,我今天提出“詩詞力學”不是想標新立異,而是我感受到了這個立論的重要性。 莊子《逍遙游》體現(xiàn)了他的哲學思想,也體現(xiàn)了他的“力學”思想?!跺羞b游》中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鵀轼B,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边@段話是說:北海有條魚,名為鯤。鯤的巨大,不知道它有幾千里。變化成為鳥,名為鵬。鵬的背脊,不知道它有幾千里,振翅飛翔起來,它的翅膀象掛在天空的云彩?這只鳥,海動時就將遷移而飛往南海。南海就是天上的池塘?!跺羞b游》中又說:“且夫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則芥為之舟;置杯焉則膠,水淺而舟大也。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故九萬里,則風斯在下矣,面后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贝硕卧捒勺g為:再說水匯積不深,它浮載大船就沒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洼處,那么小小的芥草也可以給它當作船;而擱置杯子就粘住不動了,因為水太淺而船太大了。風聚積的力量不雄厚,它托負巨大的翅膀便力量不夠。所以,鵬鳥高飛九萬里,狂風就在它的身下,然后方才憑借風力飛行,背負青天而沒有什么力量能夠阻遏它了,然后才像現(xiàn)在這樣飛到南方去。這里明確指出了“小水不可浮大船”,“弱風不可負大鵬”的“力量之說”。其實《逍遙游》講述的鯤化為鵬、乘風翱翔并最終達到?jīng)]有任何束縛、自由自在的“逍遙游”境界,需要三個階段來完成。一是蓄力階段,即鯤化為鵬,讓長鯨長出翅膀。這種蓄力是從量變到質(zhì)變,從長期積累到鳳凰涅槃。二是借力階段,鯤化為鵬,雖然已經(jīng)蓄力完成了自己的涅槃,但單憑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翱翔藍天。它需要等待負載自己巨大翅膀上升之力的風。有了這樣的風,它才可以“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第三是棄外力而逍遙階段,也就是說,大鵬雖然已借力扶搖直上九萬里,但還沒有練硬翅膀,還達不到自由翱翔,沒有任何束縛的逍遙境界。這時還要繼續(xù)蓄力,直到可以背風、棄風、忘掉風的存在,即不再借助外力,才能“絕云氣,負青天,然后圖南,且適南冥也?!边@就是莊子《逍遙游》給我們借助自然之力的啟示。 其實,世界上所有的生命和物質(zhì)都有一個積蓄能量和釋放能量的過程。而且,能量積蓄后,可能成為有序的釋放,比如云化為雨和雨后的彩虹;也可能自我消散,比如湖泊的干涸。人也一樣,從生命之初的母腹中開始積蓄物質(zhì)能量,從幼兒開始學習知識積蓄精神能量。到了一定程度,開始一邊積蓄一邊釋放,直到生命的終結(jié)。當然,每個人積蓄的能量大小不同,結(jié)構(gòu)不同,先后不同,就造成了千差萬別的各類人物。不但如此,能量還可以有目的有方向地積蓄,也可以有目的有方向地釋放。因此,我們的學校到了一定級別就開始分科分類教學。由此可知,積蓄能量,釋放力量是大自然的一個根本性規(guī)律,此理不可不察。 那么,文學創(chuàng)作真的須要積蓄力量,甚至須要外力幫助嗎?是的,人的內(nèi)心的強大、情感的豐富、胸襟的開闊、志向的歷練,等等。都須要力的積蓄和補充。這種力不僅來自書本(“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高爾基語),而且來自自然和生活。并且直接影響文學和藝術(shù)的創(chuàng)作。曾經(jīng)有人和我說,自己底子薄、起步晚、悟性差,寫不出好詩了。其實,這只是從個人的角度看問題得出的結(jié)論。詩人應(yīng)該懂得借天地自然之力量,也就是說,你不是孤立的,你與天地同在,應(yīng)該知道“煙云供養(yǎng)”的道理?!盁熢乒B(yǎng)”本為道家用語,后來也被書畫家和詩人借用。如清代錢大昕《梁山舟前輩八十》詩:“占得西湖第一峰,煙云供養(yǎng)幾千重。門懸曼碩山舟字,人識坡公笠屐容。” 如果你能夠有意識地學會借力,像孔明借東風,天地都會助你。琴曲《伯牙水仙操》的序上說:春秋時期,有一個人名叫伯牙,隨成連先生學古琴。他掌握了各種演奏技巧,但是老師感到他演奏時,常常是理解不深,單純地把音符奏出來而已,少了點神韻。就對伯牙說:我的老師方子春,居住在東海,他能傳授培養(yǎng)人情趣的方法。我?guī)闱叭ァS谑菐熗絻扇笋{船出發(fā)。到了東海蓬萊山,成連先生對伯牙說:“你留在這里練琴,我去尋師父。”說罷,就搖船離去。過了十天,成連先生還沒回來。伯牙在島上等得心焦,每天調(diào)琴之余,舉目四眺。他面對浩瀚的大海,傾聽澎湃的濤聲。遠望山林,郁郁蔥蔥,深遠莫測,不時傳來群鳥啁啾飛撲的聲響。這些各有妙趣、音響奇特不一的景象,使他不覺心曠神怡,浮想翩翩,感受到了山水的情感和力量。產(chǎn)生了創(chuàng)作激情,于是他架起琴,把滿腔激情傾注到琴弦上,一氣呵成,譜寫了《高山流水》。沒多久,成連先生搖船而返,聽了他感情真切的演奏,高興地說:“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是天下最出色的琴師了,你回去吧!”伯牙恍然大悟,原來這濤聲鳥語就是最好的老師。此后,伯牙不斷積累生活和藝術(shù)體會,終于成了天下操琴的高手。 任何人都需要自然之力的幫助,曾獲諾貝爾文學獎的印度詩人泰戈爾在《吉檀迦利》第36節(jié)中直接呼吁:“這是我對你的祈求,我的主——請你鏟除,鏟除我心里貧乏的根源。賜給我力量,使我能輕閑地承受歡樂與憂傷。賜給我力量,使我的愛在服務(wù)中得到果實。賜給我力量,使我永遠不拋棄窮人,也永不向淫威屈膝。賜給我力量,使我的心靈超越于日?,嵤轮?。再賜給我力量,使我滿懷愛意地叫我的力量服從你意志的指揮。”這里的“主”便是大自然的總和,因為只有大自然才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當代詩詞創(chuàng)作,要突破前人的詩詞高峰的遮蔽,要打造時代高度,就有必要研究“詩詞力學”。在我看來,詩詞的超越不是格律問題,也不是語言問題,甚至不是藝術(shù)思維問題,而是力量問題。 這里說的“力學”與物理力學不同,“詩詞力學”是研究詩人之力量,乃至詩人如何積蓄力量和使用力量的問題。是詩人超越前人和自己所必須積蓄的力量。 其實,古今學者尤其是詩詞研究者早已提及力量問題,如鐘嶸《詩品》評陶淵明:“其源出于應(yīng)璩,又協(xié)左思風力?!彼究請D在《二十四詩品·豪》中寫道:“天風浪浪,海山蒼蒼,真力彌滿,萬象在旁?!敝皇?,后來詩詞研究者和詩詞作者關(guān)注詩詞美學、詩詞語言學(詩家語),以及詩詞創(chuàng)作技巧的比較多,而很少有人重視詩詞之力量,更無人提出“詩詞力學”問題。我曾讀到魯迅的《摩羅詩力說》(譯成漢語就是“論惡魔派詩歌的力量”),可惜它只是一篇批判性的文章,而不是專門闡述詩歌力量的。我在2014年12月寫了一篇《力量與法門》的文章,提出了詩詞之力量問題。九年后的今天,我對詩詞的力量有了新的認識。我們來看下面兩首詞: 其一,宋代蘇軾《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杰。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游,多情應(yīng)笑我,早生華發(fā)。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span> 其二,現(xiàn)代毛澤東《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span> 這兩首詞都具備了時代高度,這個高度讓人仰視并難以達到和超越,這是為什么?就是因為詩中之力量是一般作者沒有的。詩詞中的力量來源于作者的力量。我們拿毛澤東來說,他的力量也是逐步成長起來的?!白孕湃松倌?,會當水擊三千里”,這是毛澤東早期(1916年冬)所作一首詩中的詩句,可惜只剩下這兩句。當時毛澤東23歲,已經(jīng)顯示出胸中力量,對自己的人生有了充分自信;1924年寫《沁園春·長沙》中有“糞土當年萬戶侯”和“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之句,這時毛澤東32歲,胸中之力量已非同一般,對國家的前途命運有了擔當?shù)南敕ǎ?936年寫《沁園春·雪》中有“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之句,胸中之力量已強大到“一覽眾山小”了,對國家和人民的前途命運有了主宰之信心,這時毛澤東43歲。可以說,這個時候的毛澤東已是“真力彌滿,萬象在旁”。之后,他的“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也就自然而然了。胸中力量的增強,是“筆力千鈞”、“力透紙背”的關(guān)鍵。因此,研究詩詞創(chuàng)作,必須研究詩詞力學;提高詩詞創(chuàng)作水平,必須知道如何積蓄力量。換句話說,如果你只想寫詩而不想當詩人,則可以不關(guān)注“詩詞力學”;如果你想當詩人,甚至想當一個較好的詩人,則必須要關(guān)注“詩詞力學”。而且關(guān)注的愈早愈好,因為力量的積蓄是一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 “詩詞力學”是一個嶄新的課題,一定不完美,但它一定管用。我將從“自然之力量”“生活之力量”“語言之力量”“精神之力量”“思維之力量”等方面闡述我的基本想法。借以引起詩人對“詩詞力學”的重視,并能夠理解和掌握“詩詞力學”運用的方法。 2023年6月18日修改于淄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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