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妙玉判詞 金陵十二釵之一的妙玉雖是一名尼姑,身在空門,心在紅塵;美麗聰穎,心性高潔;才華馥郁,天性孤癖;喜歡寶玉,愛而不得;強人擄去,結局堪悲。曹公塑造的這位美眉,名為妙玉,確實是妙! 首先,妙在廟里。妙玉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到底親自入了空門,在玄墓蟠香寺出家,方才好了,所以帶發(fā)修行 。父母已亡,身邊帶兩個老嬤嬤,一個小丫頭服侍。她極通文墨,極熟經(jīng)典,模樣又極好。十七歲時隨師父到長安都修行,師父圓寂后,因榮國府王夫人好佛,才請她進了賈府,入住櫳翠庵,從而成了賈府少男少女們的閨密。妙玉不是賈家人,卻能和賈府如此親近。 其次,妙在茶道。妙玉品茶極講究。她招待賈母時用的是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龍獻壽的小茶盤,里面放一個成窯五彩小蓋鐘,喝的是老君眉,泡茶用的是舊年的雨水。喝茶理念是“一杯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飲牛飲驢了。”這是妙玉招待黛玉、寶釵與寶玉時說的話,也從中可以看出妙玉的茶道之深和喝茶的講究。她喜歡煮梅賞雪,品茶聽韻,因為她品的不是茶,而是一種心境,一種超然物外的心境。 第三,妙在詩文。在《紅樓夢》第七十六回,榮國府這年的中秋節(jié),有些冷清,黛玉、湘云偷偷從凸碧山莊溜到凹晶溪館,對月聯(lián)詩,但當二人聯(lián)到“寒塘渡鶴影,冷月葬花魂”時,妙玉出場了。她對了一首讓人驚嘆又驚艷的詩:香篆銷金鼎,脂冰膩玉盆。簫增嫠婦泣,衾倩侍兒溫??諑椅镍P,閑屏掩彩鴛。露濃苔更滑,霜重竹難捫。猶步縈紆沼,還登寂歷原。石奇神鬼搏,木怪虎狼蹲。赑屃朝光透,罘罳曉露屯。振林千樹鳥,啼谷一聲猿。歧熟焉忘徑,泉知不問源。鐘鳴櫳翠寺,雞唱稻香村。有興悲何繼,無愁意豈煩。芳情只自遣,雅趣向誰言。徹旦休云倦,烹茶更細論。一首難懂的詩卻把賈府的結局給交待了。 第四,妙在情感。妙玉是出家之人,本應六根清靜,卻對寶玉難掩情愫。妙玉是潔癖之人,大家在櫳翠庵品茶時,卻獨獨把自己用的綠玉斗給寶玉用,讓他品茶,潔癖之人愿意讓別人用自己的東西,而且還是茶杯,這樣共用,也只有對自己喜歡的人才能做到吧。櫳翠庵的梅花開了,美眉們想折梅插瓶,便讓寶玉去求妙玉,妙玉見到寶玉前來,自然欣喜,也萬分愿意折紅梅送給他,并且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遠去。寶玉過生日,本該不問塵事的妙玉卻能記得,還送來賀卡,寫的也很特別,如果妙玉內(nèi)心不是偷偷喜歡著寶玉,又怎么會對寶玉的事處處留心呢! 多情卻似總無情, 唯覺樽前笑不成。 蠟燭有心還惜別, 替人垂淚到天明。身為少女,妙玉身份的無情和內(nèi)心的多情糾結在一起,本就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然而,妙玉因美色被盜賊惦記,最后被人用悶香掠走,遭受侮辱下落不明,卻讓人生出無端的悲嘆:為什么好的東西總要被摧毀呢?可能這就叫劫吧! 氣質美如蘭,才華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蓢@這,青燈古殿人將老;辜負了,紅粉朱樓春色闌。到頭來,依舊是風塵骯臟違心愿。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須,王孫公子嘆無緣? ——紅樓夢曲-世難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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