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朝享太廟賦》解讀

（小河西）

此杜甫《三大禮賦》之二，作于天寶九載（750）末?！杜f唐書-禮儀志》天寶八載：“十一月制：承前宗廟，皆稱告享。自今已后，……親告享宗廟改為朝享，有司行事改為薦享。”

朝享太廟賦（杜甫）

【原文】：初，高祖、太宗之櫛風(fēng)沐雨，勞身焦思，用黃鉞白旄者五年，而天下始一。歷三朝而戮力（努力），今庶績（各項事業(yè)）之大備（完備）。上方采庬（大）俗之謠，稽正統(tǒng)之類，蓋王者盛事。臣聞之于里曰：“昔武德已前，黔黎（黎民）蕭條，無復(fù)生意。遭鯨鯢之蕩汨，荒歲月而沸渭（喧騰嘈雜）。袞服紛紛，朝廷多門者，仍亙乎晉魏。”臣竊以自赤精之衰歇，曠千載而無真人（真命天子）。及黃圖之經(jīng)綸，息五行而歸厚地。則知至數(shù)（根本道理）不可以久缺，凡材不可以長寄。故高下相形，而尊卑各異。惟神斷（天意）系之于是，本先帝取之以義。

【大意】：初，高祖、太宗櫛風(fēng)沐雨，勞身焦思，征伐五年，天下才得以統(tǒng)一。經(jīng)三朝（高宗、中宗、睿宗）努力，如今國家各項事業(yè)繁榮昌盛。近皇上采納民間“大俗之謠”，確認(rèn)正統(tǒng)地位，當(dāng)為王者盛事。臣在巷里曾聽說：“昔武德以前，人口稀少，經(jīng)濟(jì)蕭條。遭遇'鯨鯢蕩汩’，致使年歲饑荒，社會動蕩。高官眾多，政出多門，如同魏晉之延續(xù)?！背几`以為，自漢衰后，千年來再無真命天子。以至國家治理，歷經(jīng)五行之中金木水火而歸于大唐厚土。由此知，根本規(guī)律不會長久失效；平凡之才不可長久依靠。相形之下高下立判，而尊卑各自不同。天意本即如此，也是先帝取之以義。（敘祖宗功德，言祭太廟理由。漢衰后千年無真命天子。千年以來的帝王與唐天子比“高下相形”。唐得天下為天意，也是先帝“取之以義”。）

注釋：黃鉞：一種黃金為飾的兵器（帝王或帝王授權(quán)將帥專用）。白旄：軍旗。竿頭以牦牛尾為飾，用以指揮軍隊?！渡袝?牧誓》：“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三國志-魏志-曹休傳》：“帝征孫權(quán)，以休為征東大將軍，假黃鉞。”

勞身焦思：《史記-夏本紀(jì)》：“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span>

庶績：各項事業(yè)或功業(yè)?！渡袝?堯典》：“允厘百工，庶績咸熙。”孔傳：“績，功也；言眾功皆廣?！?strong>大備：完備?！肚f子-徐無鬼》：“夫大備矣，莫若天地；然奚求焉，而大備矣。”成玄英疏：“備，具足也?！?/span>

庬（máng）：大。《左傳》成公十六年：“民生敦庬?！倍蓬A(yù)注：“敦，厚也；庬，大也?！薄墩摵?自紀(jì)》（漢-王充）：“沒華虛之文，存敦厖之樸。”

稽類：《易經(jīng)-系辭下》：“于稽其類?！蓖蹂鲎ⅲ骸盎?，猶考也?！笔瑁骸邦?，謂事類。”正統(tǒng)：指尊先王法五帝的統(tǒng)一王朝?！秱髌?陶尹二君》（唐-裴铏）：“秦于今世，繼正統(tǒng)者九代，千余年興亡之事，不可歷數(shù)?！?/span>

鯨鯢：鯨。雄曰鯨，雌曰鯢；喻兇惡敵人。《左傳》宣公十二年：“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倍蓬A(yù)注：“鯨鯢，大魚名，以喻不義之人吞食小國?！?/span>

蕩汩：迅疾流動。《三川觀水漲》（杜甫）：“浮生有蕩汩，吾道正羈束?！?/span>

沸渭：水翻騰奔涌貌；聲音喧騰嘈雜?！?/span>夜發(fā)三泉即事》（唐-蘇颋）：“沙溪忽沸渭，石道乍明滅?！?/span>

袞服：皇帝及上公禮服（與冕冠合稱袞冕）?！稌x書-職官志》：“其相國、丞相，皆袞冕?！?strong>多門：《左傳》成公十六年：“晉政多門，不可從也?！?/span>

赤精：《漢書-哀帝紀(jì)》：“待詔夏賀良等言赤精子之讖。”顏師古注引應(yīng)劭曰：“高祖感赤龍而生，自謂赤帝之精?！?strong>真人：真命天子?！妒酚?秦始皇本紀(jì)》：“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謂'真人’，不稱朕?！?/span>

黃圖：《三輔黃圖》；借指京城或中國。《哀江南賦》（北周-庾信）：“擁狼望于黃圖，填盧山于赤縣?！蹦攮[注：“茲云'黃圖’，謂畿輔也?！?/span>

五行：指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五行學(xué)說。唐承隋，屬土德?！顿Y治通鑒》：“武德元年五月戊午，隋恭帝禪位于唐，遜居代邸。甲子，唐王即皇帝位于太極殿……推五運(yùn)為土德，色尚黃。”

至數(shù)：根本道理。《后漢書-趙咨傳》：“夫含氣之倫，有生必終，蓋天地之常期，自然之至數(shù)?！?/span>

神斷：天意?！堕_元紀(jì)功德頌》（唐-張九齡）：“神斷自天，虜平不日。”

【原文】壬辰既格于道祖（道教始祖），乘輿（皇上車駕）即以是日致齋（齋戒）于九室。所以昭達(dá)孝（大孝）之誠，所以明繼天（秉承天意）之質(zhì)。具禮有素，六官咸秩。大輅（天子之車）每出，或黎元不知；豐年則多，而筐莒（筐）甚實。既而太尉參乘（陪乘），司仆（太仆卿）扈蹕。望重闉（重門）以肅恭，順法駕（皇上車駕）之徐疾。公卿淳古，士卒精一。黕宗廟之愈深，抵職司（主管官員）之所密。宿翠華（皇上儀仗）于外戶，曙黃屋（皇上居處）于通術(shù)（通達(dá)之路）。氣凄凄于前旒，光靡靡于嘉栗。階有賓阼（賓階與阼階），帳有甲乙。升降之際，見玉柱生芝；擊拊（敲打石磬）之初，覺鈞天合律。

【大意】初八已朝獻(xiàn)道教始祖，皇上當(dāng)以同日至太廟齋戒。目的是昭示至誠的大孝，明示秉承天意之資質(zhì)。六部尚書依照次序像平時一樣行禮。天子每次出行，百姓或并不知情，但豐年多多，倉廩殷實。之后，太尉陪乘，太仆卿隨侍。恭敬嚴(yán)肅地望著重重城門，跟隨天子車駕或徐或疾。公卿淳厚古樸，士卒精干劃一。宗廟殿宇森嚴(yán)幽深，主管官員分工相當(dāng)細(xì)致周密?；噬蟽x仗止于太廟門外，皇上居處設(shè)于通達(dá)之路直到天曙。前旒之下空氣凄凄，嘉栗神主光線靡靡。（夜間之景。）臺階有東階也有西階，帳幕也分甲乙丙丁。挈壺滴水升降之夜，見到玉柱生出靈芝。凌晨擊打石罄之初，感覺天上音樂合律。（寫皇上夜宿齋宮。初八祭拜道祖，夜宿太廟門外齋戒。杜甫想象，玄宗齋戒之夜，當(dāng)見玉柱生芝。）

【注釋】格：至。《尚書-堯典》：“格于上下。”傳：“格，至也?！?/span>

道祖：道教始祖。《請八月五日為千秋節(jié)表》（唐-張說）：“仲春修道祖之箓。”參閱：《舊唐書-玄宗紀(jì)》：“十載春正月乙酉朔。壬辰（初八）朝獻(xiàn)太清宮。癸巳（初九）朝饗太廟。甲午（初十）有事于南郊，合祭天地?！?/span>

九室：太廟九室?！杜f唐書-玄宗紀(jì)》開元十一年：“秋八月戊申，尊八代祖宣皇帝廟號獻(xiàn)祖，光皇帝廟號懿祖，始祔于太廟之九廟?！敝苤铺熳悠邚R。王莽起九廟而見譏。玄宗開元加九廟，亦頗有爭議。（詳參《唐會要》卷13。）

致齋：齋戒。朝享太廟前要齋戒?！杜f唐書-禮儀志》：“時有司撰儀注，以祔祭之日車駕發(fā)宮中。玄宗謂宋璟、蘇颋曰:'祭必先齋，所以齊心也。據(jù)儀注，祭之日發(fā)大明宮，又以質(zhì)明行事，朕便侵星而發(fā)，猶是移辰方到，質(zhì)明之禮其可及乎！又朕不宿齋宮，即安正殿，情所不敢。宜于廟所設(shè)齋宮。五日赴行宮宿齋，六日質(zhì)明行事，庶合于禮?！?/span>

達(dá)孝：大孝。《禮記-中庸》：“武王、周公，其達(dá)孝乎……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繼天：秉承天意?！?/span>東都賦》（漢-班固）：“體元立制，繼天而作。”《皇太子釋奠會作》（南朝宋-顏延之）：“大人長物，繼天接圣?！?/span>

六官：古指六卿；唐指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尚書?！吨芏Y-秋官-司寇》：“大史、內(nèi)史、司會及六官?！?/span>鄭玄注：“六官，六卿之官也。”《唐右將軍魏哲神道碑》（唐-楊炯）：“威振六官，風(fēng)揚(yáng)五部?！?/span>

具禮：行禮?！段渫醴ゼq平話》卷上：“費(fèi)仲蒙旨至于殿下，具禮?！?/span>

咸秩：依次序行事。《尚書-洛誥》：“王肇稱殷禮，祀于新邑，咸秩無文。”《石闕銘》（梁-陸倕）：“一介之才必記，無文之典咸秩?！?/span>

大輅（lù）：天子之車?！抖Y記-樂記》：“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span>

筐筥（jǔ）：筐?！恫商O》（詩經(jīng)）：“維筐及筥?！眰?“方曰筐，圓曰筥?！?/span>

參乘：陪乘?！妒酚?項羽本紀(jì)》：“沛公之參乘樊噲者也?！?/span>

司仆：太仆卿?！短屏洹肪?7：“太仆寺：卿一人，從三品?！庹旮臑樗酒退?，神龍元年復(fù)故。”“太仆卿之職，掌邦國廄牧、車輿之政令?！矅写蠖Y、大駕行幸，則供其五輅屬車之屬?！?strong>扈蹕：隨侍、護(hù)衛(wèi)皇帝出行。《贈李八秘書別》（杜甫）：“往時中補(bǔ)右，扈蹕上元初?！?/span>

重闉（yīn）：重城。《和劉長史答十九兄》（唐-楊炯）：“鼓鼙鳴九域，風(fēng)火集重闉?！泵C恭，端嚴(yán)恭敬。《史記-魯周公世家》：“肅恭明神，敬事耆老。”

法駕：天子車駕?！?/span>史記-呂太后本紀(jì)》：“乃奉天子法駕，迎代王于邸?！迸狁椉庖嚏咴唬骸?/span>天子有大駕、小駕、法駕?！?/span>

黕（dǎn）：黑的?！督逄镔x》（晉-潘岳）：“青壇蔚其岳立兮，翠幕黕以云布?！崩钌谱ⅲ骸包^，黑貌也。”

外戶：大門?！端螘?索虜傳》：“邊城之下，外戶不閉?！?strong>通術(shù)：《凈行頌》（齊-王融）：“豈無通術(shù)，跋此榛荒。”《說文》：“術(shù)，邑中道也?！?/span>

前旒：帝王冕冠前沿垂懸的玉串?！洞鹂碗y》（漢-東方朔）：“冕而前旒，所以蔽明?！?/span>

栗：或指栗主。即宗廟神主?！杜f唐書-禮儀志六》：“東都太廟，不合置木主。謹(jǐn)按典禮，虞主用桑，練主用栗，重作栗主，則埋桑主。”《舊唐書-玄宗紀(jì)下》：“時太廟為賊所焚，權(quán)移神主于大內(nèi)長安殿，上皇謁廟請罪?！?/span>

靡靡：《長門賦》（漢-司馬相如）：“間徙倚于東廂兮，觀夫靡靡而無窮?！?李善注引《方言》郭璞注：“靡靡，細(xì)好也?！薄都河蠚q九月九日》（東晉-陶潛）：“靡靡秋已夕，凄凄風(fēng)露交?！?/span>

賓阼（zuò）：堂前臺階，包括西階和東階?！?/span>呂氏春秋-安死》：“其設(shè)闕庭、為宮室、造賓阼，也若都邑。”高誘注：“賓階、阼階也?！标惼骈嘈ａ專骸百e階即西階，阼階即東階?！麟A既系客升之階，故謂之賓階也?！?/span>

帳有甲乙：《漢書-西域傳》：“立神明通天之臺。興造甲乙之帳?！弊ⅲ骸皫煿旁唬浩鋽?shù)非一，以甲乙次第名之也?！?/span>

升降：《籍田賦》（晉-潘岳）：“挈壺掌升降之節(jié)?！?/span>

玉柱生芝：《漢書-武帝紀(jì)》元封二年：“六月，詔曰：甘泉宮內(nèi)中產(chǎn)芝，九莖連葉?！鳌吨シ恐琛??！薄杜f唐書-玄宗紀(jì)》：“（天寶七載）三月乙酉，大同殿柱產(chǎn)玉芝，有神光照殿?！碧鞂毎溯d“六月，大同殿又產(chǎn)玉芝一莖?！?/span>

擊拊（fǔ）：敲打石磬。《書-益稷》：“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辈躺蚣瘋鳎骸爸?fù)粼粨簦p擊曰拊。石，磬也?！?/span>

鈞天：鈞天廣樂，指天上音樂?！段男牡颀?樂府》（梁-劉勰）：“鈞天九奏，既其上帝。”

【原文】筍虡（鐘磬架）仡以碣磍，干戚宛而婆娑（盤旋舞動）。鞉鼓（有柄小鼓）塤篪（樂器）為之主，鐘磬竽瑟以之和；《云門》、《咸池》取之至，空桑（瑟名）孤竹（管樂器名）貴之多。八音（音樂）修通，既比乎旭日升而氛埃滅；萬舞（眾舞）陵亂，又似乎春風(fēng)壯而江海波。鳥不敢飛，而玄甲（軍隊）硣嵺（硣磟）以岳峙；象不敢去，而鳴佩剡爚（電光貌）以星羅。已而上干豆（祭祀干肉）以登歌（升堂奏歌），美休成（圓滿成功）之既饗（已享祭祀）。璧玉（上等美玉）儲精（蓄積精氣）以稠疊，門闌（門廳）洞豁而森爽。黑帝（北方之神）歸寒而激昂，蒼靈（青帝）戒曉（戒旦）而來往。熙事（禧事）莽而充塞，群心麌（聚）以振蕩。桐花未吐，孫枝（新出桐枝）之鸞鳳相鮮；云氣何多，宮井之蛟龍（銅瓶雕刻之蛟龍）亂上。

【大意】鐘磬立如猛獸震怒，干戚搖似盤旋起舞。鞉鼓與塤篪聲音為主，鐘磬與笙瑟與之相合。《云門》、《咸池》等歌舞樂隊都叫來，空桑與孤竹等樂器貴又多。音樂和諧，既可比旭日東升塵霧盡滅；眾舞雜亂，又可比春風(fēng)盡吹江海揚(yáng)波。鳥不敢飛，軍隊如山岳聳峙；象不敢去，玉佩電光閃閃如群星閃爍。之后，上祭祀干肉，升堂奏《登歌》；神明享用祭祀后奏《休成》。稠密重疊的璧玉蓄積精氣，太廟門廳又深又廣森疏清爽。主冬黑帝已歸讓人激昂，司春青帝黎明來來往往。祥瑞如草木一樣茂密遍布天下，眾心匯聚心潮激蕩。桐華未吐，新出桐枝上鸞鳳競相鮮艷；祥云何多，宮井銅瓶的蛟龍下下上上。（先寫朝享太廟音樂之盛。再寫祭祀過程。末簡寫太廟時景。）

【注釋】：筍虡（jù）：鐘磬架。橫架為筍，直架為虡。簴為虡的異體字。仡（yì）：聳立。碣磍（yà-xiá）：猛獸震怒貌。《漢書-揚(yáng)雄傳下》：“然后陳鐘鼓之樂，鳴鞀磬之和，建碣磍之虡。”顏師古注引孟康曰：“碣磍，刻猛獸為之，故其形碣磍而盛怒也。”

干戚：盾與斧；武舞之具?！豆珓ⅰ罚ㄔ娊?jīng)）：“弓矢斯張，干戈戚揚(yáng)。”毛傳：“戚，斧也?！编嵭{：“干，盾也。”《讀山海經(jīng)》（東晉-陶潛）：“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strong>宛：搖動。婆娑：盤旋舞動。《東門之枌》（詩經(jīng)）：“子仲之子，婆娑其下。”毛傳：“婆娑，舞也?！?/span>

鞉鼓：用作祭祀的有柄小鼓?！赌恰罚ㄔ娊?jīng)）：“猗與那與，置我鞉鼓?！?/span>

塤篪（xūn-chí）：兩種樂器，合奏時聲音相互應(yīng)和。喻兄弟親密和睦。

竽瑟：吹奏樂器竽與彈撥樂器瑟?！赌?三辨》：“士大夫倦于聽治，息于竽瑟之樂”。《戰(zhàn)國策-齊策》：“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擊筑彈琴。”

云門、咸池：《周禮-春官-大司樂》：“乃奏黃鐘，歌大呂，舞《云門》，以祀天神。乃奏大簇，歌應(yīng)鐘，舞《咸池》，以祭地示?！编嵥巨r(nóng)注注：“此周所存六代之樂。黃帝曰《云門》、《大卷》……《大咸》、《咸池》，堯樂也?！?/span>

空桑：瑟名?！洞笳小罚h）：“魂乎歸徠，定空桑只?！蓖跻葑ⅲ骸翱丈?，瑟名也?！薄吨芪迓曊{(diào)曲-變宮調(diào)二》（北周-庾信）：“孤竹調(diào)陽管，空桑節(jié)雅弦?！?/span>

孤竹：一種孤竹制的管樂器；古樂曲名?！侗阕?博喻》（東晉-葛洪）：“嶧陽孤桐，不能無弦而激哀響；大夏孤竹，不能莫吹而吐清聲?！薄稙闀x陽公進(jìn)玉律秤尺斗升表》（北周-庾信）：“奏黃鐘而歌大呂，變孤竹而舞《云門》?！?/span>

八音：泛指音樂?！侗阕?博喻》（東晉-葛洪）：“不能辯八音之雅俗?！?/span>

修通：和順通暢?！端螘?符瑞志上》：“于是八風(fēng)修通，慶云叢聚?！?/span>

萬舞：《簡兮》（詩經(jīng)）：“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泵珎鳎骸耙愿捎馂槿f舞，用之宗廟山川?！标悐J傳疏：“干舞有干與戚，羽舞有羽與旄，曰干曰羽者舉一器以立言也。干舞，武舞；羽舞，文舞。曰萬者又兼二舞以為名也。”

玄甲：鐵甲，鐵色玄黑，故稱；借指軍隊?！吨翉V陵于馬上作詩》（魏-曹丕）：“戈矛成山林，玄甲耀日光?！?a name="OLE_LINK277">硣嵺（xiāo-liù）：硣磟。形容山勢險峻?！抖蛇B圻》（梁-何遜）：“硣碌上爭險，岞崿下相崩?！贝z為碌的異體字。岳峙（zhì）：如山聳立。《贊述太子賦》（魏-卞蘭）：“今太子博納多容，海渟岳峙?！?/span>

鳴佩：鳴玉。《直中書省》（齊-謝朓）：“茲言翔鳳池，鳴佩多清潔?！崩钪芎沧ⅲ骸傍Q佩，所佩玉也?！?strong>剡爚（yǎn-yue）：剡剡爚爚，光電閃爍貌。《離騷》（屈原）：“皇剡剡其揚(yáng)靈兮！”王逸注：“剡剡，光貌?！薄段鞫假x》（東漢-班固）：“震震爚爚，雷奔電激?！崩钌谱ⅲ骸盃~，電光也?！?/span>

干豆：祭器干肉（豆指祭器）。《禮記-王制》：“干豆?！编嵭ⅲ骸案啥梗^臘之以為祭祀豆實也?！?strong>登歌：升堂奏歌。古代舉行祭典、大朝會時，樂師登堂而歌?！吨芏Y-春官-大師》:“大祭祀，帥瞽登歌。”注：“登歌者，歌者在堂也。” 也指漢祭祀儀式的第三首樂歌《登歌》。休成：祭祀圓滿完成；也指漢代宗廟儀式的第四首樂歌《休成》。參考：《漢書-禮樂志》：“高祖時，叔孫通因秦樂人制宗廟樂。大祝迎神于廟門，奏《嘉至》，猶古降神之樂也?；实廴霃R門，奏《永至》，以為行步之節(jié)?！股献唷兜歉琛罚?dú)上歌，不以管弦亂人聲，欲在位者遍聞之，猶古《清廟》之歌也?！兜歉琛吩俳K，下奏《休成》之樂，美神明既饗也?！?/span>

璧玉：《漢書-禮樂志》：“璧玉精，垂華光?！保ㄨ涤窬迹l(fā)出美麗的光澤。）儲精：蓄積精靈之氣。

洞豁：深廣；曠達(dá)?！陡ルp石榴賦》（唐-呂令問）：“公府洞豁，群木羅生?！鄙荷瓒逅??！稑酚螆@歌》（杜甫）：“樂游古園崒森爽，煙綿碧草萋萋長?！?/span>

黑帝：五天帝之一。指北方之神。《史記-天官書》：“黑帝行德，天關(guān)為之動?！薄吨芏Y-天官-大宰》：“祀五帝。”賈公彥疏：“五帝者，東方青帝靈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黃帝含樞紐，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汁光紀(jì)?！?/span>

蒼靈：青帝。五天帝之一。東方之神?！度氯涨娦颉罚媳背?顏延之）：“春官聯(lián)事，蒼靈奉涂?！崩钌谱ⅲ骸吧n靈，青帝也?！?/span>

戒曉：戒旦（告戒天將明）；黎明?！稌x書-趙至傳》:“雞鳴戒旦,則飄爾晨征。”《與沈助教同宿湓口夜別》（梁-何遜）:“我為潯陽客,戒旦乃西游?！?/span>

熙事：吉祥事。熙，通“禧”?！稘h書-禮樂志》：“忽乘青玄，熙事備成?！?/span>

麌麌（yǔ）：群聚貌?！都铡罚ㄔ娊?jīng)）：“獸之所同，麀（yōu）鹿麌麌。”

孫枝：樹干上長出的新枝。《琴賦》（魏-嵇康）：“玄云蔭其上，翔鸞集其巔?！隧綄O枝，準(zhǔn)量所任。至人攄思，制為雅琴。”《太平御覽》卷956引《風(fēng)俗通》：“梧桐生于嶧山陽巖石之上，采東南孫枝為琴，聲甚清雅。”《箎》（梁-沈約）：“江南簫產(chǎn)地，妙響發(fā)孫枝?！闭麻宰ⅲ骸霸娧越现兀a(chǎn)竹多良，可為樂器，孫枝又其特異者也?！?/span>

宮井蛟龍：《藝文類聚》卷62引戴延之《西征記》：“太極殿上有金井欄，金博山，金轆轤，蛟龍負(fù)山于井上?！贝嘶蛑笇m井銅瓶上雕刻的蛟龍?！躲~瓶》（杜甫）：“蛟龍半缺落，猶得折黃金。”

【原文】：若夫生弘佐命之道，死配貴神之列，則殷、劉、房、魏之勛，是可以中摩伊呂（伊尹和呂尚），上冠夔契（夔與契）。代天之工，為人之杰。丹青滿地，松竹高節(jié)。自唐興以來，若此時哲（時代賢達(dá)），皆朝有數(shù)四（多個），名垂卓絕。向不遇撥亂返正之主，君臣父子之別，奕葉（累世）文武之雄，注意生靈之切，雖前輩之溫良寬大、豪俊果決，曾何以措（用）其筋力與韜鈐（tāo-qián），載其刀筆與喉舌？使祭則與，食則血，若斯之盛而已。

【大意】：此外，生當(dāng)弘揚(yáng)佐命創(chuàng)業(yè)之道，死當(dāng)配享貴神，據(jù)此，則殷劉房魏等開國元勛，是可接近中古的伊尹和呂尚，也可超過上古的夔與契。他們代天行事。他們?yōu)槿酥泻澜?。他們在朝廷廟堂之上，如松竹一樣高風(fēng)亮節(jié)。自唐興以來，如此時代賢達(dá)各朝皆有若干，名垂青史優(yōu)異卓絕。若未遇撥亂反正之主，若沒有君臣如父子之關(guān)系，若不重用累世文物雄才，若沒有對百姓疾苦的關(guān)切，像殷、劉、房、魏這樣的前輩，雖溫良寬大、豪俊果決，又如何發(fā)揮其能力運(yùn)用其謀略？他們又如何成為朝廷刀筆皇上喉舌？祭祀便要親自參與，必須殺牲取血以祭，如此而已。（寫配享功臣。）

【注釋】：若夫：至于。用于句首或段落開始，以起下文?！妒酚?范雎蔡澤列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

佐命：輔助帝王創(chuàng)業(yè)者?！逗鬂h書-馮異傳》：“建武二十八將，佐命虎臣。”

貴神：《巫咸山賦》（東晉-郭璞）：“巫咸以鴻術(shù)為帝堯醫(yī)師，生為上公，死為貴神?！?/span>

殷劉房魏：殷開山、劉正會（或劉文靜）、房玄齡、魏征等，皆宗廟配享功臣。唐宗廟配享功臣詳見《舊唐書-禮儀志六》及《唐會要》卷18。

夔契（xiè）：夔與契。帝舜二賢臣名。夔典樂，契為司徒。

天工：天的職任。古以為王者法天而建官，代天行職事。《書-皋陶謨》：“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薄稘h書-薛宣傳》：“帝王之德莫大于知人，知人則百僚任職，天工不曠?！?/span>

丹青：丹青地。丹墀青瑣之間，借指朝廷廟堂。

松竹：《晉書-張?zhí)戾a傳》：“睹松竹，則思貞操之賢?！?/span>

時哲：當(dāng)代賢達(dá)。《贈王太常》（南朝宋-顏延之）：“歷聽豈多士，巋然覯時哲?！?/span>數(shù)四：多個，多次?！吨x敕書及彩綾表》（唐-李邕）：“生臣存臣，至于數(shù)四；寵及問及，彌于再三。

奕葉：累世。《瑯邪王傅蔡郎碑》（漢-蔡邕）：“奕葉載德，常歷宮尹，以建于茲?！?/span>

韜鈐（tāo-qián）：兵書《六韜》、《玉鈐篇》并稱；借指用兵謀略或武將。

喉舌：《烝民》：“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薄逗鬂h書-李固傳》：“尚書亦為陛下喉舌?！薄妒吠?雜說下》（唐-劉知幾）：“昔魏史稱朱異有口才，摯虞有筆才，故知喉舌翰墨，其辭本異?！?/span>

祭則與：《論語-八佾》：“吾不與祭，如不祭。”

食則血：殺牲取血以祭。《史記-封禪書》：“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span>

【原文】：爾乃直于主，索于祊（bēng廟門）。警幽全之物，散純道之情。蓋我后常用，惟時克貞。膋（liáo）以蕭合，酌以茅明。嘏以慈告，祝以孝成。故天意張皇，不敢殄其瑞；神奸（鬼怪）妥帖（平靜），不敢秘其精，而撫絕軌、享鴻名者矣。于以奏《永安》，于以奏《王夏》。福穰穰于絳闕，芳霏霏于玉斝。沛枯骨而破聾盲，施夭胎而逮鰥寡。園陵動色，躍在藻之泉魚；弓劍皆鳴，汗鑄金之風(fēng)馬。霜露堪吸，祺祥（幸福吉祥）可把。曾宮歔欷，陰事儼雅（恭敬莊重）。薄清輝于鼎湖之山，靜余響于蒼梧之野。（自注：舜祠宗廟以玉斝也。）

【大意】：正祭時以祝辭直言神主，索祭則在廟門舉行。告誡神主敬獻(xiàn)幽全之物，表達(dá)至純至孝之情。這辦法我后來曾經(jīng)常用，按時或克或貞。膟膋合于香蒿燔燎。濁酒以茅草過濾澄清。祝辭向神表達(dá)孝敬之意，嘏辭表達(dá)神對人的慈愛之心。因此，天意雖張皇，不敢暴殄祥瑞；鬼怪雖安靜，不敢秘藏其情，而是要跟隨先賢蹤跡盡享先賢大名。（寫祭祀之誠。）于是奏起《永安》，于是奏起《王夏》。于是穰穰福氣，降于太廟；菲菲芳香降于玉壺。沛澤施于枯骨，聾盲立破；施于孕婦幼兒，及于鰥寡。園陵動色，在藻之魚躍出。弓劍鳴響，神主之金馬汗出。霜露可吸，幸福吉祥似乎可把。層宮似有嘆息之聲，女子之事恭敬莊重。鼎湖之山清輝漸薄，蒼梧之野余響已靜。（寫太廟祭祀結(jié)束。）

【注釋】：直祭：正祭。索祭：尋求眾神之祭。祊（bēng）：廟門?！抖Y記-郊特牲》：“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保ㄕ罆r，祝官以祝辭告于神主；尋求眾神之祭則在廟門外舉行。）鄭玄注：“直，正也，祭以孰為正。則血腥之屬，盡敬心爾?！薄八?，求神也。廟門曰祊。謂之祊者，以于繹祭名也。”（繹祭：指正祭次日之續(xù)祭。）

幽全之物：《禮記-郊特牲》：“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庇娜貉隗w內(nèi)，故謂之幽；毛遍布全身，故謂之全。純：里外皆佳。（祭祀時進(jìn)獻(xiàn)毛血，是要向神表示所用犧牲完整無缺，表示子孫很重視犧牲的選擇，只有內(nèi)外都挑不出毛病才敢進(jìn)獻(xiàn)。）

克貞：《尚書-洪范》：“稽疑：擇建立卜筮（shì）人，乃命十筮。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曰貞，曰悔，凡七?！保ㄓ貌窙Q疑：選擇掌管卜筮的官員，教導(dǎo)卜筮方法。龜兆分別為雨、霽、蒙、驛、克；卦象有貞、悔。）

膋（liáo）：膟（lǜ）膋。指祭祀用的犧牲的血與腸間脂肪?！抖Y記-祭義》：“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鄭玄注：“膟膋，血與腸間脂也.”《禮記-郊特牲》：“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保ㄈ∩湍c間脂肪，點燃讓其冒煙，以及用牲首作為供品，此為報答陽氣。）蕭：香蒿，可緩燒。

酌以茅明：《禮記-郊特牲》：“縮酌用茅，明酌也?！保ㄗ茫簼峋??？s：濾酒。用茅草過濾濁酒，使其透明可用。）

嘏（gǔ）：祭祀時，執(zhí)事人(祝)為受祭者(尸)致福于主人。《禮記-禮運(yùn)》：“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编嵭ⅲ骸白Ｒ孕⒏妫乓源雀?，各首其義也?！笨追f達(dá)疏：“首猶本也，孝子告神以孝為首，神告孝子以慈為首，各本祝嘏之義也。”（祝辭要代表人向神表達(dá)孝敬之意，嘏辭則要表達(dá)神對人的慈愛之心。這叫大吉大祥。這就是禮的圓滿完成。）

張皇：張大；壯大?！渡袝?康王之誥》：“張皇六師，無壞我高祖寡命?！笨讉鳎骸把援?dāng)張大六師之眾?！?/span>

殄（tiǎn）：竭盡?！墩f文》：“殄，盡也?！?/span>

神奸：害人的鬼神怪異之物?！蹲髠鳌沸辏骸笆姑裰窦??！倍蓬A(yù)注：“圖鬼神百物之形，使民逆?zhèn)渲??！薄墩摵?儒增》（漢-王充）：“安能入山澤不逢惡物，辟除神奸乎？”

絕軌：遠(yuǎn)跡；先賢事跡。《天臺賦》（晉-孫綽）：“追羲農(nóng)之絕軌，躡二老之玄蹤?！薄端螘?禮志一》：“蕩近世之流弊，繼千載之絕軌。”

鴻名：大名?！洞喝招小罚ɡ畎祝骸靶〕及莴I(xiàn)南山壽，陛下萬古垂鴻名?！?/span>

永安：《漢書-禮樂志》：“皇帝就酒東廂，坐定，奏《永安》之樂，美禮已成也?！蓖跸模褐軜访?。王出入時所奏?！吨芏Y-春官-大司樂》:“王出入則令奏《王夏》，尸出入則令奏《肆夏》，牲出入則令奏《昭夏》?！?/span>

穰穰：豐熟貌?！妒酚?滑稽列傳》：“五谷蕃熟，穰穰滿家?！薄读易妗罚ㄔ娊?jīng)）：“自天降康，豐年穰穰。來假來饗，降福無疆。”

絳闕：宮殿寺觀前的朱色門闕；借指朝廷、寺廟、仙宮等。《赭白馬賦》（南朝宋-顏延之）：“簡偉塞門，獻(xiàn)狀絳闕。旦刷幽燕，晝秣荊越?！?/span>

玉斝（jiǎ）：玉制酒器。《廣絕交論》（梁-劉駿）：“分雁鶩之稻粱，沾玉斝之余瀝?！?/span>李善注引《說文》：“斝，玉爵也。”《酒譜》（宋-竇蘋）：“《漢書》云：'舜祠宗廟，用玉斝。’其飲器歟？”

菲菲：《離騷》（屈原）：“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蓖跻葑ⅲ骸胺品?，猶勃勃?！?/span>

沛枯骨：《呂氏春秋-異用》：“周文王使人抇地，得死人之骸。吏以聞于文王，文王曰：'更葬之?！粼唬?此無主矣?！耐踉唬?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國者，一國之主也?！裎曳瞧渲饕?？”遂令吏以衣棺更葬之。天下聞之曰：'文王賢矣！澤及髊（cī）骨，又況于人乎？’”髊：《玉篇》：“腐骨也?！?/span>

夭胎：生而尚幼及孕而未生者。《漢書-禮樂志》：“眾庶熙熙，施及夭胎?！鳖亷煿抛ⅲ骸吧匍L曰夭，在孕曰胎。”

動色：景色變化。《春賦》（唐-李邕）：“千巖為之動色，萬壑為之流波。”

躍魚在藻：《魚藻》（詩經(jīng)）：“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箋：“藻，水草也。魚之依水草，猶人之依明主也。”《禮記-喪大記》：“飾棺：君龍帷，三池，振容，……魚躍拂池?！编嵭ⅲ骸?a name="OLE_LINK262">君大夫以銅為魚，懸于池下。”陳澔注：“以銅魚懸于池之下。車行則魚跳躍上拂于池?！?/span>

弓劍鳴：《殷蕓小說》卷2：“王子喬墓在京茂陵。戰(zhàn)國時，有人盜發(fā)之。睹之無所見，唯有一劍，懸在空中。欲取之，劍便作龍鳴虎吼，遂不敢近。俄而徑飛上天?！渡裣蓚鳌吩疲?真人去世，多以劍代其形，五百年后，劍亦能靈化?！似潋炓病！?/span>

風(fēng)馬：《漢書-禮樂志》《郊祀歌》：“靈之下，若風(fēng)馬。左蒼龍，右白虎?！鳖亷煿抛ⅲ骸把运偌惨??！辫T金之風(fēng)馬：神靈所騎的金馬。也即杜甫《行次昭陵》中的“鐵馬”?；虺鲎躁憘叺摹妒I銘》。《石闕銘》（梁-陸倕）：“鐵馬千群，朱旗萬里?！?/span>

霜露吸：《九章-悲回風(fēng)》（屈原）：“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歔欷：悲泣；嘆息。《悲憤詩》（漢-蔡琰）：“觀者皆歔欷，行路亦嗚咽?！?/span>

陰事：《周禮-天官-內(nèi)小臣》：“掌王之陰事陰令?！编嵭ⅲ骸瓣幨?，群妃御見之事?！睂O詒讓正義：“御，猶進(jìn)也，侍也。以是婦人之事，故謂之陰事。與《內(nèi)宰》'陰禮’義同?！薄?/span>禮記-昏義》：“婦順不修，陰事不得，適見于天，日為之食?！?/span>

鼎湖：典“鼎成龍去”。詳見《史記-封禪書》。后以借指帝王或帝王崩逝?！讹w龍引》（李白）：“鼎湖流水清且閑，軒轅去時有弓劍。”

蒼梧：《史記-五帝本紀(jì)》：“舜南巡崩于蒼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span>

【原文】：上窅然漠漠，惕然兢兢。紛益所慕，若不自勝。瞰牙旗而獨(dú)立，吟翠駁而未乘。五老侍祠（陪祭）而精駭，千官逖聽而思凝。于是二丞相進(jìn)曰：“陛下應(yīng)道而作，惟天與能。澆訛散，淳樸登。尚猶日慎業(yè)業(yè)，孝思蒸蒸?？忠晃镏瑧窒韧踔陶?。如此之勤恤匪懈，是百姓何以報夫元首，在臣等何以充其股肱？且如周宣之教親不暇，孝武之淫祀相仍。諸侯敢于迫脅，方士奮其威棱（威勢）。一則以微弱內(nèi)侮，一則以輕舉虛憑。又非陛下恢廓（壯大）緒業(yè)（遺業(yè)），其瑣細(xì)亦曷（何）足稱？”丞相退，上跼天蹐地，授綏登車。伊鴻洞槍櫐，先出為儲胥。本枝根株乎萬代，睿想經(jīng)緯乎六虛。甲午（初十）方有事于采（彩）壇紺席，宿夫行所如初。

大意：皇上心中悵然而默默無言，心內(nèi)惕然而戰(zhàn)戰(zhàn)兢兢。對先祖更加敬慕，若不自勝。望牙旗飄飄而獨(dú)立，聽神馬嘶鳴而未乘。陪祭的“五星之精”很是驚駭，遠(yuǎn)聽的千官全神貫注。于是，兩位丞相上前曰：“陛下依道行事，為天舉薦賢能，虛偽風(fēng)氣消散，純樸風(fēng)尚豐登。仍然慎之又慎，孝心蒸蒸。憂心每一物不得其所，恐懼先王給予報應(yīng)。如此關(guān)心百姓從不懈怠，讓百姓何以報答皇上，大臣何以充當(dāng)股肱？即如周宣王陰教不顧，漢武帝淫祀相仍。對前者，諸侯敢于逼迫威脅；對后者，法術(shù)之士可以揚(yáng)起“威稜”。前者因微弱導(dǎo)致內(nèi)亂；后者熱衷登仙飛空。又不是陛下拓展祖業(yè)，其瑣細(xì)又何以足稱？”丞相退下，皇上惶恐不安，執(zhí)綏登車。先走出漫無邊際的“槍櫐”、“儲胥”?；噬系乃紤]穿梭于上下四方，考慮到子子孫孫本枝繁盛千秋萬代。初十（明天）將在“彩壇甘席”祭天，今晚住宿

注釋：窅（yǎo）然：悵然。《莊子-逍遙游》：“堯治天下之民，平海內(nèi)之政，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陽，窅然喪其天下焉。”陸德明釋文：“窅然，猶悵然?！?strong>惕然：惶恐貌?！墩f苑-尊賢》(漢-劉向)：“諸侯舉兵以伐齊，齊王聞之，惕然而恐。”《小旻》（詩經(jīng)）：“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泵珎鳎骸熬ぞ?，戒也。”

紛：紛若。《易-巽卦》：“用史巫紛若吉。”孔穎達(dá)疏：“紛若者，盛多之貌?！薄夺屛摹罚骸凹姡娨?，喜也?！?/span>

牙旗：《東京賦》（東漢-張衡）：“戈矛若林，牙旗繽紛?！?/span>薛綜注：“兵書曰，牙旗者，將軍之旌。謂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飾之，故云牙旗?！?/span>

翠駮（bó）：類似翠龍、翠虬的神獸；可指駿馬。詳參《杜甫五古《夜聽許十誦詩愛而有作》讀記》（編號0134）。

五老：神話中的五星之精。《竹書紀(jì)年》卷上：“洪水既平，歸功于舜，將以天下禪之，乃潔齋修壇場于河、洛，擇良日，率舜等升首山，遵河渚，有五老游焉，蓋五星之精也?！笔天簦号慵??！妒酚?孝文本紀(jì)》：“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歲獻(xiàn)祖宗之廟?！?/span>裴骃集解引張晏曰：“王及列侯，歲時遣使詣京師，侍祠助祭也。”

逖（tì）：《說文》：“遠(yuǎn)也?！?/span>

二丞相：《舊唐書-玄宗紀(jì)》天寶元年二月：“改侍中為左相，尚書令為右相，左右丞相依舊為仆射?！?/span>

與能：推薦賢能（繁體“與”，古通“舉”）?！抖Y記-禮運(yùn)》：“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

澆訛：浮薄詐偽。《后漢書-黨錮傳序》：“叔末澆訛，王道陵缺?！薄敦懹^政要-政體》（唐-吳兢）：“三代以后，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span>

業(yè)業(yè)：畏懼貌。《尚書-皋陶謨》：“兢兢業(yè)業(yè)，一日二日萬機(jī)?！笨讉鳎骸皹I(yè)業(yè)，危懼?！薄稘h書-董仲舒?zhèn)鳌罚骸皥蚓ぞと招衅涞?，而舜業(yè)業(yè)日致其孝?！?strong>蒸蒸：孝順?！稏|京賦》（東漢-張衡）：“蒸蒸之心，感物曾思?！?/span>薛綜注：“《廣雅》曰：蒸蒸，孝也?！?/span>

咎征：過失報應(yīng)；災(zāi)禍應(yīng)驗?！渡袝?洪范》：“咎征?！眰鳎骸皵盒兄?。”《贈歙州刺史葉公神道碑》（唐-李邕）：“入自臥內(nèi)，問以咎征?！?/span>

勤恤：關(guān)懷?！渡袝?召誥》：“上下勤恤?！薄端螘?裴松之傳》：“出為永嘉太守，勤恤百姓，吏民便之?！?/span>

匪懈：不懈怠?！稛A民》（詩經(jīng)）：“夙夜匪解，以事一人?！编嵭{：“匪，非也?！笨追f達(dá)疏：“早起夜臥，非有懈倦之時?！?/span>

元首、股肱（gōng）：《尚書-益稷》：“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薄?/span>尚書-虞書》：“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span>

周宣：周宣王?！睹娮⑹琛罚骸啊饵S鳥》，刺宣王也。刺其以陰禮教親而不至，聯(lián)兄弟之不固。”

孝武：漢武帝劉徹謚號“孝武帝”。淫祀：《禮記-曲禮》：“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睗h武帝淫祀?yún)⒁姟妒酚?封禪書》。

諸侯：《禮記-郊特牲》：“故天子微，諸侯僭；大夫強(qiáng)，諸侯脅。”

威稜：威勢?！稘h書-李廣傳》：“名聲暴于夷貉，威稜?wèi)灪踵弴??！蓖跸戎t補(bǔ)注：“《廣韻》：'稜，俗棱字?！锻ㄋ孜摹罚?木四方為棱。’人有威，如有棱者然，故曰威稜?！?/span>

輕舉：登仙。《漢書-郊祀志下》:“及言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遙興輕舉，登遐倒景，覽觀縣圃，浮游蓬萊。”虛憑：《古今書評》（梁-袁昂）：“張伯英書，如漢武帝愛道，憑虛欲仙?！?/span>

恢廓：壯大，拓展。《漢書-吾丘壽王傳》：“至于陛下，恢廓祖業(yè)，功德愈盛?！?strong>緒業(yè)：遺業(yè)?！妒酚?周本紀(jì)》：“武王即位，太公望為師，周公旦為輔，召公、畢公之徒左右王，師修文王緒業(yè)?！?/span>

跼天蹐地：惶懼不安貌。《正月》（詩經(jīng)）：“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span>

綏（suí）：登車時手挽的索?！蹲髠鳌钒Ч辏骸白恿际谔咏棥！?/span>

鴻洞：虛空混沌?！痘茨献?精神訓(xùn)》：“古未有天地之時，惟像無形，窈窈冥冥，芒芠漠閔，澒?jié)鼬櫠?，莫知其門?！备哒T注：“皆無形之象?！?/span>

槍櫐：用尖竹木相累而成的柵欄。儲胥：柵欄?！堕L楊賦》（漢-揚(yáng)雄）：“木擁槍纍，以為儲胥。”呂延濟(jì)注：“槍纍，作木槍相累為柵也?！薄肚锶涨G南送石首薛明府》（杜甫）：“鉤陳摧徼道，槍櫐失儲胥。”

本枝：主干與枝葉；喻本宗與子孫?！蹲髠鳌非f公六年：“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強(qiáng)?！对姟吩?本枝百世’?！?/span>

睿想：皇帝的思慮?！斗詈屯砣諚钭咏罚ㄋ澹骸叭招睔g未畢，睿想良非一?！?/span>

六虛：上下四方?！读凶?仲尼》：“用之彌滿，六虛廢之，莫知其所?！薄侗阕?自敘》（東晉-葛洪）：“循途雖坦，而足無騏驎；六虛雖曠，而翼非大鵬?！?/span>

甲午：此指天寶十載正月初十?！抖Y記-雜記》：“孟獻(xiàn)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span>

采壇：彩壇?！冻鯇W(xué)記》卷13：“《東觀漢記》曰：桓帝立黃老祠，北宮濯龍中為壇，彩色炫曜?！薄端囄念惥邸肪?8：“《漢舊儀》曰：皇帝祭天，紫壇帷幄，高皇帝配天，后堂下西鄉(xiāng)，紺席也。”紺席：紺色之席，常在祀神時鋪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