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的瘋了!” 這句話,印在了海報上。 也是大多數(shù)人看完這部片的感受。 豆瓣評分,超越96%的同類片。 但你要慎重,這是部恐怖片—— 不少網(wǎng)友說,這是今年,乃至這輩子看過最炸裂的恐怖片。 早在今年的戛納電影節(jié),Sir就經(jīng)受了這部片的“血腥洗禮”,直接中午沒吃下東西。 現(xiàn)場觀眾一個個看得齜牙咧嘴,面色煞白,不時又發(fā)出詭異的笑聲…… 為什么? 今天,要給你點猛料—— 某種物質(zhì) The Substance 雖然極其惡心,但評價倒是相當(dāng)不錯。 爛番茄新鮮度91%,幾乎一邊倒地好評,爆米花指數(shù)也有73%。 而你看海報上的女體—— 長長的傷口,粗暴的縫線。 顯然,這是一部將女性與恐怖深度綁定的電影。 在表達上《某種物質(zhì)》未必太深刻,而在表現(xiàn)形式上,卻到達了某種登峰造極。 警告: 暈血患者不宜觀看。 未滿18歲不宜觀看。 飯前、飯后不宜觀看。 那么現(xiàn)在,開始放片。 01 風(fēng)月寶鑒 先來介紹電影的兩位女主。 瑪格麗特·庫里,性感尤物。 電影360°無死角特寫了她身體每個部位,無一不是完美,只能用人間芭比來形容。 黛米·摩爾,影史上著名的性感尤物。 主演過《人鬼情未了》《脫衣舞娘》《桃色交易》等電影。 還以這張孕照登上過《名利場》雜志。 為什么放這張照片? 因為這可以視作一個彩蛋,和電影的故事形成了互文關(guān)系:性感,孕育、展示…… 《某種物質(zhì)》中。 兩代性感尤物,飾演的是同一個“我”。 黛米·摩爾是年老色衰過氣版。 瑪格麗特·庫里則是鮮嫩的克隆版。 電影原型來自于1988年《永生劫難》。 一名渴望能“回春”的女演員,在注射了某種抗衰針劑后,在莫名的副作用下,成為了一個可怕的怪物。 如果說原片的劫難,來自于人與科技的矛盾。 而《某種物質(zhì)》說的,則是“我”與“我”的廝殺。 黛米·摩爾飾演的好萊塢巨星伊麗莎白,在50歲時被電視臺掃地出門。 為了重回事業(yè)巔峰,她在黑市上找到一種名為“完美物質(zhì)”的藥物,注射后會分裂出一具新的肉體。 她以蘇的名字,接替了伊麗莎白的職位,成為新一代的全民女神。 故事很簡單。 甚至可以說像簡筆畫一樣,過于簡單—— “某種物質(zhì)”是誰發(fā)明的?用的什么原理?統(tǒng)統(tǒng)沒有介紹。 觀眾也一早預(yù)知了結(jié)局:注射這玩意兒,鐵定得出事。 看電影的過程,就如凌遲一般,你明知了結(jié)局,也要被硬控在座位上,目睹事態(tài)一步步崩壞,感受導(dǎo)演那手法辛辣的折磨。 電影的恐怖感,就來自于肉體的兩重反轉(zhuǎn)。 肉體既可以是極度誘人的。 也可以是極度血腥、畸形和丑陋的。 比如,蘇的肉身夠秀色可餐吧。 可她是怎么誕生的呢? 靜脈注射、骨髓穿刺、背部剖開、手工縫合……每一個鏡頭都讓你感受到劇烈的痛感。 導(dǎo)演其實打造了一面如同《紅樓夢》中的風(fēng)月寶鑒。 賈瑞拿著這面鏡子,一會照出自己朝思暮想的嫂子王熙鳳,淫心大起; 轉(zhuǎn)眼,這紅粉美人就變成了猙獰的骷髏,把他的魂都嚇丟。 在女性身體的主場。 不可避免地牽涉到了女權(quán)議題。 并以邪典的方式夸張化。 比如貪婪又粗鄙的經(jīng)理,像一臺廚余清理器似的,吃著盤子里的蝦。 特寫鏡頭不時給到他脖子上的蒼蠅,杯盤狼藉的桌面,和菊花一樣的嘴巴。 他吃下一個個鮮美的蝦子時,也像是他貪婪地咀嚼、吞噬了伊麗莎白曾有的價值。 在吃干抹盡后,又粗暴地將她拋棄。 理由是,她已經(jīng)老了。 同時毫不顧忌地瞄向了隔壁侍女的裙下風(fēng)光。 電影里的“男人”象征著好萊塢的霸權(quán);“女人”則是被消費的、廉價的美好肉體,最后也是用完即棄的廉價品。 女性要保持她的美貌、乖巧、甜美,而她所面對的,是一群如餓狼一般的男人與觀眾。 肉體剝削,是《某種物質(zhì)》的第一重表達。 而另一重指向意識上—— 何為自我。 02 「YOU ARE ONE」 在設(shè)定中。 兩具軀體必須輪休,如果打破了平衡,那么將會帶來不可逆的后果。 比如獲得了鮮活肉體的蘇,因為貪玩,晚了幾個小時“交班”。 伊麗莎白醒來后,一只手指朽掉了。 而想到那邊蘇和年輕男人春宵苦短。 而自己在這邊承受加速衰老。 就算知道那是更年輕的“我”,就可以做到心甘情愿嗎? 兩個“我”還能是同一個“我”嗎? 事實上說明書寫的「YOU ARE ONE」就是個悖論。 兩個人不可能共享一個“我”。 不管她們關(guān)系再怎么親密,乃至基因完全相同。 自我就代表著,“我”一旦誕生,就必然要占有自己的全部。 一開始,蘇和伊麗莎白每人7天自由活動。 但蘇一次次打破邊界,獨占全部的時間。 于是,她們必須都要殺死另一個自己。 電影一個鏡頭。 伊麗莎白在浴室陷入無盡的孤獨之中。 這與今敏的《未麻的部屋》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在《未麻》里,也在講述著一個關(guān)于“誰是真我”的故事。 電影最后,通過一面鏡子的反光,導(dǎo)演今敏才將虛實點破。 故事將“真假”未麻的懸念鋪開, 讓假的“未麻”精神分裂出了一個美麗、漂亮的明星未麻,并用某種美好的幻想,掩蓋著自己丑陋、陰暗的內(nèi)心,以此逃避現(xiàn)實。 而這也正是《某種物質(zhì)》里,伊麗莎白與蘇之間的關(guān)系。 在電影里,鏡頭多次運用了鏡子、倒影,像是在進行自我審視,這也是一種自我催眠。 通過用藥物而進行“美”的升級,是一種對年紀(jì)、容貌焦慮的暫時安慰劑。 而這也更像是伊麗莎白自己創(chuàng)造的夢境。 夢境越美,她就越發(fā)沉迷,無法自拔。 在《未麻的部屋》里,有一句臺詞與《某種物質(zhì)》是可以互相對應(yīng)的。 幻想是不會成為現(xiàn)實的 這便是,導(dǎo)演的第二個兔子洞。 關(guān)于人性貪婪的剖析。 在《某種物質(zhì)》里,還有一個這樣的鏡頭—— 年輕版本的蘇將伊麗莎白之前的巨幅寫真照片,搬進了黑暗的密室中。 這一幕是在致敬王爾德的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 道林向自畫像許愿,自己能青春永駐,所有的衰老、滄桑與罪惡都由這幅畫承擔(dān)。 道林在美麗容顏的加持下,放浪形骸,越發(fā)邪惡,自己美麗依舊,可那副畫像逐漸變得丑陋不堪。一日,道林的良知終于喚醒后,他舉刀刺向丑陋的畫像,自己的面容變得丑陋、蒼老,最后走向死亡。 而這個故事與《某種物質(zhì)》的結(jié)局走向也非常相似。 現(xiàn)實中,我們不會注射“某種物質(zhì)”,克隆出另一個“我”。 但。 我們不也會在意識中分裂出不同的“我”嗎? 當(dāng)你面對自己的衰老,感到自卑和焦慮。 其實不就是允許過去的“我”,對現(xiàn)在的“我”行使某種特權(quán)。 把自信與尊嚴(yán)輸送給過去。 讓此刻的自己一點點喪失存在的價值。 而在現(xiàn)實中,這個“某種物質(zhì)”可以是醫(yī)美、整容、肉毒素針,等等。 美即意義。 美在被現(xiàn)代的科技和傳媒塑像后,成為了一尊所有人頂禮膜拜的邪神。 03 鮮肉榨汁 《某種物質(zhì)》夠女權(quán)嗎? 這個問題在豆瓣評論區(qū)已經(jīng)吵了起來。 正如Sir剛才說的,這部電影的主題,既有肉體剝削,又有自我意識的思辨。 前者關(guān)于女權(quán)。 后者又離開女權(quán)話題了。 所以你能看到,《某種物質(zhì)》的主題并不統(tǒng)一,所以有觀眾不滿于它表達的含糊不清。 也有人認(rèn)為,導(dǎo)演雖為女性,也在用獵奇的方式凝視女性身體。 而且故事主要是女性之間的廝殺,對男性的批判太輕了。 Sir能理解這些觀眾的不滿。 但這里有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問題—— 你認(rèn)為《某種物質(zhì)》首先是一部女權(quán)片,還是一部恐怖片? 你認(rèn)為這是一個導(dǎo)演為了控訴而攛出來的故事,還是導(dǎo)演在塑造恐怖奇觀的同時鋪設(shè)了張性別問題的幕布? Sir更傾向于用后一種角度來看待《某種物質(zhì)》。 導(dǎo)演要的就是一種混搭,就想把冰淇淋和生肉同時放進榨汁機攪拌,最后變成一團恐怖又惡心的糊糊。 (此處也指的是電影結(jié)局。) 電影還有一個重要的意象,就是食物。 因為食物和肉體一樣,也可以同時呈現(xiàn)出誘人和惡心的兩種狀態(tài)。 導(dǎo)演故意混淆了食物和肉體之間的界限,讓你發(fā)生聯(lián)想和通感。 比如經(jīng)理在吃蝦時,這個往小杯里摳醬料的手勢,像在摳什么? 這個duang duang甩蝦的手法,又像在甩什么? 還有這樣的恐怖臆想。 從肚臍眼,扯出一根雞腿。 香艷時刻,解開來了沒有出現(xiàn)渴望中的裸背,而是掉下一坨坨內(nèi)臟…… 導(dǎo)演其實把不同的感受,不同的議題,攪打粉碎,最后塑型成一尊自己想要的恐怖裝置。 電影里還有很多混搭的元素。 最后一幕里,怪物爆開了自己丑陋的大腦袋,并開始向觀眾席里撒血漿。 △這一段太cult了,你們自己去看吧,血漿管夠 這一幕的血漿復(fù)仇,與《魔女嘉麗》的畫面也如出一轍。 另外。 蘇和伊麗莎白,又象征著一種病態(tài)的母女關(guān)系。 無論是剖腹產(chǎn)一般的切口。 象征臍帶的輸液器。 還是伊麗莎白憤憤不平地說“沒有我哪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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