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近來，在威的睡夢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情景：在浩瀚的星空下，有一個銀白頭發(fā)的老人和一個小男孩在對話。他知道，那是他小時侯和爺爺?shù)囊欢螌υ挕?/span>

威問：“爺爺，咱們家一直住在這個島上嗎？”

爺爺回答：“不，咱們的祖先住在大海那邊一座像天一樣高的大山上?！?/span>

“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叫昆侖之丘?！?/span>

“昆侖之丘？它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聽老人們說，昆侖之丘在'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后，黑水之前’?！?/span>

“昆侖之丘究竟是什么樣子呢？”

“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山，它的外面環(huán)繞著三片金色的沙漠，有一座噴著熊熊火焰的火山，還有一道萬丈深淵；它的周圍流淌著六條大河，河水有黃色的、紅色的、青色的、黑色的。山上有九口水井，都是玉石做的欄干。還有九座城門，每座城門都有神獸把守，城里面是神仙們居住的地方。它的西面有美麗的鳳凰，北面有綴滿珍珠的樹和玉石雕成的樹，東面有十位大巫掌管著長生不死的靈丹妙藥，南面有各種珍禽異獸、奇花異草?！?/span>

“什么時候您帶我去昆侖之丘看看呢？”

“回不去了！”

“為什么？”

“原來，咱們這兒有一條路通到大海那邊?？墒?，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海漲高了，路也就斷了?！?/span>

“那，咱們可以坐船去呀。”

“時間太久了，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回去的路了，只記得它在太陽落下去的地方?！?/span>

“那，咱們可以一直往西走??！”

“爺爺老了，走不動了?！?/span>

“我不老，我能走得動?！?/span>

“那，爺爺就拜托你了！”

......

威覺得這是爺爺在托夢給他，該是他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于是，他作出了只身前往尋找昆侖之丘的決定。

一

火塘邊。威坐在一個大木桶里，一個漂亮的少婦正在為他沐浴，那是他的妻子美娘。

美娘一邊用軟布為威洗著身上，一邊輕聲細語：“威，你一定要去嗎？”

威“唔”了一聲。

美娘試探地問：“能帶我一起去嗎？”

威堅決地回答：“不行！”

過了一會兒，美娘又問：“你......會忘了我嗎？”

威同樣堅決地回答：“不會?！?/span>

美娘囑咐道：“路上要小心?！?/span>

威點點頭，又“唔”了一聲。

美娘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為威擦干身體，穿上衣服。

美娘深情地看了威一眼，突然投入了他的懷抱。

威愛撫著少婦，然后輕輕推開，說：“你去睡吧，明天我還要早起拜太陽呢。”

美娘看了丈夫一眼，點點頭，退了出去。因為她知道在祭祀太陽的前一天晚上，夫妻是不能同房的。

美娘走后，威盤腿打坐，進入了冥想狀態(tài)，鑲嵌在額頭正中的那顆夜明珠熠熠生輝。

天色微明的時候，威走出山洞，外面已經(jīng)聚集了全族的男人，族人見到他，都俯身下拜。

威走到一塊平坦的巨石上，面向東方，向海平面上初升的太陽頂禮膜拜。

族人也跟著一起膜拜。

拜畢，威轉(zhuǎn)過身，舉起一塊羊皮，對族人說：“這里是太陽升起的地方，而我們的祖先就住在太陽落下去的地方，那里才是我們的老家、我們的天堂。今天，我就要踏上回家的路了，我要去尋找我們的天堂。也許我會死在回家的路上，但我的靈魂會繼續(xù)向西漫游，在天堂拜見我們的祖先。我要把回家的路畫在這塊羊皮上，讓我們的后代永遠不會迷路?！?/span>

威的眼里閃動著淚光。

族人的眼里也閃動著淚光。

威走下巨石，走回山洞。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已穿好了麻布衣裙，背上了一把彤紅的弓和一袋白色的箭，腰里系著一個盛水的皮囊，別著一把石斧，手里抓著那塊羊皮卷。

圍在洞口的族人為他閃開了一條路，威與族人依依惜別。

威走下山坡，走到海邊。族人已為他準備好了一條木船。

威把木船推下水，然后跳上木船，頭也不回地搖著櫓。

船行至海中，突然傳來美娘的大喊：“威、威——”

威回過頭，見美娘正立于巨石之上，喊了聲：“我跟你一起去！”說完，就縱身跳下大海，隨即被巨浪吞沒。

在美娘落海處，一只海燕騰空而起，向木船飛來。

威激動地?zé)釡I盈眶。

二

威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海上風(fēng)和日麗。他知道，新的一天的航程又要開始了。

威感到有點餓，便用弓箭射下一只海鳥，然后生吞活剝地茹毛飲血。

威繼續(xù)借助風(fēng)力在海上漂流，耳邊響著爺爺說過的那段話：“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山，它的外面環(huán)繞著三片金色的沙漠，有一座噴著熊熊火焰的火山，還有一道萬丈深淵；它的周圍流淌著六條大河，河水有黃色的、紅色的、青色的、黑色的。山上有九口水井，都是玉石做的欄干。還有九座城門，每座城門都有神獸把守，城里面是神仙們居住的地方。它的西面有美麗的鳳凰，北面有綴滿珍珠的樹和玉石雕成的樹，東面有十位大巫掌管著長生不死的靈丹妙藥，南面有各種珍禽異獸、奇花異草。”

突然，天邊烏云密布，雷聲隆隆。

威警覺地把風(fēng)帆落下。頃刻間，狂風(fēng)大作。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隨即暴雨和巨浪向木船襲來。

一只海燕繞船飛鳴，好像美娘的精靈。

威用石斧砍斷桅桿，耳邊響著美娘的聲音：“我跟你一起去——一起去！”

木船被巨浪打翻，威落入海中。

威奮力擊水，抓住一塊船板，想騎到船板上，又被巨浪打翻。

威再一次游向船板，終于把船板夾于腋下。

威夾著船板隨巨浪沉浮，漸漸精疲力竭，失去知覺，閉上了眼睛。

當威睜開眼睛時，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個猙獰的形象，威下意識地去抓弓箭，卻抓了個空。他定睛一看才看清，眼前出現(xiàn)的是一座泥塑神像，人面鳥身，兩只耳朵里伸出了兩條黃蛇，兩只腳還踩著兩條赤蛇。

威不知這是什么神，愣愣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原來是一座神廟。

正在這時，廟外走進一個提著魚簍的高個老人，魚簍里幾條大魚還在甩尾。

老人問：“你醒了？”

威趕緊坐起身，向老人行了跪拜禮，說：“謝謝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人說：“不是我，是海神把你送上了岸?！?/span>

威不解地問：“哪個海神？”

老人指著廟里的塑像說：“喏，就是那位！”

威問：“海神叫什么名字？”

老人回答：“這是東海海神，名字叫禺號?！?/span>

威重復(fù)道：“禺號？”因為他從沒聽說過這位海神的名字。

老人慢條斯理地說：“對。他是黃帝的兒子。他還有個兄弟，叫禺京，是北海海神?！?/span>

威問：“這里是什么地方？”

老人回答：“這里叫流波山。”

威問：“這里就您一個人嗎？”

老人說：“是啊，十幾年前我被海神送到這里以后，就一直沒有離開?！?/span>

老人走出海神廟，從魚簍里抓出一條魚，用力往地上一摔，魚扭動了幾下就不動了。

威也跟了出來，幫老人搬來兩塊大石頭。老人坐在石頭上，開始用石刀給魚開膛破肚。威在一邊站著。

老人一邊拾掇著魚，一邊問：“小伙子，你從哪來？要到哪去?。俊?/span>

威說：“我從太陽升起來的地方來，要到太陽落下去的地方去。”

老人說：“這麼說，你是要去中國？”

威說：“對?！?/span>

老人問：“你一個人去中國干什么呀？”

威說：“聽我爺爺說，那里是我的祖先居住的地方，那里有一座人間的天堂。”

老人問：“你是說昆侖之丘吧？”

威驚喜地說：“是啊，您也知道？”

老人說：“是??！我年輕的時候也去找過，可是沒有找到?！?/span>

威疑惑地問：“那，究竟有沒有昆侖之丘呢？”

老人肯定地回答：“有，一定有。因為老人們是不會撒謊的?！?/span>

威問：“那您怎么沒找到呢？”

老人說：“找是找到了一個叫昆侖山的大山，可是那里和老人們講得一點兒也不一樣。所以，我懷疑自己沒有找到真正的昆侖之丘?！?/span>

威問：“昆侖山是什么樣子呢？”

老人說：“那里太荒涼了！根本不可能是神仙們住的地方?！?/span>

威堅定地說：“我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昆侖之丘?！?/span>

老人沒有說話，起身找來幾根木棍，支起一個架子，然后用燧石擊打出火花，點燃了一堆樹葉，在火上烤起魚片來。

第二天，當朝霞滿天的時候，老人用自己的木船送威上路。因為順風(fēng)順水，船行得很快。

威用手劃著船邊的流水，驚訝地說：“老人家，這里的海水怎么是熱的呢？”

老人說：“這里就是'寒暑之水’，它的東邊和南邊水是熱的，到了西邊和北邊水就變冷了。”

威若有所思。

船終于靠岸了。

威與老人揮手告別，堅定地走向前方。

三

晨曦微露。一條毒蛇在樹枝間緩慢地爬行，逐漸接近它的獵物。

兩棵大樹間是一個用魚網(wǎng)做成的吊床，威正在酣睡。

毒蛇吐著信子，準備向威發(fā)起攻擊。

一只黑猩猩突然大叫一聲，并向威投了一塊石頭。

威被驚醒。當他看到毒蛇時并沒有驚慌，而是慢慢地從腰間摸出石斧，瞄準后猛然擲向毒蛇，正中毒蛇七寸處，毒蛇的身軀扭動片刻后，從樹上掉了下來，一命嗚呼。

黑猩猩拊掌大叫。

威向黑猩猩一揚手，說：“謝謝你！”

黑猩猩卻掉轉(zhuǎn)屁股，攀援而去。

威收拾好漁網(wǎng)，繼續(xù)趕路。

一只小鹿從威的身邊躥過，又遠遠地停下來，回頭看著威。

威一聲呼哨，小鹿驚慌而逃。威孩子氣地在后面追蹤。

突然，一頭呲著獠牙的野豬斜刺里沖出來，撲向小鹿。威急忙抽弓搭箭射向野豬。

野豬受傷，轉(zhuǎn)而向威撲來，威躲閃不及，被撲倒在地，但用雙手抓住了野豬的獠牙。

野豬嚎叫著，欲把獠牙刺進威的身體。威大喊一聲，用力將獠牙掰斷。野豬滿嘴流血，慘叫著落荒而逃。

威再次彎弓射箭，射中野豬脖頸。

野豬繼續(xù)逃竄，血流滿地，漸漸體力不支，倒地斃命。

威也體力透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小鹿跑過來，用舌頭舔著威的臉。

四

楓葉紅、櫨葉黃，滿山遍野，蔚為壯觀。

威走出森林，走下山坡，走向遼闊的草原。

正走著，遠處傳來歌聲：“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威駐足聆聽。

不一會兒，威看到一隊正在轉(zhuǎn)場的勒勒車從地平線上冒出來，逐漸由遠而近。

等第一輛勒勒車走近，威朝車上的一個中年男子打著招呼：“喂，大哥，捎個腳行嗎？”

中年男子爽快地說：“上來吧?！?/span>

威在中年男子讓出的位置上坐下。

威問：“大哥，你們這是去哪呀？”

中年男子回答：“去敕勒川?！?/span>

威問：“敕勒川在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說：“你沒聽歌里唱嗎？'敕勒川，陰山下。’敕勒川就在陰山腳下。”

威又問：“去那兒干嗎？”

中年男子說：“那是我們的冬季牧場啊?！?/span>

威“嗷”了一聲，沒有再問。

過了一會兒，中年男子反問威：“小伙子，你去哪？”

威說：“我去昆侖之丘?！?/span>

中年男子問：“哪個昆侖之丘？”

威說：“就是一座像天一樣的大山?！?/span>

中年男子若有所悟地說：“會不會就是祁連山呀？”

威問：“祁連山？”

中年男子說：“是啊。我們熏鬻人說的'祁連’就是'天’的意思，祁連山就是天山的意思?！?/span>

威問：“祁連山和昆侖之丘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中年男子說：“我們的祖先也說過祁連山是一座像天一樣高的大山?！?/span>

威說：“怪不得東海老人沒有找到昆侖之丘，原來昆侖之丘就是祁連山?。〈蟾?，你知道去祁連山怎么走嗎？”

中年男子說：“當然知道。從這里去祁連山還要穿過一片沙漠。不過，祁連山是不是你要找的昆侖之丘，只有等你自己去看了才會知道。”

威說：“對呀！我爺爺告訴我，昆侖之丘在'流沙之濱’，這'流沙’不就是沙漠嗎？”

中年男子也說：“對呀！”

威興奮地說：“這下好了，我可以找到昆侖之丘了！”

說著，威跳下勒勒車，興奮地在草地上狂奔、翻跟頭、打滾兒。

一位臉蛋紅紅的姑娘癡癡地看著威，被一個中年婦女注意到，輕輕捅了她一下。姑娘害羞地叫了聲“嫂子”，就別轉(zhuǎn)過臉去。

威注意到，姑娘的笑臉像晚霞一樣艷麗。

勒勒車隊停了下來，男人們忙著搭帳篷，女人們忙著燒火做飯，孩子們在草地上盡情玩耍，追逐打鬧。

姑娘提著一個陶罐，來到威面前，說：“大哥，你去幫我提罐水吧?！?/span>

威茫然地看著那個不大的陶罐，有些猶豫。

旁邊一個剽悍的小伙子搶著說：“胭脂，我陪你去吧?！?/span>

姑娘沒有理睬他，一甩辮子，一個人走了。

剽悍小伙不滿地瞪了威一眼，在支帳篷的時候，有意擠了威一下，威沒有在意。

吃過晚飯，威一個人在河邊散步，突然聽到姑娘的喊叫。威尋聲跑了過去，只見剽悍小伙正企圖對胭脂非禮，胭脂奮力反抗。威沖上去，把剽悍小伙從胭脂身上拉了下來。

剽悍小伙惱羞成怒，轉(zhuǎn)而撲向威，想把威摔倒，兩人在草地上扭抱在一起。

胭脂在一旁大叫：“住手！快住手！”

剽悍小伙瞪著通紅的眼珠，喘著粗氣，猛地來了個“掃堂腿”，卻被威就勢一拉，來了個嘴啃泥。

剽悍小伙爬起來，還要撲過來，卻被中年男子拉住了胳臂。

中年男子說：“這樣吧，明天你倆比武，誰贏了，誰就可以娶胭脂姑娘?！?/span>

剽悍小伙問：“比什么？”

中年男子說：“比射箭。”

剽悍小伙說：“一言為定。”

第二天，威與剽悍小伙來到一塊空地上。距他們百步開外，早已豎起了兩張用牛皮做成的箭靶，靶上都畫了一個紅心圓。

中年男子宣布：“比賽開始！客人先射?！?/span>

威瞄準靶心，一箭射去，正中靶心。

胭脂鼓掌叫好。

剽悍小伙滿不在乎地背對箭靶，回身射出一箭，也正中靶心。

人群中發(fā)出歡呼。

胭脂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威也不示弱，背身后仰射出一箭，也是正中靶心。

胭脂叫好，眾人目瞪口呆。

剽悍小伙不服氣，說：“咱們比活靶?！?/span>

中年男子說：“好！這次你先射。”

剽悍小伙尋找目標，見天上一只老鷹飛過，隨即射出一箭，老鷹應(yīng)聲落地。

眾人歡呼。

威也尋找目標，見一只小鳥飛過，射出一箭，小鳥也應(yīng)聲落地。

胭脂鼓掌叫好。

剽悍小伙說：“不行，咱們比賽馬?！?/span>

威說：“我從小生長在島上，不會騎馬?！?/span>

中年男子說：“強人所難不是我們熏鬻人的風(fēng)格?，F(xiàn)在我宣布：威比武獲勝?！?/span>

胭脂興奮地撲到威的懷抱。

族人把他倆團團圍住，載歌載舞，開始了盛大的狂歡活動。

天上飄起了雪花。

冬去春來。小河里的冰融化了。燕子在飛來飛去。草綠了，花開了。

威與胭脂在草地上漫步。威為胭脂摘下一朵野花，戴在胭脂頭上。胭脂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威與胭脂并肩躺在如茵的草地上，仰望著藍天上漂浮的白云。威說：“胭脂，春天來了，我該走了。”

胭脂問：“還是去找你的昆侖之丘嗎？”

威說：“是啊，我不能讓我的族人們失望?！?/span>

胭脂問：“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威說：“前面的路還很長，也很危險。”

胭脂說：“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而且，我還可以給你帶路啊?！蓖忧榈匕央僦瑪埖綉牙铩?/span>

早上醒來，胭脂突然感到一陣惡心，她急忙起身跑出帳篷外。嫂子看到了，急忙關(guān)切地走過來，問：“怎么了？”

胭脂說：“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吐。”

嫂子恍然大悟：“嗷，你是有喜了吧？”

胭脂嗔怪地說：“嫂子?！?/span>

嫂子說：“傻孩子，還不快告訴你男人去?！?/span>

胭脂默然不語?；氐綆づ駜?nèi)，威看到胭脂一臉愁云，關(guān)切地問：“胭脂，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哪不舒服？”

胭脂說：“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span>

威問：“為什么？”

胭脂用手捂著臉抽泣起來。威趕緊起身，摟住胭脂，問：“出什么事了？”

胭脂說：“我……有了。”

威問：“有了？有什么了？”

胭脂說：“咱們要有孩子了！”

威大喜：“真的？”

胭脂羞澀地點點頭。威說：“這是好事呀，你哭什么呢？”

胭脂說：“我要是有了，就不能和你一起去昆侖之丘了?！?/span>

威說：“要不，等咱們的孩子出世了，我再走?！?/span>

胭脂說：“族里馬上就要轉(zhuǎn)場了，如果你跟我們一起走，離昆侖之丘就會越來越遠?！?/span>

威沉默了。胭脂安慰威說：“你去吧。我哥哥嫂子會照顧我的。等你找到了昆侖之丘，再回來找我們?！?/span>

臨走的前一天，威與剽悍小伙騎在馬上并轡而行。威說：“兄弟，我明天就要走了，胭脂就托付給你了。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就按著熏鬻人的習(xí)俗，和她一起過吧?！?/span>

剽悍小伙說：“兄弟，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既然你成了我們熏鬻人的女婿，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軒轅神會保佑你的。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千萬不要向西射箭，因為西面有我們的軒轅之臺?！?/span>

威在馬上拍了拍剽悍小伙的肩膀，隨即拍馬向前，誠邀剽悍小伙：“來，我們賽回馬吧?！?/span>

剽悍小伙欣然響應(yīng)：“好嘞，看我怎么贏你?！彪S即拍馬追去。

分手時刻，威騎在一匹高大的棗紅馬上，與族人告別。中年男子拉著威的韁繩千叮嚀萬囑咐。胭脂背著身小聲哭泣，嫂子在一旁勸解。剽悍小伙向威揮了揮手。

中年男子在威的馬屁股上拍了一下，棗紅馬一驚，開始奮力向前跑。威回頭向族人揮手告別。

突然，剽悍小伙拍馬追了上去，高喊：“等一等。”

威勒住馬。剽悍小伙跳下馬，把他騎的那匹黑駿馬的韁繩遞給威，說：“這匹馬跑得快，送給你了?！?/span>

威也跳下馬，接過韁繩，與剽悍小伙緊緊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