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6月27日,這一天,對于太平天國運動而言,是隕落了一位傳奇將領的日子;對于清朝統(tǒng)治者而言,或許只是鎮(zhèn)壓叛亂眾多勝利中的一役;但對于整個中華民族的歷史而言,它見證了一位英雄末路的悲壯與不屈。 曾經(jīng)叱咤風云、被譽為“翼王”的太平天國將領,此刻被五花大綁,步伐雖顯沉重,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堅定與從容,他一步步走向行刑地址成都科甲嶺刑場。 監(jiān)刑的兩位主角,駱秉章與崇實,坐在高高的督署大堂之上,他們的臉上或許寫滿了勝利的得意。湘軍將領駱秉章來自廣東布政使廣州府花縣華嶺村,崇實則是石達開的主審官。崇實是當時的成都將軍,他們二人坐在督署大堂上看著石達開等被押了過來。 駱秉章聲色俱厲地喝問石達開:
石達開放聲大笑說:
劊子手用力猛推著石達開等人出堂下階,同石達開一塊被行刑的還有曾仕和、黃再忠、韋普成等人。 他們侍立于石達開左右,對石達開齊聲說道:“請主帥先行。” 石達開昂首闊步往前走去。 駱秉章對著石達開的背影說:“你帶來的幼子石定忠,聽說很聰明,你盡管放心,我決不準誰加害他。” 石達開停止了腳步,一聲冷笑,看都沒看駱秉章一眼,弄得駱秉章挺尷尬的。 在石達開心里,他就是一出爾反爾之人。 石達開扭轉頭對太平軍叛徒,因戰(zhàn)功已升為云南提督的唐友耕說:
石達開和曾仕和等人被反綁在行刑的柱子上。 劊子手先對被綁在石達開對面柱子上的曾仕和割第一刀,曾仕和因忍受不了劇痛,忍不住慘叫起來。 石達開斥責他說:“為什么不能忍受此須臾時間?” 曾仕和馬上緊咬牙關,默不作聲。 石達開被凌遲(寸磔之刑)時,鎮(zhèn)定自若,一聲未吭。 寸磔之刑在實施的時候有著嚴格的要求,行刑前會有執(zhí)行人將麻核桃之類的東西塞入受刑者口中,這樣受刑者就很難發(fā)聲,而且犯人不能在中途就殞命,必須剮足一定的刀數(shù)之后才能去世。行刑時,石達開的嘴里是不是被塞入核桃,這個也只有清廷官府的人知道了。 對石達開行刑的劊子手叫余寶,他的師爺就是被稱為“劊子手中的巨頭”段一刀,據(jù)說石達開被割了1000多刀才斷氣。石達開離世時年僅32歲,真正的青年英雄。
就連滿清一些在職官員也對他敬佩不已。 曾鎮(zhèn)壓過石達開軍,官至湖北布政使的黃彭年說:
一、石達開為什么會被捉?1831年3月,石達開出生在廣西貴縣那幫村(今貴港市港北區(qū)奇石鄉(xiāng)),祖籍廣東省和平縣,漢族客家人,他的父石昌輝靠替人家放牛做工,買了一些田地,石達開“自幼讀書未成”,在家“耕種為業(yè)”。石達開童年喪父,小小年紀就獨立支撐起整個家庭。 除了種田,他還闖蕩江湖四處跑著做買賣,如買賣雞鴨,做牛販、出售煤炭等,他為人和氣,仗義面對不平之事就會出手。 有一次,有個地主惡霸霸占了渠塘里的水,附近的農民無法用水澆地。眼看著莊稼苗要枯萎,農民們心急如焚,可面對村霸都毫無辦法。 石達開看到這一幕,他知道,僅憑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撼動橫行鄉(xiāng)里的地主。他就站出來,號召大家跟他一塊去找地主。為了打消大家的顧慮,他拍著的胸脯說:“鄉(xiāng)親們,我們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土地是我們的命根子,渠塘里的水是我們共同的財富,不能讓惡霸獨占!我愿意帶頭,和大家一起去找那個地主理論。如果交手,一切后果,我來承擔!”石達開的話語擲地有聲。 村民們被石達開的勇氣和決心所感染,紛紛響應。 面對氣勢洶洶的眾百姓和剛毅的石達開,地主立馬蔫了,乖乖讓出渠塘。 這件事過后,石達開的辦事能力和仗義的名聲很快傳遍四鄰八莊,他在群眾中樹立了一些威信。 石達開喜歡讀書,他最喜歡讀的就是《孫子兵法》。 《貴縣志》對他記載:
石達開16歲時,他也曾想投身科舉,為朝廷盡忠。但他看到百姓在清廷的壓制下生活困苦不堪,腐朽的朝廷對外奴顏屈膝,還有官場的腐敗,這些都讓他失望。他希望另辟蹊徑,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 石達開為人豪爽,出手闊綽,喜交的俠義之士,天地會首領羅大綱、大頭羊張釗以及平天山礦區(qū)工人和廣大農民都和他關系密切,石達開所到之處都受到擁戴,自帶領導光環(huán)。
石達開了解到天地會的成員都來自普通百姓,所行的是反清復明,替天行道,劫富濟貧之道,就很感興趣。 洪秀全親自上門邀請他,出于江湖義氣他就加入了拜上帝會,那年他才16歲。 石達開傾其錢糧投入到其中,很快成為骨干分子。為拜上帝教發(fā)展數(shù)千成員,加入金田團營,石達開成了貴縣的一方之雄。馮云山被捕后,石達開受到通緝。
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過生日,所有拜上帝教會員都來給洪秀全祝壽,石達開和楊秀清、蕭朝貴、馮云山、韋昌輝利用這一時機,宣布起義。洪秀全在武宣東鄉(xiāng)登基,并建立五軍主將制,封楊秀清為中軍主將,蕭朝貴為前軍主將,馮云山為后軍主將,韋昌輝為右軍主將,石達開則是左軍主將。 很快太平軍席卷天下,令清廷大為震動,立即派大軍鎮(zhèn)壓。 石達開率太平軍作戰(zhàn)勇猛,戰(zhàn)無不勝,攻無不克,立下許多戰(zhàn)功,令清軍聞風喪膽,號之曰“石敢當”。 他率軍攻克清安徽臨時省會廬州(今合肥),迫使名將江忠源自盡。年僅23歲的石達開在湖口、九江兩次大敗湘軍,氣得比石達開年長20歲的湘軍統(tǒng)帥曾國藩差點投水自盡。 江西樟樹一戰(zhàn),若不是石達開被調回天京參加解圍戰(zhàn),就勢必拿下曾國藩所在的南昌城,當時石達開的數(shù)萬軍隊已順利攻占了樟樹鎮(zhèn),占領了南昌城南的據(jù)點。 石達開在外拼死作戰(zhàn),而天京城的各王卻貪圖享受,他們忙著廣納美女,爭權奪勢引起內訌。洪秀全過著脫離群眾的腐朽的帝王生活、教主生活,養(yǎng)尊處優(yōu),壯志消磨殆盡。
不久,一場由北王韋昌輝主導的政變——“天京事變”爆發(fā),一場同室操戈,自相殘殺的內部變亂,使剛有起色的太平天國運動,瞬間熄火。 1856年,東王楊秀清在毫無防備之下被殘忍殺害,上萬名東王的部屬慘遭株連,天京城內一時之間,血流成河,人心惶惶。在前線作戰(zhàn)的石達開匆匆趕來反對濫殺,卻讓韋昌輝認為他和東王一個鼻孔出氣,要殺了石達開。 為此,石達開連夜逃出了天京,沒來得及帶走家人。韋昌輝就沖進翼王府將石達開京中的家人及部屬全部殺害。導致了太平天國高層領導人的大量流失,更使得原本就脆弱的政權雪上加霜。 這場內訌不僅削弱了太平天國的軍事實力,更嚴重破壞了其內部的團結與信任,為后來的失敗埋下了伏筆。 離開后的石達開在逆境中展現(xiàn)出了他卓越的領導力和不屈不撓的精神。當?shù)弥胰擞龊Φ南?,石達開強忍心中的悲痛與憤怒在安徽舉兵,他上書洪秀全,請殺北王以平民憤,得到廣大軍民的支持。洪秀全根據(jù)局勢,下詔殺了韋昌輝。這次政變使太平軍的力量遭到極大削弱。 經(jīng)過楊秀清的擅權逼封和韋昌輝的暴亂屠殺后,洪秀全疑心病加重,他時刻懷疑有人篡奪他的王位,他還一直猜忌開國元勛和重臣們。 事件平息后,石達開奉詔返回,他不計私怨,追究屠殺責任時只懲首惡,不咎部屬,連北王親族都得到保護和重用,很快穩(wěn)定了局面。大家更加擁護他,軍民推尊“翼王”為“義王”,認為石達開做事講究公義,應該得到這個稱謂。而一向淡泊名利的石達開,并沒有接受。 可是,軍民對石達開的擁護,讓洪秀全覺得石達開功高震主深得民心,對他產生猜忌。他將自己的兩個哥哥封王,對石達開百般刁難牽制,敵意橫生,甚至還想找機會除掉他。 面對局勢的危急,石達開雖有心力挽狂瀾,但獨木難支。為了避免進一步的沖突與犧牲,他索性再度避禍離京前往安慶。石達開的出走使太平軍從此再無力挽狂瀾的領導者出現(xiàn)。 石達開從安慶進入江西,東西轉戰(zhàn),試圖救出被湘軍圍困的瑞州、臨江、吉安的翼殿諸軍,失利之后放棄江西,經(jīng)略浙閩,流動轉戰(zhàn)于南方各省。他只愿以自己的行動為太平天國保留一份希望之火。 可是洪秀全根本不在乎他,無論石達開在哪個戰(zhàn)場作戰(zhàn)洪秀全都不派兵援助,他還把李秀成、陳玉成、楊輔清等大將從石達開身邊調走。 還有,石達開第一次出走時,1858年,楊輔清就提出和石達開分道揚鑣,他帶著兩萬個兄弟分家,帶走了石達開相當一部分核心力量。不久之后,部將何明標又帶著兩萬人出走。 1859年10月,石達開第二次離京時,跟隨石達開一起出走的太平軍發(fā)生了嚴重的內訌。接導致了彭大順(彭大王)等人與他的決裂,彭與朱衣點等率部20多萬人“萬里回朝”。 石達開軍事才能再突出,但離開了這些精銳部隊的支持,還有洪秀全的釜底抽薪,終究是要吃敗仗的。
大渡河,以其湍急的水流和陡峭的河岸山崖著稱,自古以來就是兵家難渡之地。 1863年4月,石達帶領三四萬太平軍開走冕寧、越西直奔大渡河。這里山川壯麗,地勢險峻,石達開深知這一帶為彝漢雜居之地,土司頭人武裝不容小視。于是,他事先遣人送禮給彝族土司嶺承恩和王應元,求他們讓道。他希望在這片復雜多變的地域中能順利前行,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卻步入了一場精心布置的陷阱。 與漢諸葛亮,唐韋皋并稱的駱秉章時任四川總督,他得知石達開所作的一切后,迅速做出應對,他對土司許下了遠超石達開數(shù)倍的金銀,并密令王應元與嶺承恩“假降”石達開,利用他們作為地方勢力的影響力,從內部瓦解石達開部屬的士氣與防線。 駱秉章給越西土司王應元送去一封密函,信中言辭懇切,承諾“破賊以后,所有資財,悉聽收取”,王應元等土司經(jīng)不住如此巨大的誘惑倒向駱秉章。同時,駱秉章還解銀千兩,分賞給松林地土千戶機邛部土司嶺承恩等人,進一步鞏固了他們的聯(lián)盟。 石達開和他的太平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北面,重慶鎮(zhèn)總兵唐友耕的大軍虎視眈眈,隨時準備發(fā)動攻勢; 西面,王應元的土司武裝已暗中倒戈,成為懸在石達開頭頂?shù)囊话牙麆Γ?/p> 東面,嶺承恩的彝人部隊更是以逸待勞,靜待時機給予致命一擊; 南面,則是清兵越西營參將楊應剛的堅固防線,徹底封堵了太平軍南下的退路。 石達開面臨四面楚歌。又遇大渡河百年不遇的突然漲水,經(jīng)過幾番作戰(zhàn)后,毫無轉機。就在石達開糧道盡失的情況下,駱秉章命人豎起投誠免死的大旗,派楊應剛赴紫打地石達開大營游說投降。石達開無路可行,不得已,他提出議降:“愿一人而自刎,全三軍以投安?!边@一決定是石達開作為一代名將的悲壯與無奈,更是他對麾下將士深沉的愛與責任。 駱秉章答應石達開提出的愿以個人生死來換取部下生命安全,并訂盟。 就這樣石達開被抓了。 石達開部下繳械投誠后,駱秉章發(fā)路票遣散老弱病殘四千余人,尚有精壯士兵二千被安置在大樹堡寺廟,駱秉章在一晚上將他們全部剿滅。 當清廷接到洛秉章抓到石達開的快報后,很快傳旨:“石達開勿庸檻送京師,即在四川省凌遲處死,并傳首滋事地方示眾”。 駱秉章為避免意外,決議立馬履行,并叮嚀用“魚鱗剮”,還特意囑咐,備足生石灰,出血就撒。 事后,駱秉章受賜太子太保,清廷賜予王應元都司加副將(從二品官)銜,并繪像進入紫光閣備案。嶺承恩則晉土游擊世職,授頭品頂戴,賜“恒勇巴圖魯”名號,賞二品銜,紫光閣繪像。 二、劊子手余寶的往后余生余寶對石達開行刑完畢后,駱秉章叫余寶去檢尸。 余寶小心地走向前,撥開石達開臉頰上的頭發(fā),令他大吃一驚,只見石達開圓睜著雙眼,雙目如電,眼神滿了殺氣。 行刑老手余寶什么情形沒見過?可對石達開他確是頭一次見,他在毫無心里戒備的情況下,只覺心頭一緊,手上的刀“咣當”一聲落下,砸到腳背。 不久,余寶頓失了心竅,狀如瘋魔,后來變成乞丐,終日在成都的府河周圍哀嚎:“我有罪,我有罪啊……”兩個月后余寶發(fā)狂暴斃于成都府南河畔。 三、唐友耕真如石達開所托的對待其幼子嗎?駱秉章在上報清廷的奏報中說:
“照例辦理”就是根據(jù)《大清律例》到了11歲交由內務府,將其變?yōu)樘O(jiān)之后分配到官府家為奴,或發(fā)往新疆為奴。
石達開死后,其年僅5歲的幼子石定忠失去了父親的庇護,仿佛一夜之間被拋入了冰冷的世界。他不懂什么是政治斗爭,不明白為何父親會突然離去,只知道曾用寬厚的臂膀擁他入懷中的父親再也無法歸來。 石定忠不見父親,日夜啼哭。大叫“為父報仇”,把清廷官員嚇壞了,深恐惹禍上身,為免夜長夢多,即使他還沒夠十一歲,也要盡快處死他。 當時有人提議,用布包石灰堵實其口鼻將之壓斃。駱秉章依準。 年幼的石定忠看著有人拿來的石灰,不明所以,就稚聲稚氣地問一個名叫謝福的獄卒:這是用來做什么呢? 謝福以實情相告。 石定忠問:“我死了就可以見到父親了嗎?” 謝福答說:“正好見于天上?!?/p> 石定忠破啼為笑,指著自己胸前所佩的玉牌,高聲謝道:“此我生日天王送的,你們不要拿去?!?/p> 叛徒是永遠不值得信任的。石定忠被害后,唐友耕并未履行石達開所托,胡亂將他葬在慶云庵旁一荒地。 石達開死后3年,駱秉章病逝于成都。因他為官清廉,被譽為“晚清第一清官”, 清廷贈太子太傅,入祀賢良祠,謚號文忠。 總結:眾多的離世人物,總有一些人以其非凡的才華與悲壯的命運,成為后世傳頌的佳話。太平天國運動中的杰出將領石達開,便是這樣一位閃耀著光芒卻又帶著無盡遺憾的英雄。他的一生,在多次戰(zhàn)役中,總能準確判斷形勢,靈活運用兵法,以少勝多,屢建奇功。他的用兵之道,既勇猛果敢,又神出鬼沒,使得清軍聞風喪膽,成為太平天國軍中一顆璀璨的明星。 他的一生又是戰(zhàn)斗與犧牲的交織,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碰撞,更是對忠誠與信念的深刻詮釋。石達開生不蓬時,效主不明,空有一身才華與非凡膽氣,最終走向末路??上Т蠖珊又畱?zhàn),成為了石達開一生無法抹去的遺憾。面對清軍的重重包圍和險惡的自然環(huán)境,石達開雖然奮力抵抗,但終究因寡不敵眾而失敗。在這場戰(zhàn)役中,他不僅失去了寶貴的生命,更未能完成他心中的那份理想與抱負,不過他以死明智,以死報三軍的高尚精神令人為之動容。 石達開五歲的兒子的表現(xiàn)也很令人感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比洪秀全的兒子要優(yōu)秀一萬倍。 對于劊子手余寶來說,對這么一個真正的英雄行刑是他一生的夢魘,他對石達開行刑后,看到石達開依然目光如炬,正氣凜然,這令他肝膽俱驚,始終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最終瘋癲死于街頭,也算是罪有應得。 石達開的死,是悲壯的,也是崇高的,他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什么是忠誠與信念,什么是責任與擔當。盡管石達開的一生充滿了遺憾與不幸,但他的精神卻永遠地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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