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3月31日,中國第一位女建筑師林徽因的生命到了盡頭。那天深夜,林徽因眼窩深陷,臉色蠟黃,她躺在北京同仁醫(yī)院的病床上,四周滿是冰冷的醫(yī)療器械。她已經(jīng)很久不敢再照鏡子了,就連明亮的玻璃她也不敢看,那瘦骨嶙峋的樣子對一生追求美感的她,無疑是生命中最殘酷的一幕。林徽因自覺將不久于人世,心中有太多的不舍,她掙扎著起來用微弱的聲音喊道:“護士,快幫我喊一下思成,我有話對他說。” 當時梁思成和她僅一墻之隔,可是護士卻看著林徽因說:“太晚了,明天再說吧!” 護士的這一拒絕在他們之間好似又加了一道冰冷的墻,徹底隔斷了林徽因和梁思成的最后一見,林徽因想說的最后幾句話,終究沒能說出來。 就在4月1日早晨6時20分,林徽因走完了自己51歲的生命歷程,她的去世不僅是中國建筑界的一大損失,更是文化界無法彌補的空白。 梁思成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絕,他被人攙扶著趕到林徽因身邊,看到的卻是愛人冰冷的身軀,他捶胸頓足。沒能見妻子最后一面成為他終身的遺憾。林徽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究竟要對丈夫說些什么呢? ??林徽因和?梁思成之間愛的深沉,愛的深情,他們的關(guān)系不僅是愛情的體現(xiàn),更是事業(yè)上的伙伴。 林徽因與梁思成同是民國時期建筑學(xué)界的名人,兩人共同研究中國古代建筑,并為保護古建筑做出了許多努力。他們的感情深厚,梁思成對林徽因照顧備至,對她的事業(yè)和創(chuàng)作給予了大力支持,成為了她的靠山和依托。林徽因也在心底堅信,梁思成是她真正的歸宿。 她自從與他相識的那一刻便是永恒,他們一直在一起生活了27年,直至林徽因去世。 林徽因出身豪門大族,富有詩書才氣,她時尚美麗,貌若天仙。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和梁思成的父親、維新變法的領(lǐng)袖梁啟超交往很深,他們都在日本留過學(xué)。梁思成在17歲時隨父親去林徽因家拜訪林長民,那一年是1918年。 林徽因和父親 梁思成對15歲的林徽因只有匆匆的一瞥,從此就將她種在心里,林徽因的心中也對他蕩起漣漪,這對金童玉女之間的這種相遇就是所說的緣分吧。 林徽因出國留學(xué),梁思成一直將她放在心里。1921年,林徽因乘船歸國,梁思成得知消息,馬上動身前去迎接,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 對音樂有愛好的梁思成當時是清華樂隊的隊長,他邀請林徽因去清華學(xué)堂觀看自己的表演,目的就是給林徽因一個好印象,也讓她喜歡上自己。 林徽因和梁思成 他邀請林徽因去逛太廟,中間突然消失。就在林徽因焦急煩惱時,不知什么時候爬上大樹的他,在高空中大喊林徽因的名字,給她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了解林徽因喜愛看書,專門邀請她去父親梁啟超管理的松坡圖書館,時間上他選擇星期天,因為每逢這天,圖書館禁止對外開放,那里就是他們的二人世界了。那里不僅書香濃郁,而且環(huán)境優(yōu)雅,景色宜人。有時候不死心的徐志摩也會找到這里,次數(shù)多了,梁思成就對他有了抵觸,他就在圖書館的大門上貼上字條“情人不愿受干擾”7個清晰大大字。徐志摩看到也就不好意思再進門了。 1923年,梁思成出了車禍,他左腿骨折,脊椎受傷,經(jīng)過多次手術(shù)后依然沒有恢復(fù)如初。他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公分,落下了終身殘疾。他自己很低落,覺得再也配不上林徽因,很長一段日子非常郁悶。 就在梁思成痛苦萬分時,受過西方教育比較開放的林徽因出現(xiàn)了。她對他沒有一絲的嫌棄,用十二分的真誠,對他照顧有加,給他擦汗,翻身,喂藥、喂飯,講笑話逗他開心……二人之間毫無距離,感情更加甜蜜。 很快梁思成的病得到好轉(zhuǎn)。 本來計劃赴美留學(xué)的梁思成,由于車禍只好推遲了一年。而一年后的林徽因正好培華中學(xué)畢業(yè),她因成績優(yōu)異取得官費赴美留學(xué)的資格。就這樣,在命運的安排下,二人比翼雙飛去了同一個地方,追逐相同的夢想——建筑之夢。 1926年,林徽因、梁思成與陳植等人在賓夕法尼亞大學(xué)的合影 1928年他們在加拿大舉辦了婚禮。 林徽因著一襲自己親手設(shè)計的奶油色花邊長裾拖地婚紗,這是林徽因自己設(shè)計的具有中國傳統(tǒng)特色的婚禮服,潔白盈目,林徽因仿佛從古典畫卷中走出的仙子,純潔無瑕。與她并肩而立的梁思成,一身黑色燕尾服西裝,剪裁得體,線條流暢,既體現(xiàn)了學(xué)者的沉穩(wěn)內(nèi)斂,又不失新郎官的英挺俊朗,他的眼神中滿是對林徽因的深情與寵溺。 次日,溫哥華報端刊登出林徽因身著婚紗的照片,整個新聞界為之轟動。這張照片迅速傳遍大江南北,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熱議話題。人們驚嘆于婚紗的獨特設(shè)計,更被林徽因與梁思成之間那份純粹而深刻的愛情所打動。 1928年,林徽因與梁思成結(jié)婚照 雖然在這前后,林徽因和徐志摩有著過多的交集,但理智的她還是和這位有婦之夫保持了應(yīng)有的距離。 林徽因有很多追求者,徐志摩愛她愛得瘋狂,還不惜登報離了婚,可林徽因不為所動選擇嫁給了梁思成,這讓梁思成簡直不敢相信。結(jié)婚的當晚他問林徽因原因,可林徽因沒有給出答案。只是柔聲而堅定地回答說:“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p> 與梁思成婚后,為支持丈夫,林徽因主攻建筑,他們常常一起外出考察,非常恩愛,成為人人羨慕的神仙伴侶。 雖然徐志摩常常出現(xiàn)在他們之間,但并沒有影響二人之間的感情。曾來中國進行文化交流的印度詩人泰戈爾在與他們的接觸中,洞察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曾寫詩相送:“天空的蔚藍,愛上了大地的碧綠,他們之間的微風嘆了聲:“唉!” 林徽因 泰戈爾 徐志摩 林徽因 、泰戈爾、 徐志摩 林徽因經(jīng)常外出去野外考察古建筑,積勞成疾。 婚后僅一年的時間也就是1929年,她的身體就亮了紅燈,只好辭掉東北大學(xué)建筑系教授的職務(wù),在丈夫的陪同下來到北平進入?yún)f(xié)和醫(yī)院,經(jīng)過一番詳細檢查后,被確診為肺結(jié)核,也就是之前人人談之色變的“肺癆病”,在那個醫(yī)療條件落后的年代,肺結(jié)核等于絕癥。 從這以后,這種可怕的疾病就伴隨了林徽因的后半生。 1930年初三,徐志摩回到了北平。他以為林徽因、梁思成已回沈陽,仍舊去了梁家,令他激動的是,他們夫妻倆仍在家,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中藥味,林徽因病得很厲害,曾經(jīng)笑顏如花,才情橫溢的林徽因,臉色如白紙般蒼白,臉上瘦得骨頭都能看出來。梁思成坐在她的身旁,憔悴的臉上滿眼的憂慮和疼惜。 “怎么啦?”他問梁思成。 “徽因病了?!绷核汲尚奶鄣貒@息道。 “前些天,她陪人到協(xié)和醫(yī)院看病,讓一個熟悉的大夫看見了,就拉著她進去做了X光檢查,一看說是肺結(jié)核,目前只能停止一切工作,到山上去靜養(yǎng)。” 被病痛折磨的林徽因,脾氣變的容易暴躁。她總是忍不住發(fā)脾氣,沒來由地訓(xùn)斥梁思成,弄得梁思成手足無措。 徐志摩心里也很難過,一時想不出用什么話安慰他們,索性抱起他們才一歲多的女兒冰冰逗著玩。 1931年3月,為了養(yǎng)病林徽因去香山居住。 養(yǎng)病期間,她忘了一生的禁令,一直不間斷學(xué)習,或是靜坐于書桌前,提筆揮毫,記錄下心中的感悟與思緒,那些關(guān)于建筑、文學(xué)、藝術(shù)的思考,在她的筆下化作一行行靈動的文字,流淌在時間的長河里;或是手捧一卷古籍,沉浸在書頁間,與古今中外的智者進行跨越時空的對話,汲取著知識的甘露,滋養(yǎng)著那顆敏感而深邃的心。 1936年,林徽因與母親、三弟、子女等在香山 林徽因在香山休養(yǎng)半年之后,身體基本復(fù)原,移家北平東城北總布胡同3號。 梁思成自從因車禍撞壞腿后,走路有點跛,脊椎也變得彎曲,背部軟弱無力,他穿一件支撐脊椎的鋼背心,盡管行動不便,在考察建筑時,仍在屋頂、椽架上爬行,克服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困難。 帶著病的林徽因和梁思成則去了太原附近的晉祠考查,一路上困難重重,道路的崎嶇,交通工具的匱乏,從起初乘坐雇到汽車、馬車,后來不得不依靠原始的人力推車,甚至最終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腳,一步步丈量著這片未知的土地。 300余里的路程,多是徒步過來的。一路上,他們起早貪黑,更多時候,則是露宿荒野,以天為被,以地為席,感受著自然最原始的呼吸。農(nóng)家土坑的溫暖、寺院大殿的莊嚴、傳教士居所的異域風情,這些艱苦的住宿經(jīng)歷,卻成了他們旅途中難忘的風景。 1934年,林徽因和梁思成在山西考察 1934年10月,林徽因、梁思成這對“建筑界的伉儷”應(yīng)浙江省建設(shè)廳的邀請,商議了杭州六和塔的重修計劃,之后他們又去浙南武義宣平鎮(zhèn),考察了元代的延福寺,還在金華天寧寺發(fā)現(xiàn)一處元代大殿。這些古建筑是中華民族的寶貴財富,是連接過去與未來的橋梁,他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讓更多人了解并珍視這些文化遺產(chǎn)。 梁思成的脊椎病又復(fù)發(fā)了,他的背部肌肉就像被無形的鎖鏈緊緊束縛,即便是那件陪伴他無數(shù)個日夜、幾乎成為他第二層肌膚的鐵背心,也無法緩解那錐心刺骨的疼痛。 醫(yī)生說這是扁桃體發(fā)炎引發(fā)的癥狀,必須切除扁桃體才行。梁思成謹遵醫(yī)囑術(shù)后不久,可是牙周炎又悄然而至,最終滿嘴的牙齒也被拔除干凈。病痛將這位意氣風發(fā)的學(xué)者折磨得不成樣子。他只能無奈地躺在那張簡陋的帆布床上,望著窗外的天光云影,心中滿是對過往歲月的懷念與對未來的憧憬。 疼痛難忍時,他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就拆舊毛衣。林徽因則始終陪伴在側(cè),時常用她那雙溫柔的手,攙扶著丈夫,去翠湖邊散步。梁思成得病有了好轉(zhuǎn),又一次見證了愛情的力量與生命的奇跡。 林徽因手寫詩稿 1940年,因戰(zhàn)爭林徽因與梁思成不得不逃離繁華的都市,輾轉(zhuǎn)來到這偏遠而落后的李莊。在李莊的不到一個月的日子里,由于川南潮濕的氣候,病魔又一次纏向林徽因襲,她的肺病又復(fù)發(fā)了。她高燒不退,體溫迅速攀升至令人心悸的四十攝氏度,她頭暈?zāi)垦?,身體被汗水浸透,梁思成拿來一條毛巾給她擦拭汗水,不一會兒便能擰出滿滿一手的汗水。 林徽因四肢無力,曾經(jīng)支撐她走遍山川湖海,探尋古建遺跡的雙腿,此刻卻仿佛被千斤重擔所壓,連最簡單的移動都成為一種奢望。 就算面臨這樣的絕境之中,林徽因也沒有放棄。她知道,自己不僅僅是一個病人,更是一個有著未竟事業(yè)與夢想的人。她的心中裝著對古建筑無盡的熱愛,對文學(xué)創(chuàng)作的無限熱情,以及對家國命運的深切關(guān)懷,她不能倒下,更不能放棄自己的追求。 當病情稍微好轉(zhuǎn)一些,她便開始嘗試著用文字記錄下自己的病痛與心路歷程,她以筆為劍,與病魔抗爭,用文字書寫著生命的堅韌與不屈。 她的詩歌,依舊那么清新脫俗,字里行間透露出對生活的熱愛與對未來的憧憬;她的散文,更是充滿了對人生哲理的深刻思考,讓人在感嘆她命運多舛的同時,也不禁被她那份超脫與淡然所打動。病中的林徽因還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繼續(xù)她的學(xué)術(shù)研究。在病榻之上,她翻閱著各種文獻資料,與同行們通過書信交流學(xué)術(shù)心得…… 對于林徽因的病,梁思成早就了解到,肺結(jié)核是世界性的不治之癥,誰要攤上這種病,唯一的辦法就是休息和營養(yǎng),別無良藥可治。 他開始自學(xué)護理知識,那些原本與他專業(yè)八竿子打不著的醫(yī)學(xué)術(shù)語,如今卻成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課。他學(xué)會了如何細心地觀察林徽因的病情變化,如何準確地為她測量體溫、脈搏,甚至是如何在緊急情況下為她注射藥物。 這些看似簡單的技能,背后是他無數(shù)次夜不能寐、反復(fù)練習的結(jié)果。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他還學(xué)會蒸饅頭,土制“甘蔗醬”給林徽因補充營養(yǎng),盡其所能地為她改善生活,使她增強體質(zhì)。 實在沒有錢用的時候,梁思成只得到宜賓典當行去當賣衣物,就連那只陪伴他20年的金筆,還有從美國綺色佳購得的手表,所當出的價錢只能在市場上買兩條草魚。最終,在家人、朋友以及醫(yī)護人員的共同努力下,林徽因重新站了起來,只是她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1941年,林徽因在李莊上壩村家中 在李莊那個落后到幾乎是原始人類穴居狀態(tài)的生存條件下,林徽因和梁思成這對恩愛眷侶、這對中國第一流的學(xué)者,在半殘廢狀態(tài)下,沒有電,沒有自來水,只能用油燈看書工作,卻仍拼盡最后一點力氣,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在他們的病榻周圍,是堆積如山的資料和文稿。 “徽因自三月底又病至今已兩月。痰液化驗結(jié)果無T.B.菌(注:結(jié)核桿菌)而甚多Streptococcus(注:鏈球菌)與Staphylococcus(注:葡萄球菌),才知道一向氣管炎都受這毛病的磨折,吃了許多Sulfathiazole(注:磺胺塞唑),現(xiàn)在已不發(fā)燒,頗足告慰。但一病兩月亦真難乎其為病人也?!?/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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