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綻放，是我回家的一路繁花。

桃源村的田畈，橫心嶺的山巒，都是它們的燦爛身影。黃色是身姿，在風(fēng)中搖曳，是村民的最愛，也是朋友圈的歡喜。周末到了，不自禁的回山里幫忙。到家的時候，母親拿著電飯鍋內(nèi)膽，在淘米：“草鞋坪上還有兩籃菊花，你去背吧，我燒中飯?！?/span>

草鞋坪，站在村口的石橋上，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山頂。我回家就是看看能做些啥，幫個小小忙。小路從車站背后蜿蜒而上，很快到了木魚墩。我駐步歇息，眺望對面的山巒，卻沒看到多少的菊花，入目是一棵棵開滿白花的樹，如披著婚紗的女子，似乎在舉行集體婚禮。確切說，是漫山的油茶開花，開得熱鬧而喧囂。

    油茶花開，群山潔白，這是老家近年來的一道風(fēng)景。我眼前山坳里，也有著成片的油茶花。山地陡峭，不適用種茶樹的，就種了油茶。

  十多年前，鎮(zhèn)政府號召多種經(jīng)濟，茶棵地的空閑處，茶棵地與樹林的交界處，也就栽了油茶樹。茶棵年年修剪，油茶樹自由生長，不知不覺，油茶樹鶴立雞群一樣，張揚了起來。

油茶樹知道自己的地位，默默地成長。它們沒法選擇出生，既然有了自己的土地上，能安身立命，就努力蒼翠。它們逐漸繁茂，沐浴著春風(fēng)，笑看雨雪。在地里長得蔥郁葳蕤，樹葉濃密，幾年下來，高高大大的站在茶園邊上，守候一方的天空。開花、結(jié)果，陽光、雨露，成山野的風(fēng)景。四五月里摘春茶，油茶樹遮擋著陽光，村民有了遮陰的所在，這是以前沒想到的。

深秋開花，漫山遍野一樹一樹的白。經(jīng)歷了一年四季、風(fēng)霜雨雪，到來年秋天才成熟。這與油菜秋天播種、春天開花、初夏收割，有著很大區(qū)別。油茶籽在樹上的時間長，且是樹本植物。在講究生活品質(zhì)的時代，茶油的身價開始提升，是餐桌上的新寵。

白色貢菊或是金絲皇菊，還是花骨朵兒，星星點點的，綻放采摘要等上半個月；山芋在泥土里醞釀思考著，是淀粉還是糖分，才能獲得人們喜歡。油茶看著它們在自己腳下，想著這樣那樣的心事，心里一樂，裂開了嘴巴，黑色的茶籽露了出來，告訴村民成熟的消息。

過了霜降，摘油茶籽的日子就如期而來。山里的父母忙不過來了，一個電話過來，在小城上班的子女，也就趁著周末，匆匆趕回去幫忙。紅色綠色的油茶籽，像一個小桃子，在綠葉間醒目著。

一手扶著枝丫，一手摘，三五個就一把，握不住了扔進(jìn)身后的背袋里。一棵油茶樹，看著那圓圓的果實，摘在手里是硬硬的，扔到身后的背袋里。繞著油茶樹，上下張望，伸手縮手，身后的袋子就有了分量，感覺到它們的實誠。

油茶樹是喬木，長著長著，就成了一棵大樹。籽兒高高在上的看著你，村民一點脾氣沒有，站地上，怎么跳都夠不著，只有攀到樹上去。

  油茶樹通人性，枝條極有韌性，腳尖登著樹杈，承受不住的它就軟下來，但不會折斷。順著它的那份柔軟，枝條拉過來，拉下來，油茶籽就盈盈握在手里。

父母忙不過來的時候，我也?；丶?guī)兔?。背袋滿了，倒進(jìn)大的化肥袋。一棵樹一棵樹的瞧過去、摘過去，大袋也就滿了。油茶樹在半山腰，繩子一捆，俯身彎腰背在身上，背到山腳下，扎上獨輪車，“嘰嘰呀呀”的推到了家里。

  倒在門口的曬場上，或是屋頂?shù)乃嗥脚_上，油茶籽經(jīng)過烈日暴曬幾日，有的就自動裂開，滾了出來。一袋一袋的搬到堂屋，倒入竹匾，剝油茶籽。曬出裂縫的油茶籽，輕輕一掰，籽兒就出來了，黑黝黝的，油光可鑒。

三擔(dān)螺螄四擔(dān)殼，茶籽曬干了，一袋一袋的裝起，外殼曬干了可以燒鍋。這油茶樹，平時不管不顧，就秋天里忙碌幾天，收購的小販來了，七八塊錢一斤，村民也就有了豐盈的收入。當(dāng)然了，油茶籽挑到鄰村的油坊里，榨幾斤茶油，味道也是不錯的。

茶油在鍋里，熬出一縷縷的青煙，倒入菜肴炒拌，清香撲鼻。村民往往舍不得吃茶油，茶棵地里種了菊花。菊花這東西，占地時間長，春天就移栽，夏天打頂、秋天疏蕾，一直到深秋才采摘。它在土地上過得滋潤了，就沒有油菜的空間。

  一種作物的興起，影響了另一種作物的成長，家家戶戶的土地，當(dāng)初就分那么一點。菊花的收益，總是要考慮的，菊花占領(lǐng) 油菜的土地，也是無奈的事情。油茶籽曬干，出油率高。一斤茶油換三五斤菜油，村民這小賬，算得清清楚楚。

土地上的事情，忙碌了才有收獲。這滿山的油茶樹，多少慰藉著辛苦的村民。它們的到來，村民多增添一份受益，生活多了一份期許和幸福。

白色的茶花，就那樣站著，綻放在山巒上。今年花開滿山，明年又是碩果累累，想想就是快樂的事。抬頭看看山頂，茶花笑臉相迎，那陡峭的路，也變得平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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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簡介】安徽省歙縣高中語文高級教師，黃山市學(xué)科骨干教師，歙縣高中語文兼職教研員，安徽省作協(xié)會員，多家教輔、報刊特約撰稿人。2019年,《意林 作文素材》評為“首席押題名師”。2021年，意林集團聘請為“意林名師團”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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