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誰也沒有料到,老伢一根煙頭就把一個虎頭山點得像個火焰山,通紅的大火把整個天空映得像塊紅布。 村里的人拿著臉盆、尿壺、茶杯一起往山上跑,誰也沒有見到過這樣猛的大火。人還沒有靠近,就被氣浪推倒,一個爬上樹頂?shù)幕痤^就像一個浪頭撲過來,把那些不怕死的人撲倒地地。跑在前面的人,臉上全部是黑色的灰炭,只有兩只眼睛才有一點白光。頭發(fā)也烤得焦黃,就像自來卷,用手一搓全部成了碎末。 消防隊的車子也像發(fā)瘋似地往虎頭山奔,刺耳的喇叭像把天空剌破。村干部、村民和鄉(xiāng)里的人員一起往山上跑,僅憑手上的臉盆、尿壺顯然沒有一點作用。但大家還是不顧一切地往前沖。 這時大家突然想起村長來。只聽有人喊:朱老水在哪里?趕緊把他叫來。誰知也湊巧,老朱和村婦女主任這天中午正在王寡婦家喝酒。盡管已經(jīng)下午2點,可老朱的酒性還沒有醒來,正在懵懵懂懂地和王寡婦天南地北的嘮嗑呢。 此時,村里的王貴終于找到王寡婦家,看到老朱正把腳蹺在板凳上說故事呢。王貴沖進屋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水……出事了……”,老朱正在興頭上,見王貴進來打攪了他的話頭,一臉不高興,呵斥道:“你個王瞎子,怎么風風火火的,看看你的頭發(fā)!”王貴把頭發(fā)一抹,撈下一把碎末。他氣喘吁吁地說:“虎頭山著火了!我剛剛從山上下來??催@頭發(fā)!”伸開手掌,一把褐色的粉末。 老朱一聽,像彈簧一樣從板凳上跳起來。他來不及放下卷著的褲管,露出兩腿黑毛,趿著一只鞋,向村西頭的虎頭山?jīng)_去。剛剛到山下,看到鄉(xiāng)里的幾位頭頭都在,幾輛紅色的消防車正在現(xiàn)場向山上泚水。山頭上一片火海,濃煙像蘑菇云罩在山頂。 他頓時傻了眼。他雖然滿嘴酒氣,但大腦已經(jīng)清醒。他左右看看,趕緊把腳邊的草灰抓起一把,往臉上脖子上一陣亂抹,連嘴里都是草木灰。然后從混亂的人群擠進鄉(xiāng)里幾位正在指揮的頭頭身邊。 他一邊氣喘吁吁地停下來,一邊向幾位鄉(xiāng)干部問好。他們看到渾身上下都是黑灰的老朱到了現(xiàn)場,盡管對失火很惱火,但也被他的精神所感動。把本應(yīng)發(fā)作的性子全部捺下,吩咐老朱組織村民進行救火。趁這功夫老朱立馬去組織人員救火,他拖著嘶啞的聲音,赤著一只腳,趕緊逃離人群,在火場前面來回奔波。 在大家的努力下,火勢終于被控制。老朱躲在遠處,捂著胸口,心想:“總算躲過一劫”,鄉(xiāng)里的幾位站在那里,看著冒著余煙的山體,現(xiàn)場達成統(tǒng)一意見:“功過要分明,分析失火原因,吸取教訓(xùn),找出責任人。但對老朱的奮不顧身、勇救火災(zāi)的精神也要表彰!” 2、 洪水不斷地向大堤拍打,像下定決心要推倒大堤。大堤就像一塊松動的木板,不停地搖晃。在不斷上漲的濁浪里,一群只穿一條只能兜住褲襠的褲頭農(nóng)民工,站在搭好的人梯上,揮動榔頭使勁擂著木樁。 防汛到了危急關(guān)頭! 黃副鄉(xiāng)長,站在圩堤上,看著赤身裸體地打著木樁和抱著木樁的村民。他點著一支煙,眼前這群被強烈陽光炙烤的脊背,不知是汗還是暴曬出來的油,反正亮閃閃的,他似乎被感動了。 他也有些同情他們,甚至有些可憐他們。到了關(guān)鍵的時候,這群平時不受待見的村民,總是沖在防洪第一線。他們沒有怨言,也很聽使喚,因為洪水直接影響到他們的安居,他們才知道防汛的真正含義。只要圩堤的銅鑼一響,所有人都會沖上圩埂,無論老少,不管男女。 黃副鄉(xiāng)長一邊看著人們打樁,一邊迎風吸著各個單位送來的慰問煙。心里想著,這個鬼天氣,今天這么毒的太陽,也許后半夜就是狂風暴雨,洪水暴漲。正在這里,在圩堤的一端忽然隱約冒出一輛車子。而腰間的手機也同時響了:“黃副鄉(xiāng)長,周縣長到了!”黃副鄉(xiāng)長一驚,此時他也慌了神,一點準備沒有。 眼看那頭的小車快速駛來,他急中生智,顧不上脫鞋,就一下子跳進渾濁的泥水里,和村民一起扶住木樁。這倒把那個正在扶著木樁的村民嚇了一跳。他先是一怔,心里有些感動。繼而看著在圩堤上停下的小車,以及那些走下來的夾克模樣的人,他這才又依然如故地扶著木樁,感覺那木樁一寸一寸地往下墜。 不斷涌上來的泥漿濁水不斷拍在黃副鄉(xiāng)長頭上臉上,然后小車一溜煙走了,他爬上來鞋找不到了,摸摸口袋煙全部濕了。他自己也笑了。 人,有時候很假,有時候也很聰明。但不要損人利己和惡意待人,玩點雕蟲也未嘗不可,不能多。 你若喜歡,別忘了點個在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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