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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竹 | 大西門

 向度文化 2024-12-05 發(fā)布于山東

大西門


你看見一個少年從一個叫大西門的地方走出來。他走上一條青石板鋪的街道,他的背后呈現(xiàn)一片虛幻的光。那條街叫江山街,街道兩旁生長著高大的泡桐樹。少年穿著藍(lán)白橫格的海軍衫,一個草黃色書包斜斜挎在身后,隨著腳步一下一下拍打他的屁股。少年有些漫不經(jīng)心,一邊走,一邊拿手去拍打路邊的泡桐樹。四月里灰白的泡桐花綴滿枝頭,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氣息。那是1974年春天的一個午后,你看到的那個少年就是我。那時我正在江山街頭游蕩。

先說說大西門。

浦城是個老縣城,坐落在南浦溪北岸,臨溪筑起一圈高大的城墻,隔一段開一個穹形的城門。大西門便是城墻西段的城門,到了我生活的年代,只剩下一個幽暗的門洞和一段破城墻。城墻和門洞都用清一色的青磚砌成,壁上爬滿青苔和鳳尾蕨。夏天,門洞里灌滿從河上吹來的風(fēng),滿街瘋跑的孩子喜歡躲入里面小憩片刻。剝開墻磚上面的苔蘚,能看見刻有“清嘉慶十五年祝徐氏捐修全城”字樣。孩子們不知道這個叫祝徐氏的女人是誰,但知道她一定非常有錢。

大西門屬于我的少年生活。那些年我與一群孩子在這一帶嘯聚。大人們每天步履匆匆,過著艱澀而心情暗淡的日子,而孩子們主導(dǎo)了大西門的另一種生活。我們在街頭滾鐵圈,跑風(fēng)車,踢雞毛毽子;在廢棄的城墻上出沒;去河里撿菜幫子和捉小魚;夜里翻過竹器廠的圍墻,爬到大桑樹上偷采桑葉。我們還與幸福街的男孩打仗,弟兄們躲在泡桐樹和墻角的后面,用彈弓擊退他們一次又一次進(jìn)攻。

大西門連著江山街,路面是一溜大青石板,沿街兩邊是低矮的木板屋。過去這里是外鄉(xiāng)人的集居地,以江山人和福州人為主。他們大都是些手藝人,有鐵匠、木匠、剃頭匠、彈棉花師傅、修傘的、做篾的、還有開雜貨鋪和布店的。江山人多了,整條街就叫了江山街,福州人則在街尾臨靠碼頭的地方修建了自己的三山會館。如今,外鄉(xiāng)人都說了浦城話,他們的后人成了真正的浦城人。他們帶來的行當(dāng),也在這里生了根。

那時我最常去一家雜貨店,店里賣一些日常用品和糕餅點心,我時常被母親委派去買鹽和醬油。店主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瘦而高。她是我同學(xué)的母親,我的到來給她提供了夸耀自己兒子的機(jī)會,如果這時候店里有其他顧客,她就會對他們說,這是我兒子的同學(xué)呀,我兒子長得可比他高多了。雜貨店隔壁是一家打鐵鋪,師傅是個瘦小老頭,一臉絡(luò)緦胡。徒弟年輕,剃光頭。兩人打赤膊,身前掛一條皮圍裙,人和整個鋪子都灰黑乎乎的。師傅左手鐵鉗夾起一塊燒紅的鐵塊,右手小錘在鐵砧上“當(dāng)”地一敲,徒弟操起大錘就對上了。我常常提了一瓶醬油站在鐵鋪門前呆看,看一塊鐵怎樣在兩只錘的節(jié)奏中變成一把菜刀或鋤頭??吹镁昧司透鷰熗絺z有些熟了,那師傅是個愛開玩笑的老頭,有一回他鉗起一支燒紅的鐵釬,忽地伸向我手中的醬油瓶,嚇得我往后一跳,飛也似地逃開了。
這條街上有兩家理發(fā)店。街頭那家是國營的,有六張理發(fā)椅,理發(fā)師傅五女一男。他們干活的時候總說葷話,甚至動手動腳。男師傅油嘴滑舌,卻是個蹶子,經(jīng)常被幾個女師傅笑罵著撲到街上。師傅們的工作漫不經(jīng)心,他們的剃刀常常在顧客臉上留下血印子。這讓我心生畏懼,從小到大,我從來不要理發(fā)師傅給我修臉,我懼怕那把閃著寒光的剃刀。很多時候我寧愿去街尾那家小理發(fā)店,那是一個簡易的鋪子,一張木椅和一個老理發(fā)匠。他是個外鄉(xiāng)人,精瘦,寡言少語。他的理發(fā)工藝是最原始的,只有一把剪子和一只木梳,給孩子理一個頭只需5分錢。坐著理發(fā)的椅子上,我會從鏡子中看到斜對面那家彈棉花的店鋪,但我永遠(yuǎn)看不清彈棉花師傅的面容。他把自己的臉藏在一只大口罩和飛揚(yáng)的棉絮之中,只有“嗵嗵嗵”的彈棉之聲幾十年后依舊回響在我的記憶里。

江山街的盡頭是三山會館,那時早已破敗,只剩下高大的門樓和兩只石獅子。會館對面是南浦碼頭,這是閩江上游最后一個碼頭,當(dāng)年福州往北去的貨物會在這里上岸,走陸路過仙霞關(guān)而去。如今,老碼頭早已荒廢成一個河埠。夏天的午后,河岸四周野草青青,沒有一艘船的影子,只有幾個女人在河邊洗衣物和菜蔬。傍晚,寬闊的河面熱鬧起來,孩子們成群結(jié)隊跳進(jìn)水里嬉鬧。我們在水中疊羅漢,潛入水底摸石頭。也會有幾個女孩,她們穿著薄薄的汗衫泡在水里,站起來的時候衣服就貼在她們瘦小的身上,這在我們男孩的眼里便有了一種說不清的怪異。

離碼頭不遠(yuǎn)的地方當(dāng)時有一座木橋,叫草橋。橋上的木板鋪得松松散散,小孩在上面行走不小心就會把一只腳陷進(jìn)去。有時候我們也會跑過草橋到河的對岸去,那片河灘都是菜畦,空氣中飄浮著燒垃圾的煙味和糞便的臭氣。秋天,我們?nèi)サ乩锿敌迈r的黃瓜,有白皮和綠皮的,摘一根拿河里洗一洗,一口咬下,生脆水嫩。

江山街頭有一條燕尾弄,是我上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路。我不知道這名字的由來,但我的腳熟悉地上的每一塊石頭。整條卵石鋪成的路面,因久經(jīng)人踩而坑洼不平,雨天不小心就會滑倒。燕尾弄里面都是一些老房子,它們結(jié)實高大,陽光很難深入。住在燕尾弄里面的人,看上去也像是一些過去的人,他們?nèi)菝材:?,聲音陳舊,似乎已經(jīng)在這里面生活了幾百年。弄口的一道石門里住著一位接骨的老中醫(yī),是個聾子。他的醫(yī)術(shù)來自祖?zhèn)鳎o人接斷骨不用任何器具。上學(xué)從他家門前經(jīng)過,不時會聽到石門里面發(fā)出令人驚悚的哭嚎聲,那是聾子在給人接骨頭。傷員疼痛嚎叫,他卻什么也聽不到。后來我覺得一個聾子做骨科醫(yī)生是多么好,他可以神閑氣定地擺弄那些碎胳膊爛腿,一點也聽不到這世界上痛苦的聲音。巷子里有一家篾器鋪,篾匠是個黝黑的中年人。每天我都看見他在埋頭編制竹器。我從沒有見過他的妻子,但我認(rèn)識他的女兒。他的女兒是個小傻子。她真是傻子,每天瘋瘋癲癲在江山街上悠晃,會突然把一只臟手伸到你面前:“給我一分錢!”多年以后我再沒見過那個黑篾匠了,但我還會遇到那個小傻子。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一個老傻子了。我就這樣看著一個人從小傻到老。

如今,我早已經(jīng)走出了大西門。偶爾,我會憶起那個古老的城門洞。它青苔斑剝,涼風(fēng)簌簌,猶如一條幽暗的時間過道,里面布滿歲月的塵垢。透過門洞眺望,是1974年春天的一個午后。我看見一個少年獨(dú)自走在石板鋪成的江山街上,和煦春陽從高大的泡桐樹間投射下光影,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泡桐花香。

少年聽到滿世界都是落花的聲音。

配圖:網(wǎng)絡(luò)  / 編輯:閨門多暇

修竹,原名劉軍,福建浦城人。寫過詩,嘗試性寫過小說,如今專注于草木與隨筆文字。圖文散見于紙媒與網(wǎng)絡(lu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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