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詩歌報(中詩報),讓詩歌溫暖人生! 一首詩放到我們面前,無論我們是用眼睛的方式還是心靈的方式,我們首先看到的,將是什么? 我想是意象。意象在詩中置于前景。因此,隱喻和象征都與意象直接聯(lián)系,以意象為它們的外觀,即意象可能就是隱喻或象征。 隱喻是語言的普遍原則之一。但詩歌隱喻是審美的隱喻,而不是“桌腿”、“山腳”之類語言的隱喻。審美的隱喻,是使用者為了產(chǎn)生一種感情上的效果,為了事物獲得凸現(xiàn)的意義而故意生造出來的。 生造的依據(jù)是對兩種或多種事物抱有的共同態(tài)度,而不是事物之間客觀屬性的相似,盡管隱喻并不排斥這種客觀屬性的相似。 “森林/巖石纖纖伸出的手/彈唱生命的悠遠/斑竹根的淚/松針的淚/夜來香和小草的淚/山藥根的淚/使語言在舌尖陶醉” 描繪古泉的這些詩句中巖石的手(森林/手)、松針等等不厭其煩的淚(泉水),顯然停留在事物屬性的相似上(例如淚與泉水均是液體、透明的),這使得它們只是語言的隱喻,所起的作用是裝飾性修辭。 只有修辭作用的語言的隱喻是一種詞的關聯(lián),他止步于詞上,意義也隨之止步于詞語。這種隱喻在本質上與明喻相同,他和明喻一起大量出現(xiàn)在新時期以前的所謂傳統(tǒng)新詩中。 由此似乎可以說,兩個時期詩歌特性的區(qū)別就在于明喻和隱喻的不同——現(xiàn)代詩的隱喻是一種上下文之間的關聯(lián),它總是介于其間:既在構成隱喻的此端和彼端之間,也在上下文的語境之間: 翻遍滿山的石頭 不見一只蝎子:這是少年時代 哪一年哪一天的事? 如今我回到這座山上 早年的松樹已經(jīng)粗大,就在 巖石的裂縫和紅褐色中 一只蝎子翹起尾巴 向我走來 與蝎子對視 傾刻間我成為他足下的石沙 王家新這首《蝎子》中,篇首以“不見”的形式出現(xiàn)的蝎子,是因延伸到篇末的“傾刻間我成為他足下的石沙”而照亮顯示為隱喻的。 而顯示為隱喻的篇首這尋而不得的“蝎子”,又擴張了下文中的一系列隱喻意象。離開了這些上下文的特定語境,隱喻便退出了意象。 因此,我們習慣直接說某意象是隱喻,只不過是以有形(意象)來指稱無形(隱喻)罷了。 從句子來看,隱喻建立于句子“首要主語”的一系列獨特修辭語,獨特的修辭語給予“首要主語”以獨特屬性——這屬性即使是事物原有的客觀屬性,現(xiàn)在也變?yōu)橹饔^的——這些屬性在特定語境(上下文)的作用下變?yōu)橐环N含義,隱喻的含義。 “首要主語”也就是句中的主要意象?“翻遍滿山的石頭/不見一只蝎子:這是少年時代,哪一年哪一天的事?”這個句子中的首要主語是蝎子,單靠“蝎子”顯然不能構成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這個隱喻,作為“蝎子”上下文的修飾語的重要性,在這一點上超過了“蝎子”,當然更加超過了隱含的“我”。 從這個意義上說,現(xiàn)代詩將語法中的定狀謂賓補變成了主語——這也是意象、隱喻以及象征共有的詩歌語法特點。 《蝎子》中“傾刻間我成為他足下的石沙”這一句尤其引起我注意,因為他直截了當?shù)赜兄谡f明,現(xiàn)代詩隱喻的意義來自于一種頓悟;現(xiàn)代詩的隱喻不只是一種替代或事物的改寫,不只是一種謎語式的修辭手段,而是一種直接認同。 直接認同是對世界及其事物的一種態(tài)度,而非提供對世界及其事物的直接答案的方法。我為什么成了尋找蝎子,蝎子隱喻什么?等等,等等,詩中沒有解答,解答始終延擱、空缺,詩所提供的只是人與世界相遇的時刻。 按照杜夫海納的說法,“意義產(chǎn)生在人與世界相遇的時刻”,因此《蝎子》必有意義(即解答)可以追尋,但讀者雖可依據(jù)詩的隱喻的能指(即符號的語音或其書寫形式)的蹤跡追尋下去,這追尋卻沒有盡頭——總會有人能夠對同一首詩提出新的闡解。 這種固定化解答的失落,以及解答在詩中的始終延擱、空缺,正是詩的隱喻的現(xiàn)代特征。解答(意義)借助隱喻而被傳遞到空白中,空白,因此而成為詩的中心。意義的空白對于詩的必要性,已是常識而無需多說了。 本欄編輯||海底月 聲明||非商業(yè)行為。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僅為創(chuàng)作者提供參考和交流 新詩與詩詞探討原創(chuàng)投稿郵箱:zgsgb2@126.com 鏈接閱讀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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