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有大美,日月經(jīng)天,江河行地,山巒起伏,草長鶯飛,都給人帶來美好的體驗(yàn)。 “文章是案頭之山水,山水乃地上之文章。”“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山水是智慧之人的胸中之書,是他們陶冶情操,寄托情感,療愈傷痛的最佳選擇。 古代的文人墨客,無不是好游山水者,他們沉浸于山水之中,感受自然的大美,接受自然的洗禮,將山水之美、山水之智都放入了自己的詩詞中,以此表達(dá)情感,傳播智慧。 李白一生好游歷,留下了無數(shù)寫山水的名句。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一句,印證了李白真的是從天上來的。他是聯(lián)通天地的使者,否則他怎能動不動就把天和地聯(lián)系起來?這句詩蘊(yùn)含著巨大的能量,給我們許多啟發(fā):一個人只有突破現(xiàn)實(shí)的束縛,才能擁有無限的能量,抵達(dá)理想的境界。 “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碑?dāng)李白在世間感覺孤獨(dú)寂寞,找不傾訴對象時,他會到山中去,那里有他最好的朋友。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我們也可以說:“山何言哉?草木生焉,鳥獸藏焉,山何言哉?” 山水無言,這正是其大智慧所在。當(dāng)面對一個傷心欲絕之人,“此時無聲勝有聲”,你只需要默默陪伴即可,如果情到真時,也可以陪他流淚,這就是最好的安慰。李白獨(dú)坐敬亭山中,會訴說,會流淚,會大笑,會大哭,會歌唱,會吟詠……無論他做什么,敬亭山都默默地注視著他,聽他傾訴,任他哭笑。偶爾和之以風(fēng)聲、鳥鳴,至于其中的意思,任憑李白去想象。這就是朋友最好的做法。 王維在仕途不順之時,恰好有機(jī)會到了塞外,他讀到了天地最美的文章——“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在遼闊的大漠之中,孤煙筆直獨(dú)立,這就是他自己內(nèi)心的寫照?!氨娙私詽嵛要?dú)清,眾人皆醉我獨(dú)醒”,當(dāng)一個人才華出眾時,當(dāng)然會有鶴立雞群,傲世獨(dú)立之感。王維琴棋詩畫俱佳,是千百年來的偶像極人物,難免遭人嫉妒,有孤獨(dú)之感。 柳宗元也曾寫過“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來。孤舟蓑笠翁,獨(dú)釣寒江雪”的詩句,在這首詩中,他在首字嵌入了“千萬孤獨(dú)”四字,可見當(dāng)時他的心境。 王維在大漠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時他也找到了心靈的寄托,找到人生的伴侶,那就是“落日”。雖然是夕陽,但其仍然余輝奪目,在大漠、長河和映襯之下,顯得格外紅艷,格外圓潤。與其說是“落日”,不如說是“紅日”,王維從此也找到最好的朋友——自然。這也許就是山水詩的創(chuàng)作之源,山水無言,才能終生相伴;山水無言,卻能量無限。它們億萬斯年,或毅然不動,或長流不息,接收日月之精華,淘盡世間之污濁。無論經(jīng)歷怎樣的變故,山還是山,水還是水。 清代的張潮在《幽夢影》中說:“善游山水者,無之而非山水。書史亦山水也,詩酒亦山水也,花月亦山水也。”“有地上之山水,有畫上之山水,有夢中之山水,有胸中之山水。地上者,妙在丘壑深邃;畫上者,妙在筆墨淋漓;夢中者,妙在景象變幻;胸中者,妙在位置自如。” 他形象將山水分為四種:地上的、畫中的、夢中的、胸中的。這樣不同的四種山水,都有著自己的特點(diǎn)。 地上山水乃自然山水,它是自然界的產(chǎn)物,它的特點(diǎn):山脈高聳,深溝巨壑,溪流,泉水瀑布,它有著其他山水無法比擬的深廣博大、神秘莫測,這樣的景象本身就是一幅幅絕美畫卷。 而畫中的山水,是自然山水的再現(xiàn),它是經(jīng)過畫家的提煉,藉畫筆表達(dá)某種情緒,濃墨重彩的將自然景觀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畫中山水是畫家藝術(shù)的創(chuàng)造。 夢中山水可以說是虛幻的,它沒有某種特定的形式,隨意性很強(qiáng),具有很大的變化空間。可以是自然山水的再現(xiàn),可以是自然山水的變形,還可以是胸中山水萌芽。 胸中山水是人理想境界的表達(dá),可由自己隨意的想象而不受任何限制。 我們要讀詩中之山水,畫中之山水,更要讀自然之山水,最終形成自己胸中之山水,然后才能變成案頭之山水,繼而成為他人案頭之山水和胸中之山水。智慧就是這樣周而復(fù)始在傳播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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