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二笑”是不是得意忘形 王志清
李白是個情緒化極強的詩人,他的喜怒哀樂往往與求仕相關(guān)。嚴(yán)格來說,詩仙一生有過幾次“入官”經(jīng)歷。眼看“兼濟天下”的夙愿就要實現(xiàn),李白得意忘形的程度可想而知。最著名的便是他的“二笑”。 天寶元年,時年42歲的李白接到玄宗之詔,即與南陵家中兒女告別,高唱“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個笑,是揚眉吐氣的笑,也含有對“會稽愚婦”的譏笑,將其躊躇滿志的形態(tài)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他怎能不仰天大笑呢?李白第一次進長安,先是向玄宗獻上《大獵賦》,希圖“大道匡君,示物周博”;后又通過關(guān)系,以詩向玉真公主獻媚。但在長安活動了一年,沒有獲得什么機會,便唱著“行路難,歸去來”而走離長安。如今,玄宗詔其入京,當(dāng)然以為機會來了,以為自己能夠像漢代的朱買臣那樣大器晚成而“直上青云生羽翼”。 這次二進長安,李白得以供奉翰林,成為皇帝和貴妃的詩詞侍從,并有機會通過贈詩交結(jié)王公大臣。他寫給楊貴妃的《清平樂》,被認(rèn)為“幾乎沒有比這更陳腐的贊美女性美的話了”。還有觀點提出,無論在宮廷內(nèi)外,李白的狂誕行為是有所選擇的角色的組成部分,而不是如同某些傳記作者所說的,是蔑視權(quán)貴的真實表示。李白渴望被賞用,樂于進入宮廷,并非有意地要對皇帝挑戰(zhàn)。 第二次大笑,發(fā)生在天寶十四年冬入李璘幕之際。天寶三年,李白被賜金放還,此后便沒有回過長安。李白太想在政治上發(fā)展了,以至于后來連“附逆”也不顧。據(jù)說,李白連續(xù)三次收到李璘的聘書,獲得了極大的面子。此時,四處流浪的李白已到晚年,以為可以抓住這最后一次成為諸葛亮的機會,便又大笑不止:“但用東山謝安石,為君談笑靜胡沙?!?/b> 李白所任“江淮兵馬都督府從事”,類似于“掌書記”一職,比巡官、推官等低級文職似乎要高一等。盡管李白一再聲稱自己是被“迫脅”的,說是“空名適自誤,迫脅上樓船”,但聞一多直言,其“在亂中的行為卻有作漢奸的嫌疑”。 李白的“二笑”,反映了詩人天真甚至幼稚的性格特點,卻也包含深刻的辛酸??浯簏c講,可謂一部生命的辛酸史,可以作為一部人生悲劇來讀。如果知道李白求仕的經(jīng)歷及其悲劇性人生,我們就能理解李白的得意忘形,就能夠理解李白為什么要笑,就能夠感受到他笑里藏痛的辛酸。 光宗耀祖、建功立業(yè),是唐人的價值觀,也深為社會所推崇。唐人也毫不掩飾地在詩文中表達“要做官”的人生理想和價值觀。但像李白這樣,以做官為人生目標(biāo)且近乎瘋狂追求的,于唐代知名詩人中還真不多見。 李白的一生,就是漫漫的求仕長途。這種強烈的追求,也成全了他的詩歌。他的大部分好詩,皆與求仕有關(guān);最有價值的詩,就是抒發(fā)政治不遇的苦惱憂憤。特別是,求仕的挫折,讓他飽嘗了政治失敗的苦澀,陷入痛苦的矛盾中,胸中鼓蕩著磊落不滿之氣,于是便有“安能摧眉折腰事權(quán)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羞憤,便有“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fù)來”的傲岸,也多了些“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钡幕孟?。 李白的詩歌是心理失衡狀態(tài)下生命痛感的靈魂呻吟,是一種縱情自適而志興所至的精神狂飆。雖然不時有“平交王侯”的幻想,但更多的是叛逆不羈、憤世嫉俗的超然與絕望,具有一種橫沖直撞的內(nèi)在張力。 2018年08月07日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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